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偷情

3个月前 作者: 青灯
    这一次偷袭大汉使团的羌人乃是一支争权夺利败落的小支,游荡在北面几个大国之间,干些烧杀抢掠的活计,打听到得罪过的两国准备结盟,生怕对方联合起来压榨自己的生存空间,自然先下手为强。


    蒙古国由于己方的疏忽,导致结盟差点夭折,羌人又时常掠杀边疆的牧民,受到的骚扰比之云阳有过之而无不及,恨的牙痒痒,就是汉使不施压,也得找回面子。庭州新的刺史是个南方调来的都尉,老家位于南方沿海,常年受倭寇的侵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将,对外的策略保守怀柔,主守不主攻,使团被袭,朝廷问责,不过派了些游兵散勇出去巡游了一圈,连边防线一里地都没走到,便回来了。


    西北民风彪悍,百姓跟羌人数代深仇大恨,新来的长官竟是来养老的一副做派,上下都颇有怨言,尤其是跟随蔡玠前来的京都使团。这事地方官不管,可就落到了他们头上,人家蒙古费心费力追击羌人,大汉这么敷衍,刚收到的几万头牛羊拿着也不好意思不是。


    蔡玠作为皇家代表团,又是西北土生土长,一腔年轻气盛,有仇必报,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只恨自己伤势未愈,还出不了门。冯敏得知他直接跳过刺史,将前面蔡刺史得用的将领派出去追击羌人,就觉得不好,实在是有点锋芒毕露,不给人留面儿了。


    将家里做好的吃食摆在桌上,冯敏安静地布菜,这是在蔡府养成的习惯,漫说她一个当妾的,就是柳嫣面对婆婆,也得规规矩矩伺候,除非上人发话,哪怕一次偷懒也是不能有的。


    既然决定了接受他,他的家庭亲人自然免不了相处,大户人家的教养规矩,也就错不得。不过,每一次还没等她动手,蔡玠先一步将她拉去身边坐下,将筷子塞进她手里,给她夹菜也不用公筷,自己的筷子便在彼此的碗里来往着,他喜欢吃的不住往她碗里夹,看着她吃完,心满意足去吃自己的。


    冯敏本来是来照顾伤员的,前前后后,倒说不准是谁伺候谁多些,她按住他盛汤的手,自己舀了半碗,浓汤鲜美异常,满足地放下碗,这才道:“过犹不及,我吃饭习惯八九分饱,而且你别老是顾着我,有些事情我喜欢自己来,被插手多了也会烦的好不好?”


    他立马一副受伤的表情,看得出来很享受为她服务,还不被领情,“咱们还没成亲呢,我就给你添两次饭,你就嫌我碍手碍脚了吗?”


    冯敏以前看他故作委屈都是不理会的,因为这些日子耳鬓厮磨,软磨硬泡地慢慢敞开心扉,渐渐也就在意起了他的情绪,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才会处处妥帖,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别人也像我一样了解你吗?”就好比这次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人家新任刺史被旧刺史的部下跟公子甩在一边,暗自行动,会不会心里有想法?


    冯敏斟酌了一下,将在他文书上看到的东西,还有冬来跟她讲的情况,结合以前府里遇到的下人之间争权夺利的事情跟他聊了聊。书上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官场上、商场上其实很多道理都是共通的。


    这会儿快到傍晚,屋里渐渐暗下去,这样天地一色的昏暗中,冯敏的小衣外面套了一件轻如薄纱的青色长衣,鸦青如云,长裙曳地,怎么看怎么美。蔡玠好容易将注意力从她开开合合的红唇上移开,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人收拾那些人去了。”


    她好好跟他说话呢,他还嬉皮笑脸,拉着她的凳子将她拖进张手就能拥抱的范围内,“外面这些事情挺麻烦的,有时候是要明哲保身啦,有时候就要强硬一点,我可不是报私仇,那些羌人太猖獗了,任由他们成长起来,几年后又是心腹大患。”而且,领兵的除了父亲旧时的部寮,新刺史大人家的大公子也在内,他也不是那么没成算的人。


    听他一番解释,冯敏脸上红了红,觉得自己白操心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还指手画脚的。”


    “指手画脚跟担心我还是分得清的。”他身边虽然也有不少人围着,可为人做事,哪一个没有立场、没有私心,也就只有冯敏,他能放心跟她敞开心扉说任何事情,以前他都不敢想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不信命,不信神佛,可还是感谢老天爷赐予他跟敏敏的缘分。周身都围绕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蔡玠顺从心意将人拉进怀里靠着,将她不清楚的事情讲了讲,自己的想法也毫不吝啬。


    他这么坦诚,冯敏的不好意思也就消散了,又多说了几句,“反正我遇上你,也别想找下家了。”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对于她的自我认知他认同般哼了哼,“那我们以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蚁,如果你某件事情我不认同,我不会再忍了。”


    在他家那一年,她忍的够多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她逆来顺受,就像现在这样有棱有角、活灵活现的敏敏他就更喜欢,眼睛发亮地点点头,“如果跟我在一起,还要像之前那样处处忍让,那我也不配求你嫁给我了。”


    将身边清理地干干净净,就是不想让她受委屈,他早就想过了,这辈子他的归宿,除了她便是孤独终老。身体靠在一起,难得心也是紧紧相拥的,冯敏的心情比蔡玠还要愉快些,以前她有很多事情不愿意跟他说,除过有自己的想法外,其实也没有完全的信心他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瞬息万变的真心,不如不要,现在看他的态度,其实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靠谱,对于未来的生活,便更有信心了些。


    蔡玠外面的事情从来不瞒着冯敏,冯敏也不是那种万事都要插手的人,只要没人找到她头上,乐得自在,每日盯着蔡玠养伤,空闲了就跟蔡大宝玩儿。蔡大宝一直很粘人,小人儿敏感的很,父母之间那种只能二选一的状况叫他只想使劲缠着亲娘,连爹爹也不要,从早到晚赖在冯家。


    生怕某一天醒来就不见了冯敏,娇气了十倍,矮墩墩一个,小腿那么高个小东西,屁颠屁颠跟着冯敏,快活的像只小鸟,院子里每日都是他中气十足的叫唤声。玩累了就抱着冯敏的腿,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粉嘟嘟的脸蛋在澄澈的光下毛茸茸,睡着之后像一个又沉又香的小毛桃,南窗开着,微风吹进来,这一觉总要睡一个多时辰。


    换了新地方要人陪着才能好好睡,习惯了之后醒了也不找人,自己从小床上吊着下来,光着白嫩的小脚丫,揉着眼睛去找爹娘。院子寂静,下人们也有歇晌的,蔡大宝穿过堂屋,径直朝着北面的屋子来,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小声的嘤咛声。


    小家伙一脚跨过门槛,干脆骑在上面,黑溜溜的眼珠清明不少,喊了一声爹爹,没人理,嘴巴瘪了瘪,又喊了冯敏一声。没让他等多久,就看娘匆匆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边掩着领口的衣裳,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笑道:“我们宝贝醒啦?真厉害,自己就过来了,怎么没穿鞋子。”


    蔡玠跟在后面,眼中荡漾着微微的水光,嘴角一丝不正经的笑,好事被打断,不满地拍了拍儿子肉肉的屁股,“臭小子,早不醒晚不醒。”将人提过去单手抱着,出门前快速在冯敏嫣红的脸颊边亲了亲,“敏敏,欠我一次。”


    冯敏捂着雪白柔腻的脖颈,刚刚消散的酥麻被热气一抚,又泛上来了,她连忙揉了揉,将颊边掉落的碎发抿在耳后。这个人,身上还包着伤呢,就对她动手动脚的,眼神简直能吃人,一到没人就千方百计将她往床上带,又拉她的手去摸,跟她诉苦憋的多难受。


    她一个不留神便着道,下人们有什么不明白的,等闲不敢进他的屋子,生怕打搅大爷,可越是这样,冯敏越不好这个时候跟他有什么。


    为了彼此着想,冯敏觉得有必要拉开点距离,是以后面几日没事便不往隔壁凑了,省得他难受。她以为是明智之举,蔡玠却觉得更苦了,他是很想亲近她,可更多还是想她能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抬眼便能看到,说说话,她躲回家里,确定不是欺负他吗?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间又晚了,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蔡玠轻飘飘从墙上翻过去,找到冯敏的窗户敲了两声。冯敏还没睡,扭头看一眼床上的儿子,起身开窗,一张大大的笑脸出现在漆黑的夜幕中,她本有预感这么晚敲门除了他不做他想,没想到真的是,略微无奈道:“不好好睡觉,过来干什么?”


    “开门,让我进去。我睡不着。”


    冯敏也怕其他人知道,悄悄将门打开,回身吹灭蜡烛,炽热的怀抱随后便将她笼罩了起来,他的声音含着痛苦,“为什么又不见我,不是都说好了吗?”


    冯敏怎么跟他讲,他们就算什么都做过了,可没嫁就是没嫁,她不想叫他家的下人嚼舌根,而且除此之外,他真的没有意识到他有点太粘了吗?被紧紧的抱着,那浓烈到无处安放的感情似乎也传递了过来,冯敏小声道:“你想不想我在你家立足啊,又没成婚就在一起,那像样吗?”


    想到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再高贵的主子,一点行差踏错被揪住,也免不了被议论,他是从小就经历的,明白她顾虑什么,又想妥协又不甘心,“我知道,我不叫你为难。”


    不叫她为难就好,冯敏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任他在脸上亲了亲,感觉他呼吸发烫,似乎快要脱缰,将他的腰往开里推了推,远离了那一块坚硬,脸上泛红,“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他深吸一口气,只管应着,行动上拖泥带水,总离不开,更紧的抱了抱,“我们说说话。”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蔡玠抱着冯敏倒去床上,为了转移注意力,压低声音道:“你们一家三口都要进京是不是?我还有两月功夫把这边料理妥当,也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冯家是新郎父母,合该早日前去料理,本来日子就不多了,若不是冯老三的宝贝田地没处理好,他们本打算这个月启程的。而她自然跟父母一起行动,怎么好无缘无故跟他一起走?冯敏纠结的很,又不想枉顾他的心意,又不想引人侧目。


    她不答应,他也不着急,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许久的话。待在一起总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外头鸡鸣了,冯敏撑不住了,催他回去,长手长脚占据了她大半个床,又赖在她身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怎么这么快?”


    她提心吊胆一晚上,外面一有个动静就悬心,还慢呢?冯敏催他起床,“一晚没睡,对伤口多不好,快回去睡吧,记得吃早饭。”


    “嗯,那我明晚再来,你给我留门。”


    “你还来?”她震惊。


    “怎么?我不能来?”他事事将就她,跟个地下情人似的偷偷摸摸,只是来看看她也不可以?蔡玠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眼见他坐着不打算走了,冯敏只好道:“那……行吧,不过晚一点,等人都睡了你再来。”


    将恋恋不舍的人送到门口,看他脚尖一点便飞上了墙头,冯敏望着泛白的东方天空,有点想不明白,他们明明一墙之隔,是怎么将光明正大的见面变成偷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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