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

    天完全黑透，梅薇思才回到孤儿院。


    为省电费，黑漆漆的房子里只有院长办公室亮着灯。她摸黑回到房间，路上碰到了两个捉迷藏的小孩。


    他们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骨瘦如柴，脑袋大大的支在细细的脖子上，好似随时会断掉。


    “梅薇思。”五岁的小女孩拉住她，“你带了什么回来？我好饿啊，今天晚上只有土豆泥吃。”


    “没有。”她凶巴巴地说，“土豆泥就不是饭了？”


    希望孤儿院拮据，但小孩子们总有一口饭吃，最多吃不饱。她选择出去打工，孤儿院就默认不做她的饭，也算减轻负担。


    剩下的法棍可是她的晚饭。


    “去去去，别烦我。”梅薇思扬起手，“不然揍你们。”


    “嘘——”两个孩子跑了。


    梅薇思赶紧去厨房接杯热水，回房间吃晚饭。


    法棍真他妈难咬。


    她咀嚼着木柴般的面包，坐到窗边，借外头的月色翻看课本。


    这时，她看见了窗台上的东西。


    一封信。


    梅薇思愣住了，揉揉眼睛，没错，确实有封信。


    “嘶。”她倒吸口冷气，摁住起伏的胸口，颤抖着拿起。


    伦敦


    天使街区


    希望孤儿院


    二楼最东边的小房间


    梅薇思.林小姐收


    这措辞，这定位，绝对不会有错。梅薇思再也忍不住，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啊啊啊！”她把拳头塞在嘴里，控制不住尖叫。


    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跃，速度绝对飙到了120以上，大脑微微眩晕，好像不在现实，而在梦里。


    一股强烈的鼻酸冲上，眼眶又酸又涨。


    梅薇思蹲下来，努力不哭出声。


    片刻后，她略微冷静，慢慢拆开了这封陌生又熟悉的信。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林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谨上


    一模一样。


    梅薇思缓缓吐出口气，慌乱地找出枕头下的笔和信纸，思索怎么回信。


    足足犹豫了半小时，她才回复。


    尊敬的麦格副校长：


    很高兴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一所什么学校，但非常乐意前往贵校就读。


    我必须提前说明，我无法支付就读费用，不知贵校是否能够让我通过劳动，抵补每学期的学费？


    期待您的回复。


    忠诚的梅薇思.林。


    她打开窗户，犹豫地看向外面。


    一只猫头鹰从树上俯冲而下，停在窗台上。


    梅薇思将信绑在它腿上，犹豫了下，假装啥也不懂：“麻烦你了。”


    猫头鹰看了她一眼，扑棱翅膀，尖利的鸟喙啄在桌上的法棍，一下就断了。它熟练地叼走起面包，转身飞向辽阔的夜空。


    梅薇思悲喜交加，不知道该庆祝自己前途明朗，还是哀悼可怜的肚皮。


    最终，她吃掉了剩下的面包，在一整晚“咕噜”“咕噜”的腹鸣中，度过穿越以来最艰难的一晚。


    第二天清晨，梅薇思迷迷糊糊醒来，一眼便看到窗台上的回信。


    打开，是麦格教授的回复。


    林小姐：


    不必担心学费问题，霍格沃茨有专门提供给贫困学生的助学金。


    我将于明天早上九点前往希望孤儿院。


    米勒娃·麦格


    比起正儿八经的录取通知书，麦格教授的回函要随意许多，字迹端正严谨，绝对不会认不清拼写。


    梅薇思松口气，想再回复一封，却发现猫头鹰已经飞走了，显然并不想接活。


    看不起法棍是不是？想吃还没有了呢。


    梅薇思腹诽着，艰难地爬起来洗漱。


    上午，她先去厨房帮厨娘削了满满一盆的土豆，手酸得差点断掉，好不容易做完活，赶紧回房间温习英国的小学课本，记忆单词字母的拼写，顺便畅享一下去霍格沃茨的美好生活。


    下午，去萨里郡的另一户人家修剪草坪，清理泳池，获得1英镑10先令的报酬，而后急急忙忙回孤儿院洗澡。


    孤儿院的浴室就是水房，没有专门的洗浴设备，只能拿盆接了水，躲到厕所隔间里清洗身体。


    洗发露、沐浴露当然也没有。


    但不要紧，梅薇思为别人清理泳池时，进卫生间洗过几次手，偷偷用塑料袋装了一角碎掉的肥皂。


    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肥皂，洗头洗澡勉强够用。


    洗完，回房间躺平，煎熬地等待明天。


    明天到了。


    九点钟，梅薇思正帮孤儿院新来的小婴儿换尿布，有个小豆丁过来叫：“梅薇思，院长叫你过去。”


    “这就去。”梅薇思快速绑好尿布，把自己的头发从小婴儿的拳头里抽出来，旋风似的冲向院长办公室。


    麦格教授就在那里，一身翠绿的袍子，头发紧紧绾成髻，戴一副方框眼镜。


    “这是麦格教授。”院长中了混淆咒，眼神有点发飘，“是所中学的副校长，他们愿意接收你上学。”


    失学儿童再上学的快乐，普通人体会不到。


    梅薇思真情实感地一鞠躬：“教授你好，太感谢您了。”


    麦格教授扶扶眼镜，打量眼前的麻瓜女孩。


    她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小一些，脸孔有明显的亚裔特征，扁平而柔和，本该是黑色的头发却是枯黄的，干涩蓬乱，毫无光泽。


    身上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粉色蓬蓬裙，尺码有点小，总是不听话地往上缩。她在背后使劲扯着下摆，想遮住露出来的肚皮。下身的裤子是运动裤，偏大，风一吹就晃悠。


    鞋子发黄发黑，边缘开胶，翘开一条条口子，仿佛一张张嘲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