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3个月前 作者: 安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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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叶宁远和许诺,夫妻两人一辈子大风大浪过来,第一次被亲生儿子吓了一大跳,叶宁远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儿子的枪口会对着他自己。
两人长相相似,身高一样,气势同样属于君临天下的那种,这样的画面让所有人的心都跳到嗓门口,如果叶天宇一转身就开枪,可怕叶宁远这时候也没了命。
谁能想到儿子会朝自己开枪?
定然防备不及。
叶天宇脸上有过一瞬间的错愕,很显然,他自己没认出叶宁远的声音,他下过死命令,谁都不准进来,否则杀无赦,可叶宁远不属于这个任何人的范畴之内。叶天宇一听到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来阻止他救活温静,他要干掉这个人,所以枪口就对准了叶宁远。
叶天宇脸上极致的疯狂尚未褪去,叶宁远脸色早已一沉,脸色一沉一个勾拳就把叶天宇打摔一边,鲜血从叶天宇的唇角溢出,叶宁远拳头力量极大,打得叶天宇脸颊都肿起来。叶宁远第一次打子女,从小到大,叶可岚和叶天宇犯了错,他从不曾动手,从来只是说道理,用自己的人生经验一遍遍地教会子女将来如何面对挫折,如何面对疼痛,如何渡过难关,如何改正自己的错误。
叶宁远一边挽袖口,一边冷冷说,“胆子不小,敢用枪对着我,敢叫我滚?”、
妈的,老子长怎么大,他妈咪都没让他滚过,轮到他儿子让他滚?
人生第一例。
许诺使了一个眼色,医生们如蒙大赦,慌忙要走,叶天宇一擦唇角,朝天花板开了一枪,“谁他妈的敢走?”
子弹射入天花板,落下无数的白漆,冷冷地落在叶天宇脚旁,许诺蹙眉,叶天宇摔在地上,唇角有血,脸颊高肿,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仍是那种刚从修罗场出来的阎罗,带着逼人的杀气和肃然,令人不寒而栗。许诺和叶宁远同时看着地上的叶天宇,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
所有的医生都停住脚步,叶宁远骤然厉喝一声,“起来!”
许诺看叶宁远的模样是想和叶天宇动手了,他们父子快二十年,从没有过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许诺在一旁担心不已,儿子和老公打起来,她站哪边?
似乎哪边都不妥啊。
叶天宇从地上站起来,叶宁远冷声说,“把你手里的破枪丢开!”
叶宁远的风衣早就脱了,挂在许诺手臂上,袖口挽起来,这是他发怒的预兆,许诺和他夫妻几十年,见过叶宁远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叶天宇冷冷地看着叶宁远,他显然不听从这个命令,叶宁远冷笑,“这就是我从小教你呢?没枪你底气不足是不是?”
叶天宇被叶宁远夹枪带棍一刺激,顿时发了狂,把枪支一丢,朝叶宁远一拳就挥过来,显然杀红了眼睛,根本不管眼前人是谁。
许诺喊医生们出去,这时候不走,真要等他发狂就来不及了。
医生们慌忙跑出去,医疗室里父子打得难分难解,叶宁远正是壮年,刚退下几年,身手丝毫没有退步,加上他从来不敢松懈,没有这傲人的身手无法保护家人,这也是他底气,退下来也不曾松懈。叶天宇少年气盛,打法和路数十分猛烈,都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愤怒,发泄,还有绝望,统统往外撒。
一人失去女儿,一人失去爱人和妹妹,两人心火都不小,绝望都不小,这么一打起来,越是难分生死,许诺看见他们的打发十分忧心,那是对敌人的狠劲,不是训练,不是排演,仿佛两人今生是仇敌。
招招毙命!
招数都透出杀气,许诺心惊不已,想劝,可没人能听得进去,男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特别是遇到这样悲惨的事情,叶宁远不可能把气往她身上发,叶天宇也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彼此发泄。
这是男人和男人力量的对碰。
许诺却担心儿子,他眼睛红肿,目光狠绝,他显然大哭过一场,也很显然,已很久没休息过,只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没了这股意志,他就垮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叶天宇,不想看到这样痛苦的他。
叶宁远毕竟是叶宁远,战场经验比叶天宇丰富,叶天宇精力早就支撑不住,本来就靠意志强撑着的,哪会是叶宁远的对手,连着被叶宁远打了几拳,抵住墙壁不断地咳血,叶宁远又是一拳猛烈攻击过来,直袭他门面,叶天宇已避不开,许诺慌忙窜上去,握住叶宁远的手腕翻转,把叶宁远逼退。
“够了。”许诺轻声说,足够了。
教训也教训够了,她是当母亲的人,见不得儿子在她的面前如此痛苦狼狈,她印象中的叶天宇是干净又矜贵的,总是那么风度翩翩,令人着迷。
他不该是如此狼狈的。
叶宁远哼一声,叶天宇挨揍,慢慢地靠着墙壁滑下来,许诺擦去他唇角的鲜血,忍不住看叶宁远,她的石头脸色沉冷,许诺叹息,轻轻把叶天宇的头抱在自己怀里。
“天宇,别伤心,会过去的。”许诺抱着儿子,心中一阵阵紧缩,窒息般的疼痛,叶宁远过去的经历多痛苦,她知道,如今又加诸在儿子身上,许诺真的很绝望,“爹地和妈咪会陪着你的。”
这么多年,海蓝是叶宁远的禁忌,自从海蓝死后,成了全家的禁忌,更是叶宁远的禁忌,每年她的忌日,叶宁远都会一个人静好几天,心情低落。
这么多年过去,他尚未走出阴影。
虽然平时看起来无什么异样,可她知道,叶宁远从未放下。
如今,儿子又有同样的遭遇。
她轻轻地拍着叶天宇的背脊,当初失去海蓝的叶宁远也是如此悲伤难过,历历在目,如今的叶天宇除了失去妹妹,还失去了挚爱。
温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一纵而下,如残破的蝴蝶,永远留在叶天宇的心中,然而,叶天宇的被悲欢离合从此和她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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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远走到手术台前看了一眼温静,不用探体温也知道,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他们对尸体实在太熟悉,活人不会有这样的神色,活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神色,也不会有这样的冰冷。
温静死了。
范圆圆和方萝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情景,叶天宇和许诺刚听到这个噩耗震惊不已,是不是叛徒这个观念被温静之死冲散得一干二净,再也寻不到踪迹。
许诺和叶宁远都知道,叶天宇喜欢温静,一个月前,叶天宇偷偷和许诺透露过,他说,妈咪,我想结婚了。虽然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可叶天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结婚,完整地拥有温静。许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温静,亲上加亲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反对的,且关键是叶天宇喜欢就好。
这两年他们夫妻也明显感觉到叶天宇的变化,笑容多了,人开朗了,虽然听属下报告总是不阴不阳的,可情绪毕竟是好的时候多,坏的时候少,极端的时候少,他做事虽然不该过去果断冷酷作风,却也真的留情许多,不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性子。
这样的改变于叶宁远和许诺而言都是好的,他们乐意看见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们都很欢迎温静加入他们的家庭,本来许诺想和温暖透露这个喜讯,叶天宇又想等到事成定局才和他们公开。
为什么呢?
他怕小温姑娘不答应他的求婚,毕竟他在她心中形象不怎么好,他能感觉得出来温静喜欢他,求婚成功的概率高达70%,但他还是不放心,怕这30%的变故。
别人家的情人看见自己的爱人都会脸红心跳,总会抱着撒娇腻歪,可从不会发生在温静身上,叶天宇是不做这样的白日梦的,他们走阴暗路线,都是你猜我,我猜你,从不曾把爱说出口。
“妈咪……”叶天宇抱着许诺,眼泪打湿许诺的肩膀,他最痛苦失望的时候,只想着妈咪的怀抱,能减缓他内心的疼痛,稍微让他好过一些。
“没事,会没事的。”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可岚。”叶天宇很抱歉,从温静出事,他还没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除了逼迫医生治好温静,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诺想到可岚也许真的死了,心中疼痛至极。
她又想到一个人,当初程安雅知道海蓝的死讯,她是怎么做的,她骂过石头,她打过石头吗?她没有,程安雅很体谅他们,虽然是她设了圈套,间接害死了海蓝,叶宁远也曾想过离开她,程安雅却鼓励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要苛责自己,事情发生了,怎么弥补海蓝都不会回来。
他们只能更孝顺,更体贴父母,让他们得到快乐。
程安雅何尝不难过,叶三少何尝不曾责怪过他们,可他们最后都放下了。
他们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失去儿子一辈子的快乐。
身为父母者,她总算体会到安雅当初的苦心,不是不难过,不是不责备,只是不舍得,她同样也不舍得,哪怕真的失去可岚,哪怕真是因为温静无心之过。
她也不会苛责他们,温静是天宇的keyword,失去不得。
所以他们会成全孩子们,他们怎么走出阴影,就是他们的事情,就如她和叶宁远,对海蓝的死,一辈子都心存愧疚,不敢面对,选择闭口不提。
所以叶宁远更加宠爱叶可岚,把她当成女儿,也当成需要补偿的妹妹。
“妈咪不怪你。”许诺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温静的错,你们都没错,不必这么苛责自己。”
“温静死了。”叶天宇失神喃喃自语,眼泪疯狂地溢出来,“昨天是她生日,我本来打算和她求婚,我戒指都买好了,可我却逼死了她。”
许诺咬着唇,忍住眼眶中的眼泪,没有打断叶天宇的话,他需要一个人倾诉。
“我不想她死,妈咪,我不想她死。”叶天宇哭得不能自己,不管再坚强的孩子,不管再独立的性子,人生遇上接二连三的打击都已经崩溃了。
他只能在自己母亲温柔的怀抱中,泪流满面。
他的骄傲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
“我曾经离幸福那么近,可我不小心打碎了,我该怎么办?”叶天宇问许诺,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叶宁远蹙眉检查温静身上的伤口,突然问叶天宇,“你打了她多少枪?”
叶天宇呆住了,想起那一幕,脸上又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竟然打不出话来,他打了温静四枪,他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留下了四枪。
叶宁远眉心一拧,掀开温静的裙子,叶天宇骤然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推开叶宁远,“你干什么?”
他匆忙把温静的裙子拉下来。
这是连衣裙,衣服拉起来,温静便是半裸在叶宁远面前,叶天宇红了眼睛,愤怒地看着叶宁远,仿佛他亵渎了他的女神。
叶宁远一个防备不及被他推开,他站稳,危险地眯起眼睛,许诺担心地看着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和孩子一般计较,孩子?叶宁远冷哼。
“天宇,我原谅你今天的失态,再敢冲撞我一次,你试试看!”他转头对许诺说,“诺诺,去把医生叫来。”
“怎么回事?”
叶宁远冷笑,“她身上伤痕累累,小腹这一枪直接伤到胰脏,大腿也有一枪,我就不信她长了翅膀,还有命活着爬上瞭望塔。”
叶天宇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温静!”叶宁远冷笑说,“如果是,你身边仍然有内鬼,如果不是,那她是谁,真正的温静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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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宇眼眸中闪烁出一股卑微的期盼来,突然跪在温静的尸体旁边,细细端详着她的身体,许诺出去喊医生,叶天宇小心翼翼地扳动温静的头,查看她的耳后,温静耳后有一个血泪般的痣,很是隐蔽,她的长发总是把这颗痣给遮掩,极少有人看见,叶天宇能看见那是以为他调戏温静已久。
这又是她的敏感带,叶天宇最喜欢吻她的耳朵后面,这里的痣美丽动人,是他最喜欢亲吻的地方,他对这个部位的执着仅限于温静的唇。
她的耳后,有一颗红痣,是他所熟悉的血泪痣,一模一样,是他的温静,叶天宇刚涌上来的希望又瞬间被覆灭了,他摸着温静的脸,声音沙哑至极,“这怎么可能是动过刀的脸。”
若是有人整容成温静的模样,抚摸就能摸出来,因为整容出来的脸,和人正常的脸摸起来会有稍微的不同,会更显得冷锐一些。
温静的脸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属于温静的温润,他所熟悉的触感。
这不是他的温静,又会是谁?
叶宁远看着他,沉声问,“你想过没有,她怎么上了瞭望塔?”
瞭望塔高三十多米,没有电梯,里面全部是台阶,温静刚从手术室出来,为什么就能爬上这么高的地方,她的身上有那么多弹伤,胰脏和大腿的枪伤足够让她失去力量,她走出地下都困难,更别说在雷风暴雨中走上瞭望塔。
这个问题,叶天宇从未想过,为什么她会走上去?
是决心赴死,所以她有了力量,突然爬上去?叶宁远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沉声说,“人是有血有肉的动物,人的潜力也是有限的,以她的情况不可能爬的上去,除非有人带她上去?为什么有人带她上去,是想谋杀她,还是想毁了你?想过吗?”
温静死在他面前,他的世界已然坍塌,他怎么有心思琢磨这么多问题,如今听叶宁远提起来,他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温静到底怎么上去的?
“地下有监控吗?”
叶天宇说,“只有情报室,过道中并没有,出事后,我把监控保全都换过,除了情报室,其他地方还没来得及装上去……”
叶宁远沉默了,两名医生随着许诺进来,叶宁远沉声吩咐,“拿她的血液去验,看看她是不是温静。”
第一恐怖组织都有个人信息,温静自然也有,想要证明是不是温静,其实很简单。叶天宇心中升腾起一股卑微的希望,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这的确是他的温静。然而,他却乞求,乞求老天,这千万不是温静,只是一个高级模仿品,人的外貌不管如何整形,不管怎么想,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如基因。
他们拿了温静的血去化验,叶天宇失神地看着温静的脸,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脸,试图找到一丝丝不同之感,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
这是他熟悉的温静。
怎么办?
给了他一点希望,难道就要迫不及待地抹杀吗?
医生给的结局让叶天宇的希望再一次破灭,这是温静,千真万确是温静,血液和基因是无法改变的,哪怕是同卵双胞胎,基因也会有细微的不同。
他彻底绝望了。
叶宁远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许诺也想到事情不对劲,温静到底怎么爬上去的?这成了未知的谜,许诺此刻想更多的是叶天宇该如何度过难关。
这孩子的心思从小就深,受了这么大打击,刚刚已是疯癫情况,将来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变态的事情?这真是一个未知数,他们都不知道以后会变成怎么样。
叶天宇的确是疯了。
他有疯狂的行为,这样的疯狂连叶宁远都拦不住,许诺只觉得震惊,他竟然指着医生的头让他们把温静的断骨全部接回去,完整无缺的。
没有人知道,叶天宇到底想干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宇,你要干什么?”许诺问。
叶天宇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叶宁远却很容易猜得到,哪怕温静死了,他也要温静,哪怕是一具尸体,他也要,他宁愿这辈子都陪着一具尸体过。
他真的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变态的行为。
他有预感,以后第一恐怖组织医疗组恐怕要发疯了,因为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怎么保住温静的尸体不腐烂,还能让偶尔抱着睡觉,陪他入眠。
医生在叶天宇的枪口下,战战兢兢地执行任务,他依然是疯狂的,可他却仿佛已没那么疯狂,他不再是发疯地想要温静活过来,或许叶宁远的拳头打醒了他,白纸黑字的证明让他彻底绝望,他终于接受温静死亡的消息。
接受了温静死亡,并不代表着叶天宇会接受他永远见不到温静,抱不到温静的事实。
他要温静的尸体陪着他一生一世,直到他死亡的那天。
叶宁远眯起眼睛,心痛却无可奈何。
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叶天宇不是那种你打就能把他打醒的孩子,也不是那种你讲道理他就向组织靠拢的孩子,他认定的事情,很难转圜。
他只能接受,已经疯癫的叶天宇。
他一双令他骄傲的子女,一死一疯。
何为好?女和子合起来便是好,他的好却被命运活生生给拆散了。
医生在他的枪口下用尽自己的全部的知识,还原给他一句温静完整的尸体,暂时把温静放到冷藏室去,叶天宇不允许温静的尸体出现一点腐烂,这就为难了我们的医生们……
“叶天宇,你疯够了没有?”叶宁远冷冷地问。
“没有!”叶天宇回答。
许诺说,“第一恐怖组织内有内鬼,你就不调查了吗?白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若是你冤枉了温静呢,不想给她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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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和叶宁远都很了解叶天宇沉冷的性子,他有一种令人忽视的黑暗,许诺试图用温静的死来刺激叶天宇,果然看见叶天宇的脸上出现了疯狂和黯黑。
然而,这样的憎恨也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出现过别的异样,慢慢的又平息了。
叶天宇喃喃自语,“就算我报仇了,她能活过来吗?”
许诺蹙眉,叶天宇突然抬起头,“如果她能复活,我愿杀尽整个黎巴嫩,只求她醒来,再看我一眼。”
叶宁远闭了闭眼睛,“你果然是疯了。”
果然是疯了。
叶天宇突然呵呵一笑,是啊,他是疯了,从温静跳下来那一刻开始,他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疯子,一个死人的活疯子。
事情的真相,没有两天就查清楚,这是反恐扶持的一个暗黑组织m2组织的反击行为,这个组织由反恐扶持有十余年,所给的武器,所给的人员都是顶尖的,专门为了抗衡第一恐怖组织而存在的一个暗黑组织,专门给反恐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许诺一直都知道这个组织。然而,她对这个组织也是一知半解,这个组织的隶属上司并非反恐组织,而是反恐组织的一个成为安全管理部门所指挥,这个部门的领导者都是秘密挑选的,只选美国人,十分严格,许诺和长官都不曾碰触到这个核心。只是每年反恐的经费80%都归属于这个部门。
长官和许诺都查到蛛丝马迹,但却不完全了解,本来以为这个组织只是帮忙控制恐怖分子,不足为据,令人畏惧的应该是大规模的军队。
他们都想错了。
他们一直对这个组织不了解,这个组织也没有体现出他的害人之处,相安无事几十年,一旦爆发就酿成惨剧。他们不知道,他们暗中掌握了多少资料,也不知道他们拥有什么样的技术,这是绝密的,以反恐最高督查这样的级别并不能窥探的绝密文件,长官和许诺曾经千方百计想要了解这个组织,又怕被人疑心,部门之间的领导者之间也会有勾心斗角,所以只是窥探到皮毛,一直以为不重要,后来也没怎么用心。
其实一个大国的背后,隐藏了多少秘密,他们真的不知道,不是没一个秘密,他们都能了解,不是每一个秘密,他们都能够掌控。
如果人生什么都能掌握,变数就不存在了。
首先发现这个部门危害之处的是叶天宇,叶天宇在中东活动频繁,树敌颇多,且占据领域颇多,巧合的是,m2中东总部就在黎巴嫩。叶天宇带着温静刺探某一个黑帮交易情报的时候,无意中察觉到m2总部附近的土地中金属超标,这种超标金属造成的土地结构他们很熟悉,因为第一恐怖组织也曾有过这样的泄露。
这是一个秘密军工厂和研究所,叶天宇怕温静出危险,把温静带回去后,他便去刺探情报,陪同是叶可岚,叶可岚是二十四孝妹妹,怕哥哥一个人应付不了,死活要跟着保护。这兄妹组合算是强强联手,再加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刺探很容易,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大型的细菌病毒实验室和武器工厂,他们也在搞很恐怖在**实验,叶天宇和叶可岚察觉到不对劲,两人收集情报后回去研究……
最后从他们和反恐的情报中分析出他们要对第一恐怖组织进行一次围剿,地点就在罗马,无双和卡卡结婚当日,他们打算一网打尽。
收集到这个情报后,叶天宇太过自信,没有报给伦敦总部。如果报告给总部,卡卡和无双的婚礼也许就举办不成,无双和卡卡经历这么多年变故,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这一场婚礼是无双期盼已久的,叶天宇和叶可岚都不想破坏。
叶天宇太年轻,又太自信,他自信自己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一切,阻止他们破坏无双的婚礼,他的出发点是好的,然而,他没想到,他的行动计划会被泄露,对方早就知道他们的行动,部署了力量等他们自投罗网。叶可岚一直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她比叶天宇早一步去探路,发现不对劲后,她第一个预警,用她的生命预警,被敌人的炮火轰得支离破碎,叶天宇在远处眼前看着叶可岚为了救他们所有人被敌人的炮火打得惨不忍睹,可岚的直升机被击中,支离破碎,她人在直升机里,活命的机会等同于零,几乎是和直升机一起支离破碎的。
叶天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可岚死的面前,他动也不能动,毫无办法。
如果那一天叶可岚没有死,没有给他们发出警告信号,叶天宇所带领的这批人可能会全军覆没,这是第一恐怖组织在中东最核心力量,那一天叶天宇把也中东所有的精英都集中在一起,打算怕破坏他们组织,先发制人。
没想到,自己是猎人,反而被猎物盯上。
叶可岚的死也是悲壮的,更是伟大的,她是为了叶天宇而死,为了她所有的同伴而死,当时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无法逃离死亡的结局。如果她什么不做,那么死的就是她的几百同伴,所以叶可岚选择用自己的鲜血给自己的哥哥预警,告诉他,哥,这里危险。
兄妹的默契,叶天宇是知道的,所以看到叶可岚的直升机爆炸后,看见她在炮火中消失,叶天宇知道了,有人出卖了他,泄露第一恐怖组织机密。
这一次计划只有十个人看过,一一排除后,温静可疑最大,因为温静是主动看这份计划的,再加上摄像,嫌疑人自然就是温静。
目睹叶可岚的死亡后,叶天宇基本上不能冷静下来,只想杀了叛徒给叶可岚祭奠,谁知道叛徒会是温静,这一点彻底让他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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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953——
墨遥比卡卡要幸运许多,他不似卡卡有心脏病,又会引发身体多处病症,他身体素质极好,进入加护病房后,经过一个晚上就渡过危险期,有惊无险地转到普通病房,这让墨小白松了一口气,叶薇和十一,墨晔和墨玦等人已经联合中黎巴嫩的叶天宇开始策划反攻,下定决定要把m2连根拔起,以解他们心中之恨。
叶三少和程安雅隐约觉得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两人又说不清楚,可岚的死讯,叶薇不敢告诉叶三少,可岚是叶家唯一的女儿,十分金贵,叶三少和叶宁远,叶非墨都疼她入骨。她的死讯,没人敢透露半句,墨晨守着顾宝宝,哪怕看她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经过变故的墨家和叶家,几乎没有什么欢声笑语。
墨遥在晨光中清醒,他的神智有一些模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感觉光线有些刺眼,他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反反复复好几次,眼睛才适应了光线,慢慢地睁开眼睛。病房中并没有刺鼻的味道,反而有一种柔柔的香气,他侧头看去,只见墨小白正在晨光中摆弄着玫瑰。
他穿着男装系列中最出挑的一款白色衬衫,把他修长的身材衬托得越发俊秀又纤长,这是最挑人的一款男装,并不适合一些身材壮硕的男人穿,最适合一些身材偏瘦,修长的男人。这款男装细节之处十分华丽,裁剪出禁欲式的效果,穿在墨小白身上尤为出色。
他解开两颗水晶扣,露出麦色的肌肤,头发梳理得极好,袖子反挽着,华丽性感,他正摆弄着病房中的玫瑰花,小心翼翼,聚精会神,乃至于他没有发现墨遥已醒来。
他没事,真好。
墨遥如斯想,真觉得墨小白平安站在他面前,一切都值了。
只要小白平安,他受的罪没什么要紧的。
“小白……”墨遥喊了声,墨小白惊喜地转过身来,他手中拿着一朵玫瑰,正打算剪刺,乍然听到墨遥沙哑的声音,仿佛乌云中一丝绚丽的阳光,散发出无以伦比的热力。
墨小白迅速放下剪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惊喜,只是俯下身子,紧紧地抱着墨遥,他的头颅在墨遥的肩膀出,万般委屈。
热气扑在墨遥脖颈间,他想抬头摸摸他的脸,手背却插着针管,无法移动,墨遥打消了拥抱墨小白的念头,只是享受着劫后重生的感动。
每一次受伤醒来后,他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似乎,有他的地方,总让他浮动的心变得沉静。
“哥,下一次,别再这样了。”良久,墨小白终于出声,他埋头咬着墨遥脖颈上的肌肤,如吸血鬼一般,要把身下男人的血都吸干似的,墨遥有些痒,也有些微疼。
墨小白吓了狠劲,突然用力一咬,在墨遥脖颈上咬出一个牙齿印,墨遥闷哼了声,妈的,这小子真狠,嫌他身上的伤不够是吧,竟然还咬了一口。
墨遥的脖颈被墨小白咬得出了血,他尝到墨遥血液的味道,墨小白在墨遥耳边喃喃说,“哥,我一直想知道你的血是什么味道的,总算尝到了,我是不是很变态?”
墨遥暗忖,是的,很变态。
墨小白却不这么想,这样嗜血的冲动,犹如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到心中的冲动,时常如疯草一样疯长,想要在他心中扎根,他想品尝墨遥所有的一切,他看着墨遥一次又一次的为他流血拼命,只为护着他周全,他便想着,哥哥的血是什么味道,和别人的血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总是这么恣意地为他流淌。
其实,都是一样的。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的鲜血也只有这么多,每一次流血受伤,只不过是他哥哥爱他的证明。
多傻的人。
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总以为自己是铁人,却把没心没肺的他看成手心中的宝,以前是,如今是,没失忆前是,失忆后也是如此。
“起来,背疼。”墨遥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他伤在背部,被他这么一压,真疼得不行,本以为墨小白心细,一会儿就起来,自己忍一忍就没事,谁知道他就赖在他身上了。
墨小白立刻起身,双手撑在墨遥肩膀旁边,俯着身子看墨遥,目光深邃难测,墨小白在墨遥面前,极少有过这样一面,墨遥被他看得有点心跳。
他又发什么疯了?
墨小白眯起眼睛,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的时候流光潋滟,水晶扣下麦色的肌肤性感流露,纤细中透出有力,瞬间妖孽回归,华丽炫目。
他美丽得无法言语。
令人着迷,从小到大,他对墨小白的美色几乎就没什么抵抗力。
“哥,我只说这么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再因我受伤,我就离开你。”墨小白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我说到做得到,清楚了吗?”
墨遥脸色一沉,刚刚那点浮动的迤逦心思全都不翼而飞,他说什么?
离开他?
反了他,敢说出这种话来。
“再说一次!”墨遥冷漠说,声线如冰。
墨小白沉声说,“我几次差点失去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在我面前,每一次都危在旦夕,险些没命,我再也不想经历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哥,我不想让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这么辛苦,总是因我受伤,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身上划破一道口子你都觉得不应该。可你为我想过没有,每次看到你在我面前倒下,我又是什么心情?本来应该是我受伤,你不扑过来我也不会死,顶多就是重伤而已,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不需要你一直张开羽翼保护我,我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请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我是你弟弟,也是你爱人,更是能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一次又一次靠你保护的无能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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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目光沉静地看着墨遥,企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他说得很缓慢,一字一顿,他想让墨遥明白,他是墨叶琰,是黑手党花费无数财力物力调教出来的黑手党教父,他虽没有墨遥一样傲人的身手,可顶尖的特工却也伤不了他。武功这东西是要有参照物的,不是人人都能和墨遥一样如此厉害,可世间能动他的人,也不多,不必墨遥如此费心费力相救,他能保护好自己,这是战场规则。
从小叶薇和十一就教他们,在战场上,如果一人伤重,无法逃离,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枪,毙命,自己逃开,这是残酷的弱肉强食世界,所以母亲们都尽可能是激发他们都潜能,力求他们不是死在自己亲人子弹下的人,墨小白并不想墨遥每次都如此费心费力地救他。
他是墨遥的爱人,可他也是一个男人。
男人都有自尊,都会有执着,他不想一直被墨遥这么保护着,真的不想。
哥哥,我是足以和你匹配的男人,是你能信任的男人,是你在危险时能拉你一把的男人,所以,请你相信我,好吗?
“废话说完了吗?”墨遥问。
墨小白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墨遥并不是一意孤行的性子,唯独对他的事情,十分一意孤行,并不怎么顾着他的意愿,虽然他是为了自己好。然而,这种好,真是他想要的吗?
哥哥想过没有?
心理学上有一句话这么说,遇到你真正爱的人时:要努力争取和他相伴一生的机会。因为当他离去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遇到可相信的朋友时:要好好和他相处下去。因为在人的一生中,可遇到知己真的不易;遇到曾经爱过的人时:记得微笑向他感激,因为他是曾经让你更懂爱的人。
他以前不爱墨遥,或许说,爱了,却不敢承认,一味地躲避,逃离,从不敢正视他的感情,等他最终有勇气突破自己的极限,接受这份感情,命运又开了一次玩笑,一次次的生离死别,他以为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会好起来,没想到,打击和绝望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他争取了和他相伴一生的机会,他忘记过去,没关系,他会让他想起他们之间的爱,他会让他重新爱上他,可若他离开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害怕,墨遥哪一次在自己面前倒下了,再也不会起来,这对她而言,是不可触摸的疼痛。
哥哥,你真的不懂吗?
他的目光略有些黯淡,却没有离开,只是直直地看着墨遥,墨遥说道,“如果你看见我有危险,你会站着不动吗?”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墨小白哑口无言。
如果看见墨遥有危险,他会站着不动吗?
答案是,不会。
他也会和墨遥一样,拼死扑过去,保护他最爱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有比他更强的能力,有比他更坚强的意志,更快的速度,他都会保护他。
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说服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
他的确说的是废话,可道理他希望墨遥能明白。
墨遥问,“小白,我一直让你很有压力吗?”
墨小白诚实地点点头,是的,一直都很有压力,这种自卑从小就存在。墨遥风轻云淡地点头,“有必要吗?不管是谁站在我身边,都会有压力,这不是你的错。”
墨小白,“……”
墨遥有时候真的挺冷幽默的,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说自己很优秀,谁都会有压力吗?明明是实话,他怎么有点牙痒痒的,好想再咬他一口。
墨遥挣扎着起来,墨小白慌忙去扶他,他拿了三个软垫在垫在墨遥身下,墨遥说,“小白,爱一个人,就是在他面前能够肆无忌惮地做回自己,如果我让你觉得有压力,只能说明我做得不够好。”
“不!”墨小白断然反驳,“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的话给我这个讯息。”墨遥说,“爱很简单,就是找到一个人,在他面前,你依然是你自己,很显然,至今你对我仍有压力,小白,在酒吧唱iswear的你,才是我最想看见的你。”
狂野,放肆,华丽,性感回归,妖娆无双,这才是墨小白的本性。
举手投足,逼人风情。
这才是真正的墨小白。
墨小白突然有些脸红起来,他突然提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让墨小白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墨遥深深地看着他,这傻瓜,怎么至今都不明白,他把小白当成和他是一体的,当小白的生命受到威胁,就如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保护他,已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墨小白突然沉静下来,墨遥移动手,轻轻地握住墨小白的手,“我从没把你当成女人,也没把你当成手无缚鸡之人的无能之辈。”
墨遥认真地看着墨小白,一字一顿沉声说,“你是我的命,保护你是我的本能。”
“哥……”墨小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遥,一下子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人就是矛盾的,他不喜欢墨遥这样总是拼死保护他,可听墨遥这种百年难遇的情话,他又无耻地幸福着,心中开出了许多无耻的幸福小花朵。
仿佛要被淹没,什么生离死别对他而言都远去了。
“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我道歉,我补偿,你想如何都可以。”墨遥说,眉目冷漠,唇角却有一抹说不出的温柔,细细地呵护着眼前的宝贝。
哪怕他知道,这宝贝很强。
墨小白一笑,顿时风情回归,华丽性感,“哥,真的要道歉?”
“真心的,你说。”
“那不如贿赂我吧?”
“你又不缺钱。”墨遥第一反应就是,你很缺钱吗?
墨小白深深感慨,想和墨遥**真是一门技术活,他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很标准的挑逗气息,笑得很放肆,又蛊惑,“除了哥的美色,我不接受任何贿赂。”
955
叶薇和十一没想到推开病房会看见墨遥和墨小白两人竟然抱在一起亲吻,且是最激烈的那种吻法,法式热吻啊,小白多热情啊,感觉都要把人在病床上就这么办了。
虽然两人一起听过儿子们的墙角,且听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亲眼目睹他们如此奔放热情尚是第一次,饶是叶薇这厚脸皮都忍不住望天,小白你这色胚,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老大还在病床上啊,病床上啊。墨小白显然忘记地点,忘记他家亲爱的哥哥身体不行。
叶薇阴暗地想,莫非是一直都占不到上位要趁着墨遥受伤多多占便宜?十一可没有叶薇这么发散的思维,她们看白夜和苏曼接吻是一回事,看儿子们接吻又是一回事,不能一样论说。
所以十一脸红了。
且是爆红的那种,因为那两位实在是太激情澎湃了。
墨小白和墨遥都没想到叶薇和十一会进来,两人都懵了,特别是墨晔,墨晔是纯情的高帅富啊,没墨小白这么身经百战,脸皮如牛皮。
墨小白扭头看叶薇和十一,墨晔直接把脸转过去,丢死人了,老子活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被人捉奸在床原来就是这感觉,真他妈的……不爽。
两人唇色都偏淡,经过一阵撕咬,唇色红润且不说,四唇刚分开,水光潋滟,岂是性感二字能够概括得了的,简直魅惑得要人命。
墨小白扭过头去,还希望叶薇和十一能长点眼色,好不容易他哥哥能主动亲他一次,他怎么都要亲够本再说,总不能浪费大好时光,这是绝对不行的。
叶薇绝对是知情知趣的人,但得分时候,于是问,“小白,你还想继续吗?想继续我们就回避一下,等会儿再过来?半个小时够不够?你这是什么表情,嫌短啊,那一个小时吧。”
墨晔和十一的脸都红透了,轮脸皮的厚道,当然是叶薇母子的脸色厚一点,十一和墨遥完全不是对手,墨遥的眼睛至今都没和十一对上,完全属于忽视她们的状态之中。
十一担心墨遥的伤势,忍不住走过来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墨遥低着头,淡淡说,“不碍事。”
他的音色带着沙沙的哑,这样的声音带着一股很明显的qing色味道,十一脸色更红了,等她看到墨遥脖子上那鲜明的牙齿印,她的脸色就更充血。
她儿子才刚死里逃生,背上的伤口裂那么厉害,竟然还能这么激情,精力真不是一般的旺盛,墨遥见十一不说话,抬头看她一眼,突然见她的视线方向不对劲,他突然想起墨小白刚刚趴在他身上咬了一个牙齿印,墨遥咳了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拉上衬衫遮盖,脸上爆红得厉害,两只耳朵都烧红了。
十一很无语,墨遥很无辜,他真的冤枉,什么都没做,是小白自动自发在他身上留的,妈咪,我受伤了,我木有反抗能力滴,墨遥心中这叫一个悔啊。
叶薇看他们母子着实有趣,这边墨小白已经拼命使眼色让叶薇带十一走了,同样是母子,这一对母子显然是很奔放的,叶薇摇摇头,招呼上十一走。
“能亲能抱能上,肯定是死不了,我们走了。”叶薇说。
墨小白,“妈咪,你能再流氓一点吗?”
叶薇笑眯眯地说,“文盲不好意思。”
十一走到门口,又犹犹豫豫地回头说了句,“小白,你哥身上还有伤,你轻点啊……”
墨遥嘴巴张了张,脸蛋如要滴血,妈咪,你这是啥意思啊?墨小白唇角狠狠一抽,怪不得哥哥会是个纯情的高帅富,有这样的妈咪,不纯情都不行啊。
叶薇已趴在门上笑得不行,算是近日来唯一心情好的一次,十一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顿觉得丢脸,摸摸鼻子拉着笑得快打滚的叶薇出去,顺便给他们关上门。
墨小白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大有一种想要继续的冲动,墨遥瞪他一眼,他敢乱来,他撕了他,墨小白这回变得乖乖的,真不敢乱来。
墨小白有些纳闷,他哥好像恢复记忆了。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唇色漂亮,水光潋滟,脸上红晕未褪,怎么看都是美人,想到刚刚墨遥的主动,墨小白的心就更痒痒了,恨不得过去抱着他继续,墨遥脸皮薄,这事真干不出来,墨小白委屈地看着他,墨遥随口问,“墨晨呢?”
墨小白满心的seyu心情烟消云散,忍不住把墨晨和林林的事情说了一遍,墨遥的接受能力比墨小白要高得多,虽然伤心,却没有表露出来,墨遥问,“还有别伤亡吗?”
他的声音已经透出严肃,墨小白缓缓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叶薇和十一两人又去看无双,无双的病房离卡卡很近,她的身体并无没有什么大碍,孩子也稳定下来,白夜和苏曼仍在观察卡卡的情况,卡卡目前处于脑死亡状态,白夜必须想办法尽快让他清醒过来,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一点起色都没有,白夜脸上甚少笑意,每次看着无双都沉默无言。
无双说,“没关系,白夜叔叔,我知道你尽力了。”
是的,她知道尽力了。
白夜宽慰地握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脸颊,“无双,我曾答应过你,还你一个健康的丈夫,如果叔叔失信了,你也别对这个世界失望,好吗?”
无双的泪水突然溢出来,却没有落下,只是含泪,眸中一片水光,她挺直了背脊,如果这个世界没了卡卡,她还能有希望吗?
这样不详,且严肃的消息令人心口窒息,无双只是点头,没有作答。
叶薇扶着无双坐到一边,容颜在一旁愣愣的,人很疲倦,楚楚陪着她,在一旁轻声宽慰着,卡卡一天没醒来,这里就有三个女人一直都在等着他。
包括无双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都在等着。
等着奇迹出现。
956
顾宝宝最近一直沉默着,人的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却从不说话,叶薇和十一来看过她几次,都不曾听到顾宝宝说一句话,她是一名温顺的好姑娘,却因为儿子的死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她还能和孩子们一起玩乐。
叶薇和十一看过无双后,又去看顾宝宝,叶三少和程安雅都在,程安雅有过丧女之痛,知道怎么安抚顾宝宝,可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程安雅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年叶海蓝死亡,她几乎不到三天就接受了海蓝死亡的消息,照常吃饭,照常上班,照常出差,没有一点反常。
为了叶宁远,她必须如此,她失去了宝贝女儿,不能毁了宝贝儿子,所以她要自己挺过失去孩子这一关,她的情况和顾宝宝不能相提并论。海蓝从小就不正常,七天能说话,几个月能走路,能飞来飞去,签证护照什么都浮云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几乎没有叶海蓝不会的东西,这世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程安雅只敢想却不曾出现过的东西叶海蓝都经历过,叶海蓝还告诉她,她是仙女。
所以当叶海蓝死的时候,程安雅是这么安慰自己,我女儿好好一个仙女,投胎到她的肚子里成了叶家的女儿,有了十三年缘分,可见神明对叶家是很眷顾的,这时候她走了。只是回到她的世界去了,她应该祝福女儿,虽然有过短暂的母女缘分,她却也知足了。
幸好她挺过来,这么多年心中虽然一直很遗憾,可她一直相信,海蓝在另外一个世界会过得很好。一样是丧子之痛,程安雅所承受的比顾宝宝要小得多,她却能变本加厉地夸张描述自己当年的痛苦,企图让顾宝宝看到一个生动的例子,他们都可以走出阴影。
但是,顾宝宝没有反应。
程安雅摊摊手,叶三少让她带叶天澄和叶天纵去休息,叶薇和十一颇多无奈,林林的死对顾宝宝而言,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和墨晨也完了。
艾薇儿想带顾宝宝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顾宝宝似乎没反对,木木和森森自然跟着一起去,温暖小产,身体虚弱,可人在医院,心情沉闷,也想跟着一起出去散散心。
温暖和顾宝宝在地下室那么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革命感情,得知温暖失去了孩子,顾宝宝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流泪,众人开心不已,顾宝宝并不完全封闭了自己,她是有知觉的,她只是拒绝面对所有一切的痛苦。
女人们想出去散散心,男人自然要当保镖,何况是如今对他们而言,危机四伏的罗马城,更是要多加小心。墨晨拍了黑手党十几名特工在后面保护着,他和叶非墨也一起随行。
保护自己的女人,义不容辞。
顾宝宝和温暖都有两天没晒太阳了,两人都在默默地沉淀自己的丧子之痛,心情低落,难得出来走一圈,艾薇儿带她们在附近转悠,没一会儿就在西拔牙台阶这边坐下来。叶非墨陪着温暖,艾薇儿陪着顾宝宝,墨晨想要靠近顾宝宝,木木冷冷地看着他,那意思很显然,别靠近我妈妈。
墨晨便不敢有任何动作,温暖轻声和叶非墨说,“这不是墨晨的错。”
叶薇说,“我知道,可如果因为我丢弄了孩子,弄没了孩子,你一定也会这么对我。”
温暖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是吧。
叶非墨柔声说,“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回去。”
温暖仰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微微一笑,“罗马的天空真的很美,可我想念a市的阳光了。”
“想回去了?”
温暖摇摇头,“不是想回去,是想家人了,温静已经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她从来没这么就不给我电话,等这边的事情一了,你带我去伦敦吧,我想见见她。”
“好!”叶非墨轻声承诺,我一定带你去。
顾宝宝失神地看着西班牙台阶上坐着的女人,年龄不大,二十六七左右,嫩黄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小西服,最惹眼是她胸前有一枚特殊设计的roselove胸针,同款式的手链和项链,把她整个人衬托得极美,气质超然脱俗,如一朵白莲花,静静地绽放。
顾宝宝一直对衣服和首饰这一类的东西比较敏感,何况是这么大一个品牌的真品,顾宝宝的目光自然而然从她身上扫过,停留了几秒钟,又失神地望着台阶下的人来人样,只是一种本能,可本能无法纾解心中的疼痛,她幻想着,林林喊着妈妈从远处不断地跑来,顾宝宝可突然激动起来,等幻觉消失,她的激动如被泼了冷水,希望破碎,她痛苦不已。
“时间到了,我们各走各的路,是活在这个世上好还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轻柔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响起,女人说的是希腊语,顾宝宝恰好懂希腊语。
她乍一听,仿佛是仙女在她耳边说着真理。
顾宝宝侧头看去,是那名出色的女子,她捧着一本《苏格拉底哲学》,她刚刚说的是苏格拉底的名言。她察觉到顾宝宝看着她,她也侧头看过去,轻轻一笑。
一股清新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沉静,这个女子身上仿佛带着远古时代的宁静,令人觉得全世界都为她一个人安静下来,所有的浮华都从她身边飞掠过去。
时间到了,我们各走各的路,是活在这个世上好还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苏格拉底。这句话她听说过,她也喜欢哲学的句子,林林好动,她常在林林床边讲哲学,希望林林能够沉静下来。
这句话,她给林林念过。
957
顾宝宝突然泪流满面,她的林林,真的离开了她吗?顾宝宝悲伤得无法言语,不断地折磨自己的心,不断地自责,如果自己能足够小心,如今孩子是不是在她面前,正在欢声笑语呢,若是的话,该多好,她是不是该放下了,或许真如那女子所说,活在世上好还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
那神能不能告诉她,究竟林林在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顾宝宝突然大哭,吓坏了墨晨和艾薇儿,那女子微怔,这是一句哲学名言罢了,怎么惹哭了她,墨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女子无辜一笑,笑容如风,身上有一种风轻云淡的味道。
越是这样的气质,越发让顾宝宝觉得,这是仙女的暗示。仿佛这女子是林林派来救赎她的,温暖见那女子是东方女子,她说的话她也没听懂,问叶非墨,“她说的是什么语言?”
“希腊语。”
“什么意思?”温暖问,叶非墨就算精通八国语言,学识渊博,却也有他未知的领域,这就是他不知道的言语,他知道那女子说的是希腊语,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回头看了叶非墨和温暖一眼,秀气的眉微微一拧,略有震惊,迅速别开了目光,女子合上书本,放到旁边的白色包包里。
她作势想要离开,顾宝宝突然走过去,近乎乞求地问,“能不能再说一次刚刚的话。”
这是出事后,顾宝宝第一次开口说话。
墨晨有一种近似于悲伤的欣慰。
他的宝宝,总算说话了。
女子有些无措,看着顾宝宝悲伤流泪的脸,似乎感受到她的悲伤,她却不知道怎么去抚平,顾宝宝轻声哭泣,“我刚失去了儿子。”
女子眉心一拧,温柔的声音如深山中的流水,“时间到了,我们各走各的路,是活在这个世上好还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
顾宝宝仿佛得到了救赎,这样温柔细腻的声音,仿佛c国巫女的声音,专门为一些死人超度和招魂的温柔声音,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林林在看着她,安慰妈妈别太伤心。
女子说,“我也曾经失去孩子,我理解你的痛苦。”
女子说的是希腊语,她知道顾宝宝听得懂,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别哭了,让孩子安心走吧。”
木木在一旁喊着妈妈,女子微微一笑,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一名穿着吊带裙的小姑娘指着一名少年大骂,从德语骂到法语,从希腊语骂到意大利语,又从英语骂回德语,小姑娘叉着腰,气势很足,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生气勃勃,分明是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如夏天中最耀眼的一把火。
众人觉得有趣,顾宝宝连哭泣都忘记了,震惊地看着小姑娘,她才六岁,竟然会这么多国家的语言,而且口音十分标准,骂人十分利索。
众人听出来了,小姑娘刚刚去买奶茶,碰上这少年,少年是流浪汉,见小女孩落单就要乞讨,小姑娘不给,他故意使绊子让小姑娘摔倒,结果彻底惹了小御姐,把祖宗二十八代都带出来问候了一遍,那少年作势要打她。众人都觉得少年太过分,竟然欺负小姑娘,墨晨蹙眉,正想解围,小女孩彪悍地掀开自己的奶茶盖子,热乎乎的奶茶泼向少年的脸。
少年惨叫,引起众人围观,小御姐叉腰,威风凛凛,用中文说了句,“操,别小看了一个月流血一周还不死的生物,她们不是好惹的!”
叶非墨差点笑喷,温暖心情本来很低落悲伤,听到这句话竟然笑起来,躲在叶非墨怀里笑得乐乎,仿佛失去孩子的悲伤都被小女孩的妙语给化解了。
森森蹙蹙眉,那少年又窜上来要打小女孩,那边一直坐着的女子走过来,把一张钞票交到少年手上,算是赔礼道歉,小御姐慌忙要抢过钞票,那少年拿着钞票一溜烟就跑了,小御姐跺跺脚,愤愤不平。
“妈咪,为什么要给他钱。”小御姐不爽地吼起来,众人差点被雷倒,母亲风轻云淡,笑意如水,手捧着一本哲学看得不亦乐乎,身上有一股沉静温和的魅力,她家闺女竟然如此女王野蛮,倒是很有趣的组合。
女子蹲下身子来,慢慢地整理小女孩的衣服,笑说道,“哲学有一条理论,你是什么样子,你就会招惹什么样子的人,你如此野蛮,何必怪他粗鲁无礼。”
小御姐郁闷了,“妈咪,你那么温柔大方,为什么你招惹的也是变态?”
女子淡淡说,“怎么中文还有一个词叫年幼无知,你可以这么理解。”
小御姐被打败了。
墨晨和叶非墨等人在西拔牙台阶上晒太阳,见到最有趣的一对母女,完全是极端的两个类型,温暖看着叶非墨问,“我是年幼无知招惹了变态,还是我是变态,所以招惹了变态?”
叶非墨,“……”
叶非墨却在研究另外一个问题,摸着下巴一直端详着不远处的女子,温暖眯起眼睛,叶非墨很少对女人产生兴趣,温暖分析过,凡是被叶非墨注视超过一分钟的女人,对他而言就是有兴趣了。他显然对这女子有兴趣,温暖酸了,“叶非墨,没见过美女是不是?”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哼,你当然眼熟了,你女人那么多,数都数不过来。”温暖酸酸道,彼时的叶非墨,英俊潇洒,风情万种,一挥手,一勾指,多少美人如玉身边过。
叶非墨举手表白,太座大人问这个问题,是男人都要赶紧表忠心,“老婆,我绝对是冤枉的。”
温暖尚觉得有点安慰,叶非墨又接了一句,“我招惹的良家妇女只有你啊,这种一看就是良民的女人我从不招惹的。”
温暖,“……”
958
失去孩子的顾宝宝心中很喜欢那女子身上的气息,如要感化人灵魂一般的温柔力量,似乎能抚慰她的丧子之痛,女子却无心多留,想带小御姐离开。
小御姐扭头看到森森,突然变得十分兴奋,漂亮精致的脸亮起来,飞奔过去,给森森一个熊抱,“王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显然是自来熟一型号的,丝毫没注意到森森因为她的拥抱而脸色下沉,他认出这位小姑娘,刚来罗马时,他在机场遇见过她。她见了森森很兴奋,扭头和她妈咪说,“妈咪,这是我的王子,是不是很好看。”
女子站子啊台阶上,微微一笑,纵容女儿的快乐。森森掰开小御姐,好看的眉蹙了蹙,他可以假装不认识她吗?小御姐看到一旁的木木,又是一声惊呼,又是一位王子。顾宝宝很喜欢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虽然这女孩的活泼带着强势和野蛮,却不失可爱。
她很显然更喜欢森森,森森却爱理不理,她耐心似乎不怎么好,说了几句见森森不理她,小御姐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同样是五六岁的孩子,小御姐比森森高,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都比男孩高,叶非墨偷偷和温暖说,“这种闺女最可爱了,霸气啊。”
叶家的闺女都霸气,但霸气中有一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娇俏,中和了霸气,这位小姑娘显然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却少了一丝娇俏。
叶非墨打赌,以后定然是祸水。
她显然看上森森,森森在她面前完全不是对手,森森性子沉静,木木也沉静,但木木冷酷,森森只是静,性子也冷,却没有木木那样的冷酷心肠,所以对突而其来的艳遇,他求救般地看向木木。
女子抬腕看了看表,轻声说,“彤彤,该去找爹地了。”
小御姐似乎很惋惜,突然捧着森森脸,在他脸颊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啵,小御姐突然硬生生地扭转成小公主路线,娇羞无限,“我叫顾彤彤,王子别忘记我唷。”
森森脸红了,眨了眨眼睛,小御姐做捧心状,“哇,你真是太漂亮了。”
森森被调戏了,继续脸红。
叶非墨突然放开温暖站起来,危险地眯起眼睛,一步步走下台阶,温暖吓了一跳,叶非墨骤然握住那女子的手臂,女子回头看了叶非墨一眼,“叶总,有事?”
温暖一惊,他们认识?看叶非墨的表情,似乎还是熟人。
“你……”叶非墨冷漠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沉思,“你在罗马?”
“我来度假。”女子说,她微微一笑,“叶总,希望你当做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相宜,他在等你。”叶非墨轻声说,女子淡淡一笑,牵起小御姐的手,笑得风轻云淡,“最热烈的爱情会有最冷漠的结局,我有了自己的生活。”
“你的梦想呢?”
她淡淡一笑,仰头看着罗马的天空,多少辛酸苦楚修炼出今天的风轻云淡,“我的梦,不在服务区。”
她笑着牵起女儿的手,有说有笑离开,仿佛叶非墨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叶非墨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再三,没有任何动作。
温暖看叶非墨阴鸷的表情,忍不住阴暗地想,这女子是不是叶非墨的某一任女友?刚刚的小御姐是不是他的种,可小御姐那深邃的外貌,琉璃色的眼睛,显然不是国产货。
“非墨,你认识她啊?”
“顾晓晨的私生女。”叶非墨说道,回头又坐到温暖身边,顾晓晨,一名摆地摊出身的传奇珠宝设计师,被叶三少发掘带进安宁国际。因为顾晓晨,安宁珠宝这个品牌在国际上备受赞誉,国际地位提升迅速,虽非一人之功,却少她不行,她至今仍是安宁的首席珠宝设计师,一生未婚,传奇一般的存在。
叶非墨似乎无意多说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经过这一段插曲,众人心中也稍微开怀一些,艾薇儿笑着和森森说,“没想到我们森森这么小就有艳遇了,喜不喜欢刚刚的小姑娘?”
“不喜欢。”森森冷冷说,艾薇儿见他耳朵还红着就没逗他了,顾宝宝又继续失神了,刚刚那一对母女给他们带来的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那对母女的出现,几句哲学的话,让从小生活在c国的顾宝宝仿佛被渲染了某种气氛,心情也显然变得很好了,不再这么低落。
墨晨走到顾宝宝面前,微微弯下身子,他比顾宝宝低了一个台阶,蹲下身子正好平视,墨晨说,“宝宝,我们谈一谈,好吗?”
顾宝宝看着墨晨,并不说话,木木见顾宝宝没有太受刺激的行为,他也没有对墨晨有不敬你的语言,墨晨略微放了心,轻声说道,“我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林林的死,是我太粗心大意,不该让他一个人到处到,对不起。”
墨晨说起这件事,微微湿润了眼睛。
那是他的儿子,他又何曾想过林林会出事,会永远离开他们。因为林林有多动症,顾宝宝很少让林林一个人呆在一起,怕林林闯祸,他的耐心也不好,遇上烦心事会有暴力行为,她太忙碌的时候都是木木看着林林。墨晨没有和孩子们一起长大,林林的多动症又不是什么病,他一直都认为孩子是正常的,所以他自然也就疏忽了。
这样的疏忽是致命的。
林林的死亡并非因为多动症,只是因为没人在他身边,他的好奇心作祟,所以没了性命,没人阻止这一切,当时他身边哪怕有一个人,林林也不会出事。
墨晨悔恨无比,可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他无能为力,除了死亡,他不知道该怎么补偿顾宝宝和孩子。
“我想回法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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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晨呼吸一沉,几乎窒息。
她要走了?
回法国?
“我不准!”墨晨脱口而出,紧张地握住顾宝宝的手,眼睛里露出几分期盼来,忍住了心中的苦痛,几乎是求着说,“宝宝,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判我死刑,我会好好补偿你,我会好好补偿你和孩子们,我的余生都会好好爱护你们,保护你们,求你别这么残忍。”
顾宝宝冷冷说,“林林呢?”
墨晨哑口无言,深深地看着顾宝宝,他知道顾宝宝不喜欢他他,只是有些好感,顾宝宝原本还可考虑着是否能和他重新开始,找回他们曾经的暗恋和爱,给他们的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顾宝宝所考虑的并非是他们的爱情居多,而是他们的孩子居多,墨晨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才迫切地想让顾宝宝爱上他,只有爱上他,顾宝宝才会为他留在罗马。如今林林出了事,她怎么可能还愿意留在他身边,这不可能了。
“我就真的这么不可原谅吗?”墨晨低声问,他的脸贴在顾宝宝的手背上,那细嫩的肌肤让他的眼泪几乎落下来,他不仅想到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想牵着顾宝宝的手,这么一辈子慢慢变老,为什么命运会给他开这么大一个玩笑,为什么?顾宝宝低头看着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墨晨却紧抓着不放,他抬头看着顾宝宝,“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这和原谅无关。”顾宝宝轻声说,真的和原谅无关,只是无法面对,无法面对这样的惨剧,无法面对林林的死,林林的死,全是他们共同的责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阴影。
“那是为什么?”墨晨轻声问。
顾宝宝说,“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们,我没有了林林,不能再失去木木和森森。”
这句话,击中了墨晨的心,也击中温暖的心。
她也是母亲,她能理解顾宝宝的心思,墨家实在太危险了。叶家其实也危险,她有一次带着叶天纵去超市买东西,遭遇了绑架。她吓坏了,当时一心一意只想着保护孩子,幸好半途中叶非墨赶到,及时救了他们母子,他也受了一点小伤。叶家也是黑道,黑白两道都沾,很多人不敢动叶家,因为背后这么强悍的后台,不想死的都不会动他们。可有一些人真的不想活了,想要叶家失去和他们同样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们会孤注一掷。
温暖那时候被吓坏了,也产生离开叶非墨的想法。
她看一些电影,如教父这一类的,黑道的结局最终都不好,害了自己,又害了家人,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无所谓,可身边还有小天纵。她怕连累到孩子,叶非墨知道她的心思,那一阵子小心翼翼,就怕她动了离开的心思。温暖那段时间很挣扎,她不像许诺,有那么厉害的身手能保护自己,她不知道将来再遇上一次会不会死。
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可心中仍然有一种隐患,这一次墨家出事,她心中就一直很不安,她知道,这其实不是谁的错,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叶非墨知道温暖的心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把她娇弱的身子圈在怀里,温暖抬头看了叶非墨一眼,柔柔一笑,其实和他一起同生共死,她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在乎。她是怕连累到自己的孩子们,这一次小产就是一个例子,如果她不是嫁给叶非墨,如果叶家没有这种黑道背景,或许,她们都不会有这样的丧子之痛。
顾宝宝和温暖是一样的心思,顾宝宝的经历比温暖更残酷,温暖是流产,失去了未成形的孩子,顾宝宝是失去了相伴五年的孩子,这性质是不一样的,是残酷的。
顾宝宝几乎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她害怕悲剧再一次降临在木木和森森身上,所以她必须离开。
顾宝宝和温暖都是属于温室花朵,她们和无双、许诺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没有无双、许诺这样的身手,没有这样的生活背景,不习惯这样的黑暗。
一朵是温室的白玫瑰,一朵是悬崖上的红玫瑰,她们的经历是不一样的。
对无双和许诺而言,这是正常的,对顾宝宝和温暖而言,这是极其残酷的,她们是相当排斥的,顾宝宝忍不住在想,如果她没有来罗马,孩子们没有和墨家扯上关系,悲剧就不会发生。
上苍带走她一个孩子,不能再带走第二个。
顾宝宝的生活里,没有过这样的黑暗,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枪战,她承受不住第二次打击,所以她要带她的孩子们回法国,到了那边就安全了。
艾薇儿看着墨晨,心中叹息,林林的死,她没法怪墨晨,只是……命运捉弄罢了。
顾宝宝承受不住的。
她爱孩子们,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了孩子们,她哪怕对墨晨有好感,她也会离开,回到她安全的世界里。
墨晨握住顾宝宝的手,沉痛地说,“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宝宝,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给你和孩子们幸福。”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顾宝宝冷漠地说,她哪怕再迷糊,有些东西坚持起来,真的意外的坚持,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说得十分坚定。“我给你一次机会,结果我失去了林林,我无法面对你,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林林的死,让我走吧,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在他身边,总会想到林林。
“你真的心意已决了吗?”墨晨问,深邃的目光一片伤痛,他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他以为他得到了全世界,结果,幸福只是向他招手便转身而走,从此他便陷入了黑暗之中,从此沦陷。
林林,如果有可能,那天死的是爹地,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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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非墨握住温暖的手,看着墨晨和顾宝宝,他不禁庆幸,庆幸温暖深爱着他,能原谅所有的伤害,能原谅所有的不安,能体谅所有的恐惧。温暖也害怕这样的环境,温暖也怕孩子们出事,也怕他有一天会出事,可叶家毕竟和墨家不一样,如今他的重心在安宁国际,并非龙门,龙门事务多半是林家和唐家负责,他更注重在安宁取得的成就。温暖足够爱他,所以一直不离不弃。
然而,顾宝宝却不爱墨晨,所以一旦出事,她不会顾及墨晨,只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们,想到孩子们的安全,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其实,并非是谁的错,只是大家的世界不一样,温暖和顾宝宝的世界是单纯美好的,没有一点杂质,这样单纯的环境也就造成了美好的性格。
她们没法接受他如他们这样的黑暗世界。
他毕竟比墨晨要幸运得多。
真的幸运太多了。
墨晨和顾宝宝,只怕是有缘无分。
顾宝宝愿意说话,已代表她愿意走出来,只是能走多久,这就不是大家能都预料得到的。墨晨心中哀伤,艾薇儿不忍心,带墨晨到对面的商店去走一走,她有话想和墨晨说。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森森会失语?”
墨晨摇摇头,他对顾宝宝所知甚少,他只是知道森森有一天突然失语,却不知道为什么,顾宝宝从来不说,他本想等着他们感情渐入佳境的时候再问她。
没想到,出了意外。
艾薇儿说,“有一天晚上,有一名变态杀手敲开宝宝的家门,那是一名心里变态的杀手,他把宝宝绑起来,用胶布封住宝宝的嘴巴,打算先奸后杀,顾宝宝一直挣扎着让孩子们离开,变态杀手见孩子们都小,没理会他们,他打算侵犯宝宝时,森森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子,把他的刺伤了。那人吃痛,木木按住他的头,森森用刀割破他的喉咙。那是森森第一次杀手,为了救他的妈妈,那么小的孩子,体内却隐藏着黑暗暴力的因子,宝宝吓坏了,孩子也吓坏了。森森看着他的血不断地流淌,吓得晕过去,宝宝当时也吓得六神无主,又不敢报警。怕惹来麻烦,因为这变态杀手是镇上富户人家,宝宝得罪不起,如果被人告发,最后他的家人一定会报复。所以宝宝把和木木把他的尸体埋在后院。他们不敢离开,不敢卖了房子,怕别的人住进来发现尸体,发现真想,最后报复。这么多年,他们母子都住在藏有尸体的小别墅里,不敢离开。森森从那以后就一直失语,宝宝害怕极了,她以为自己失去了森森,她跑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心理医生都医不好森森的病。宝宝再也经不起折腾,林林死了,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墨晨,你放过她吧,别再让她受折磨了。”
艾薇儿很心疼顾宝宝,养大几个孩子不容易,突然失去了一个心中难免伤痛,没法说出自己的感觉,艾薇儿也希望顾宝宝能带孩子们回法国,平静地生活,慢慢地走出阴影。
或许,交给时间,一切都会痊愈。
任何伤痛,任何悔恨,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如果过不去,只有一个原因,时间不够长。
所以墨晨,请给宝宝一些时间。
墨晨想起曾经的自己,他想过,如果相遇时,顾宝宝有了情人,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夺回顾宝宝,哪怕是她害怕他,哪怕是她拒绝他,用强的他也要锁住顾宝宝。
如果不用极端的法子,根本留不住像顾宝宝这样的人,可他如今却舍不得,舍不得在她心中再撒一把盐。
温暖走到顾宝宝身边,和她并排坐着,森森和木木在一旁和顾宝宝说话,减轻顾宝宝心中的伤痛,温暖看着顾宝宝,轻声说道,“真的打算回法国了吗?”
顾宝宝点头,“嗯,等我身体好一些,我就带孩子们回去。”
“宝宝,我曾经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挣扎,也曾经想离开我的丈夫,可我最后还是留下来,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希望,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可以忘记,但是,一定要放下,特别是悲伤绝望的故事,留在我们心里偶尔伤感,可若是放不下,这辈子都不会快乐,木木和森森也不会快乐。”温暖温柔地说,其实一样的道理,安慰别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不一定清楚。
其实道理顾宝宝都懂,只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知道吗?墨晨很爱你。”温暖轻声说,“他从小就爱上你,一直等你这么多年。”
“那不是爱情。”顾宝宝淡淡说,“那并非爱情。”
“如果不是爱情,那是什么?”温暖笑问,“我多希望有人从我十岁的时候就默默地爱着我,哪怕我不在他身边,他也能记住我,用他自己的方式爱我十年,这是不可多得的缘分,你说这不是爱情,可除了爱情,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等你这么多年?”
“他等我,只是遇不到合适的,并不是为了我。”顾宝宝说,始终无动于衷,她已经无法面对墨晨。
温暖说,“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十年还是十个月,你都不要轻率拒绝。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样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亦是前世的修行在今生的回报。在亲情以外,没有谁人能够轻易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
前世的修行在今生的回报吗?
顾宝宝微微蹙眉,她和墨晨,还有可能吗?
她苦涩一笑,不可能了。
真的不可能了。
她无法放下林林的死,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