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3个月前 作者: 恽毓鼎
自忌讳排比之法行,而国史为官书;朝野朝野所传闻,其軼事时见诸野史,虽或爱憎发於恩,是非生於党议,而朝局真相,亦颇存焉。毓鼎侍先帝十九年,侍螭头、领兰台,居皆史职。起居注名记言动,第录排日諭旨,而以懋勤殿內记注附益之。史馆作本纪,根据《实录》所稍变其体裁。大臣列传,则缀拾邸抄公牘,不得有所採访、申己意,盖太史南董之风坠地尽矣。缅维先帝御宇,不为不久。幼而提携,长而紧制,终於损其天年。无母子之亲,无夫妇、昆季之爱,无臣下侍从宴游暇豫之乐、平世齐民之福,且有胜於一人之尊者。毓鼎侍左右,近且久。天顏慼慼,常若不愉,未尝一日展容舒气也。弃臣民之后半月,冲主御法驾、升正殿,行即位礼。毓鼎侍班御座前,默思先帝生平遭际,困厄辛酸,鼻辛欲制,泪不禁涔涔被面矣。后之人稽光绪一朝事,所见者懿旨耳、上諭耳、奏疏耳。先帝一多病柔懦之主而已。庸詎知天庭英明,豁达大度,奋发欲有所为,处万难之会,尊养时晦,以求自全,有大不得已之苦衷哉!监国醇亲王以河间东平之亲,居明堂负扆之重。窃谓继志述事,为先帝吐气,此其时矣。荏苒二年,东海逋臣,交章荐之而不招;西市沉冤,遗孤言之而不雪。毓鼎知其无意於先帝矣,乃始反袂吮毫,举十九年所见所闻纂为此录。无恩私、无党议,可以告先帝而质鬼神。扃之篋笥、传诸子孙。他日陵谷变迁,函开心史,三十四年之朝局,庶有大明之一日乎?至若赤凤之谣、杨华之歌,怨口流传,几成事实。宫廷隱秘,姑从闕如。
宣统三年,辛亥四月,湖滨旧史惲毓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