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074章
3个月前 作者: 丁墨
73
天空阴霾,云层厚重。
身旁的穆弦还睡得很沉,短发蓬松,脸色白净,睫毛又长又黑,像个孩子。
我拿开他放在腰上的手,起身下床。泡了杯热茶,打开电脑想查看投资账户收益。开机画面蹦出一个洁白朦胧的数字:“164”。
距离斯坦星毁灭,还有164天。
“回床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早起的沙哑。穆弦已经醒了,双手枕在脑后,沉黑目光紧锁住我。
我关掉电脑画面,起身走过去。他长臂一拉,把我拽进怀里。
“想要什么姿势?”他轻咬着我的耳朵。
“莫林莫普过半小时就来叫我们了。”我觉得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时间不够,做不完啊。”
“我可以快一点。”他的嗓音似乎更哑了点。
二十分钟后。
我趴在床上,全身酥~软不想动。
事实证明,他不止快了一点。时间缩短为半小时,于是单位时间里的强度……
此刻,他还趴在我背后,沿着腰往下舔。
“快去洗澡!”我闷闷的说。
“嗯。”他这才松开我,低沉的嗓音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等他洗完出来,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今天这样做更好。虽然当时累一点,但是时间大大缩短,不用在床上耗几个小时。
于是给他穿衬衣的时候,我说:“以后我们都像今天这样好不好?嗯……快一点,效率更高?”
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异样:“你喜欢这样?”
我当然不能说,不想在床上浪费时间,答道:“嗯,我喜欢。”
“好。”他低眸望着我。
我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不由得心头一喜,刚给他扣好长裤的扣子,就听到他略哑的嗓音传来:“我可以一整晚都这么快。”
我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要的是时间短,不是频率快啊!
他眸中闪过淡淡笑意,拿起军装外套披上,走向门口:“一会儿我来接你。”
看着他的笑容,我有点怀疑:他故意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他早就看穿我的企图了,故意曲解,吓唬我呢!
我心头一甜,甜得想笑。谁知嘴刚咧开,门口的他忽然转身,面色温和,嗓音低沉:“华遥,今晚我们就开始。”
我顿时一僵,难道他是认真的……
可他已经关门走了。
房间恢复空寂,少了他,似乎就少了某种缱绻的温度。
我想起刚刚的对话,居然走了神。过了一阵,才察觉自己嘴角带笑呆坐着。
我重新打开电脑,那个白蒙蒙的数字“164”又跳了出来。我的心微微一沉,再也笑不出来。
距离斯坦星毁灭,还有164天。
距离穆弦上一次死亡,还有164天。
耳边仿佛又响起顾悯的话:“如果历史不可改变,你就尽量让自己爱的人,在活着的时候,过得更好。”
如果历史不可改变……
我感觉到心脏处缓缓的,重重的抽了一下。
历史上,两次,超能时代在那一天开启,而穆弦,两次都死在那一天。
我深呼吸,长长的吐出口气,压下心头的钝痛。
两世的事,我已经详详细细告诉穆弦。他没说什么,但以他的聪明敏锐,是否也察觉到了,历史也许根本无法改变?兜兜转转,总是会绕回原点?
这几天,他为了斯坦星迁徙的事,殚精竭虑,但是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寸步不离陪着我,极尽痴缠——是不是因为我们也许,只剩下了164天?
不,我不会就这么放弃。
而且有一件事,一定会改变。
那就是这一次,我会一直跟他站在一起,一起努力,直到死去。
不管我们死在哪一天。
***
一个小时后,穆弦麾下三支舰队,庞大的舰队群,全部抵达斯坦星近地轨道、帝都正上方。我跟他乘坐一艘战机,直接降落在皇宫中。
皇宫依旧优美而安静,典雅圣洁。正中的毓山,这个时候还没有被穆弦雕刻,通透一大块,连绵匍匐在草地上。
我俩看到毓山,都有片刻怔忪。
然后不约而同,将手握得更紧。
穆弦早就向皇帝提出了紧急觐见的请求,所以我们一抵达,就来见皇帝。
虽然穆弦手握重兵,但整个星球的迁徙牵涉太广,对斯坦国来说伤筋动骨,靠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实现。莫普大致计算过工作量,即使举国上下同心协力,也只能勉强赶在死亡期限前完成。
所以必须过皇帝这一关。
之前我跟穆弦商量的计策,是向皇帝表露我时光族的身份,并且预告将来会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只是想起皇帝曾今的赶尽杀绝,我有些迟疑:“他会相信吗?”
穆弦神色疏淡:“会。”
他说会,我就信。
灯火明亮,宫殿幽深。
长长的大理石铺就的通道,宫廷侍卫沉默矗立着。皇帝就坐在最深处,望着我们微笑。
“有什么变故?”他开门见山。
穆弦静静望着他:“父亲,斯坦星即将毁灭。”
听完穆弦的简要叙述,皇帝眼中闪过惊讶、怀疑、沉思的复杂神色。最后,归于幽深的沉寂。
他看向我,目光锐利难辨:“你是时光族?”
我点头,手中白光乍现,制造出幻象。
其实也不能算幻象,那属于我的记忆——恒星黑子的异常爆发、斯坦星生灵涂炭、黑暗中流浪的星球,还有千万年后,那个死气沉沉的宇宙。
看完这一切,皇帝的神色变得更凝重,看着我问:“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
“我受伤了。”我答道,“我在时空旅行中受伤,最近才恢复记忆。”
皇帝沉默不语。
“父亲。”穆弦开口,“时间紧迫,请立刻下达最高警戒令。”
最高警戒令,意味着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皇帝可以一言□国事,无需经过议会。
皇帝沉声答道:“诺尔,华遥,这件事实在太严重,我需要立刻召集科学院和首相讨论,你们列席参加。”
他神色坚毅、语气果断,我不由得点点头。转头一看穆弦,他神色淡淡的,眼中就像笼了层薄雾,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但我熟知这个表情,表示他并不满意皇帝的话。
一个小时后,我明白穆弦为什么会不满意了。
十余名科学家来到了宫廷中,与我们同桌而坐;首相、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也紧急赶来。听到我们的叙述,大家都很震惊。
首先发言的是白发苍苍的科学院院长,声如洪钟、神色威严:“陛下,最近恒星黑子爆发的确频繁,但按照我们的精确计算,恒星会在一百年内发生红巨变的几率,是二十万分之一。这个概率不会错。”
财务部长是一位中年女性,立刻接口:“院长,您的意思是,红巨变不太可能发生?斯坦不可能毁灭?”
院长摇头:“不,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时其他科学家也纷纷说话。大部分认为不可能,也有一两个提出来,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如果发生,后果将如我说的那样严重。
“难道要因为二十万分之一的几率,放弃我们的星球?”中年首相说话了,目光锐利、言辞暗藏锋芒,“另外,华遥小姐是如何受伤失忆的?我能知道吗?”
我越听越乱,刚要开口,国防部长却先说话,声音沉毅:“我相信诺尔殿下的判断,我们应该立刻开始迁徙工作,国防部会全力支持。”他是位五十余岁的上将,也是穆弦的挂名上司。这让我心头一松——这意味着整个斯坦军方的表态。
可他一表示支持,其他人立刻议论纷纷,场面重新乱了起来。只有皇帝、穆弦跟我没说话。我抬头望去,皇帝目光极为认真的看着桌旁众人,显然正在仔细咀嚼每个人的意见。穆弦谁也没看,清冷着一张脸,神色淡淡的。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动怒了。
沉思片刻,我站了起来:“我想说几句话。”大家顿时一静,争论声间歇,都抬头看着我,目光各不相同,但都同样锐利。
而我不用低头,都能感觉到穆弦灼灼的目光停在脸上。
“我跨越三千万年而来,只为阻止斯坦的灭亡,阻止灾难发生。”我缓缓的、真挚的说,“我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和诺尔已经是夫妻,我们会生活一辈子,他的祖国,就是我的祖国。”
大家都没出声,穆弦也一直盯着我。
“其实我们时光族从不曾插手改变历史——因为族训言明,我们只是时空的守护者,不是主宰者。可是我看到无数种族在灾难中灭绝,看到巨大黑洞,吞噬掉半个宇宙。太空几乎没有星光,生存变成了痛苦。所以我才违背祖训来到这里,我是为和平和生存而来。如果我真的有恶意、真的想骗你们,就不会用这样让你们难以置信的方式。所以请大家相信我!”说完之后,我深深鞠躬。
大厅里安安静静,我深深弯腰,没有抬头。他们的目光,如同针芒在背。
猛的腰间一紧,被人拉着坐下。穆弦正看着我,俊脸清冷,黑眸锐利逼人。众目睽睽之下,我略有点窘,但还是坚定的望着他。
“说得好。”他平静而清晰的说,锁在我腰间的手,无声收紧。
其他人都没出声。
这时皇帝目光深沉的看我一眼,开口了:“你们的意见我都听到了。现在我希望各位就这件事,给予明确表态。”
我心头一紧,听到科学院长第一个开口:“华遥小姐的话令我很感动,请允许我表示敬意。”他摘下帽子,朝我鞠了个躬。看着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人这样举动,我又惊喜又感动,想站起来感谢他,却被穆弦冷着脸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院长直起身子,又说:“但是科学相信数据和事实,所以我代表科学院,不同意迁徙计划。”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转折,心一沉。
皇帝点点头,穆弦面无表情。
然后,毫无悬念的,首相、财政部长表示反对,国防部长表示赞同。我的一番话,并没有起实质性作用。
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皇帝身上。我觉得非常糟糕,直觉告诉我,皇帝会否决。毕竟上一次,他就不相信我。
紧张的等待中,皇帝沉思片刻,开口:“诸位,这件事关于帝国存亡,我不能就此否定诺尔的提议。”
我吃了一惊,心生喜悦。
只听他继续说:“我决定这么安排:国防部将安全警戒升级,所有舰队召回待命;国家安全部负责对所有有关人员,做详细深入调查;科学院在三天内,提出更详细的研究报告;诺尔……”他看向我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提供更加详细的证据,供我决断。”
“是。”众人齐声答道。唯有我和穆弦沉默不语。
迁徙涉及整个国家的命脉,他的决定听起来很客观,也很周全谨慎。可我听得有点急——一时间太紧迫,这样调查还是会浪费时日。
但他这么说,已经是对穆弦的意见足够重视了,这也许是我们能从他这里得到的最好结果。我不由得想,从哪里找证据呢?预言几件事?我开始仔细回想上一世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有证据。”
我惊讶转头,穆弦看着皇帝,修长的睫毛仿佛黑色森林,遮住那幽深的眼眸:“父亲,我还有证据。但是涉及帝国机密,不便直接展示给诸位,请让他们退下。我恳切的请求你,看完证据后,再做决断。”
我跟其他人同样意外——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
难道是他在毓里,还知道了其他事情?
皇帝没有迟疑,点头让其他人都到侧厅等候。大门关闭后,穆弦扫一眼两旁的十来名宫廷侍卫,皇帝淡道:“他们没事。拿出来吧。”
我的心跳也加快,疑惑的望着穆弦。
穆弦静默了几秒钟,原本平静的目光,透出森然冷意。
“对不起,父亲,一天都不能浪费。”
皇帝神色骤变,我心头一震,就看到穆弦垂在身侧的双手,蓝光一闪而逝。周围的空气仿佛水波般陡然一震,那十多名侍卫哼都没哼一声,同时歪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我心下骇然。
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你的精神力已经这么强了。”我明白过来——皇帝留那些侍卫,只怕也是防着穆弦。可他万万料不到,穆弦的精神力早比过去强了无数倍。
“我会送你到荒芜之地住一段时间,直到灾难结束。”穆弦缓缓的说,“如果帝国成功迁徙,你依然是帝国的皇帝。”
皇帝竟然半点不慌,冷冷的说:“诺尔,为什么你会做这么异想天开的事,难道你将我送走,外面的大臣就会听你的?塔瑞、肯亚会听你的?整个国家的人民,都会听你的命令迁徙?”
这也正是我担忧和疑惑的——就算制服皇帝,他也不可能凭借武力,威逼所有官员,威逼数十亿人口听话迁徙。所以我们今天才来劝说皇帝啊!
穆弦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穆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手中蓝光一闪,变成淡淡的薄雾,漂浮向皇帝。皇帝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愤怒的神色,随即被蓝光笼罩住,双眼一闭,歪倒在椅子上,看样子晕了过去。
穆弦静静看着整个过程,脸色似乎有点紧绷,黑眸仿佛有什么涌动着,但最终归于沉寂。
我看着一屋子倒下的人,心头极乱:“穆弦,你……”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我,举起了腕间通讯器:“莫普,送易浦城进来。”
我浑身一震——易浦城?
他打算让易浦城扮成皇帝?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与易浦城的协议达成后,还把他带回了帝都。
当然,易浦城这么合作,并不完全是因为被穆弦的精神力所制——我们给了他一大笔钱和将来的分红承诺,他就变得十分合作了。
而我们手上的钱,一方面是穆弦以军费周转名义,从帝都银行获得的贷款;另一方面是投资所得——历史重来一次,我怎么会错过找个机会,早就让莫林把钱全部委托给投资机构,狠狠赚了一笔。帝都甚至有传言,说神秘的投资人,席卷了帝都金融市场一半的财富。
不过即将发生灾难的事,穆弦并没有对易浦城说。
可是……
囚禁皇帝、使用易浦城做傀儡……雷厉风行而又兵行险招,还是让我始料未及。
“别担心。”像是察觉了我的忐忑,穆弦目光暗沉的望着我,“一切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
我心头一震,感动、心疼、激荡交织着,统统涌上心头。
有他在,我还担心什么呢?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十几分钟后,易浦城迈着长腿,一脸悠闲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地昏迷的侍卫,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走到我们面前,瞥一眼皇帝,似笑非笑的说:“有点意思。”
穆弦淡道:“进来没被发现?”
“当然。”
穆弦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之前与你商议的雇佣协议生效。十分钟后,我叫大臣进来。你颁布这些命令。”
易浦城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微变:“斯坦星即将毁灭?真的假的?”
我心情沉重的沉默不语。
他话是问穆弦,目光却飘到我脸上,显然是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立刻露出震惊神色:“竟然是真的。”这让我一僵——这狐狸!
“加钱。”易浦城干脆的说。
穆弦点头。
这天后来的事很顺利。易浦城虽然看起来流~氓又阴狠,伪装成另一个人竟然像模像样。也难怪除了穆弦,从没有人抓住过他。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想到人为财死,他应该还是可靠的。
把皇帝秘密运上了战机,由莫普押运,开往荒芜之地。穆弦弄醒了侍卫,叫来大臣们。易浦城一副病恹恹却又睿智的模样,说穆弦已经给他看了关于帝国命脉的证据,他决定以科学院的名义,向全国民众公开这个消息,举国迁徙。
其他的就全按穆弦的意思来:
一、任命穆弦为紧急状况下,全国舰队总指挥官,无需皇帝命令,可以动用全部军队;
二、大皇子塔瑞率领众臣,立刻着实迁徙的具体工作。我觉得这个决定很好——迁徙会涉及庞大、繁重的事务性工作,塔瑞很合适。不过穆弦早在几天前就提过,他已经暗中安排人,监视塔瑞。他说到这一点时,表情很平静。我想也许是经过上次我被秘密处决的事,他再也不相信塔瑞这个大哥了。
……
当然,大臣也有提出质疑的。首相就说,如果灾难不发生,整个斯坦的根基又因为这次的迁徙而动摇,将来如何向国民交代?
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提前商量过,我有点紧张的望着易浦城。谁知他面不改色极为诚挚的答道:“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如果我判断错误,一死以谢国民,请大家见证。”
穆弦听得猛然挑眉,我顿觉无语。其他臣子尽皆动容。
结果易浦城再接再厉:“如果成功,诸位就是拯救斯坦国的功臣。你们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斯坦人民,我和我的子孙,会永远铭记和感谢你们!”
臣子们明显已经被鼓舞和感动了,全部单膝跪下,朝易浦城恭敬行礼:“多谢陛下!”
……
当天,政府各个部门的精英,都被召集到皇宫的议事厅。易浦城神色虚弱的鼓励了大家一番后,一句“身体不适,诺尔暂代我行使职责。”就回了寝宫。
我也被送回下榻的宫殿中。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而我身旁的床,还是冰冷而平整的。
虽然早就知道,开始迁徙,意味着他会昼夜辛劳。但他一夜未归,还是叫我心疼不已。
披上外衣,缓步走入宫殿外的草坪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坐在躺椅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捏着根烟。而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个烟头。
我微微一怔。
穆弦从不吸烟的。
我走近了,清楚看到他那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平平静静的吸了几口。白皙的脸颊在烟雾萦绕中,竟然透出几分沉寂的落寞。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吸烟对大多数男人来说,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心理需要。因为压力、挫败或者伤害……
那他今天第一次抽烟,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因为亲手囚禁了父亲?
他转头看到我,目光幽深,已经将烟头戳熄,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我满心心疼,可他脸上已经浮现淡淡的笑意。
“对不起,昨晚失约了……”他的脸俯下来,灼热有力的吻了起来。
“唔……那以后补?”我笑了。
他的声音也有了笑意:“以后一定补。”
我无声的抱紧他,任由他冰冷的唇舌肆意流连。
以后,以后。
我们一定会有以后。
74
镁光灯很亮,坐在我对面的女记者,妆容精致得一朵清艳的花。
“华遥小姐,为什么选在灾难发生前半年,向帝国透露消息?”她的声音甜美而知性,“有特殊含义?”
我看着她和她背后的摄像机,沉默了一小会儿。
“华小姐?”她试探的问。
“没有特殊含义。”我淡淡答道,“本来时光族不该干涉其他种族的命运,我只是刚好想起了这件事,不想诺尔难过。所以才说出来。”
我冷漠的态度,成功令她愣住了。
但她反应很快,随即笑道:“华小姐与诺尔殿下果然感情坚定深厚。华小姐也是女人,离你预言的灾难日,只有138天了,而你留在帝都,与诺尔殿下同生共死,会害怕紧张吗?”
我猜她这么问,只是为了满足民众的八卦心。
我还是停顿了一小会儿,答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打开时空裂缝离开,不存在你们所面临的危险。现在留在这里,只是等诺尔忙完。”
她再次失语。
我问她:“还有问题吗?我下午约了人。”
……
莫林送记者们出去后,我站在窗前,看着女记者神色不满的朝助理说着什么,一定是觉得我太冷漠太倨傲吧。
不过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对于我的态度,莫林表示过抗议,不明白我为何颠覆平易近人的风格。但到了第二天,他拿来各大媒体对于这次采访的报道,却不得不承认,效果不错。
效果真是不错。本来对我的这次访问,一些臣子都担心民众会怀疑我是不是骗子,会不会引发民众**和抗议。
但现在,大部分**都是就采访内容,讨论如何更高效的应对危机。当然,也有一些报纸抨击我身为高等种族,言语间对斯坦族颇为轻慢。但只有几家质疑我话语的真实性。
再加上科学院发布的正式灾难通告,皇帝面对全国情真意切的动员讲话,几天时间,公众**的大势已定――必须迁徙,才能生存。
不过,这一招“以退为进”,以高等种族冷漠的态度,获得斯坦族盲目的仰视和自然而然的信任,还是易浦城教我的。
昨天早上,穆弦刚走,莫林却“噔噔噔”跑来,神色尴尬而愤怒。
“小姐!易浦城简直无法无天了!”
“怎么回事?”我扶额,这位皇帝真是难伺候。
现在,穆弦的重兵把守住皇宫。一是怕易浦城的事万一露陷,二是保护我们的安全。而皇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莫林都会先来汇报给我――因为穆弦实在没时间。
莫林怒道:“易浦城昨天跟两个侍女**了!”
我僵住。
我当即就冲了出去,跟莫林风风火火往“皇帝的寝宫”走。莫林一路断断续续给我汇报,原来昨晚易浦城说身体不舒服,留了两个侍女在内殿伺候。谁知他半夜就玩起了双飞,动静大得殿外的侍卫都面红耳赤。我和穆弦又睡下了,所以莫林今天一早才来汇报。
刚踏进寝宫,远远就见“皇帝”陛下靠坐在床上,单手扶着床,神色慵懒,目光含笑。而他对面打着灯光,漂亮的女记者面颊微红,声如黄莺:“陛下说得真好!这个电视讲话播出后,全国人民都会感动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面皮都有点发紧了。
易浦城当然看到了我,目光流转,眸中笑意更深:“遥遥,有什么事找父亲?”他一说话,记者、摄像师全都转头看过来。
父亲?
我勉力笑着说:“陛下,有些重要的事,需要马上征求你的意见。”
易浦城笑:“孩子,不要太拘谨,你可以直接叫我父亲。”
我:“……父亲。”
他满意的点头,记者和摄像都露出感动神色,他这才对他们说:“先去侧厅用茶,晚点再聊。”
终于清净了。
“易浦城!”我怒道,“你怎么能跟女人上~床?皇帝已经卧病三年了,你、你还……”
他从桌案上拿起水果,丢到嘴里,漫不经心的答道:“没事,我已经跟记者说了,你用精神力为我治病,我好了很多。皇帝饥~渴了三年,怎么也得释放一下。”
我彻底无语了。
“但你怎么能害那些侍女?”我冷冷的说。
他看我一眼:“那你就错了,她们心甘情愿。”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明白自己跟他的这次交锋,正式宣告失败。
我决定回头嘱咐莫林,让侍卫们看紧点,同时把寝宫的侍女,都换成丑的年纪大的。这么想着,我又平和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刚想起身往外走,记者们又走了回来。我朝他们笑笑,美女记者也笑着说:“华小姐,既然您也在这里,原定下午对您的访问,不如一起开始?”
我一怔,当然不愿意。易浦城就在边上,多碍眼。谁知他竟然像知道我想什么,不等我开口拒绝,就说:“好,遥遥坐过来。”
我当然没有坐过去,而是跟记者坐在离他五米外的沙发上。
“能不能先跟全国人民讲一讲,时光族是个什么样的种族?”记者发问。
对着镜头和灯光,我略有点紧张,笑了笑,说:“我们的民族很和平,其实跟斯坦人没什么差别,不过都是纯种人类……”
记者又问:“您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提出灾难预言?”
我答道:“因为我之前受了伤。”然后我又把前两天在科学家和臣子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又讲了一遍,最后说:“请大家相信我!”
记者含笑,朝我露出赞许的目光。我心头一阵踏实,刚想跟她寒暄,就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
易浦城。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遥遥说。”他忽然说。
等记者们一走,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这个采访要是播出来,斯坦全国有一半人口上街**。”
我又生气又不解:“乌鸦嘴!”
他瞥我一眼:“不懂人性本贱吗?”
我怔住:“什么意思?”
“看在诺尔支付的金额的份上,勉为其难指点你。”他往我对面沙发上一坐,斜了斜眼,“把葡萄端过来。”
我……
默默走过去端了,放在他面前桌子上。
他满意的吃了几颗,葡萄皮吐得一桌子都是,这才懒洋洋的说:“你站得越高,越不在乎他们,他们才越信你。人性本贱,就是这个意思。就你刚才那样子,讲句话还要看记者的表情反应,等着被骄傲的斯坦族的口水淹死吧。”
我听得一阵皱眉。
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叫我做个诚实、亲和的人。易浦城的话咄咄逼人,但好像又有点道理,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真诚交流,才是打动对方的关键。”我坚定的说。
“心理战术,才是迷惑敌人的根本。”他接得更快。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根本无法与这个人沟通。可隐隐的,又觉得他说的是另一层的道理。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我讲得那么情真意切,自己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该投反对票的,还是投反对票。
我竟然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对,而且想要冒险一试。
“谢谢你。”我沉思片刻,站起来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会按你说的尝试。”
这回换他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笑意从那夹杂着皱纹的眼窝里升起:“你这个女人,还不算太笨。”
我本不想笑,但他现在顶着皇帝的面容,苍老又苍白,偏偏还笑得这么邪魅,实在很诡异,就像个老怪物。
“你笑什么?”他敏锐的察觉了,眼睛一眯。
我没答,走了。
于是我让莫林,重新安排了访问,并且按照易浦城说的原则,端足了架子。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易浦城这个人,还真有点深不可测。
……
影响了**,这也算帮助了穆弦吧。
这么想着,我顿觉欣慰,让莫林把各大媒体的报道做了个摘录,整理到芯片里,穆弦肯定还没时间看。
等星星都升上了天空,穆弦毫无悬念的没有回来。我拿着芯片,又让厨子做了些热汤,提着就去穆弦的办公室探望他。
夜色幽深,毓山在星光下暗白而安静。经过皇帝寝宫时,我们安插的侍卫,朝我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易浦城又在欢度春宵。
我只能随他去了。
征为办公室的白色宫殿里,一片灯光通明。我走到穆弦的门前,轻敲房门。
“进来。”清冷的声音。
光是听声音,都让我心头一软。推门进去,我怔住。
穆弦和许久不见的塔瑞,并肩站在窗前。看到我,穆弦大步迎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塔瑞露出亲和的笑。
现在的塔瑞,还没有在皇帝的命令下,加入对我的审问。其实回想当时,也许他对于皇帝处死我是不知情的,也许他当时也是真的想替我洗脱嫌疑。
只是看到他此刻略显腼腆的笑容,我心里还是有点堵。
不过穆弦也不客气,端起我送来的宵夜,对塔瑞说:“稍等。”塔瑞点点头,穆弦坐下来就吃。他是不可能与任何人分享我带来的食物。
“没冷吧?”我问。
他眸中露出淡淡笑意:“刚好。”
我心头一甜。塔瑞含笑看我们一眼,转头看着窗外。
穆弦很快吃完了,放下碗:“等我一会儿,跟塔瑞说完事情,就回去。”
我心头一喜,今天他能回去睡了。我点头:“不急,你们忙。”
他俩又坐下,打开一些数据报表,商量起来。过了一会儿,塔瑞关掉悬浮电脑,问:“要不要把肯亚召回来?”
听到这个尘封许久的名字,我抬起头。
肯亚,二皇子,与穆弦在帝都发生兵变失败后,被皇帝囚禁在距离斯坦三千光年的一颗小行星上。
这么想来,三千万年后的卓午,给我的感觉,居然跟肯亚有点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也断续听说过他的传闻。他母亲的家族本就尊贵,财力雄厚,在政府中影响也很大。听说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呆在那颗小行星上,反倒是在那一片买了好几颗小行星和卫星,跟那边的雇佣军势力关系也不错。俨然有了藩王割据的势头。只是他不回帝都,皇帝似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召他回来?
我想起他对穆弦那深沉的嫉妒,顿觉不妥。
穆弦答得更简练:“不必。”
估计塔瑞本就犹豫不决,听了穆弦的话,点点头,告辞了。
与穆弦相拥走在夜色中,是几天来难得的安宁时光。
我把新闻媒体的报道告诉了他,但没敢说是易浦城的主意,只说是莫林看了心理学的书教我的。穆弦摸摸我的头发:“干得好。”
我俩寻了块幽静的草坪坐下,远远跟随的莫林,驱走了附近的侍卫,穆弦已经一个翻身,将我压在地上。
当然不会做,只是身体的亲密接触,好像怎么都不够。我躺在微凉的草地上,看着高高悬挂的繁星,夜风轻轻拂过,穆弦的手已经摸进衣服里,头埋在我的脖子、胸口游走着。我的感觉就像祭品躺在旷野里,而他清秀的容颜宛如神邸,沉默的品尝着我。
“2400名精神力者都送走了吗?”我低声问。
“嗯。今天早上已经送上太空堡垒。”
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松了口气。
我跟穆弦商量过,秘密把这些人送走,再分批送至不同星球,越分散越好,这样要激发他们的潜能,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当年斯坦人在黑暗中,也被激发出潜能,最后全民大多数人,都具备了超强精神力。即使我们送走已有精神力者,也不能保证,其他斯坦平民,将来不会显露出精神力。
只能先把可能的危险都扼杀掉。
“穆弦,等这件事忙完,我们生个孩子。”
“嗯。”
我顿了顿说:“以前,是我的生理机能被人为抑制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猛的抬头看着我,目光幽□人。
我心生愧疚:“对不起。”
他盯着我,眸中缓缓升起笑意。
我明白他为什么笑,一定是想起了从前。我也笑了。
刚想说话,却看到他一怔,抬头往远处望去,神色凝重。
我不由得心一紧:“怎么了?”
他拢好我凌乱的衣服,搂着我站起来,目光依旧盯着前方。我循着望过去,心头微凛:那是毓山的方向。
“我感觉到了毓的能量震动。”他沉声说。
我一怔:是因为在毓里呆了很久,所以他能清晰感觉到毓那微弱的能量场变化吗?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必多言,我俩一前一后,飞速掠过皇宫的绿地树林,朝毓山飞去。
夜色幽暗,地面的一切快速倒退。越过一间高高的宫殿屋顶,就看到毓山仿佛一座白色巨兽,蛰伏在地面。一片阴暗里,一道黑色身影飞速从毓山顶上跃了下去,隐入夜色中。
我俩追了过去,可很快就到了一片水色星光相映的宫殿间,数名侍卫值守门前,几名宫女看到我们快速避让,还有穆弦手下的一队士兵,远远停下朝我们行礼。
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跟丢了,怎么办?”我问。
穆弦眸色微沉:“没有丢,他从毓山取走了能量很高的物质,我能感觉到。”
我听得奇怪――毓山里,有什么能量很高的物质?
穆弦蹙眉:“以前我没感觉到这个物质的存在,但它的能量场跟毓一模一样,并且,是刚刚迸发出能量。”
我听得更加惊讶――刚刚从毓中迸发的能量物质?
难道毓里面,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尽管疑云重重,穆弦的目光,还是准确的停在了一个地方。
皇帝的寝宫。
难道是易浦城?
我俩走入寝宫,穿过长长的回廊,到了皇帝休憩的卧室门口。门竟然是虚掩着,隐约传来男女欢~好的声音。
我微微一僵,易浦城的花天酒地,我还没告诉穆弦,怕他伤神。就在这时,穆弦猛的将我扣入怀里,双手一挥,我就感觉到温热的精神力包裹住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了。
穆弦脸色有些阴沉――他自然是不喜欢我听到别人的这种声音。
穆弦开口说了句什么。过了几分钟,就见一名侍女衣衫凌乱的跑了出来,面色通红的朝我们行礼,匆匆跑走了。我们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封住我耳朵的力量骤然消失,穆弦牵着我走进去。
易浦城已经穿好了衣服,身躯随意舒展着,靠在沙发上,衬衣的前两颗扣子还解开,露出一小片皮肤。
“有事?”他懒懒的看着我们,“打断别人,不道德啊!”
穆弦看他一眼,手一挥,蓝光闪过,一片晶亮发光的东西,突然从易浦城的裤兜里飞了出来,划出一道淡淡的光芒,落在穆弦的掌心。
我疑惑万分,易浦城脸色大变,从沙发上弹起来:“还来!”
穆弦盯着掌心的晶片,手又一挥,一道蓝光闪过,易浦城被撞回沙发上。他阴沉着脸,已经没有半点笑意。
“你答应跟我合作,就是为了这个?”穆弦淡淡的问。
我心头一震――易浦城的帮忙,果然是有预谋的?如果不是穆弦恰好能感觉到毓的能量,这个晶片已经被他拿走了吧?那他夜夜春宵,也只是掩饰自己的目的?
在上一世中,他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抑或是上一世,他还没有机会去做?
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易浦城忽然又笑了,只是冷冷的笑:“你在说什么?这是老子的东西。”
“这是什么?”穆弦白皙的脸在那晶片淡淡光芒映照下,清冷又森然,“不说我捏碎它。”
易浦城盯着穆弦看了几秒钟,颓然往后一靠,骂了句“靠”——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这个文还有10章左右完结,偏差可能不超过1-2章吧。
昨天读者“bergy不死b”写了个很有趣的小剧场,经她同意,发给大家一起乐乐~
人兽xxoo小剧场――bybergy不死鸟
华遥:这是甚麽结婚周年礼物?!
小木:淘宝上淘的,我买了七款,有兔子睡衣丶狮子睡衣丶小沅熊睡衣丶小老虎睡衣丶熊猫睡衣丶豹睡衣丶马睡衣。
华遥:但全都只有头套帽和连着小尾巴的小裤裤,小裤裤还开了一个小洞
小木:人兽xxoo是不用脱衣服的
华遥:那你是想每晚穿一套吗?
小木:不,一晚穿七套。
华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