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3个月前 作者: 老胡十八
129
清音心头狂跳,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天阉男,这个老头不一定就是当年顾安追查的那个人,但清音有预感,多重巧合同时出现,或许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为了不引起王双强的好奇,以免打草惊蛇,清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很自然的岔开,又聊了几句,等他离开,自己立马开车回家。
顾安正在帮顾妈妈摘干豆角,秋天来了,院里的豆角都干透了,叶子落光了,这几天留出来的豆角就作种子,明年春天继续种。
“上面,高处,把最大那两根摘下来,这作种子最好。”顾妈妈够不着,就在旁边指挥着。
顾安摘完豆角,又把她晾晒在屋顶筛子里的辣椒、南瓜、茄子等各种种子收下来。
顾妈妈不喜欢去外头买那些筛选过的,她觉得自己就能选种,每年家里种出来的蔬菜都吃不完。
“顾安你来一下。”
顾安洗洗手,把挽到肘弯的袖子放下,“怎么?”
“你还记得那年在厂里老鼠洞发现的事吗?”
顾安立马严肃起来,将门关上,“意思是刘国栋,哦不,李家才有线索了?”
是的,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记得那人的化名。
清音不确定,把今天的事说了,“天阉男只是一个特征,并不代表就是他,但他一方面说自己是外省人,一方面又无意间流露出对书钢这一带很熟悉,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顾安点点头,从书架上找出几张泛黄的纸,那是当年他为了追查此案做的笔记,上面的鬼画符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果真,两分钟后就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
清音对这个案子一直放不下,因为这算是她第一次通过自己发现的线索,当时知道能查到间谍,她还格外兴奋,总觉得穿越一次也值了。对于和平年代的孩子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值得炫耀三天三夜的大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有这个人的音讯,她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安子怎么又出去了?”顾妈妈围着围裙,正准备做饭。
“说是想起单位还有点事,晚饭让咱们不用等他。”
顾妈妈今天打算做火腿土豆焖饭,这还是清音教她的,土豆、胡萝卜、火腿丁和着新鲜软糯的米饭一起,放小砂锅里,用小火焖上,一会儿闻到香味就能吃了,上面的米饭软糯,底上还有一圈金黄色的锅巴,实在是美味极了。
底上的锅巴是抹了猪油焖出来的,吃起来又香又脆,每次顾妈妈都留给清音吃。
再下着一碟小咸菜,婆媳俩简单又美味的一餐就好了。等鱼鱼下晚自习回来,看见还给她留了一小碗,当即斯哈斯哈吃个精光。
自从长成大高个后,家里每晚都会给她准备一点营养健康的宵夜,吃完看会儿书,洗漱一下再睡觉也不担心会积食。
顾安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进门就叫饿,幸好今天清音猜到他会回来,告诉顾妈妈提前做了他的饭,俩人在厨房边吃边聊。
“怎么样?”
顾安大大的扒了一口饭,又吃了两片回锅肉,迅速咀嚼几下,咽下去,喝口水,才说:“你猜小喜村那个矿是什么矿?”
“不是煤矿吗?”
顾安轻笑一声,“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煤矿,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这么以为,结果人家是开采锂矿的。”
清音心头一动,锂矿,她知道啊,后世的人都知道锂电池,新能源啥的,但在这个年代,她和她身边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说明目前这还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珍贵的金属矿藏。
“我向陈老请教过,目前锂矿主要用于提取金属锂,用作核聚变反应堆的冷却剂,火箭飞机的高能燃料,还有天文望远镜上的透镜。”
“啊?!”清音震惊,她以为就是用来做电池的!看来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呀!
“你知道目前使用锂矿最多的国家吗?是r国。”顾安扯了扯嘴角,继续扒拉一大口饭,下着菜,这下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似乎是在等清音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那个矿,其实是国营的,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从附近村民里招聘工人进行非保密工作的作业,王双强自己老实巴交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清音咽了口唾沫,“但李家才知道,并且就是奔着锂矿去的。”
顾安点点头,他目前查到的也是这样,不过他并不打算打草惊蛇,既然知道他在哪里,那就不怕他跑,顺便放长线钓大鱼,等他哪天跟上线联系,那将是大大的收获。
要知道,跟以前顾安抓过的那些虾兵蟹将比起来,这是条真正的潜水大鱼,他在龙国境内从事间谍活动的行径最早可追溯到解放初期,这都解放三十年了,他静默了这么多年,重新启动这枚棋子,动用的关系网肯定非同一般。
要是顺利,顾安这次能连根拔出整条线上的鱼。
所以,他吃饭都特别带劲儿!
清音好笑,“你慢点吃,知道就行,记住自己安全最重要,千万别暴露自己。”
“嗯。”
他迅速吃完饭,把碗随便一刷,又溜了,顾妈妈没有再念叨,她也心疼儿子啊,吃顿饭跟狼吞虎咽似的,也不知道在外头是饿成啥样。
真是可怜的哟!
接下来几天,清音很少能看见顾安,即使看见,也只是匆匆一眼,然后各忙各的。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清音自己一个人去赴约,让顾妈妈留家里,万一到点儿鱼鱼没回家,她得上心去接一接。
为了显得正式,她特意穿上一件白衬衫和西装裤,把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里,再搭一双中跟黑皮鞋,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显得年轻不少。
她经常锻炼,体型匀称,不瘦也不胖,面色红润,双眼明亮,一看就是很健康很有活力的中年人。刚走进约好的饭店,元卫国和蒋腾飞就站起来,请她落座。
“这位就是我一直给你说的清医生,妙手回春,现在还是和善堂药厂的老板,年轻有为啊。”
经元卫国介绍,特意没说书钢医院和批发市场的摊子,毕竟跟今晚的饭局没多大关系,双方正式认识之后,饭菜也上了,三人就一边聊,一边吃。
因为清音不喝酒,他俩也没喝,蒋腾飞先恭维了清音一番,夸她让和善堂起死回生,现在俨然成为书城市第一大民营药厂。
“蒋厂长过誉了,我们厂也就是混个温饱,民营第一大厂可不敢说,千万使不得。”
“是清老板谦虚了,贵厂的盛况,大家有目共睹。”
然后顺势一转,说到他厂里的困境,“不瞒清老板说,看着你们红红火火,我们这老邻居真是如坐针毡啊。”
清音认真听着,适时的接上几句,很快搞清楚厂子情况。
目前,第六日化厂只有三十个不到的工人,产品主要以润肤膏和洗发膏为主,非常单一,关键他们的产品出售途径也很单一,就只跟百货商场日化品柜台合作,每个月销量有限,实在是没多少收入。因为效益太差,有关系能调走的都调走了,胆子大的下海了,所以工人实在是所剩不多。
“不怕你笑话,以前你用过的方法我也试过,发不出工资,就拿产品抵,让工人们出去推销,但效果甚微。”
清音点点头,其实这就是产品太单一了,就像当年的罗程文一样,只会一样,只抱着一样当救命稻草,却不知道市场的急剧变化,需要产品越来越多样。玉颜美容院的产品都已经发展出七八个系列了,什么美白的,滋润的,祛痘的,淡斑的,疗愈的,淡化红血丝的……只要他们能推出产品,全城的爱美女性都会来买单。
“我知道您是商业奇才,就一直寻思找您取取经,只是碍于以前缘分未到,今天我就厚着脸皮想请你帮帮忙。”
清音不说话,继续看他要说什么。
第六日化厂再没落,毕竟是国企,在以前也是多少人求着的对象,蒋腾飞脸色有点红,似乎是破釜沉舟的,在说了日化厂一堆好处之后,终于问她能不能也像当年买下和善堂一样,也买下日化厂。
清音其实心里也有类似打算,毕竟以后美容护肤这一块那是绝对的红海,她已经利用手中的秘方先下手为强,成功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推出能上市的,面向大众的护肤产品,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在美容院内使用。
只是蒋腾飞的要价太高了,十万块!根据她初步判断,这厂子也不值这个价。
因为里头生产线设备全卖了,听祖红说过他们连厂里唯一一辆拖拉机都给卖了,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子,光看地皮,也不值这个价,到时候还要接手那么多工人,要是不做日化厂了,光安置就要好大一笔费用。
清音不是做慈善的,当即委婉表示不合适,希望他还是出去找其他人问问。
蒋腾飞很是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收起失望勉强应付。
吃完后,清音很快离开,但没回家,而是去药厂。
经过长时间的整改,现在厂里倒是规范了很多,尤其前后门都增加了保安,闲杂人等不能再随便进来,即使进门也需要严格登记。
新来的保安不认识清音,甚至还把她给拦下了,最终是正在加班闫伟农来接人才放行。
“你别怪小刘,他新来的不认识你,这也是新规定。”
清音笑笑,这样负责的员工,她不会责怪。
人家只是在履行工作职责而已,她自己十天半月不来一趟厂里,能认识她才怪。
一路走,清音一路看向院墙,这堵墙是当年两家厂子共有的,后来划分到和善堂这边来,但也是公用的。
“隔壁厂子老早停工了,不像咱们厂,现在还好些人加班呢。”老闫不无得意的说。
“对了闫叔,最近隔壁日化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始终觉得以市第六日化厂的身份,怎么说也是正经国营厂,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败落到这程度,堂堂厂长居然来主动找她“自卖自身”,不太合常理。
果然,闫伟农想了想,“据小道消息,是出了大事。”
他谨慎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确保周围没人,这才小声道:“他们那缺德厂长跑了。”
“那蒋腾飞是……”
“哦,他啊,才四十不到,只是副厂长,他们厂可能风水不好,先是书记病逝在工作岗位上,据说是心脏病发,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已经凉了。”
“可惜祸不单行,上个月,那缺德厂长用厂子抵押,贷了十万元贷款,说是要扩大生产,引进什么生产线,还大张旗鼓说要给职工改善住房,结果钱到手悄无声息的跑了。”他压低声音,“还跑到r国去了。”
“啊?!”
携款潜逃啊,还是跑到岛国去,这厂长可真够缺德的,打着厂子名号贷款把厂子抵押出去,结果自己带着钱跑了,现在一屁股的债,银行只能找厂子呗。
还不出来,那就变卖,能卖多少算多少,难怪她听说机器设备都卖光了,连一台拉货的拖拉机都不放过。
当然,现在的拖拉机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件儿了,也不值几个钱。
“难怪……”
“难怪什么?”老闫凑过来问。
清音忍了忍,还是没说蒋腾飞找自己的事,她大概能理解为啥蒋腾飞那么窘迫的找到她,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万块。
这么大笔钱,其实他也是想还债,然后保住厂子吧?
但事实就是,这个厂子现在已经不值十万块了,甚至可以说,连七万块都成问题。
***
拒绝日化厂之后,清音也没再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进入冬天后,感冒咳嗽的病人多了很多,她忙还忙不过来呢,香秀自从上了初中后没时间来学习了,她想周末来,清音拒绝了。
高中课程越来越紧,学技术什么年纪都不晚,但学文化知识就这几年,过了这个年纪想要捡起来很难,即使能捡起来,学校也不会等人,过了考大学的年纪,她也就错过了提升学历的机会。
香秀是个好徒弟,她懂道理,清音一说,她就明白了,乖巧道:“好的师父,那我这三年好好学文化,寒暑假来帮您抄方子,等考上中医学院,再来跟师傅上门诊。”
她现在已经把几百首方歌背得滚瓜烂熟,有时候清音忙不过来,她来帮忙的时候,清音只说以什么方打底,她就能先把方子的具体药物组成写出来,然后清音根据病人情况口述用量,再添加几味就行,比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方便快捷多了。
秦解放倒是用得很顺手,但他现在独立坐诊,清音也不好再把他叫来给自己抄方不是?
“对了师父,我爸爸说他想感谢您,请您吃顿饭。”
“感谢我什么?”
“您帮我交学费,还督促我学习进步的事,他都知道了。”
清音摇头,“不用了,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你,有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他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我爸爸现在又想做生意了,他想买一个倒闭的日化厂,就在和善堂隔壁,我昨天还跟他去看过。”香秀有点担忧,“我真担心他又把这厂子干倒闭,变成日化厂杀手。”
清音听着,怎么这么像前几天找过自己的市六日化厂,再一问地点和名字都没错,心里也纳闷,“你爸哪来那么多钱?”
“他没钱。”香秀抿了抿嘴角,“师父,我跟您说实话吧,我爸请你吃饭,其实就是想说服你投资他开厂,但我觉得,他会败光您的钱,让您也跟着倒闭,您别上他的当。”
清音愣了愣,哈哈大笑。
敢情罗程文让香秀来请自己是打着小算盘的,而香秀并不愿配合他,还直接把他给卖了!真是自己的好徒弟啊!清音拍拍她肩膀,她现在已经比自己还高了,想摸头摸不着了呢。
“谢谢你为师父我操心,我没那么笨,不过你爸想跟我合作,他的资本是什么?”
“他自认为是技术,我不知道他有几分技术,能值多少钱,反正我觉得师父你最好不要被他连累,他跟谁干,谁就会破产,不信你数数,这几年都被他干倒闭多少个厂了?”
清音通过她时刻关注罗程文的事情,还真不得不说,他真的是行业冥灯,他至少经历过五六次的小厂倒闭了。
但清音还真就不信邪,她不仅不信邪,还很感兴趣。
罗家的秘方专注于炎症、红肿热痛、痤疮等皮肤问题,这在将来可是刚需,而刘家的秘方则更注重在原有的不错的基础上进行增白、淡斑等改变,专注的点不一样,她要是想把日化厂做大,能多一个方子,就是技多不压身。
“这样吧,香秀你告诉你爸爸,如果他想跟我合作的话,请他拿出一份计划书来,我三天后可以跟他谈谈。”
香秀一脸担忧,“师父你的钱很多吗?”
“放心吧,我不傻,要是经不住造,我就趁早撤,不会把自己弄破产的。”
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以前一直想要阻止罗程文和日本人合作,所以随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想要直接买走他的秘方,又怕他逆反心理太重,直接断绝了香秀学中医的机会,但她忽略了他们可以合作——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只要能赚钱就行。
果然,当天晚上,罗程文就熬夜开始写计划书,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啥叫个计划书,是香秀提醒他,就像国家的“五年计划”一样,假设他和师父真的能合作,那么接下里几年时间里,他将把日化厂打造成什么样的厂子,发展哪些优势,为此需要做出哪些努力巴拉巴拉……不会写,那就找出最近的报纸仔细学习模仿。
因为今年刚好是第七个五年计划完成,而第八个五年计划即将开始的时候,报纸上这类信息可不少。
“要是再找不着,就去……”
“去图书馆我知道,看你的书去,你爸又不是笨蛋。”
罗程文这人,虽然很多时候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但他跟其他男人比起来,对香秀是不错的,凡是他能想到的方面都对香秀好,想不到那也怪不了谁。关键是,他跟其他丧偶男人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他尽管在事业上不停扑腾,不停失败,但他从未在感情上折腾过,更没想过给香秀找个后妈。
出人头地,做一个能赚钱的技术人员,这好像是他的毕生追求目标。
作为香秀的师父,清音有时候也会狭隘的想,他就这么折腾着挺好的,等香秀上了大学,他折腾得倾家荡产也影响不到香秀了,要是万一走狗屎运折腾出万贯家财来,那以后不也是香秀的?反正没有后妈就没有别的孩子,他以后所有东西都是香秀的。
所以,清音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
不过,还没收到罗程文的计划书,清音倒是先遇到元卫国。
这天是他陪同一位京市来的客户找清音看病,这也是他维护大客户的方式之一,当然他不白用这层关系,趁机总会帮清音的医院要点“好处”,而这些东西和钱最后又都会花在儿童关爱门诊和福利院职业技术培训学校里,算是三赢。
清音也很乐意。今天也不例外,他带来的人是一位漂亮女士,每年春秋冬三季总是感觉静电“打人”,清音诊断为肝阳上亢,因为阳气壅积体表,经络阻滞所致,开了个平肝潜阳的方子。
等客户去拿药的空隙,元卫国抱歉的笑笑,说起上个月牵线搭桥的事:“最近银行那边放话要开始拍卖日化厂,蒋腾飞也是急疯了,找了好几个有能力接手的暴发户,但人家最多只愿给到六万八。”
清音面上不显,心里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看来跟她的评估差不多,都是这个价。
看吧,谁都不傻,尤其是能在这个年代赚到几万块身家的人,也不是见个厂子就愿意接的。
“现在咱们政策好,允许合办合资企业,前几天还有人给他介绍一个r国人。”
“那个r国的岗村老板,听说他家祖上一开始是捕鱼的,一家子渔夫,后来运气好,在捕到的鱼肚子里发现金条,你说巧不巧,这一下就发家致富了!”
这个姓氏,清音心里一动。
“哦?那他们家靠着金条就能发家,现在在r国是做什么生意的?”
“好像是做百货,叫什么岗村百货还是什么来着,听说生意做得很大,蒋腾飞也是找了很多关系才攀上这条线,外商可不缺钱。”到时候别说区区十万龙国币,就是五十万刀乐,人家也能拿出来。
清音心里“突”的一跳,所有都对上了,她说怎么当时听见第六日化厂的名字时感觉熟悉,那可真是龙国老网民的“老朋友”了。
上辈子网络兴起之后,除了大家熟知的“春秀”,曾经还有一个叫岗村药妆的品牌在龙国十分盛行,产品在整个亚洲地区,尤其是东南亚国家十分畅销。因为名字是龙国汉字,打的旗号也是汉方本草,号称用的也是中药材,所以刚开始绝大多数龙国人都以为是国货,甚至还在某些自媒体账号和主播的宣扬下,称其为“国货之光”。
当时清音也跟风,想买一套来用用,结果官网一看那价格,她高攀不起,后来也就没再关注,等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是因为高价卖的产品却烂脸,很多年轻女孩因为抱着支持国货的心态买来,最后却把皮肤越用越坏,甚至烂脸毁容,这才被人扒出来,它身后的资本压根不是什么国货,是日资。
是日资不奇怪,可让人厌恶的是,这个r国有名的资本世家,以前曾经是大战争头子,曾经发动侵龙战争的大战争犯岗村次郎的侄子!
岗村次郎啊,清音现在还没找出他的宝藏在哪儿呢,他侄子就想来分龙国人碗里的肉了。
他们这一家靠着捕鱼发家致富的乱.伦岛民,他的亲叔叔,带着刺刀来到龙国的土地上,杀了无数的龙国人,掠夺了龙国人的财富,结果现在他自己居然又用龙国人的汉方名义,赚着龙国人的血汗钱,最终这些钱流向了哪里,不言而喻。
甚至,有的自媒体账号还扒出八十年代初期把日化厂卖给日资的厂长,说他是卖国贼是走狗。
那段时间,网络上兴起对这个品牌的抵制活动,但因为资本实在太善于引导舆论,将本来是三无产品烂脸科技狠活的锅推到中药上,说是中药副作用导致的,最后又在中医黑的引导下,舆论热点很快偏移到对中医中药的抨击反对,而不是过量的化学物致癌物,这抵制运动也就不了了之。
清音是个老网民了,为此还跟中医黑大战过三百回合,最后也被迫成了资本炒热点的工具。
也就是从那次以后,她对网络热点啥的,都不怎么相信了,凡事都要抱着“让子弹飞一会儿”的心态,最终看谁受益最大谁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她不知道蒋腾飞是不是那个被网民口诛笔伐的“卖国贼”,但这个年代国有资本被鲸吞蚕食的例子不少,清音不想让那个狗屁汉方品牌崛起,她倒是可以跟蒋腾飞再接触一下。
明明是化妆品的事,最后也扯到中医中药上来,行吧,中医中药就是背锅侠,哪里有鬼哪里就需要它是吧?
好,清音还真就跟这些狗屁中医黑背后的资本杠上了,你说中医中药护肤品是智商税,那老娘就让你见识一下中医中药做护肤品是什么样!
“元经理,想麻烦你个事。”
“你说。”
“明天能不能麻烦你把蒋厂长约出来,我再跟他见一面。”
元卫国眼睛一亮:“你还是对日化厂感兴趣?其实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做生意讲究利益最大化,我的人情在里面不值钱。”
清音笑起来,“您的发小,人品自是没话说,我一女同志,本来就对做化妆品感兴趣,说不定能合作一下。”
她没说自己会买,省得被蒋腾飞知道后坐地起价,说实在的十万块她捏着鼻子也买不下去,还得好好砍砍价呢。那天没砍价,是因为觉得这个厂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倒闭预备役,没想到居然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岗村药妆的前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
元卫国的动作很快,这一次蒋腾飞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没有上次的着急上火,看来厂子是真的能引进外资,焕发活力了。
清音心里一突,看来她要付出的成本,将会更大。
元卫国主动问起厂子的事,蒋腾飞神采飞扬地说:“岗村先生那边已经在考虑前期注资的事,到底是十万块还是二十万块,现在还没定,也不好说的,总之还有变数。”
嘿,他还挺谦虚。
“他注资这么多,那股份是怎么划分的?”
清音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合资企业是要求国企占股超过50%的,岗村出那么多钱只占一半不到的股权,他也不是傻子吧?
果然,蒋腾飞面色一正,“唉,这鬼子精得很,悄悄说给我51%的股,他占49%,以后……”
“以后一定时间内,这51%的分红也给你,相当于他出钱,你享福,对吗?”
蒋腾飞红着脸,有点不自在。
他堂堂一国企副厂长,居然不用出一分钱就能拿股份,听着咋就跟受贿似的?在发小跟前,他有点抹不开面子。
“蒋厂长,恕我直言,这事你最好不要答应。”
“为什么?”
清音看向元卫国。
元卫国见她这次的态度完全是由守转攻,猜到她对日化厂是势在必得,也想帮她一把,更别说还事关自己发小,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老蒋,你糊涂啊。”
蒋腾飞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更加七上八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快说啊。”
“老蒋你在国营厂也待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想,岗村为什么要给你白拿钱?他是钱多烧得慌吗?”
“他说这几年股份给你,有没有说具体时限?”
“没,没有。”
“那要是他明年就找你要走股份呢?你不是白忙活?”到时候他随便找个傀儡来,哪怕只要走2%的股份,那控制权也到了他手里,有的是办法一步步将他踢出局,到时候他哭都找不着地方哭。
蒋腾飞立马反驳:“不可能,不是说r国人最讲究信誉嘛,应该不会。”
元卫国和清音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倒不是说蒋腾飞天真,而是他真的被洗脑严重,这世界上的人讲不讲信誉不是按照国籍来分的。
“白纸黑字签合同没?”
“他说怕影响我的工作,咱们互相信任,私下约定就成。”
元卫国真的很想笑,“无商不奸,这道理你不是不懂,我猜你是被他许诺的重利给灌迷糊了吧。”
蒋腾飞脸更红了。
“他说,只要到时候我完全放手,由他们的人来经营日化厂,一定会让厂子蒸蒸日上,到时候除了每个月不低于五百块的工资,一年分红至少也是一万块。”
其实这点钱以清音后世的眼光看,真的不多,但对现在只拿一百多块工资的国企厂长来说,这笔钱无异于天降横财,几年也赚不到的横财。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个岗村是谁给你介绍的?”
蒋腾飞想到什么,脸“唰”的一白,“你是说以前那缺德厂长?”
当时他找发小元卫国帮忙,元卫国还没想到引进外资的方式,他手底下的办公室主任就说认识一个很有钱的外资老板云云,而这人不是别人,正好是以前缺德厂长提上来的外甥!
缺德厂长携款潜逃,潜逃目的地就是r国,这可以说是偶然,但他前脚才刚跑过去,后脚日化厂要被银行拍卖的关口,岗村就闻着味儿来了?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不信。
蒋腾飞虽然年轻,但也是做了几年领导的人,跟缺德厂长扯上关系,他是嫌自己当官当到头了,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现在全国公安系统已对缺德厂长发出通缉令,据内部消息,他涉及的不仅是恶意卷款,可能还有更严重的事儿……
蒋腾飞顿时感觉自己背上冷汗直冒,把筷子一拍。
“我他妈就说呢,这狗日的办公室主任能有这么好心?要真有这么好的关系,以前他舅舅怎么不把外资引进来,这么大一笔政绩居然便宜我?呸!”
他实在是气急了,也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清音一直等他发泄完,才端起酒杯,“我敬蒋厂长一杯,你消消气,不是咱们太单纯,是敌人太狡猾。”
“不过,要说这岗村先生,不知蒋厂长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岗村次郎?”
“倒是没听说,难道跟他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这位日资老板冈村先生其实就是岗村次郎的亲侄儿。”
蒋腾飞点点头,“那这岗村次郎又是什么人,莫非清老板认识?”
清音双眼立马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我要是认识他,我当即能把他千刀万剐。”
于是,她顺着话头将岗村次郎在石兰省的惨无人道、阴险狡诈、贪财如命给说了,即使没看过那部电视剧,大部分石兰人也知道这个刽子手的事迹,每一个石兰人,往上数两代,都有没出五服的亲戚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他手里。
这个人,死得太痛快了,他做的恶,真罄竹难书。
蒋腾飞一大男人,听得眼睛都红了,“这天杀的小日……呸!”
“我们从小在京市长大,总听老人家说的就那几个上了国际法庭的,这岗村次郎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丫的没活到上法庭。”
他猛地喝了一杯,“叔叔都这么邪恶没人性,侄子能好到哪儿去?什么狗屁的注资,怕不是要侵吞咱们的民族资产,还说给我51%的股份,估计也是幌子,等过两年政策松动了,厂子还不被他们吃干抹净?”
越想越气,他端起酒杯:“倒是我病急乱投医了,多亏清老板提醒,不然我蒋腾飞将来也是个民族罪人,这杯我干了。”
他爽快,清音也爽快,元卫国也干了。
酒喝着喝着,三人也逐渐亲切起来,开始说些体己话,主要是蒋腾飞说,其他两人听。
蒋腾飞是真的苦啊,他以前好好当着分管后勤保卫工作的副厂长,也就一闲置,混混日子罢了,谁知厂子自己不景气,书记走了,缺德厂长携款潜逃了,其他两名副厂长家里有关系也赶紧调走了,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被赶鸭子上阵,一顿操作猛如虎,又是模仿隔壁厂跑销售,又是找关系想打广告,还想找同一个老板接盘……一通乱忙,最后还差点着了小人的道。
“你啊,你这行侠仗义的脾气,就不适合搞这个,好好的当你的副厂长多好。”好友感慨。
“不对,老元你这话不对,谁说咱们蒋厂长只能干粗活的?”
蒋腾飞酒已经上头了,看过来。
“你想啊,蒋厂长这次马失前蹄是可以理解的,幸好也没酿成大错,他这样好爽大方的性格,其实也是适合做管理的,只要他手底下的都是头脑清明的好下属,只要上面有人把着方向盘,其实他是最有力的火车头,能打能杀,对吧?”
虽然感觉不那么像夸人的话,但蒋腾飞就是感觉自己心里舒坦,可终于有个人懂他了,太难了啊!
要不是顾忌着清音的身份,他真想抱着她痛哭一场,他这段日子人都快崩溃了啊!
于是,在这股感动和豪情壮志的趋势下,清音给他画了个大饼,只要将来厂子被她接过来,她一定要开发新产品,要让全世界看见中草药在美容护肤领域的神奇价值,要……巴拉巴拉,此刻的她,还真像后世那些卖安利的洗脑下家的“讲师”。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当然,清音也不是瞎说,她手里目前掌握的美容方子不少,在玉颜美容院试验过的几个,都具有非常明显的效果,收获了很大一批忠实粉丝,她不怕蒋腾飞去查。要是再把罗程文也收拢过来,加上罗家的祖传秘方,将来这个日化厂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蒋腾飞,一旦他意识到清音手里掌握着什么,他对清音的态度就会转变。
果然,蒋腾飞也不是酒囊饭袋,饭局上喝得醉醺醺,走路都不稳当了,第二天就亲自跑到美容院了解情况,看见美容院自制面膜的销量和价格,再看那些女同志眼睛不眨就消费几十块,他就不是动摇,而是心服口服了!他一连观察了几天,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进出美容院的女人都是一人几十块的消费,他数着人头,光一天就进去那么多人,那得收入多少?
而每一个出来的人,都拎着满手的护肤品、化妆品,他粗略看过,这些东西可用是可用,但仅仅局限于在里面消费的人群,要是能大规模生产出来,上市,直接面向全国几亿的女同胞……那得是多大的利润?
蒋腾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一定要把厂子卖给清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