第134章
3个月前 作者: 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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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字母?”
顾安点点头,“可惜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也没能破译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他把那一行字母全部抄写下来,记在一张小纸条上,“你要不试试?”
清音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名为“密码”的东西,还有点好奇,甚至跃跃欲试,心说姐两辈子都是个小小的学霸,还破译不了区区几个英文字母?
可当看见那一串她每一个单独分开都认识,结果组合在一起全不认识的字母时,清音还是迷瞪了。
她把里面的字母各种排列组合,倒是能得出几个英文单词,但都风马牛不相及,没什么实质含义,又将英文字母对应到它们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的排序,依然无果。
“我只会这种低级的。”清音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连摩斯密码都是当年听他说的,这几年鱼鱼倒是很喜欢琢磨这些,她房间里还放着好几本密码学的专业书籍。
“我也破译不了,但咱们只要把这串字母牢记,总有破译的一天。”
清音点点头,她也这么觉得,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还真不在意多等几年。
“你说这花瓶,当时咱们留下真没留错,要是马二知道还在咱们手里,怕是得气疯。”
马二像是得了疯病似的,一阵儿一阵儿的找花瓶。不过那是因为这几年肖老太太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开始有老年痴呆的表现,记忆总是一阵儿好,一阵儿坏的,每次提到花瓶,他就想去找。
“随他吧,他也不敢动我们这边的人。”顾安冷哼一声,马二始终是马二,过了严打夹着尾巴做人那几年,现在又开始游走在灰色地带。
“算了,不管这些。”顾安一把将人搂过来,一口亲在老婆笑起来有细纹的眼角。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虽然只是三天没见,但晚上气氛非常好,他又知道她每一个点,很有“服务”意识,老夫老妻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清音照常去单位上班,可把四个小徒弟急坏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排着队叫她“师父”。
几个孩子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他们这几天可是没少来诊室找清音,她不在就把诊室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连清音的白大褂都被洗了,她记得前两天茶水洒在上面留下一块深棕色的印记,居然都被他们洗干净了。
几个手脚不健全的孩子,洗衣服的难度可不低。
清音感动,但还是要批评他们:“你们的时间是要用来学习的,而不是洗衣服,我的白大褂医院里有人专门定期收去洗。”
几个孩子缩了缩脖子,“我们不……不知道……”
是啊,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们,只知道对谁好就是把好吃的留给谁,帮谁干活,譬如洗衣服打扫卫生之类的,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清音心头一软,“师父不是责怪你们,你们表现很好,师父很高兴。”
几人这才又抿着嘴笑起来。
因为冯老首长的病情必须保密,清音也就没跟他们说,而是聊了聊外头的事情,譬如这次市医院的桃色绯闻,这也是一种科普,对于长期与世隔绝的孩子来说,知道一点也没什么。
正聊着,徐文宇就乐颠颠的抱着孩子来了,“哟,清院长今天难得没病人,这么清闲呢?”
清音看了看表,“不是没病人,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你来这么早干嘛?”
他今天调休,自告奋勇带孩子来打预防针,将孩子凑过来,“咋样,帅气吧?”
“嗯。”
她走过去看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不算大,但长着长着就有了奶膘,白白胖胖的,眉眼很像毛晓萍,笑起来弯弯的,给人一种温暖开朗的感觉,对清音来说则是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我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你都不知道这臭小子牛着呢,这么大点儿人,撒尿能尿好高一泡,哎哟喂……哈哈哈……”
清音和四个徒弟:“???”好笑吗?笑点在哪儿?
这家伙,纯粹就是瞎嘚瑟!自从谭志学身败名裂之后,他比谁都高兴,听顾安说前几天就因为带孩子出门晒太阳,被不知情的老大妈误认为是孩子爸后,他的笑就愈发嘚瑟。
他这一年多时间经常来照顾毛晓萍,帮助毛老太太搭把手啥的,邻居们都以为他是孩子爸,而毛家母女俩以前还解释一下,现在谭志学身败名裂后,或许是气不过,或许是为了小孩的名誉,她们也不否认了。
好家伙,徐文宇更嘚瑟了!颇有种即将登堂入室的意味。
不过,清音答应顾安的,不干涉他们的事,于是装不知道,随便聊了几句就有病人进来,开始新一天的门诊工作。
中午,清音好几天不在,院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她把几位副院长叫来,简短的开了个会,中午饭也是随便应付一顿,只有晚上回家那顿能正常吃饭。这还算她非常善于拒绝的,那些工作上的社交和应酬基本不去,不然以现在这个风气,她能一天三顿都在外头有人请。
“你说这风气啊,真是越来越不好,洪江那几家饭店生意火爆得不得了,上次我还听你洪二姨说,那里面全是坐不下的人哟,还都是些国营大厂的领导,天天有人请吃饭,顿顿大鱼大肉。”
因为生意太火爆,也可能是有其它安排,洪江这两年陆陆续续在军区附近和很多大厂门口开起了连锁饭店,祖红本可以回家安心做老板娘,但她不愿意,还是在和善堂里兢兢业业为清音工作,她说了除非哪天自己犯错,清音不要她干。而洪江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么好的生意,干脆就把洪二姨从老家叫来,负责接送孩子,秦嫂子是他的表姐,被他说服,在书钢办了停薪留职,出来帮他们管饭店当经理,一个月能挣好几大百呢!
就连他们村的王双强,也被洪江叫来负责进货采买,因为他老实,在城里也没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各类蔬菜肉蛋都是洪江这么多年用惯了的,他只需要每天早上五点多,骑着三轮车去各个摊位足斤足两的拉上,再依次送到几家饭店,后厨清点交接完,他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这可比在矿上轻松多了,他每天乐得屁颠屁颠的,至于不认路?谁还会天生就认路啊,他多跑几次,跑错几次,慢慢也就熟悉了。
“钢厂还算好的,你们刘厂长眼里容不得沙子,处理了好几个,就没人敢出去了,但我看你们隔壁机械厂,好几个车间主任,还有那啥办公室主任,见天的就在饭店里泡着,晚上还去歌舞厅。”
“妈你打哪儿听说的呀?”
“嗐,咱们杏花胡同的老太太,哪个不知道啊,他最爱去那个啥帝豪歌舞厅,就是城中区,你们美容院那条街,拐角那家,天天晚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彩灯。”顾妈妈是真万事通,她还知道里头那些上班的姑娘平时都租住在杏花胡同几号院呢。
“我听人说,那歌舞厅进去就不正经,是吧?”
清音好笑,她又没进去过,哪里知道,不过听大家的评价,这些歌舞厅确实是荤素都有,以荤的为主。顾全他们带人扫了好几拨,可惜那些人是屡教不改,关几天放出来又重操旧业,毕竟那来钱是真的快,就连顾敏那样的半老徐娘都稀罕那快钱,更何况是其他人?
“快别提了,我今天上午还遇到一个年轻姑娘,就是在里头上班,喝酒多了伤了身体。”本来是来看胃病的,清音看着看着觉得不像是普通的胃病,一问才知道是在歌舞厅上班,相当于是后世做夜场的,每天昼伏夜出,只吃一顿饭,还烟酒不离身,胃能养好才怪。
“我本来还劝她好好养身体,这工作不干算了,落下胃病可是要一辈子都难受的,可她说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父母生病啥的,我也不知道说啥了。”固然不排除有自甘堕落不爱惜身体的,但有些确实是迫不得已,尤其是农村姑娘,一家子就指望着这个在外上班的。
顾妈妈也唉声叹气,“日子是好过了,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就说那帝豪歌舞厅的老板,还是你那个同学的老公呢,听说现在生意越做越大,那车子我远远地见过一次,那么大,那么阔气……”
清音知道,她说的是祖静的老公,王超英。
这人这几年真是坐火箭的速度发家致富,因着祖红的关系,她也听了不少八卦,做水产现在只是他的副业,主业都开始倒卖小汽车和开歌舞厅了,听说还要买煤矿,准备跟马二一起做煤老板呢。祖静也彻底从区医院辞职,回家当起了全职富太太。
这几年一连生了两个闺女,好像是一胎还没出月子就怀上了二胎,她怕影响身体不想要,但拗不过婆家人迷信,找人看过说是个男孩,舍不得打,就这么怀着,谁知道生下来却是个闺女,还伤了身子,现在还想拼儿子,就一直不太顺利。
清音跟她基本没联系了,这些消息都是从祖红和林眉那边零星听说的。虽然婚姻里的自主权不多,但每天车接车送,美容院充卡以万为单位,动不动飞国外旅游购物……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她也算是得偿所愿,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聊了几句,晚上顾全玉香难得提前下班,还拎了几袋海鲜过来,“咱们趁着鱼鱼不在,吃海鲜吧。”
众人大笑,笑着笑着,都在想念顾家第一个孩子,不过大家并不担心她在外头受委屈,她是从来不会给自己委屈受的孩子,以前初中时候,班里那些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调皮得都快翻天了,还不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以前我们局里的人一见我就打趣,是不是我侄女又帮我抓到坏人了。”
原来,以前鱼鱼在溜冰场玩,去追着看小菊他们乐队表演的时候,仿佛未卜先知似的,总能抓到几个扒手或者小流氓,每次一抓到,顾全就赶紧过去,生怕她受伤,结果呢……反倒是扒手被她打趴在地,哭爹喊娘的求饶。
后来,书城的各种溜冰娱乐场所就流传一句话:见到那个最高最漂亮的姑娘,千万别去招惹,有多远离多远,人家大伯可是市局的领导。
啥?你不知道是哪个领导?那你记着脸最黑,声音最粗还带刀疤那个就是!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卷起袖子帮忙干活,边聊边忙,很快做出一桌子海鲜大餐。
清音要是有手机的话,她一定会拍张照片发给顾白鸾,然后凡凡的来一句“咱们几个孤寡老人在家简简单单吃一餐”,哈哈哈!
***
接下来几天,没接到三号院的电话,清音心里松口气,看来冯老首长的病算是好了吧?按照病程发展和药后反应推断,她也觉得连吃半个月就够了,但老首长嘛,上上下下关怀的人多,应该是还会在石兰省待一段时间再回京,清音随时做好去复诊的准备。
今天是星期二,清音刚到诊室,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话,“哟,香秀来了?”
罗香秀今年如愿考上石兰中医学院的中医系,跟鱼鱼差不多高,但比鱼鱼沉稳多了,一看就是很冷静理智的那种姑娘。此时,她正在跟四个小师弟小师妹们聊学校里的事,听说她们上解剖课的时候要摸人骨头,爱兰爱琴吓得“哎呀”一声,小脸白白的。
“行了,大师姐就别吓唬他们了,你们解剖课谁上,还是李芳老师吗?”
“对,她现在上课最爱提一嘴,她当年教过一个很厉害的学姐,现在年纪轻轻已是书城市内某大型省级医院的院长。”
清音笑笑,这几年忙于工作,她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李芳家拜访一趟,坐半个小时就得赶去下一家,也没时间好好聊聊天,没想到李芳教过她,还教她的徒弟。
“好好学,李芳老师很厉害的,以前是法医,解剖学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我们班的同学都有点怕她,她很严厉,但我很喜欢她的专业精神,不像别的老师爱吹牛。”
清音又聊了几句,让五个徒弟各自穿好白大褂,坐好,开始挨个叫号。
每进来一个病人,清音从问诊开始,四诊合参的过程中,她看完几个徒弟依次上手感觉,就连只有一只手臂的赵爱国,也看得非常认真,他们现在只知道师父会说这个叫弦脉,那个叫细脉,但却还不知道具体定义和临床意义,清音每次都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提高声量介绍一下。
这叫“磨耳朵”,磨着磨着,慢慢的他们对基本概念就有印象了,到时候学到相应的理论阶段就会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而不是像很多科班教育出身的中医学生,他们最先接触的是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很难真正的喜欢下去。
时不时的,清音还会提问,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和思考,省得像她小时候一样,在一旁听着爷爷枯燥乏味的絮絮叨叨,大半时间都在打瞌睡。
孩子们正在长身体,清音能理解,这不,看了差不多十个病人,“你们先出去上上厕所,活动一下再回来。”
“师父,我们不累。”
“我说去就去,不活动够二十分钟不能回来。”
香秀于是带着师弟师妹们出门,天气凉了,听见他们肚子咕咕叫,还带他们上食堂每人吃了个大肉包子。“师父就是这样的,活动一下也是为我们好,我以前在卫生室跟诊的时候,要先写完作业才能进诊室。”
四个孩子这才放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吃完还给师父带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握在手里,清音心里很感动,可惜……实在太忙了,她只抽空啃了几嘴。
“以后不用给我带了,我不饿,饿的话我自己抽屉里有吃的。”
几人说是,但下次肯定还会带的,因为孩子对人好的方式,就是把好东西给这个人吃,帮这个人干活,想让这个人能夸夸他们。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岁左右,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垂在肩头,红黑相间的格子呢大衣,内里是白色紧身毛衣,蓝色牛仔裤,棕色高筒皮靴,打扮得十分洋气十分青春,一张小脸也是漂亮极了。
春秀顿了顿,接过她的挂号单,清音开始问诊:“哪里不舒服?”
“我怀孕了。”
春秀再次手一顿,她分明看见病历本上婚姻状况一栏是未婚。
清音倒是不以为然,这年纪怀孕很正常,十六七岁的她都遇见过,这是时代特色没办法,但一旦是十五岁以下的,她都会格外关注一下,要是再小就要报警处理了。
“自己验过吗?”
“嗯,我抽过血,这是报告。”
清音接过来一看,“数值挺好的,大概怀了十周的样子,你今天来是因为哪里不舒服吗?”
女孩抿了抿嘴,“我听说清医生特别厉害,我想请您帮我把把脉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清音把脸一板,“胡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女孩咬着嘴唇,“那我……我多给钱可以吗?我让我男……我朋友多给点钱,能行嘛?求求您了。”
“不行,你要是没什么不舒服就出去吧,我这里没法看。”看着倒是个大学生模样,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怎么说话这么不靠谱,怎么着是男孩就生,不是就不生吗?要是以前清音还会讲讲道理,什么男孩女孩都一样,女孩也能顶半边天,但对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她懒得讲。
女孩却不愿走,红着脸继续求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原因,求求您帮我看看吧。”
“我知道中医很厉害,有经验的大夫把脉能把出男女,b超机还有可能看错,把脉绝对不会错。”
清音嫌烦,“你出去吧,下一位。”
很快,下一个病人进来,女孩站着看了一会儿,见清音丝毫不给情面,就气哼哼的出门去了。
清音真的很讨厌这种病人,既给她戴高帽子,又道德绑架让她干违背职业道德,甚至是犯法的事。她可以肯定,自己今天要是帮她把脉,把对了皆大欢喜,把错了,发生什么意外,明天她就要丢饭碗。
她的诊脉技术虽然还不错,但远达不到万无一失的地步。实在要看男女,也不是不可以,像以前的英子刚子小两口,人家想要女孩,她接连三次把出来都是男孩,也实话实说了,人家也没说就要打掉,依然好好生下来好好养大。可这个女孩,她怀疑只要自己说是女孩,这个孩子就没有来到世间的机会了。
她清音算什么,造杀孽吗?
看完这个病人,外头暂时没人,清音就起身喝水,顺便上个厕所。
她的诊室里配有专门的厕所,还有一扇窗户透光,所以不用走出去,结果刚蹲下来,就听见人站在窗户下说话:“她不愿看,把我赶出来了。”
是刚才那个女孩。
“那给钱呢?给她塞个大红包。”这是一把男声。
“我还没来得及呢,她就把我凶了一顿,这什么狗屁医生,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哼!”
“好了好了,我不好出面,这样,带会儿我让秘书陪你进去,让秘书跟她说。”男人温声哄了几句,又说完事儿带她去美容院充卡,直接冲八千,过几天带她去港城坐游轮什么的,许以重利之后,女孩才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应下。
“不过吧,你怎么就这么迷信她的技术?我看她挺年轻啊,还不如去找个西医看b超。”那些小黑诊所的还好说话,只要钱到位,啥都给你做。
男人摇摇头,“你不懂,b超还有看错的,家里那个二胎,当时就是请先生看过说是男胎,又去医院看过也说是男胎,结果生下来是个丫头,这一折腾好几年怀不上。”
女孩脸上露出得意,“要是你家里那位怀上男胎,就轮不到我了吧?”
男人笑笑,“怎么着,还吃醋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清音却如坐针毡,这扇窗子隔音效果不太好,她能听得一清二楚,关键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她有印象,那分明是祖静的老公,王超英啊!
她真是尿也不是,不尿也不是。
终于,俩人走了,清音畅快解决之后,赶紧出来诊室里,就见香秀也是眉头紧锁,一副很想不通的样子,“你怎么了?”
“师父,刚才那个女病人,就是让你给看男女那个,我好像认识。”
“哦?”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我们学校上一级,大二的一位学姐,跟我住一栋宿舍楼,我见过好几次。”
清音:“……”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她是说还是不说?肯定不能跟祖静说,她自尊心那么强,说不定还以为她就是知道了故意去恶心她看她笑话的,清音觉得,还是跟祖红说一声吧,祖红比她理智,且她们是亲姐妹,说不定还能有办法挽回一下,或者不挽回了,也能争取到最大利益。
毕竟,王超英现在可是有名的大富豪,随便分点家产都是不菲的一笔,够她养老一辈子的。
祖静当年嫁给他也算是低嫁,结果现在……只能说,男人的口味真“专一”啊,王超英是有点学历崇拜的,呵,人家再找也要找大学生。
果然,中途那个女孩又带着一个秘书样的人进来说情,清音依然拒绝,并说如果他们再纠缠的话就要报警,俩人才悻悻离开。
晚上回到家里,清音把这事跟顾安一说,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你早知道?”
“他外面有人很多人都知道啊,但你说的这个大学生我没见过,我听说的是歌舞厅里跳舞的女孩。”
清音:“……”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啊,虽然一开始我也没觉得他是好人,但至少对祖静还有两分真心在,现在是真把祖静当生育机器,还是不用顾忌感受的那种。”
“不然你以为在家做全职富太太那么简单?”
清音拧他腰上的肉,紧实得很,一点赘肉都没有,“你呢,你要是有钱了,是不是也想左拥右抱?”
顾安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清音同志就是故意挖坑,他从来都是上炕表达,“老子都这个年纪了,能按期给你交公粮就算不错了,哪还有精力出去乱搞?”
“怎么着,你缺的是精力?那我给你开个补肾壮阳的方子,让你雄风大振?”
“不补你都求饶,要是补了,你还不得被我……”后面两个字实在是太粗俗了,清音想揍他。
俩人正闹着,忽然电话响了,清音懒得去接,踢他。
顾安只穿个大短裤和背心出去,几秒钟后进来,“找你的。”
清音接起来,原来是冯老首长那位生活秘书打来的,让清音明天去三号院帮老首长再复诊一下看看,时间不着急,清音就约好上午九点,那时候正好老人家醒了,也吃过早饭,状态应该是一天中最好的。
因为明天还有正事,顾安也没再逗她,自己叼着根烟出门去找刚子溜达去了,清音为明天的复诊做准备,又看了会儿书,准备好出诊箱,这才开始睡觉。
第二天一早,清音也没让张哥送,自己开车去的,还是一样的流程和检查,不过这次是生活秘书在门口等着接她,一进门,工作人员们就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上次在这里面住了三天,每次工作人员送餐的时候,她都很客气,大家觉得她比那些老专家可亲,也大着胆子跟她聊天,请她把个脉,问个病情,咨询点养生常识啥的,一来二去也熟悉起来。
客厅里,一位须发半白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身板挺直,精神抖擞,哪里还有半个月前的虚弱病态?
“老首长,清院长到了。”
清音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站定,微微弯腰,“老首长,您好。”
“小清啊,怎么还怎么客气,坐。”
清音可不敢真去沙发上坐,而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小板凳上,“老首长这几天感觉如何?”
“吃得好,睡得香,就连前列腺的老毛病都好了很多。”
清音点点头,把手搭上去,“很好,您身子骨比一般人硬朗,恢复得相当不错。”
老人家喜欢听这话,大笑两声,“想当年咱们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我一个人能扛……”巴拉巴拉,老人家嘛,都喜欢忆当年。
清音笑着听完,又给开了两个方子,一个是病后长期调理的,能兼顾他前列腺和高血压的毛病,一个则是长期的饮食调理方子,尤其是各种饮食禁忌。
她认真地写,老首长也不说话,看着报纸时不时的翻阅一下,见她写好,笑着问她家里情况,“听说你有个闺女,多大了?”
“快十八了,还是个小丫头。”
“我听他们说,已经考上大学了?”
“是的。”
“哪个大学,什么专业?”
清音只得一一回答,其实冯老这样的身份,关于她的信息他早已了如指掌,现在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学习导弹动力工程的,老人家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很会教育孩子。”
清音只得又谦虚两句,聊了一会儿,老爷子不问了,清音也想不到什么话题来继续,正想起身告辞,忽然冯老问:“小清这么高超的医术,有没有意向到京市去?”
清音一愣,但嘴巴反应比脑子快:“谢谢您的好意,但对不起,我在书钢医院的工作刚开始,我……”
冯老也就是这么一问,哪里就真要强人所难,当即又若无其事笑起来,“我身边正好缺一位保健专家,虽然你年轻,但医术高明,咱们任人唯贤嘛,又不是唯老,是吧?”
清音心头一动,冯老的意思是,让她当他的专职保健专家?
要知道,只有级别很高的干部才能享有这个待遇,而能去当保健专家,这也是对医者的肯定和认同,能给省里领导当保健秘书都算不错了,冯老……她简直不敢想!
这份明晃晃的巨大诱惑摆在眼前,清音要说不动心是假的,但也就是一瞬间的心动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她的最终目的是发扬中医,让中医药服务于更多的龙国百姓,而一旦成了专职的保健专家,门诊就得停下,甚至连小徒弟们都带不了。
“其实我昨天刚和你们李书记提过一下,他还挺舍不得放你这么个人才跟我去,我说我下半年会回来石兰常住,他才勉强松口。”
亲眼心头一动,回来常住?
生活秘书见冯老又不说话了,于是补充道:“冯老少小离家,现今也到了老大回的年纪,到时候还得多麻烦清院长。”而冯老身边的保健医生,因为也早到了退休年纪,上面正在给老人家物色新的保健医生,清音那晚的红色电话,误打误撞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
直到走出三号院,发动车子,清音才反应过来,出门的时候秘书一个劲说“恭喜”,还让她今后“多加照拂”是什么意思,她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成了冯老的保健医生,哦不,保健专家?
年近不惑的专家。
而且,听那意思,她平时可在医院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只需要定期过来看诊就行,平时有什么都电话联系。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能常伴冯老这样的人物周围,对她和她的家庭意味着什么,这从保健专家的选拔难度上就能看出来,整个石兰省,还从未出现过能在冯老这样级别身边当保健专家的人,一个都没有,而她清音是第一个。
清音知道,在普通人看来,她现在虽然取得一定成就,但只有自己知道,想要将来中医走得更远,想要让大家都相信中医、运用中医,政策层面的支持必不可少,而她或许终其一生,也坐不到那个能做出决策的位子上。
但是,她可以走到能做决策,或者影响做决策人的人的旁边。
想到这里,清音只感觉心头狂跳,有种不知不觉间,又进了一大步的感觉!
这一高兴,车子都开得快,差点闯了红灯,清音回到家,手还有点抖。
***
这个消息一开始并未对外公布,除了家里人,清音也没跟谁说起过,是过完1994年的春节之后,天气渐暖,冯老回来石兰省荣养,这件事才在医疗卫生系统内小范围的传开。
冯老会回石兰,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身边的专职保健医生要退休了,这也是大家知道的,业内很多人都铆足了劲想冲一波,毕竟这样的机会千载难得。以前冯老在京市,京市水那么深,石兰离这么远,大家也不敢想,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想挣一把?
然而,就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忽然传出保健专家已定,还就是书钢医院的清音时,大家沉默了。
沉默之后是一场不小的轰动,毕竟清音的年纪和资历在这儿摆着,不说一定要找西医吧,光中医,临床经验比她丰富的中医也多了去了,她居然能在一众老专家里脱颖而出,同行们虽然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靠技术吃饭的行业啊!
年轻时候,清音长得漂亮,水灵灵的,有些不怎么服气的同行总会哼一声,心里暗自嘀咕,肯定是跟她容貌有关有些人就是看脸。
可现在她头发都白不少了,脸上皱纹也有了,早就没了那种水灵灵的劲儿,大家反而也不往那方面想了——当一个人专业技术足够强的时候,是可以忽略外貌带来的便利的。
不过,这时候的清音已经过了兴奋期,她现在的重点还是在书钢医院上,中医发展不错的同时,西医火车头也不能落下。最近,斯考特又飞过来找她复诊,清音有了别的打算。
是的,斯考特还活着。
从发现确诊胃癌至今已经七年多快八年了,他依然活得好好的。他每次回英国,那边的私人医生就要带着一整个团队给他做全身检查,似乎是想要找出他“长生不死”的秘诀,他体内的癌细胞并未消失,只是繁殖速度减慢,对身体正常细胞和能量的吞噬减轻,他的体重上涨了大概三分之一,但太胖也不是好事,他有意控制和锻炼,现在就保持得很好。
他现在一年有三分之一时间待在龙国调养,投桃报李,他的好几家工厂也陆续搬迁到龙国的石兰省内,工业意味着有钱,意味着就业率,意味着经济发展,意味着整个石兰省的突出,这样的财神爷谁不想扒着?
他一来,领导们都恨不得亲自相迎。
这次也不例外,他刚下飞机,拒绝了好几拨人才终于来到书钢医院,“清,我真的太累了,你们龙国太热情了。”继西山疗养院的各种老布鞋小老头之后,他发现这些喜欢穿正装皮鞋的官员们,也对他格外热情。
清音笑笑,这算啥啊,这还是含蓄的,要是再过几年,人们变得更大胆,那才叫真的被吓到。
聊了几句近况,清音开始把脉,发现这小老头有钱就是好啊,保养得相当好,说实在的,要是一般老百姓得了他这个病,即使清音敢尝试,也不一定能有这么长的生存期。
他是一个不用为生计奔波,不用为医药费用苦恼,也不用为闲言碎语伤怀的人,金钱带给他这么多的幸运!
“清,你在笑什么?”
“我笑斯考特先生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斯考特画了个十字架,“哦,上帝保佑他虔诚的子民。”
“不过,这也是清带给我的好运,你们古老的龙国医术要是能传播到英国去,将会给更多人带来幸运,你觉得呢?”
又来了,又来了,以前他就极力邀约清音去英国开医院,他承诺全程出资,只要清音出技术就行,但清音好好的龙国不待,去干嘛?老祖宗的智慧结晶,龙国人自己都还没完全享受到呢,惠不及友邦。但最近跟曾经在国外待过多年的林眉见面聊过几次,眼看着世界的发展,清音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有个事情想麻烦先生。”
“请说。”
清音把书钢医院目前的发展情况说了一下,中医慢慢发展起来了,相对的西医跟其它医院比起来就没什么优势,但清音是坚持要“两条腿”走路的,“我们相信英国在现代医学上具有很多龙国没有的优势,我们何不展开合作呢?”
“哦?”
清音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我们来一场人才交流吧。”
“你们家族在英国不是每年花大价钱赞助建桥大学、牛筋大学和帝国理工吗?能否考虑为我们引荐几个学习名额?到时候我们将投桃报李,你们也可以选派医学生到我这里来,我负责教授中医学,怎么样?”
斯考特眼睛一眯,“你确定?”
“确定。”
这几年仗着斯考特的关系,书钢医院确实比国内绝大多数医院拿到了更多的先进设备和药物试剂,但这远远不够,与其从他们手指缝里捡成品,不如学技术。
学到了技术,龙国自己也能制造先进设备,也能研发药物制剂,甚至在某些罕见药特新药上,突破专利封锁。
而这场交换,除了人情,清音也愿意付出别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