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倒数一

3个月前 作者: 笙离
    轻手轻脚的爬下床,确认文然已经睡了,走到客厅,把一只玻璃瓶塞进他的行旅箱里,然后再蹑手蹑脚爬上他的床,怔怔的看着他的睡颜。


    从来没有这么细致的看过他的脸,轻闭着的眼睛,高鼻梁,薄唇,人家说薄唇的男子多薄幸,他却是一个长情的人,长到我习惯用分秒来换算七年的时光。


    点点滴滴的心情,全部记录在为他折叠的星星上。


    “我承认,想念,是我喜欢的情绪,无论是音乐,或是其他,我都希望能沾染上这种最特殊的心情。我笑的时候,哭的时候不好看,唯独想你的时候,姿态最独特。”


    “上次,无意中和你路过一家花店,摆满了大朵的玫瑰和香水百合,你说你喜欢那些挤在一起怒放的花,直接,没有心眼,就像我一样。


    但是你知不知道,以前的我,总在心里拿着把小尺上上下下的比划,丈量你给我的爱够不够传奇。”


    “夏天,我想跟你去到一个小镇上去过我们的假期。藤条垂柳,还有水塘里浸着的叶子。老老的墙下有浓荫,我们可以在那里打盹,或者看一本花红柳绿的杂志。”


    “你说,还好还好,你没有让我等到齿摇发疏。我说,有的花朵是可以战胜时间的,该在那里的,它们总在那里,该那么美,它永远都会那么美。”


    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庞,窗外有些微亮的光芒,他呼吸均匀,我不由的靠近,再靠近。上次是我离开,而这次是他离开,虽然只是短暂的分离,但仍是有浓浓的不舍,就似小时候爸爸每每出差,我总要闷闷不乐好几天一样,是舍不得吧。


    人生太短,短到分分秒秒都是回忆。


    忽然,他睫毛微微颤动,我刚要有所反应,他睁开眼,眼波朦胧,说不出的柔情,“小傻瓜,你趴在一边冷不冷?”


    “坏蛋!”我嗔怪他,“原来你早醒了呀。”说着,把他的被子掀起来,钻了进去。


    他立刻反身压在我身上,轻柔又占有欲十足的吻我,手直接滑进我的衣服里面,立刻我感觉头脑一片混沌,身体是本能的抗拒,意志却在他煽情撩拨的亲吻下渐渐瓦解,他低下头去吮吻我的肌肤,我残存最后一点理智,“文然,你明天早上六点就得起来。”


    他坐起来,满肚子怨恨的看着我,“煞风景的家伙!本想留点东西给你纪念一下,哼,睡觉!”然后躺下来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试探的戳他,他不动,抓他痒,也没有反应,我急了,手伸进去他衣服里,刚进去就一把被抓住,他生硬谙哑,“言言,别闹,我控制不了!”


    唰的脸就红起来了,结果他见我不做声,过了一会转过身,抱住我,“回来定不饶你。”口气强硬坚决,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反驳,低着头不去看他。


    只好迷迷糊糊的说,“我明天早上去送你。”


    在机场和他告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旅行箱,心忖不知道他看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自己痴痴的笑,韩天源看着我奇怪,“你家文然都走了,你还笑什么?难道你们俩发生什么事了?看你面色绯红的样子,难道昨晚做了什么好事?”


    头脑中立刻闪现的就是昨晚两人擦火的场面,还有那句“回来定不饶你”,狠狠的瞪了韩天源一眼,“你的思想很龌鹾!”极力掩饰快要升温的脸。


    他毫不顾忌,“独乐,与人乐,孰乐?”


    我立刻头大,“韩天源你不说话没人认为你是火星移民!”——


    文然走后我也一刻没有闲下来,宁清那厢事就把我搞到头大,只是怕她再惹事,我只好勉强答应回家一趟,陪着她参加什么所谓的婚礼。


    我仍是满肚子的疑惑,“赵锡轩会让你参加什么婚礼么?他寄请柬给你了?”


    她摇头,“怎么可能,饭桶给我的。”


    恶毒的目光一下子转向范公子,他立刻慌了,“我这不好心,赵锡轩怎么能瞒着宁清一个招呼也不给,别怪我,她比谁都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似乎听上去有理,但是他忏悔的在后面加了一句,“如果知道我也被拉去作陪了,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对!绝对不说!——呃,如果你问我肯定说的!”


    宁清在别人印象中一向是甜美可人,极容易相处,起码比我满是戒心的好上百倍,唯独对范晨总是恶言相向,怒目而视,范公子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主子,独独对宁清打不出手,骂不出口,真是奇怪的一对冤家。


    手里捏着文然家的钥匙,他临走时候叮嘱我如果回去就住他家,虽然他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但是起码还有陈妈,可以照应我的吃住。


    文然的床不大,很舒服,躺在上面,孤单又幸福。这是他的房间,有着他的气息,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都会给我不一样的感觉,这一次是甜蜜忧伤。


    梦中,我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傻气的女孩,雨下的好大,雨点打在地上溅起水花,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都是不安,我焦急的等着公交车,宁清远远的跑过来喊我,小言,快要迟到了,怎么办?


    一辆自行车停在我面前,男孩子拿下雨伞,露出帅气的脸庞,口气无奈,“言言你每天都要迟到,你就不能起的早一点?”


    我埋怨,“文然你又不是我班主任,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他指指自行车后座,“快上来帮我撑着伞,小傻瓜,再不走我都要被你搞迟到了!”


    我跳上去,接过伞,大半遮住了文然,宁清在后面大叫,“喂!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我和文然大笑,“不是还有范晨吗?”


    梦,戛然而止。


    早上起来,一看外面真的下雨了,淅淅疏疏的,烟雨迷蒙笼罩南京城。吃早餐时候不禁开始嘲笑自己那个梦,自己真是得了妄想症了,七年前是自己无意忽略了文然的存在,七年后又想把回忆补回,真是小孩子幼稚的想法。


    宁清约我出去挑衣服,她是一旦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的,而且这次很破釜沉舟,但是她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证,绝对不会闹事,只是去看看赵锡轩便会彻底的死了心。


    她挑的衣服让我咋舌,全部是极其抢眼亮丽的晚礼服,风头足以盖过当天的新娘——新娘断然是没有她漂亮。她这几个月又清瘦下来,任何一款最小号的衣服她轻轻松松的穿上,然后还苦恼的跟我说,“我还是觉得太大了,怕掉下来。”


    我无语,“咱要不要去童装柜看看,那我保证衣服绝对不会掉!”


    她撩起裙脚,伸脚踹我,一旁小姐看得心惊,深怕衣服边角脱线。


    爱情,如果是种摧残,真的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婚礼当天,我因为去的早,环顾四周居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幸好叶林也去的早,便不停和他聊天,从他家那只吃鱼的狗和吃肉的猫聊到以前初中同学有多少结婚了,然后再到股市动荡基金分红,最后以朝鲜核危机结束。


    大厅门口一阵轰动,然后进来的喜气洋洋的新人,新郎真的是一表人才,气宇非凡,只是表情并不是那么的欢喜,微微带着点阴郁,相比之下新娘就差多了,米兰定做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怎么都不是那种贵气,反倒昂贵的婚纱衬的她有些寒碜,满身的钻石首饰,华美异常,但是不可避免的俗气。


    叶林在一旁对新娘评头论足,连连为赵锡轩感到可惜,独自悱恻,配不上,配不上。


    我摇摇头,除了家庭出身,估计她没有一样比的上宁清。


    怕是赵锡轩也是有些后悔吧。


    看看打大厅里的钟,心忖怎么那么长时间宁清还没有来,难道是临阵退缩了,不会的,这可不是她的作风,正在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门口一阵骚动,所有的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进来的两个人身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宁清会变得那么漂亮,美的妖娆,张扬,但是她并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夸张的服饰,宝蓝色的贴身晚礼服,碧玉的手镯,一头卷发披在背后,一切妥帖合适;而旁边的范公子,真的是贵气兼霸气十足,蓝色西装,只是没有打领带,眯着眼睛冲着宁清笑,宁清啐他一口。我当时就惊呆了,我的妈呀!两人简直就是专业的演员,说变脸就变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俩是串通好的,我真的会以为这是和谐情侣的典范!


    但是似乎所有人都被迷惑了,尤其是那对新人,赵锡轩脸上明显不自在,宁清熟视无睹,和范晨径自走到角落,说说笑笑。


    宁清真的很勇敢,也很坚决,整个过程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听见“婚礼”这样的字眼时候,握住我的手会紧滞,随即就松开了。


    良久,她收回视线,“小言,我应该放下了,过去就过去了。”


    我只是搂住她,“乖,把悲愤化作食欲,看你那么瘦,我都不敢抱你了。”


    肩头有些湿润的感觉,范晨看了皱眉,指指自己肩膀,“我这哭比较不容易看出来,要不要转移个阵地?”


    宁清猛地抬头,“谁说我哭了,我要吃饭,饿死了!”


    范晨笑起来,眉眼飞入鬓角,所不出来的魅惑,宁清看着有些失神,范晨一把把她拽住,“我们去吃饭,多吃点,把他家都吃穷了!”


    冗长的婚礼,我觉得有些不耐烦,勺子不停的戳着鲟鱼肉,自己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尤其是这种热闹与自己无关的时候。


    但是听见耳边有女孩子小声的低呼,“哇,好帅的男人呀!”我转头,放下盘子,揉揉眼,没幻觉呀?为什么文然会衣冠楚楚的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笑意满满看着我。


    “饿!”这居然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端起盘子,把鲟鱼送到他嘴里,他吃完了伸手挑起我脖子上的项链问,“这条项链就是你爷爷送你的那200多万英磅的那个?”


    点点头,伸手去捏他的手,“喂!文然同学,你不声不响的回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蠢问题的吧?”


    他把我逼到墙角,趁没有人注意时候吻我,“言言,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回答我的话!”


    “我觉得这个婚礼太俗气了,一点新意都没有,你说呢?要是我就带你半路出跑,到拉面馆去吃拉面算了!”


    “文然!别自说自话,你干嘛半路回来?”


    “因为,我看到你送我的东西,所以等不及的就想回来见你,我想拆我的礼物,确切的说应该是来收等你七年的利息。”


    “什么利息?”


    “我说回来之后定然不放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后面怎么跟宁清范晨打招呼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浑浑僵僵的被前面这个男人牵着回到他家。关上门,没有给我任何犹豫的时间,文然吻住我的唇,绵绵的,狂野的,唇与舌的交缠,身体的紧密相连,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感觉,如同罂粟被燃起的时候,充满了危险而香甜的诱惑。待我浑身无力时候,他打横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目光凝视我,眼眸里深邃如海,荡漾着,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略略地有些颤抖,“言言,我不会伤了你的。”他炙热的目光是黑洞,总是能够卷走我所有的情绪。


    全部给他,我的一切,全然的相信和依靠,全部由他主导。


    初生之痛,痛到无法克制的泪水我愿意为他流,刻骨的结合,毕生难忘。


    身体纠缠,他的右手箍住我的左手,我中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出不可思议的柔光,他左手上的戒指随着他的手,在我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记。


    那个是一生的承诺,身体发肤都熟悉的承诺,世界上,再好再美的东西,也抵不过。


    爱欲和情欲肆虐,我无法抗拒,纵是痛彻全身,也欲与他抵死缠绵,他只是喊我,言言,言言,低头吻去我的泪水,却不肯松懈。


    我明白,他便是要我记住,一生一次唯一的痛,和他倾尽所有给我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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