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清时期的徽州社会
3个月前 作者: 佚名
第一节 自然环境
1 本府地《禹贡》扬州之域。春秋</a>时属吴。吴亡属越。战国时属楚。秦置黟、歙二县,属鄣郡。汉元封中改鄣郡曰丹阳,而使都尉分治于歙。鸿嘉二年以黟为广德王国,寻废。元始二年复为广德王国,废于王莽,改黟于酝虏。东汉复为黟。三国吴定黟歙,分歙为始新、新定、黎阳、休阳并黟、歙为六县,遂割于丹阳置新都郡。后避嗣主孙休之讳,改休阳为海阳。晋太康元年,以广德故国为广德县,隶宣城郡。改新都郡曰新安,治始新县,改新定县曰遂安,改海阳曰海宁。刘宋大明八年,省黎阳,并入海宁,止领县五。孝建元年分扬州之会稽、东阳、新安、永嘉、临海五郡为东扬州。粱武帝普通三年割吴郡之寿昌来属,复为六县。自秦汉以后皆隶扬州。大同中析歙置良安县。承圣中复置黎阳县,并分海宁、黟、歙三县共四县。置新宁郡与新安并正属扬州。陈省新宁郡及黎阳县,而新安复属东扬州。隋开皇九年废郡,省黟、歙,并入海宁,复置歙州,治于黟,改始新县曰新安,又并遂安及梁所割吴郡寿昌来属者皆入新安县,以隶婺州。仁寿三年取婺州之新安,并复立遂安,以隶睦州,今严州府之淳安、遂安是也。大业初,改海宁县曰休宁,属婺州,寻复属歙州,仍改为新安郡。末年天下乱,州人汪华起兵据郡,迁治于休宁之万安山,兼有宣、杭、睦、饶之地,称吴王。义宁中,迁治于歙之乌聊山。唐武德四年,籍兵民纳款,复置歙州,以华为总管,封越国公,使持节总管歙、宣、杭、睦、婺、饶六州诸军事。未几,改命王雄诞为使,总管歙、睦、衢三州。七年例改都督府,寻罢,良安县亦废。永徽五年,析歙置北野县。开元二十八年,析休宁地,置婺源县。天宝初,改新安郡。乾元初,复为歙州,属浙西节度或隶宣歙观察。永泰元年,盗方清陷州,州民保休宁之山险。二年,贼平,因又析置归德县,又析黟县及饶州之浮梁置祁门县,又以宣州旌德寇王万敌平,析歙华阳镇置绩溪县。大历五年,省北野入歙,省归德县入休宁,于是州复领县六。元和六年升上州,自罢督府后或隶扬、润二州,或属浙江西道节度及宣歙观察团练使。天二年刺史陶雅以杨行密承制拜歙、婺、衢、睦四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唐亡,杨氏国号吴及南唐李氏相继有其地。宋开宝八年,南唐平,隶江南东路,为望郡。宣和三年睦寇方腊既平,改歙回徽,为上州。部使者迁其城于溪北三里,因民不便,仍治旧城,今民间犹号新城为新州。德二年,实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李铨以州归附。十四年升为上路,例置总管府隶江浙行省领录事司一、县六。元贞元年,升婺源县为州,仍隶本路。国初改兴安府,吴元年改徽州府,属浙江,后改直隶京师。洪武二年降婺源州为县,余皆如旧。
弘治《徽州府志》卷11
2 《禹贡》扬州之域。春秋属吴。后属越。战国属楚。秦属鄣郡,为黟歙两县地都尉治歙。后汉仍属丹阳郡。建安十三年,孙权分属新都郡,时郡治始新县,浙江严州府淳安县晋属新安郡。宋齐因之。梁末分置新宁郡,见元和志,按南史</a>太平二年封陈十郡,有扬州之新宁,府志,承圣二年置,治海宁陈省新宁,仍属新安郡。按《陈书</a> 文帝纪》,天嘉三年以新宁郡属东扬州,盖其后省也。隋开皇九年,平陈,省新安郡,始改置歙州,治休宁县。大业三年,改歙州为新安郡。按自晋至陈,新安郡皆仍旧治,至是始移其名于今府,而改故新安为遂安,今县为严州府义宁元年,始移治歙县。唐武德四年,置歙州总管府。贞观元年,复曰歙州,属江南西道。五代初,属杨吴,后属南唐。宋属江南东路。宣和三年,改为徽州。元至元十四年,升徽州路,属江浙行省。明太祖</a>初,改兴安府。吴元年,改徽州府,直隶南京。本朝初,属江南左布政使司。康熙</a>六年,分属安徽省。领县六:歙县、休宁县、婺源县、祁门县、黟县、绩溪县。
《嘉庆重修一统志》卷112《徽州府一》
3 陆亻……(唐贞元)十八年二月十八日出刺歙州,朝野之贤者惜其去,韩愈</a>序送之曰:“歙大州也,刺史尊官也,由郎官而往者,前后相望也。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宣使之所察,歙为富州,宰相之所荐闻,天子之所选用,其不轻而重也较然矣”。
淳熙《新安志》卷9
4 元和三年秋,以右庶子卢坦为宣歙观察使。坦到官,值旱饥,谷价日增,或请抑其价。坦曰:“宣歙土狭谷少,所仰四方之来者。若价贱,则商船不复来,民益困矣。”既而米斗二百,商旅辐辏,民赖以生。
淳熙《新安志》卷9
5 本府万山中,不可舟车,田地少,户口多,土产微,贡赋薄,以取足于目前日用观之则富郡,一遇小灾及大役则大窘,故自唐以前,贡赋率轻。下至唐末吴杨氏及南唐偏据一隅,征敛无节,甚至取砚亦有专务。宋兴未能尽革。南渡后,仰给江南诸郡,至于酒醋之榷,亦有专官专库。元赋虽不增,而额外又有金铁诸课,民不聊生。
弘治《徽州府志》卷2《食货一》
6 新都故为瘠土,岩谷数倍土田,无陂池泽薮之饶,惟水庸为牺牺,即力田终岁,赢得几何
《太函集》卷7《新都太守济南高公奏最序》
7 徽郡保界山谷,土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独宜菽麦红虾籼,不宜稻梁。壮夫健牛,日不过数亩,粪壅缉栉,视他郡农力过倍,而所入不当其半。又田皆仰高水,故丰年甚少,大都计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之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转他郡粟给老幼,自桐江,自饶河,自宣池者,舰相接肩相摩也。田少而值昂,又生齿日益,庐舍坟</a>墓不毛之地日多。山峭水激,滨河被冲啮者,即废为沙碛,不复成田。以故中家而下,皆无田可业,徽人多商贾,盖其势然也。
《天下郡国利病书 江南20》
8 客曰:“士生于歙而可嘉者多,物产于歙而称良者不亦多乎 请言地之所产者,若何 ”对曰:“世之所称者数物耳。其微以砚美而拜官,廷邦以墨妙而赐姓,纸号麦光称洁,茶采春先占胜。今者砚与纸不可得,而墨与茶又鲜精,是焉得为世重乎。他若兽有野豕、山羊、栗鼠、竹狗;鸟有朱鹤、鸡、黄雀、画麋;水族:石鸭、金丝鳗、马蹄鳖为最;仙畜四翼足奇;果属:木瓜、杨梅、梨枣、柿肾;蔬品:蓣、药、贮、转、、貊、笋、苔;竹备班紫,木植松木炎占;药则紫术、黄连、昌草、麦冬、黄精、茯苓、白石英、何首乌;其所产者,不尽于斯,而如斯者,亦不皆常有耳。虽然,物因人而始重,人得贤而益彰。向使我歙不有大儒朱子,于以绍孔孟之道统,名垂万祀,与天壤相并,纵使黄山白水,昭其奇异,亦乌能声称于斯世哉!
《歙问》
9 《止庵集》中,有《厘弊疏商稿序》略云:(明季)余郡处万山中,所出粮不足一月,十九需外给,远自江广数千里,近自苏松常镇数百里而至,纳钞输牙,舟负费重,与所挟赀准。以故江南米价,徽独高。然自数境来者,杭严两府实司咽喉。前人念若艰险,启壅束力法,茂绩于今,价不益昂,万姓以赖。近故玩弛,杭有坝脚牙侩,更设罗网;严有衙蠹地棍,擅起私税,鱼肉米商,公行罔忌。甚至搁河纵掠,暮夜兴戎,商罹惨剥,势必米贵病民,变生不测,实亦合郡一大关系也。会郡商列诸奸迹,匍匐急控,由本府以至浙直两道院及杭严守令大夫,咸一乃心,奸萌尽拔,乃裒前后情词,寿诸剞劂。……(原按:昔无厘金,而坝脚牙侩私税为病如此,考世变者,不可不知。)
《歙事闲谭》第6册《明季县中运米情形》
10 燕、赵、秦、晋、齐、梁、江、淮之货,日夜商贩而南;蛮海、闽广、豫章、楚、瓯越、新安之货,日夜商贩而北。
《李长卿集》卷19
11 赵吉士</a>曰:“郡处万山,百货皆仰于外。陆则肩担顶荷之,夫沿崖陡岭,虽隆冬暗寒而汗雨行;水则溯流推挽,从急湍石濑中负舟以上。垄断之子,挟货以射息,其值固已倍他郡矣。一旦饶河闭籴,则徽民仰屋;越舟不至,六邑无衣;荒旱偶乘,死亡立至。藤下之政,吾民所为望泽者,岂不急急哉!
康熙《徽州府志》卷8《蠲赈》
12 徽州介万山之中,地狭人稠,耕获三不瞻一。即丰年亦仰食江楚,十居六七,勿论岁饥也。天下之民,寄命于农,徽民寄命于商。而商之通于徽者取道有二:一从饶州鄱、浮,一从浙省杭、严,皆壤地相邻,溪流一线,小舟如叶,鱼贯尾衔,昼夜不息。一日米船不至,民有饥色,三日不至有饿莩,五日不至有昼夺。
康熙《休宁县志》卷7《汪伟奏疏》
13 今寓内乔木故家相望不乏,然而族大指繁,蕃衍绵亘,所居成聚,所聚成都,未有如新安之盛者。盖其山川复阻,风气醇凝,世治则诗书、什一之业足以自营;世乱则洞壑、溪山之险,亦足以自保。水旱兵戈所不能害,固宜其有强宗巨姓雄峙于其间。
《重修古歙东门许氏宗谱》卷9《城东许氏重修族谱序》
14 吾徽居万山环绕中,川谷崎岖,峰峦掩映,山多而地少。遇山川平衍处,人民即聚族居之。以人口孳乳故,徽地所产之食料,不足供徽地所居之人口,于是经商之事业以起,牵车牛远服贾,今日徽商之足迹,殆将遍于国中。夫商人离其世守之庐墓,别其亲爱之家庭,奔走四方,靡有定处者,乃因生计所迫。而故乡大好山水,固无日不萦绕于梦魂中。是以徽商有三年一归之旧制,游子天涯,赖有此尔。惟吾徽道途梗阻,交通乏便,……吾徽之由陆路旅行者,东则有大鄣之固,西则有浙岭之塞,北则有黄山之隘;由水路旅行者,则东涉浙江,滩险三百六十,西通彭蠡,滩险八十有四。经历险阻,跋涉山川,糜费金钱,牺牲时日,旅之往来,殊非易事。前所云三年一归者,且有历数三年而来一归之商人,并有避此困难而移家于外者。……
中华民国八年九月歙县吴日法自识
《徽商便览 缘起》
15 传(指《史记</a> 货殖列传》)之所谓地小人众者,长安、三河、中山、邹鲁、沂泗;而今之所谓地小人众者,则莫甚于江东诸县,而尤莫甚于吾邑(歙县)。
万历《歙志 货殖》
16 地隘斗绝,厥土驸刚而不化。高山湍悍少潴蓄,地寡泽而易枯,十日不雨,则仰天而呼;一骤雨过,山涨暴出,其粪壤之苗又荡然空矣。大山之所落,多垦为田,层累而上,指至十余级,不盈一亩。
顺治</a>《歙县志》卷1《舆地 风俗》
17 农力最为勤苦,缘地势陵绝,厥土驸刚而不化。水湍急,潴蓄易枯,十日不雨,则仰天而呼;一雨骤涨,而粪壤之苗又荡然矣。大山之所落,力垦为田,层累而上,十余级不盈一亩。刀耕火种,望收成于万一。深山穷民,仰给杂粮。早出皆耕于山,耦樵于林,以警狼虎;暮则相与荷锄负薪以归。精馐华服,毕生不一遘焉。女人尤号能俭,居乡数月,不占鱼肉,日挫针治缝纫,故俗能蓄积,绝少漏卮,盖亦由内德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8 歙东乡鲜园林山泽之利,农十三,贾十七。南区水陆两路,陆南山多田少,食资于豆与粟,而枣栗柿橡之产副之;水南则贾,善奇赢,士农错出。北擅茶菱之美,近山之民多业茶,茶时虽妇女无自逸暇。东北则兼商贾之业矣。惟正西土壤沃野,家号富饶,习尚视诸乡较侈,今亦稍减。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9 歙南山多田少,居民多垦山而种,然皆土山,豆麦攸宜,较采樵之利,不啻倍蓰。且土性坚凝,无倾泻之害。若北乡之山,则石多土薄,惟宜柴薪。迩为外郡流民,赁以开垦,凿山刨石,兴种包芦,土人始惑于利,既则效尤,寝致山皮剥削,石雌沙倾,霉月淫淋,乱石随水而下,淤塞溪流,磕撞途径,田庐涨没,其害与凿矿炼灰等。而且山木童然,柴薪亦为之踊贵,得不偿失。况穷山僻壤,最易藏奸,难免遗患。惟在贤有司曲喻严禁,以杜祸萌,庶无厝火之虞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20 (岩镇)面西列为贾区,百货具集,舆马负载,往来如织。
岩镇当嘉靖之时,甲族蝉联,人文鹊起,风会之极隆也。
《岩镇志草》
21 大江之南畿辅为郡九,而以文献称者吾徽为最。徽属邑六,而称富庶,歙为最。歙之名乡无虑数十,敢溪为最。敢溪在城北四十里,平畴沃壤不啻数千亩,四山环合如城,第宅栉比鳞次,皆右族许氏之居焉。其人物衣冠甲于他族。
《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卷5《寿昌许公八秩序》
22 (休宁)……舍士而农,则山谷田畴十不有五。厥土驸刚而不化,高水湍悍,少潴易枯。十日不雨,土燥坼如龟文;骤雨暴涨,粪壤悉已淹没。山隈溪隙,肆力垦辟,越十级不盈一亩,犁犊无所施功。入山益深,则势益峻绝,为力愈艰。故中人之家,不惮老稚男妇,毕力胼胝,尽瘁三时,获仅为平野之半。然良民犹免于冻馁,而樵采树艺者,用积储以阜其家脱也。设浸没为胜算,诱卖买为诈讹,非陷罪罟,即归游惰,挽近不尽无也。
万历《休宁县志 舆地志 风俗》
23 邑(休宁)山多田少,粒米是急,日仰给东西二江,一遇公禁私遏,旬日之艘未至,举皇皇枵腹以待。米商乘而登垄(断)坐握高价,即贵籴可奈何。夫休邑名腴而实瘠,生齿日繁,生计日隘,细民勤其职业,为力最劳,为享最薄,惟司牧者加之意耳。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24 (祁门)人性椎鲁,农者十之三。厥田高亢,依山而垦,数级不盈一亩,快牛利剡不得用,入甚薄。岁耸,粉蕨葛佐食;即丰年,谷不能二之一。大抵东人资负载,南人善操舟,西人勤樵采,北人务山植。他则行贾四方,恃子钱为恒产。或春出冬归,或数岁一归,然智浅易盈,多不能累千万。
同治《祁门县志》卷5《风俗》
25 (祁门)土瘠民贫,岁入无几,多取给于水碓、磁土。旧志谓:“水碓隘河身,磁土伤龙骨”,皆利害攸关。是欲为万世规久远者,今以图谋旦夕,遂狃于目前(原注:康熙县志)。
同治《祁门县志》卷5《风俗》
26 祁邑田少山多,时逢荒歉,皆取给于江西之饶河。邻有遏籴之时,祁民则坐以待毙。
《祁门倪氏族谱》卷续
27 士之子恒为士,不能化为农。农终岁勤劬,亩不获一口之入。土瘠而硗,犁仅一咫,(婺源)与休接壤而有膏腴瘦薄之分。一出婺界而入饶,愿瞻田苗隐牛没崔,如是而欲农之为士安可得也。子妇拮据场仅告涤瓶已云空,冬月多掘蕨根以充食,至夏麦登,则屑米气杂米,名曰乾粮,戴星负薪走市觅米,妇子忍饥以待,不幸为负租家夺则数腹皆枵。农之苦孰有如婺者。士农之家五,商之家三,工之家一。技无绝能,习无淫巧,雕金镂玉无所好于人,即工亦无所用。第工砚,盖自叶某始,而今叶氏世之。
光绪《婺源县志》卷3《风俗》
28 我婺山多田少,而南稍旷衍,东北多依大山之麓,垦以为田。概田岁入,不足供通邑十分之四。幸三面饶接壤,得资其有余以补不足。然山林之利,我婺独擅,惜农力不勤,半成荒秽。
光绪《婺源乡土志 风俗》
29 铁课,婺源州岁纳铁五千二百斑,脚税中统钞四十贯。(原注:铁炉五座,在婺源州四十六都、四十七都,曰朱村、蟠坑、双桥、鱼坑、大塘。初,鄱阳民来此起炉,输饶州都大司课。元初仍于饶州路输纳。至元十七年,徽州以置宣课提举司,取勘炉数,拘收前项铁课。十九年,罢提举司,并属本路。五炉岁课一万四千四百斑,又抱纳起脚税钱中统钞二锭。其朱村、蟠坑、双桥三炉岁久,矿脉耗竭,无可煽炼,各人逃居原籍,自至元二十四年以后,勒令平民买纳,有司屡以为言,宪司核实申奏。延二年,省府明降准除,而鱼坑、大塘亦寻废。按元胡编校《星源志》,铁矿产于浇岭,其山与浮梁县界连接。凡取矿先认地脉,租赁他人之山,穿山入穴,深数丈,远或至一里,矿尽又穿他穴。凡入穴,必祈祷于神,不幸而覆压者有之。既得矿,必先烹炼,然后入炉,煽者、看者、上矿者、炼者、取钩砂者、炼生者而各有其任,昼夜番换,约四五十人。若取矿之夫、造炭之夫,又不止是。故一炉之起厥费亦重。或炉既起,而风路不通,不可熔冶。或风路虽通,而熔冶不成,未免重起,亦或有一再而成者,凡此皆得不补费。)
弘治《徽州府志》卷3《食货二》
30 黟为山邑,田少于山,土地瘠确,高地种菽麦,低地种鞯稻,芝麻芦嗵,各适土宜。而米谷一宗,每年所收,仅供数月之粮。加以土人耕种不得法,锄犁徒把健妇,粪种不师草人,以至所入益寡。虽遇丰年,犹虞欠收,乞籴邻封,成为惯例。矧土带沙质,不宜桑棉,又无蚕织,到处熟地,渐尽荒芜。清季始来客民垦荒,近时日益加多,所种蔗苎薯蓣落花生之属,产额最巨,颇称能尽地力,需要不事外求。然四围高山,尽堪培养森林,苟能处处种竹养木,除作材料之外,以之仿造外国纸张,农工商业,利益无穷。
《黟县乡土地理 物产》
31 绩邑于徽称最小,而特当入徽之冲。绩邑与歙为接壤,而独受多山之累,且南辕北辙,惟绩鲜挟资之游人;而山压水冲,遍绩有难耕之确土。
乾隆</a></a>《绩溪县志》卷1《风俗》
32 吾族僻处山陬,田畴狭小,惟服农力穑,乃可自立。道咸间,子姓既繁,近村一二十里无不辟垦,种黍植茶,殆鲜旷土。自经兵燹,山野荒芜,迩来虽稍稍开拓,然视前时十一二耳。
绩溪《上川明经胡氏宗谱》下卷之下《拾遗》
33 徽处万山中,绝无农桑利,菱茗之外惟墨。而旧志称徽产砚,今虽有,而佳者绝少矣。……新安四宝:澄心堂纸、汪伯玄笔、李廷邦墨、旧坑石之砚。
《寄园寄所寄</a>》卷11引《云谷卧余》
34 黟歙间多良纸,有凝霜澄心之号,复有长者可五十尺为一幅。盖歙民数日理其楮,然后于长船中浸之,数十夫举抄以抄之,傍一夫以鼓节之,续于大熏笼上周而焙之,不上于墙壁也,于是自首至尾匀薄如一。
淳熙《新安志》卷10
35 山居者尝以纸为衣,……亦尝闻造纸衣法,每一百幅用胡桃、乳香各一两煮之,不尔蒸之,即常洒乳香等水,令热熟阴干,用箭肟横卷而顺蹙之,然患其补缀繁碎。今黟歙中,有人造纸衣段可如大门阖许。近士大夫征行,亦有衣之者,盖利其拒风于凝暗之际焉。陶隐居亦云:“武陵人作铡皮衣,甚坚好也。”
淳熙《新安志》卷10
36 新安四宝,澄心纸其一也。潭者每嗤笑以为失实,顷读梅圣俞《宛陵集》卷三十五有《谢潘歙州寄纸三百番、石砚一枚》诗,可谓确证。诗云:“永叔新诗笑原父,不将澄心纸寄予。澄心纸出新安郡,腊月敲冰滑有余。潘侯不独能致纸,罗纹细砚镌龙尾。墨花磨碧涵鼠须,玉方舞盘蛇与虺。其纸如彼砚如此,穷儒有之应瞰鬼。”按此诗明言澄心纸出新安郡,能令群疑尽释,惜造纸法今已失传也。
《歙事闲谭》第30册《澄心纸》
37 江南黟歙之地,有李廷邦墨尤佳。廷邦本易水人,其父超,唐末流离渡江,睹歙中可居造墨,故有名。今人得而藏者,亦不下五六十年,胶败而墨调,其坚如玉,其纹如犀,写猗数十幅,不耗一二分也。
淳熙《新安志》卷10
38 宋徽宗</a>以苏合油溲烟为墨,后金章宗购之,黄金一斤,才得一两,可谓好事极矣。近代惟新安罗龙文所作,价逾拱璧。即一两博马蹄一斤,亦未必得真者,盖墨之能事毕矣。新安人例工制墨,方于鲁名最著,汪太函司马与之连姻,奖饰稍过,名振宇内,所刻《墨谱》穷极工巧,而同里程君房几超而上之。两人贸首深仇,程墨曾介内臣进之今上,方愈妒恨。程以不良死,则方力也。程亦刻《墨苑》,斗奇角异,似又胜方,真墨妖亦墨兵矣。孙司礼隆,在江南所造清谨堂颇精,以出内臣手,不为银泓所贵,然入用自佳。今徽人家传户习,凡程郑素封,竟造墨馈遗,为朱提紫磨伴侣。诸贵人轻之,囗置高阁,间以给佐掾舆藿急需。文房雅道,扫地尽矣。
《野获编》卷26
39 徽墨,安徽徽州府所产。古人制墨,率用松烟,汉取诸扶风,晋取诸庐山,唐则易州上党。知李超徙歙,张谷徙黟,皆世其业,于是始有徽墨,以至于今。
《清稗类钞</a>》第45册《物品类》
40 歙工首推制墨,而铜锡竹器及螺起诸品,并号精良。若罗经日晷,则奇巧独擅矣。墨工惟歙最著,以流传有自也。南唐李超及其子廷邦始作,宋时潘谷继之。嘉靖后,若罗小华、程君房、方于鲁、吴去尘,皆名重一时。半螺寸趴,珍同拱璧。而国朝之贡上方,邀宸鉴,则有曹素功。此外擅名墨薮</a>者,尤不下百数十家,胥能行世传远。夫文房精玩四,而婺之砚、歙之墨,徽居其二,讵不韪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41 婺源研,唐开元中,因猎人叶氏逐兽至长城里,见迭石如城垒状,莹洁可爱,因携之以归,刊粗成研,温润大过端溪者。后数世,叶氏诸孙,持以与令,令爱之,访得匠手,琢为研,由是天下始传。南唐元宗精意翰墨,歙守献研,并荐研工李少微,国主嘉之,擢为研官,令石工周全师之,其后匠益多。今全最高年,能道昔时事,并召少微之孙,明访伪告不获。今山下叶氏繁息几数百户,乃猎者之孙也。(原注:唐积</a>《婺源研图谱》)
淳熙《新安志》卷10
42 唐侍读《研谱》云:二十年前颇见人用龙尾石研。求之江南故老云:昔李后主</a>留意翰墨,用澄心堂纸、李廷邦墨、龙尾研,三者为天下冠,当时贵之。自李氏亡,而石不出,亦有传至今者。景中,较(校)理钱仙之等守歙,始得李氏取石故处。其地本大溪也,常患水深,工不可入。仙之改其流,使由别道行,自是方得之。后其人病其须索,复溪流如初,石乃中绝。邑官复改溪流,遵钱公故道,而后所得尽佳石,遂于端石并行。按图经龙尾山在婺源县长城里,虽多故坑,无有石出。环县皆山也,石虽出他山,实龙尾之支脉,俱得谓之龙尾。
淳熙《新安志》卷10《歙研说》
43 婺源砚,在唐开元中,猎人叶氏逐兽至长城里,见叠石如城垒状,莹洁可爱,因携以归,刊粗成砚,温润大过端溪。后数世,叶氏子孙持以与令,令爱之,访得匠手,斫为砚,由是山下始传。至南唐元宗精意翰墨,歙守又献砚,并蒸(荐 )砚工李少微,国主嘉之,擢为砚官,令石工周全师之。尔后匠者增益颇多,今全最高年,能道昔时事,并召少微孙,明访伪诰不获。传多如此。今山下叶氏繁息几数百户,乃猎者之孙。
《歙州砚谱</a>》
44 唐侍读《砚谱》云:二十年前,颇见人用龙尾石砚,求之江南故老,云:昔李后主留意翰墨,用澄心堂纸、李庭疥墨、龙尾砚,三者为天下冠,当时贵之。自李氏亡而石不出,亦有传至今者。景中,校理钱仙芝守歙,始得李氏取石故处。其地本大溪也,常患水深,工不可入,仙芝改其流,使由别道行,自是方能得之。其后县人病其须索,复溪流如初,石乃中绝。后邑官复改溪流,遵钱公故道,而后所得尽佳石也。遂与端石并行。按图经,龙尾山在婺源县长城里。唐开元中,叶氏得其地,尝取石为砚,不见称于世,故无闻焉。苏易简</a>《砚谱》云:龙尾山石亚于端溪,今虽多故坑,无有石出。环县皆山也,而石虽出他山,实龙尾之肢脉,俱得谓之龙尾。
《歙砚说</a>》
45 苏易简《文房四谱</a>云》:“今歙州山有石,俗谓之龙尾石,亦亚端溪。若得实心巧匠,就而琢之,贮水处圆转如涡旋可爱”。
光绪《婺源县志》卷64《通考 佚事》
46 砚石出婺之龙尾山,而曰歙砚,以婺固古歙州地也。至谓产歙狱井中,则诞矣。盖土人称石之腴美者曰肉石,称砚坑曰石井,因误以为狱井耳。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47 一统志称砚品有五:一曰眉子石,有七种;二曰外山罗纹,有十三种;三曰里山罗纹,有一种;四曰金星,有三种;五曰驴坑,有一种。总谓之龙尾石。大抵歙石之珍,以青绿晕多金星者为上。郡志又称:有刷丝石、枣心石、小斑纹、粗罗纹、细罗纹、瓜子纹。然惟以出深溪者为上。自南唐置歙砚务,搜取殆尽。今佳者不可得。
光绪《婺源县志》卷64《通考 佚事》
48 唐积知婺源,著《婺源研图谱》云:婺源研,在唐开元中,因猎人叶氏,逐兽至长城里,见垒石如城垒状,莹洁可爱,因携之归,刊粗成研,温润大过端溪。后数世,叶氏孙持以与令,令爱之,访得匠手,琢为研,由是天下始传。南唐元宗精意翰墨,歙守献研,并荐工李少微,国主嘉之,擢为研官,令石工周全师之。其后匠益多,今全最年高,能道昔时事,并召少微之孙,明访伪告不获。今山下叶氏繁息几数百户,乃猎者子孙也。今砚山下鲍氏居之。
光绪《婺源县志》卷64《通考 佚事》
49 歙砚产婺源东乡龙尾山,亦名砚山。其所出之溪为歙溪,故以歙名之。亦犹端砚之产自端,而以端砚名也。俗传产歙县监狱井中,系无稽之谈。又按徽州古称歙州,至宋始改称徽,唐李后主采璞芙蓉溪(即歙溪),得一石异而取之,琢为砚,现天碧色,中含金星眉纹,歙砚之名遂遍天下。宋苏东坡</a>《龙尾砚歌》有云:“君看龙尾岂石村,玉德金声寓于石”。又云:“锦茵玉匣俱尘垢,捣练支床亦何有”。一再表彰,其名益著。芙蓉溪有上坑、中坑、下坑、里坑、金星坑,皆为李后主所发现,其中以金星眉纹为贵,罗纹次之,而庙前青尤为难得。眉纹如人之眉,骤视之作作有芒,以手摩之,则温润如玉。其寻常出,亦铿然作金声,最易识别,细腻发黑,品之贵于端砚者以此。
《杂记 歙砚》
索引:
50 53 122 133 143 278 487
第二节 风俗习惯
50 其(新安)人自昔特多以材力保捍乡土为称,其后寝有文士,黄巢之乱,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后或去或留,俗益向文雅,宋兴则名臣辈出。其山挺拔严厉,水捍洁;其人多为御史谏官者。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勤于山伐,能寒暑,恶衣食,女子正洁,不淫佚;虽饥岁不鬻妻子,山谷民衣冠至百年不变。自唐末,赋不属天子,骤增之,民则益贫。然力作重迁,犹愈于他郡。比年多徙舒池无为界中。歙为负郭县,其民之弊,好为人事,泥葬陇卜窆至择吉岁,市井列屋,犹稍哆其门,以情吉向。休宁俗亟多学者,山出美材,岁联为桴,下浙江,往者多取富。女子始生,则为植木炎占,比嫁斩卖以供百用,女以其故或预自蓄藏。始秦黟地广,今更为小县,俗淳俭。绩溪俗有二,由徽岭以南,壤瘠赋重而民贫;其北,壤沃赋平,人有余,则柔循,然愚民嗜储积,致不欲多男,恐子益多而赀分始少。苏公谪为令,与民相从为社,民甚乐之。其后,里中社辄以酒肉馈长吏,下及佐史,至今五六十年,费益广,更以为病。婺源阻五岭,其趋鄱阳径易。唐末常使总浮梁德兴诸县盐榷,且专其兵,与鄱通封疆,则民俗近之。前世贤吏,多表其民之良以为劝。祁门水入于鄱,民以茗、漆、纸、木行江西,仰其米自给。俗重蚕,至熏浴斋洁以饲之,此其大凡也。
淳熙《新安志》卷1《风俗》
51 徽之山大抵居十之五,民鲜田畴,以货殖为恒产。春月持余赀出贸什一之利,为一岁计,冬月怀归,有数岁一归者。上贾之所入,当上家之产;中贾之所入,当中家之产;小贾之所入,当下家之产。善识低昂,时取予,以故贾之所入视旁郡倍厚。(原注:明末徽最富,遭兵火之余,渐逐萧条,今乃不及前之十一矣。)然多雍容雅都,善仪容,有口才,而贾之名擅海内。然其家居也,为俭啬而务畜积。贫者日再食,富者三食,食惟疒粥,客至不为黍,家不畜乘马,不畜鹅鹜。其啬日日以甚,不及姑苏之间诸郡,产相十而用相百,即池阳富人子,犹不能等埒,而反以富名,由为贾者在外售虚名云(原注:徽人居于维扬、苏松者未尝贫,但其生平不一至故乡,而居徽地者反受富名之累,不惟贫民,并官于此土者,亦且累于地方之虚名。留心民瘼者,尚其念之。)当其出也,治装一月,三十里之外即设形容,器新服,饰冠剑,连车骑,若是者将以媒贷高赀,甚至契领官货。诸见者落落就目,徽多富贾,不知既也不能偿责,坐是蒙罪戾者比比皆是。汪京兆循曰:“徽之贾售虚名而受实祸。”其信然哉。
……
女人犹称能俭,居乡者数月,不占鱼肉,日挫针治缝纫绽,黟祁之俗织木棉,同巷夜从相纺织,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徽俗能蓄积,不至卮漏者,盖亦由内德矣。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52 客曰“……夙闻歙之风俗富厚,今何如乎 ”对曰:“歙之视他邑有异也,人尚气节,民素朴淳,语音不一,嗜欲靡同。西北好饰而柔雅,东南守约而俭勤。刀耕火种,妇子苦营,无骑徒步,衣食鲜丰。宁甘斗讼,好义故争。不惮卜兆,厚亲是存。闰岁驱疫疠而赛社,三月泛龙舟以招魂,此其大略也。今俗不古若,而又多游惰之子,刚愎之徒,是冒富厚之名,而鲜富厚之实,亦何足以语于此哉!”
客曰:“子言何伪也,不见夫今之操奇赢以相夸咤者乎 皆新安之豪华,安谓其不富厚也。”对曰:“田为恒产,歙山多而田少,况其地瘠,其土驸刚,其产薄,其种不宜稷粱,是以其粟不支,而转输于他郡,则是无常业而多商贾,亦其势然也。矧近者比岁不登,鲜不益窘矣。兵燹之余,日不能给矣。而又重之以徭役,愈不能安矣,又安能不以货殖为恒产乎 是商以求富厚非席富厚也。”
客曰:“不然。吾见商有世业于外者,岂谓今日始然乎!”对曰“人亦安有轻去其乡者哉,大抵今之流寓者,实有以驱之也。昔之商或身处于外者,今并挈其妻子而去矣;昔之商或几岁一归者,今并弃其邱墓而往矣;向使无有驱之者,亦何为而甘播迁乎 硕鼠之什可伤也。”
客曰:“是诚何为而致此也 ”对曰:“受弊亦多端,即如歙之地山陵居什七,田地居什二,川泽塘券居什一,总计丁粮杂赋共七万五千有奇,民甚奉公,未有不输纳者也。然问今日果能按籍征收乎 果不因公科敛乎 果能遵令革耗乎 借曰有之,额以无定而横征,胥以朋奸而中饱,农以苛猛而骚苦,人以借支而波累,奈之何而民不穷且遁也。安能遇廉惠宽简之吏,有如伏日恒、任敢、孙遇、倪祖常、羊欣</a>、江秉之、袁甫</a>、郭师中、孙佑、吕大防也哉。”
《歙问》
新安竹枝词
53 吾乡名画家方士庶之弟士 ,字右将,号西畴,环山人。侨居广陵,时返故里,作竹枝词三十六首,刻于乾隆己已,厉樊榭为序之。言新安为江左名都,俗朴民淳,昔人比之邹鲁。西畴此作,使人如游其地,而见其士女之勤俭,闾阎之仁让,无他处侈汰嬉游之习,庶不乖六义风人之旨。兹选录之云:“归来不用买山钱,村有官厅户有田,祭祀能供墓能守,布衣蔬食过年年(原注:官厅、众厅皆公产)。烟村数里有人家,溪转峰回一迳斜,结伴携钱沽夹酒,洪梁水口看昙花(原注:洪梁券,程氏祖居;夹酒,双料酒)。风味山乡入梦思,此君一见解人颐</a>,晚菘早韭寻常甚,烂煮猫头饭渭匙(原注:猫头敝以问政山为最)。鼓吹喧阗拥不开,牲拴列架走舆藿,问渠底事忙如许,唐宋坟头挂纸来。漫盆盎养花工,晴畏泥干冷怕风,说与樵人浑不解,析薪多半映山红(原注:春时遍山开踯躅花)。清明灵草遍生芽,入夏松萝味便差,多少归宁红袖女,也随阿母摘新茶。油茶花残麦穗长,家家浸种办栽秧,社公会后汪公会,又备龙舟送大王。鹅儿圈黑细于丝,早晒晨炊谨护持,入馔嘉蔬莴笋叶,掐尖珍品五加皮(原注:莴苣食叶不食根,以其难得;五加皮嫩芽焙干代茗,绝佳)铜锁双簧铁剪刀,唐诗摘句印潮糕,匏花敝豆珍珠菜,都逊松烟品格高(原注:俗以乾糕为潮糕,印诗句其上)。灵迹群推六六峰,峰峰高耸玉芙蓉,自从老衲西归后,无复棋枰对古松(黄山棋盘松最著,自中州僧逝,松亦摧折)。观音大士著慈悲,诞日烧香远不辞,逐队岑山潜口去,相随女伴比邱尼(原注:岑山,小南海;潜口观音山)。山轿平扛压两肩,中途随处索盘缠,河西桥畔杞儿面,绝胜唐模与券田(原注:舆人途中飧为吃盘缠,唐模券田面少而味佳,彼则独嗜杞儿面,盖贪多也)。雀角何须强斗争,是非曲直有乡评,不投保长投文会,省却官差免下城。岩镇迎神正月九,路口禳灾三月三。七月荷花灯苦热,琵琶十月演溪南(原注:七月二十五日夜,岩市点荷花灯,十月溪南花台演《琵琶记</a>》全本)。……麦熟端阳饼祀先,秋成角黍庆丰年,芝麻菽粟南乡产,乌麦收时霜满天。三春乍暖吱哓叫,四月微阴蟋蟀鸣,庭际纵横纷鸟迹,门前鼓吹集蛙声(原注:俗呼蝉为吱哓,又瓦雀多集几上)。红苋调灰种伟田,落苏扁荚竹篱边,枯松高架北瓜络,羊角签排豆蔓牵(原注:羊角即豇豆)良贱千年不结婚,布袍纨衤夸叙寒温,相逢哪用通名姓,但问高居何处村(原注:俗重门第,贫富不论)。世家门第擅清华,多住山陬与水涯,到老不知城市路,近村随地有烟霞。山村僻处少尘嚣,买犊何妨卖却刀,入夜不须防盗贼,比邻无地匿旗逃。三竿红日尚高眠,疾病多凭作卦痊,赛会保安甘破费,花筒纸爆不论钱(原注:乡俗不论贫富,卧起俱迟)。田庐地亩寄山坳,黄册推粮柄独操,短狭斜长分字号,零星蜗角计厘毫(原注:总书名为黄册,编列千字文</a>号,凡交易田地,非黄册推粮过户,不能成业)。健妇持家身作客,黑头直到白头回,儿孙长大不相识,反问老翁何处来。大通江口买鱼花,昼夜星驰早到家,青鱼军白鲢拣择,朝朝割草饲糟渣。(原注:鱼苗买自大通,饲以糟渣,始不作土气。按:大通今属铜陵县,在长江南岸。)菜菔淹洋茎作齑,紫苏豆豉远堪携,炒虫冻米防朝馁,舂谷存仓胜柳西。(原注:二月二日炒米,谓之炒虫,柳西米来自江西,叶淡)。门前乌桕翻红叶,溪上垂杨复白苹,结子煎膏成蜡炬,分枝截段佐柴薪。笄总家家壶范垂,齑盐井臼力操持,小姑他日为新妇,洗手羹汤谊不辞。故家乔木识掀楠,水口浓阴写蔚蓝,更著红亭供眺听,行人错认百花潭。临河亭子郁崔嵬,拾级凭高亦快哉,满目云山排画稿,鹅溪绢好剪刀裁(程氏临河亭,遥对剪刀峰)。我家石壁乐幽栖,桃柳阴中路转迷,生客有时愁出入,此间仿佛武陵溪。(原按:士著有《西畴诗抄》四卷,性孝友睦族,尝创建宗祠于扬州,置祀田。乾隆六十年,歙饥,出千金助建惠济仓,与名流结韩江吟社,年愈七十)。”
《歙事闲谭》第7册载方西畴《新安竹枝词》
54 程读山(乾隆时人)《为黄山寄远方游客书》……尚有诗云:“欲识金银气,须为黄白游。”不知吾乡山水甲天下,理学第一,文章次之,人知节俭,有唐魏之风。俗尚骨鲠,耻脂韦之习。且硗确少田,治生维艰,实最窭地。所谓素封,皆乡人之业鹾于淮南北者,本州如洗,实不足当此虚名也。
《歙事闲谭》第6册
55 (徽)郡分三俗:附郭为歙,歙之西北与休宁之东,俗富厚而备于礼,衣缝齐整,缘饰文貌为独胜;休西为祁,西南为婺,俗好儒而矜议论,财赋稍绌,习朴诚,比者亦渐增饰矣;休北为黟,地窄民少,纤俭类祁婺,然能勤稼穑、操织纫,有古遗风焉。歙东南二乡,比西北为俭朴,而于绩则较侈矣。绩俗极俭,而安守本分,为诸邑所不及。语云:“惟有绩溪真老实”。非伪言也。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56 武劲之风,盛于梁陈隋间,如程忠壮、汪越国,皆以捍卫乡里显。若文艺则振兴于唐宋,如吴少徵、舒雅诸前哲,悉著望一时,而元明以来,英贤辈出,则彬彬然称东南邹鲁矣。至秉礼仗义,自古为然,郡邑悉同,故朴实邻于俭啬,质直状若拘牵,虽闺帏女妇,亦知贞节自矢,尤为比户可风。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57 程且硕庭《若庵集》中《春帆记程》一种,余游陇时,于蜀人陈莲波处见之,因录一付本。是书作于康熙五十七年,前有成都费锡璜序。且硕,岑山渡人,侨居扬州,此其返歙时所作也,兹节录数条。其记徽俗云:“徽俗士夫巨室,多处于乡,每一村落,聚族而居,不杂他姓。其间社则有屋,宗则有祠。支派有谱,源流难以混淆;主仆攸分,冠裳不容倒置。至于男尚气节,女慕端贞,虽穷困至死,不肯轻弃其乡。女子自结礻离未久,良人远出,或终身不归,而谨事姑嫜,守志无怨,此余歙俗之异于他俗者也。乡村如星列棋布,凡五里十里,遥望粉樯矗矗,鸳瓦鳞鳞,棹楔峥嵘,鸱吻耸拔,宛如成郭,殊足观也。
《歙事闲谭》第8册录程且硕《春帆纪程》
58 国家厚泽深仁,重熙累洽,至于弘治盖綦隆矣。于是家给人足,居则有室,佃则有田,薪则有山,艺则有圃。催科不扰,□□(盗贼 )不生,婚嫁依时,闾阎安堵。妇人纺织,男子桑蓬,臧获服劳,比邻敦睦。诚哉一时之三代也!岂特宋太平,唐贞观、汉文景哉 诈伪未萌,讦争未起,芬华未染,靡汰未臻,此正冬至以后、春分以前之时也。
寻至正德末、嘉靖初,则稍异矣:出贾既多,土田不重。操资交扌建,起落不常。能者方成,拙者乃毁。东家已富,西家自贫。高下失均,锱铢共竞。互相凌夺,各自张皇。于是诈伪萌矣,讦争起矣,芬华染矣,靡汰臻矣,此正春分以后、夏至以前之时也。
迨至嘉靖末隆庆间,则尤异矣:末富居多,本富尽少。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志者独雄,落者辟易。资爰有属,产自无恒。贸易纷纭,诛求刻核。奸豪变乱,巨滑侵牟。于是诈伪有鬼域矣,讦争有戈矛矣,芬华有波流矣,靡汰有丘壑矣。此正夏至以后、秋分以前之时也。
迄今三十余年则迥异矣:富者百人而一,贫者十人而九。贫者既不能敌富,少者反可以制多。金令司天,钱神卓地。贪婪罔极,骨肉相残。受享于身,不堪暴殄,因人作报,靡有落毛,于是鬼域则匿影矣,戈矛则连兵矣,波流则襄陵矣,丘壑则陆海矣,此正秋分以后、冬至以前之时也。
万历《歙志 风土》
59 长老称说,成弘以前,民间椎朴少文、甘恬退、重土著、勤穑事、敦愿让、崇节俭。而今则家弦户诵,夤缘进取,流寓五方,轻本重末,舞文珥笔,乘坚策肥。世变江河莫测底止。
万历《歙志 序五》
60 余乡(歙县沙溪)上下两干田畴平野。昔时人大半安于农业,习儒习贾,各有正务,而游手者寡。近世稍异于古矣。
《沙溪集略》卷2《风俗》
61 邑俗四乡不同。东接绩溪,习尚俭朴,类能力农服贾以裕其生。南分水陆二路,陆南即古邑,民质重厚,耐劳苦,善积聚,妇女尤勤勉节啬,不事修饰,往往夫商于外,所入甚微,数口之家端资内助,无冻馁之虞。水南村落棋布,……然贾善奇赢。
民国《歙县志》卷1《风土》
62 概邑中土不给食,大都以货殖为恒产。商贾之最大者举鹾,次则权母子轻重而修息之,千百中不一二焉。其他藉怀轻赀遍游都会,因地有无以通贸易,视时丰歉以计屈伸。诡而海岛,罕而沙漠,足迹几半禹内。近者岁一视家,远者不能以三四岁计矣。夫捐家室、冒风波、濒死扳生求哺嗷嗷之数口。逮舟车有算,关市迭征,所息半输之道路,归慰待哺,宁有几何 则蜗涎之为中枯尔!列肆市廛,若稍称逸,自百货俱榷,直日重而息日微。兼邑当孔道,诸邑供亿,时时倚办,奉公之直,十不逾半,而舆隶上下而渔猎之,则市廛重困矣。粒米是急,日仰给东西二江,旬日之艘未至,举皇皇枵腹以待。米商乘而画一,坐握高价,即贵籴可奈何。夫商贾重困,民用日繁,而耗蠹日以甚。加以贾人子掠外地子女,人挈数口以归,岁入不下千百。……彼客游之士,雍容雅都,好修任侠,务奢声华集高会以炫耀外郡,外郡遂以休为富厚,庸讵知名腴而实瘠。若士而无才、农而无土、工而无艺、商而无赀者,又何啻什之二三也。设非知交可藉,亲戚可依,多莫能举火。即使甘贫陋巷,一箪安所自供 于是抱志之伦,有岩居川观,草木为食,而突不再烟者;有朝不谋夕,结社赋诗,歌声若出金石者;有隐于医卜,工于书画,老于学究,逃于方外,竟莫知其所之者;下此则菜佣力作,渔猪樵苏负贩舟筏,尽日之力可给数口;而彼藐弗屑,则宁有献笑呈颜,博饮食于富贵之门;温言蜜语,导纨绮以荒淫之路,风斯下矣!至有沉湎陆博,以曲蘖当饔飧;掷骰为赌,愚富儿以竞胜。又其甚者,作奸启讼,扦法犯科,群聚而呐无辜,众口而烁孱弱,何不至也。夫民各有争心,而献谗者开之衅,舞文者启之诬,用壮者</a>激之斗,谋利者导之关,说无厌者锢之,反复守胜而莫顾其所终。彼早夜所趋事者在公门,利于争而不利于息,邑称繁讼,皆此属之由,何也 生齿日繁,则生计日隘,细民勤其职业者,为力最劳,为享最薄。彼游惰成习,夫讵能甘之,寡廉鲜耻而居下流,则所谓无赖者也。自非司教化者设禁端习而移易之,民俗曷由正,而民生曷由厚哉!盖既庶期富邑,非有本富也。
万历《休宁志县 舆地志 风俗》
63 ……岁概田所入不足供通邑十分之四,乃并力作于山,收麻蓝粟麦佐所不给,而以其杉桐之入易鱼稻于饶,易诸货于休。走饶则水路险峻,仅鼓一叶之舟;走休则陆路崎岖,大费肩负之力。故生计难,民俗俭,负气讼牒繁,不善服贾。十家之村,不废诵读。士多食贫,不得已为里塾师,资束笨以自给,至馆百里之外不惮劳。其山峻而水清,以故贤才间出,士大夫多尚高行奇节,在朝在外,多所建树。其潜心性命之学,代不乏人。厥坚刚,故用之善,则正直,为高明,为风节。用之不善,则为忿戾,为褊固,为狷急。自唐宋以来,卓行炳文,固不乏人,然未有以理学鸣于世者。至朱子得河洛之心传,以居敬穷理启迪乡人,由是学士急自濯磨以冀闻道,风之所渐,田野小民亦皆知耻畏义。
光绪《婺源县志》卷3《风俗》
64 (婺源)四乡风气不齐,东北乡人多服贾于长江一带,输入苏杭,俗尚稍事华靡。西南乡则率安朴质,然界近浮梁,性颇刚猛,勇于私斗。
光绪《婺源乡土志 婺源风俗》
65 (婺源)婚丧之礼而尚质朴。婚礼重门阀,轻聘纳,无重帛侈筵。丧家以素膳膳客,无饮酒食肉。迩来渐习侈靡,一婚丧之费,破中人百金以上之产。前元于文傅公宰婺,以礼训民,禁婚丧之侈费,百姓胁从。
光绪《婺源乡士志 婺源风俗》
66 祁山昂峭而水清驶,人故矜名节。产薄,行贾四方,知浅易盈,多不能累大千大万,然亦复朴茂。务节俭,不即荡淫。士习蒸蒸礼让,讲学不辍,诵说诗书,比户声名文物,盖东南屈指焉。然渐有谫薄者,民故柔弱纤啬,服田者十三,贾十七。田高亢易枯,十日不雨则仰天呼,骤雨山涨暴,粪壤之苗又就颓靡。其依山垦者,累十余级不盈一亩。快牛利剡不得用,入甚薄。岁耸,小民粉蕨葛佐食,即丰年不能自支,恃外贸子钱为恒产,春出冬归,或数岁归。家务蓄积,茹淡操作,日三食疒粥,不畜乘马,不畜鹅鹜。贫窭数月不见鱼肉,女人织木棉,同巷相从绩纺,常及夜分。相竞以贞,故节烈著闻多于他邑。近稍信巫鬼,事斋戒,渐不可长也。旧家多世系,由唐宋下不紊乱,宗谊甚笃。家有祠,岁时俎豆燕好不废。小民亦重去其乡,重鬻子</a>女,婚姻论门第,辨别上中下等甚严。所役属佃仆不得犯,犯则正之公庭。即其人盛赀积行作吏,不得列上流。丧祭多用文公礼,然于阴阳家拘畏,亲殁不即葬,富为厝室,贫藉茅,岁久或至暴露,见者悲心,然弗止。民讼多山木坟茔嗣继,然尚气好胜,事起渺怒,讼乃蔓延,乃至单户下民,畏权法不敢一望官府,亦自不少。民患疠,五月五日迎神逐疠,伐竹为之龙,画状似鳅,以十二人为神装载之市,此虽赛会乎!然用等流部勒请从事者藉具在,其他四时节序,土俗与诸邑概同。
万历《祁门志》卷4《风俗》
67 绩溪隶于徽而田畴不逮婺源,贸迁不逮歙、休宁。其土瘠,其民勤,……然而士食旧德,农服先畴,知稼穑之艰难,听祖考之彝训,慎斯术也。
乾隆《绩溪县志 风俗》
68 旧志云:山限壤隔,民尚朴实,读书力田,不事商贾,勤于山伐。耐寒暑、恶衣服,女子贞洁不淫,沃山谷民衣冠至百年不变。
厥土刚而不化,农人终岁勤劬,亩收不给,多远取于池饶。贫不能负者,仰采岩谷薇葛以充。
习向重离土,一闻挟薄赀,游都会,相戒摇手。近始学远游,亦知权低昂时取予,岁收贾息,然其家居务俭啬,与贫瘠者等。民重宗义,讲世好。婚配论门第,治装具重其家为厚薄。重别藏获之等,即其人盛赀富厚,终不列于流辈。
家多故旧,自唐宋数百年世系可考者比比皆是。昔邑侯王公曰:余始历乡都,行乡约,至七都霞阜汪氏,见其居犹前朝旧创,民皆被弘(治)、正(德)时衣,自生平未见官府。会饮食至,出高曾瓦器,多洪(熙)、宣(德)年所遗。不桑而麻,女筐满村。叹曰:真古风也。今乃知黟俗大抵然矣。
徽商遍天下,而黟独事耕作,鲜经营。徽号华邦,而黟多朴陋。虽休歙不远数十里,终不以侈丽易其俗。
康熙《黟县志》卷1《风俗》
69 (黟县)自古以来,民多纯良,守法律,娴礼教,聚族而居。唯主仆之分素严。考试时代,为此争讼最多。俗重贸易,男子成童,即服贾四方,视农工为贱业,劳力而不可谋蓄积。妇人专主家政,力持节俭。贫乏之家,乃至佣耕以供食,虽极困苦,鬻男卖女之事,亦不常见。
《黟县乡土地理 风俗》
70 家乡故旧,自唐宋来数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义,讲世好,上下六亲之施,无不秩然有序。所在村落,家构祠宇,岁时俎豆。其间小民,亦安土怀生。即贫者不至卖鬻子女。婚配论门第,治裳装具,量家以为厚薄。其主仆名分尤极严肃而分别之。藏获辈即盛赀厚富,终不得齿于宗族乡里。
嘉靖《徽州府志 风俗》
按:康熙志于此条后附注:“此俗至今犹然。脱有稍紊主仆之分,则一人争之,一家争之,一族争之,并通国之人争之,不直不已。民牧者当随乡入俗,力持风化 ,万不可以他郡宽政施之新安。否则,政如龚、黄、鲁、卓而舆论沸腾,余无可观矣”。
71 今世流品,可谓混淆之极。婚嫁之家,惟论财势耳,有起自奴隶,骤得富贵,无不结姻高门,缔眷华胄者。……余邑长乐此禁甚厉,为人奴者,子孙不许读书应试,违者必群击之。余谓此亦太过。……及之新安,见其俗不禁出仕而禁婚姻,此制最为得之。乃吾郡(陈留)有大谬不然者,主家凌替落薄,反俯首于奴之子孙者多矣,世事悠悠,可为太息者此也!
《五杂俎</a>》卷14
72 古城山下即舍家旧墅村。新安各姓聚族而居,绝无一杂姓搀入者。其风最为近古。出入齿让,姓各有宗祠统之,岁时伏腊,一姓村中千丁皆集,祭用朱文公家礼,彬彬合度。父老尝谓新安有数种风俗,胜于他邑:千年之冢,不动一抖;千丁之族,未尝散处;千载谱系,丝毫不紊。主仆之严,数十世不改,而宵小不敢肆焉。先曾祖日记,万历二十七年(一五九九年)休宁迎春,共台戏一百零九座。台戏用童子扮故事,饰以金珠缯彩,竞斗靡丽美观也。近来此风渐减,然游灯犹有台戏,以绸纱糊人马,皆能舞斗,较为夺目。邑东隆阜戴姓更甚,戏场奇巧壮丽,人马斗舞亦然。每年聚工制造,自正月迄十月方成,亦靡俗之流遗也。有劝以移此巨费,以赈贫乏,则群笑为迂矣。或曰,越国公神会</a>酬其保障功,不得不然。
《寄园寄所寄》卷11
73 徽俗重门族,凡仆隶之裔,虽显贵,故家皆不与缔姻。他邑则否,一遇科第之人,即紊其班辈,昧其祖先,忘其仇恨。行贿媒妁,求援亲党,倘可联姻,不恤讥笑,最恶风也。
《寄园寄所寄》卷11引《稣谈》
74 家多故旧,自唐宋来数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义,讲世好,上下六亲之施,村落家构祠宇,岁时俎豆。其间小民亦安土怀生,即贫者不卖憨子流庸。婚配论门第,治裳装具,量其家以为厚薄。重别藏获之等,即其人盛赀厚富,行作吏者,终不得列于辈流。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75 轻去其乡,亦君子所鄙。有先贫而后裕者,因彼地发祥,故挈家而迁焉。不知吾徽有千年祖坟,千人祠宇,千丁乡村,他处无有也。假令迁徙而子孙长保其富厚犹可,否则流移不可回矣。
康熙《徽州府志 风俗》
76 家多故旧,自六朝唐宋以来,千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谊,修世好,村落家构祖祠,岁时合族以祭。贫民亦安土怀生,虽单寒亦不肯卖子流庸。婚配论门户,重别臧获之等,即其人盛赀富厚行作吏者,终不得列于辈流。苟稍紊主仆之分,始则一人争之,一族争之,既而通国争之,不直不已。牧民者,宜随其俗。力持风化,倘以他郡宽政施之,则政治虽如龚、黄、鲁、卓,而舆论沸腾,余无足观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77 徽州之汪氏、吴氏,桐城之姚氏、张氏、左氏、马氏,皆大姓也。恒买仆或使营运,或使耕凿。久之,积有资,即不与家僮共执贱役。其子弟读书进取,或纳资入官,主不之禁。惟既已卖身,例从主姓。及显达,即不称主仆,而呼主为叔矣。盖以同姓不婚,杜后日连姻之弊也。
《清稗类钞》第39册《奴婢类》
78 书吏操纵之弊,是处皆然, 徽俗则否。充是役者,大都巨姓旧家,藉蔽风雨,计其上下之期,裹粮而往,惴惴焉以误公为惧。大憝巨猾,绝未之闻,间有作慝者,乡党共耳目之,奸诡不行焉,则非其人尽善良也,良由聚族而居,公论有所不容耳。里仁为美,不信然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欲礼教考》
79 立同心合文人王福寿公秩下洪锦等原身族自四世祖卜居历溪,一脉流传,清白传家。《王氏统宗谱》载明:义子异姓不得紊乱宗支,婚姻不缔于不重之门。祖规森严,谁敢逆犯。今我族合修宗谱告成在即,逆裔(王)清池抱来异姓之子,业已控告在案,不能入谱;至缔婚于不重之门,前圣玑结婚于汤姓,众心不服,遭(造)成人命,累死数人,祖祀神会败尽,前车可鉴。况合都四村公立合文,杜禁结婚于不重之门。今我族(王)际膘等各自数家恃强不遵,复娶于张、汤二姓,以致大众议论膘等诣祠削除,不载入谱,固是美举。身等诚恐伊等狼心莫测,事后生波,凡我同人不得不预立章程。伊等如有恃强逞凶等事,大家俱要入局,不得退缩。推重一人,其费用尽系中秋神会出备,不得累及出身之人。禀案者务要同心协力,不得临事退缩。敷合者务要费用随时,不得推故短见。讼完之日,誓神交帐。今立同心合文一样三纸,同人合一,两祠各收一纸,出身人收一纸存照。
咸丰六年九月初二日 立同心合文人王福寿公秩下 洪锦、修耀、修齐……
计二十四人
按:《同心合文契》现藏安徽师大图书馆。
80 县给告示
直隶徽州府歙县,为恳申祠规,赐示遵守事。据二十一都五图约正朱文谟同族长朱明景等连名具呈前事,呈称:本家子侄丁多不一,恐有不务生理、横暴乡曲、不孝不悌、忤尊长、违禁、赌博、酗饮、嫖荡、斗打、争讼等情,祠立家规,犯者必戒。恐有刁顽违约,不服家规诫罚,仍肆强暴,不行改正,虑恐成风,后同族长粘连祠规呈叩天台,伏乞垂恩准申祠规赐印、赐示、刻扁、张挂、以警效尤,概族遵守等情,据此,拟合给示严禁。为此示仰朱姓通族人等知悉,务宜遵守家规,取有违约不遵者, 许约正族长人等指名呈来,以凭究处,以不孝罪论,决不轻恕,特谕。
右仰知悉
(全印)
万历二十六年八月十八日给
告示县押
《朱氏祠志》
81 一、奴婢不可克减其衣食。然家法虽极严,食足然后可致法,法行然后知恩。不用命者,惩戒不悛,宁减价转鬻之。朴实者,令其相依自食可也。
二、徽州之田殊累人,不可多买田,仅仅足食可也。
《檀几丛书》卷18《家训》
按:《家训》作者张习孔,新安人,生于万历丙午,作此《家训》时,据“序”中说</a>“时年六十有四”。
82 官司典制,秩祀仪文,郡邑悉遵会典。而一乡一族日用之常,则各沿其俗。丧祭大都守文公家礼,小有异同,惟葬不以时举,则违制矣。
《歙事闲谈》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3 歙俗之美,在不肯轻去其乡,有之则为族戚所鄙,所谓“千年归故土”也。间有先贫后富,缘其地发祥,因挈属不返者。殊不知吾徽有千百年祖墓,千百丁祠宇,千百户乡村,他处无有也。假令迁后子孙长保富厚,已属孤另,设有不振,失所凭依,其流移不可问矣,可不慎欤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4 风水之说,徽人尤重之,其平时构争结讼,强半为此。遂有扁民朱从志等数十人诡知地术,杜撰妖书……毒流缙绅之家殆尽。万历己亥(一五七五年)岁,事发。
《寄园寄所寄》卷11引《稗史》
85 俗多负气,讼起微杪,而蔓延不休。然单户下民,畏权忍气,亦复不少。顾其讼也,非若武断者流,大都坟墓之争十居其七,比年此风亦稍息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86 邑(歙县)中各姓以程、汪为最古,族亦最繁,忠壮越国公(汪华)之遗泽长矣。其余各大族,半皆由北迁南,略举其时,则晋、宋两南渡及唐末避黄巢之乱,此三朝为最盛。又半皆官于此土,爱其山水清淑,遂久居之,以长子孙焉。俗重墓祭,往往始迁祖墓自唐宋迄今,犹守护祭扫惟谨。因之坟地迷信受病亦深,祖坟荫木之争,辄成大狱,亦其一蔽矣。
民国《歙县志》卷1《舆地志 风土》
87 徽州多大姓,莫不聚族而居,而以汪、程为最著,支祠以数千计。汪氏源出汪芒之后。昔禹会诸侯于会稽,防风氏后至,戮之其骨专车,盖即汪芒也,其国在今湖州山中。楚灭于越,遗黎四窜,汪芒氏入歙,当在斯时,故时号歙曰山越。及秦立鄣郡(原注:故城在今潮州鄣山),彼土日辟,汪芒益有所逼迫,而不得不西窜于歙,居今绩溪境内(原注:因其时吴越皆开辟,惟歙县初立可匿迹。)递嬗至孙吴,山越始灭(原注:孙权使贺斋讨黝歙分为新都郡)。而汪芒之裔,遂列于编氓,然其时当群聚绩溪也。及越国公华,起自澄源(原注:绩溪乡名)保鄣六州,率归命唐室,受国殊封。子姓济济,咸在朝列,由是而汪芒氏苗裔,日益繁衍,遍歙郡矢。且其俗重商,四出行贾,多留不返。故东南郡国巨族,往往推本于歙,固不特汪、程二氏已也。
《五石脂》
88 休宁土瘠民劳,……一姓也而千丁聚居,一抖也而千年永守,一世系也而千派莫紊,率皆通都名郡所不能有,此岂非谈道讲学,沐浴紫阳之所遗欤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89 旧家多世系,唐宋来不紊乱。宗谊甚笃,家有祠,岁时嘉会在焉。人重去其乡,婚姻论门第,辨别上中下等。所役属佃仆不得犯,犯则正诸公庭,即其人狡狯多财作胥吏,终不得列上流。
康熙《祁门县志》卷1《风俗》
90 ……然世俗浇漓,故家名族,祁非不有。但知以货殖为尚,而能尊详其所自出者,曾几何人
《祁门高塘鸿溪王氏家谱 附录》
91 旧家多世系,唐宋来不紊乱,宗谊甚笃。家有祠,岁时嘉会在焉;人重去其乡,婚姻论门第,辨别上中下等;所役属佃仆不得犯,犯则正诸公庭,即其人狡狯多财,作胥吏,终不得列上流(原注:康熙县志)。
同治《祁门县志》卷5《风俗》
92 (婺源)乡故有三八会,每遇初三、十八日聚子弟于祠,申以孝悌姻睦之义。有不法者惩之,严气正性,实心举行,风俗为之丕变。
《婺源县志稿》
93 (婺源)乡落皆聚族而居,族必有谱,世系数十代,尊卑秩然。主仆之分甚严,役以世,即其家殷厚,终不得列于大姓。或有冒与试者,攻之务去。
光绪《婺源乡土志 婺源风俗》
94 乡落皆聚族而居,多世族,世系数十代,尊卑长幼犹秩秩然,罔取僭忒。尤重先茔,自唐宋以来,邱墓松楸世守勿懈,盖自新安而外所未有也。主仆之分甚严,役以世,即其家殷厚有赀,终不得列于大姓,或有冒与试者,攻之务去。
光绪《婺源县志》卷3《风俗》
95 绩溪固江左岩邑也。其土瘠,其民劳,不足比于东南沃壤之伦。然深山大谷中人,皆聚族而居,奉先有千年之墓,会祭有万丁之祠,宗有百世之谱。秀者入校,朴者归农。
乾隆《绩溪县志序》
96 张维光,辽东人,由贡士知黟县。时鼎革初,值邑逆仆为乱,大户逃窜。光至佯为不问,阅数月,密申请于各上台,发兵诛其渠魁,并剿其党百余人,民始得回家安业。
康熙《黟县志》卷2《名宦》
97 ……族敦会聚之义,一姓多者千余丁,少者百有余数。家崇宗祀,木主列于祠堂,值岁时吉凶大事,不论贵贱贫富,集众子孙,广备牲醴,得以展其孝敬。其谱系悉分昭穆之序,毫不紊焉。此风尚之最醇而美者,堪为世法不谬。严主仆之分,数世不更其名,一投门下,终身听役,即生子女,一任主为婚配,盖亦微有正名之思焉。
康熙《黟县志》卷4尚祥卿《箴佑论》
98 黟邑程子籍云,与余接臂,相得甚欢。询其族乃元季自歙迁于黟者。族居数千人,相亲相爱,尚如一家。又有祠堂,岁始则咸聚其中,彬彬然序长幼而揖让焉。四时则聚族以祀先人而报本焉。其家四世团聚,久而不析,家政乃其大伯鲁泉统摄维持,少者四十余人皆服其公正无私。仲即籍云父,号不村,黟之名宿,讲学家塾,出其门下以成名者不少也。又善歧黄星历之学,籍云之业乃其家传也。季号竹斋,服贾于外。兄弟三人,各事其事,无私财无私蓄,历数十年如一日。其家政之善,风俗之醇,概可睹矣。
《黟县三志》卷15《艺文志 人物类 程鲁泉兄弟传》
99 徽州聚族居,最重宗法。黟地山逼水激,族姓至繁者不过数千人,少或数百人或百人,各构祠宇,诸礼皆于祠下行之,谓之厅厦。居室地不能敞,惟寝与楼耳。族各有众厅,族繁者又作支厅,富庶则各醵钱立会,归于始祖或支祖曰祀会厅,为会惟旧姓世族有之。
嘉庆《黟县志》卷3《风俗》
100 (徽州)益尚文雅,宋名臣辈出,多为御史谏官者。自朱子而后,为士者多明义理,称为“东南邹鲁”。
弘治《徽州府志》卷1《风俗》
101 新安多世家强盛,其居室大抵务壮丽,然而子孙能世守之,视四方最久远,此遵何德哉!新安自昔礼义之国,习于人伦,即布衣编氓,途巷相遇,无论期功强近、尊卑少长以齿。以其遗俗醇厚,而揖让之风行,故以久特闻贤于四方。
《太函集》卷1《黄氏建友于堂序》
102 夫以文献概吾乡,其著者称岩镇。岩镇盖万家之市,其著者称诸方,方太学銮故以藏书倾邑里。
《太函集》卷32《方在宥传》
103 岩镇甲歙四境,其市万家,故多荐绅大夫,郡县博士者三之一。
《太函集》卷34《潘汀州传》
104 新都故文献国,多秉礼之宗,不庙而祠,比屋相望;尊王修古,酌两可而并行。
《丰南志》第8册《奚谷南吴氏敦本祠碑》
105 新安为朱子阙里,而儒风独茂,岂非得诸私淑者深欤!
康熙《绩溪县志续编》卷3《硕行》
106 我新安为朱子桑梓之邦,则宜读朱子之书,取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礼,以邹鲁之风自待,而以邹鲁之风传之子若孙也。
雍正</a>茗州《吴氏家典 序》
107 徽州在大江之南,溪山环峙,灵洲特钟,白晋太康中易名新安以来,代有伟人,于江左实为望郡。余曩备官词垣,承乏史职,获睹《儒林传》所列江氏永、汪氏绂、戴氏震诸人著述宏富,卓卓可传,穆然于紫阳道学之传,历今犹在,不禁翕然慕之。
道光《重修徽州志 叙》
108 (程)怀差奉命守徽州,见夫长江千里,黄河障之,奇峰异观,不可殚述。行其野,则村墟刻镂,桑麻铺彼,比户习弦歌,乡人知礼让,未尝不厥然发愤而兴起,曰:“此其俗化之厚,与其乡先生教泽之长也。”……人文辈出,鼎盛辐臻,理学经儒,在野不乏。
道光《重修徽州府志 序》
109 商居四民之末,徽俗殊不然。歙之业鹾于淮南北者,多缙绅巨族,其以急公议叙入仕者固多,而读书登第、入词垣跻月无[HT]仕者,更未易卜数。且名贤才士,往往出于其间,则固商而兼士矣。浙鹾更有商籍,岁科两试,每试徽商额取生员五十名,杭州府学二十名,仁钱两学各十五名。淮商近亦请立商籍,斯其人文之盛,非若列肆居奇、肩担背负者,能同日语也。自国初以来,徽商之名闻天下,非盗虚声,亦以其人具干才、饶利济、实多所建树耳。故每逢翠华巡幸,晋秩邀荣,夫岂幸致哉。则凡为商者,当益所劝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10 士尚气节,矜取与,其高者杜门却轨,自偶古人。乡居非就试罕至城府。各村自为文会,以名教相砥砺。乡有争竞,始则鸣族,不能决,则诉于文会,听约束焉;再不决,然后讼于官,比经文会公论者,而官藉以得其款要过半矣,故其讼易解。若里约坊保,绝无权焉,不若他处之把持唆使之纷纷也。
《歙事闲谭》第16册《歙风俗礼教考》
111 黄山峰峦奇特,气脉雄厚,江南之名山也。山脊有箬岭,歙太二邑交界处,歙在箬岭以南,为新安首邑,多大村巨族。吴氏尤为歙之世家,溯自唐宋以来,已千数百载于兹矣。吴氏代有文人,载在史乘者,斑斑可考焉。盖由山川雄厚,奇特之气,磅礴而郁积而钟之于人,秉其气者,达而在朝为名卿、为循良吏,其未通显者,亦不失为朴学,而不欲仅以诗文传也……歙大邑也,而新安名郡也,世称程朱阙里,彬彬乎文物之乡也。
歙县《丰南志》第7册《读新安吴氏诗文存书后》
112 四方谓新安为“东南邹鲁”,休宁之学特盛。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县志序》
113 (休宁)明兴,椎朴少文,里子不识城市。……(洪)熙(弘)治以还,人文起。嘉隆间,汇拔联翩,云蒸龙变,即就试有司,动至数千人。其有怀才而登别籍,或怀赀而登成均。至占籍者,国夥于乡;起家者,客埒于主,文岂不日盛哉!青衿之士,恂恂绳检,郡中诸邑,未至或先。有过举辄交口诋之。然而失则巽,傥肩巨排难或难其人。分席程朱,名儒代有;嗣扶姚江之旨,耿若星辰。迄讲院既开,明性宗者,比比而是。其侈虚谈、标异论,甚至托之匿垢,岂尽无人 若夫默识真修,期不诡于孔孟,勿谓无籍于斯也。试征之往达,则有秉宪不挠,持论不阿,介凛冰霜,望隆山岳,公庭咫尺,名刺不相及焉,可以得士之概矣。
万历《休宁县志》卷1《舆地风俗志》
114 四方谓新安为东南邹鲁,休宁之学特盛,岁大比与贡者至千人。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115 自宋元以来,理学阐明,道系相传,如世次可缀。明初士不工煦,悦为弟子员者,由乡里以刺报,后渐户诵家弦矣。随牒应试,防冒籍严于他邑,以地为经商捷径,流寓多也。
康熙《祁门县志》卷1《风俗》
116 婺人喜读书,虽十家村落,亦有讽诵之声。向科举未停,应童子试者,常至千数百人。迩来渐次减至五、六百人,文风亦日下矣。
光绪《婺源乡土志 婺源风俗》
117 学校者,化民成俗之本也。州县立学,始自宋之庆历。而南渡后,徽为朱子阙里,彬彬多文学之士,其风埒于邹鲁。
乾隆《绩溪县志》卷3《学校》
118 (绩溪)自朱子以后,多明义理之学。
乾隆《绩溪县志 风俗》
119 《知新录》云:“徽郡好离家,动经数十年不归。读晋《司马杯传》有云:杯未败时,燕会,娼妓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甚悲。后杯果徙新安。则知此风自晋已然。盖新安居万山之中,土少人稠,非经营四方,绝无治生之策矣。”又云:“周小司徒,凡地讼以图正之,盖当时先王,量地制邑,即有地图在于官府,民有讼,即于图正之。今各县黄册专管一县之税,民间卖地买地,必先于黄册挂号,一年一造,缴于库,亦即古人之意也。特职其事者,往往上下其手,以致事讼不息,而地讼之为累,在新安为尤多。”
《歙事闲谭》第28册
120 歙人出贾时期。《今事庐笔乘》云:“淳熙《歙县志》:‘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勤于山伐,能寒暑恶衣食’”。而明万历志《风土论》则云:“至正德末、嘉靖初,则稍异矣。出贾既多,土田不重”。承尧按:“吾许族家谱载,吾祖于正统时,已出居庸关运茶行贾,似出贾风习已久,志言殆举其概略耳。”又按:“淳熙《歙县志》,殆所谓罗鄂州《新安志》也。”
《歙事闲谭》第1册
121 黄孝则(南宋歙县人)……十七岁父早逝,兄商游不归,独奉母抚侄孙泰,乡里巨细事咸推主维。
歙县《潭渡黄氏族谱》卷9《宋逸民黄德庵传》
122 新安僻居山溪中,土地小狭,民人众,世不中兵革,故其齿日益繁,地瘠薄,不给于耕,故其俗纤俭习事。大抵徽俗,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其所蓄聚则十一在内,十九在外。
《徊州山人四部稿》卷61《赠程君五十叙》
123 今新安多大族,而其在山谷之间,无平原旷野可为耕田。故虽士大夫之家,皆以畜贾游于四方。倚顿之盐,鸟倮之畜,竹木之饶,珠玑、犀象、玳瑁、果布之珍,下至卖浆、贩脂之业,天下都会所在,连屋列肆,乘坚策肥,被绮噻,拥赵女,鸣琴亭屣,多新安人也。
《震川先生集</a>》卷13《白庵程翁八十寿序》
124 嘉定南翔,大聚也,多歙贾,(李)君遂居焉。亦时时贾临清,往来江淮间,间岁还歙,然卒以嘉定为其家,……歙山郡,地狭薄不足以食,以故多贾,然亦重迁,虽白首于外,而为他县人者盖少。君固乐南翔风土,而其为人有惠爱,虽南翔,亦惟恐其不留也。
《震川先生集》卷18《例授昭勇将军成山指挥使李君墓志铭》
125 新安土硗狭,田蓄少,人庶仰贾而食,即阀阅家不惮为贾。
《唐荆川文集》卷15《程少君行状》
126 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新安大贾,鱼盐为业,藏镪有至百万者,其它二三十万,则中贾耳。山右或盐,或丝,或转贩,或窖粟,其富甚于新安。新安奢而山右俭也。然新安人衣食亦甚菲啬,薄糜盐齑,欣然一饱矣。惟娶妾、宿妓、争讼,则挥金如土。余友人汪宗姬,家巨万,与人争数尺地,捐万金;娶一狭邪如之。鲜车怒马,不避监司前驱,监司捕之,立捐数万金。不十年间萧然矣。至其菲衣恶食,纤啬委琐,四方之人,皆传以为口实,不虚也。
《五杂俎》卷4
127 吴之新安,闽之福唐,地狭而人众。四民之业,无远不届,即遐陬穷发,人迹不到之处,往往有之。诚有不可解者,盖地狭则无田以自食,而人众则射利之途愈广故也。余在新安,见人家多楼上架楼,未尝有无楼之屋也。计一室之居,可抵二三室,而犹无尺寸隙地。
《五杂俎》卷4
128 ……歙故名州,今以岩邑,当南辅,其地方三百里而羡,视子男过之。其民出糊口者遍四方,即食土之毛,无虑万万指,其业诗书礼乐修正业者什二三,大半以贾代耕,习心计。其俗多武健自负。
《太函集》卷6
129 新都岩郡,食指百倍四方,其民率以贾代耕,不能不糊口于转毂。下之则俯给仰取,赴争地而竞锥刀;上之则穷声伎极纷华为富贵客,以明得意,两者取非俦类也。主人在丰乐里都山水庾区,其上则天都云门,其下则容成之台,曹溪之水。主人终岁家食,跬步不出里门,坐收山林林木之利于其家,岁课江淮盐策之利于其子,不逐时而获,不握算而饶,其得之地者殊也。
《太函集》卷14《谷口篇》
130 吾乡(歙县)业贾者什家而七,赢者什家而三。
《太函集》卷16《兖山汪长公六十寿序》
131 新都业贾者什七八,族为贾而隽为儒,因地趋时则男子所有事,外言不入于卑。
《太函集》卷16《阜成篇》
132 大江以南,新都以文物著。其俗不儒则贾,相代若践更,要之良贾保负闳儒,则其躬行彰彰矣。
《太函集》卷55
《诰赠奉直大夫户部员外郎程公暨赠宜人闵氏合葬墓志铭》
133 其最相反者则曰:“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是大不然。无论江东诸县,姑论吾邑,千金之子比比而是,上之而巨万矣,又上之而十万百万矣。然而千金则千不能一也,巨万则万不能一也,十万百万可知。乃若朝不谋夕者则十而九矣。何云“无冻饿之人”哉!嗟夫!吾邑之不能不贾者,时也,势也,亦情也。……今邑之人众几于汉一大郡,所产谷粟不能供百分之一,安得不出而糊其口于四方也。谚语以贾为生意,不贾则无望,奈何不亟亟也。以贾为生,则何必子皮其人而后为贾哉。人人皆欲有生,人人不可无贾矣。故邑之贾岂惟如上所称大都会者皆有之,即山陬海闫孤村僻壤亦不无吾邑之人,但云大贾则必处都会耳。约略而言,亦有五焉:一曰走贩,即太史公之所谓周流者也;二曰团积,即太史公之所谓废著者也;三曰开张,即太史公之所谓陈椽者也;四曰质剂,即太史公之所谓子母钱者也;五曰回易,即太史公之所谓以所多易所鲜者也。而下贾、中贾、大贾、廉贾皆在其中矣。总之则其货无所不居,其地无所不至,其时无所不鹜,其算无所不精,其利无所不专,其权无所不握。而特举其大则莫如以盐旬之业贾淮扬之间而已。……邑之以盐旬祭酒而甲于天下者,初则有黄氏,后则汪氏、吴氏相递而起,皆由数十万以汰百万者。
万历《歙志 货殖》
134 商则本乡者少,而走外乡者多。昔为末富,而今为本富。小者雄一集,大者甲二河,远者逾十年,近者羁浃岁。
万历《歙志 风土》
135 东南称饶,推吾新安。新安千乘六裂,歙休更殖。然皆蒙故业、席余策以称雄爽,幸能自濡,必甘财虏户犬,惴惴然患得失,不知所措。且也此开彼塞,眇儒右贾,纤鄙而歌蟋蟀者岂鲜也。
《休宁西门查氏祠记 查灵川公暨配汪孺人行状》
136 徽州俗例,人到十六就要出门做生意。
《豆棚闲话</a>》第3则
137 ……却是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
《二刻拍案惊奇</a>》卷37
138 歙休两邑民皆无田,而业贾遍于天下。自寇乱,破家荡产者大半。夫两邑人以业贾故,挈其亲戚知交而与共事,以故一家得业,不独一家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数十家数家,且其人亦皆终岁客居于外,而家居者亦无几焉。今不幸而一家破则遂连及多家与俱破。……故合计两邑之民,其有业者大都什不二三,而其失业者什七八焉。计天下郡邑失业之民未有如此两邑之多者。
《金太史集》卷4《与歙令君书》
139 山居十之五,民鲜田畴,以贷殖为恒产。春月持余资出贸十一之利,为一岁计,冬月怀归,有数岁一归者,上贾之所入,当上家之产;中贾之所入,当中家之产;小贾之所入,当下家之产。善识低昂,时取予,以故贾之所入,视旁郡倍厚。
顺治《歙志》卷1《舆地 风俗》
140 徽之山大抵居十之五,民鲜田畴,以货殖为恒产,春月持余赀出贸什一之利,为一岁计,冬月怀归,有数岁一归者。上贾之所入,当上家之产;中贾之所入,当中家之产;小贾之所入,当下家之产。善识低昂,时取予,以故贾之所入,视旁郡倍厚。(原注:明末徽最富厚,遭兵火之余,渐遂萧条,今乃不及前之十一矣。)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141 新安郡栖万山中,上无金银铜锡之产,户无蚕缫布缕之艺,且远于鱼盐山海,无舟车不利险阻。市民或负贩四方,于其家贾之利亦微矣。挟母或一金,或十金、百金,至筹其子之所获,仅刀锥焉。夫列廛而居,贸易而食,以养父母而蒿其妻子,皆取足焉。甚矣!贾道之难也,为人上者,又从而病之,民其何以堪命耶!
康熙《徽州府志》卷8《蠲赈 赵鹤新安徐公惠贾之碑》
142 天下之民寄命于农,徽民寄命于商。而商之通于徽者,取道有二,一从饶州鄱、浮;一从浙省杭、严。皆壤地相邻,溪流一线,小舟如叶,鱼贯尾衔,昼夜不息。一日米船不至,民有饥色;三日不至,有饿莩;五日不至,有昼夺。今连年饥馑,待哺于籴,如溺待援,奈何邻邦肆毒,截河劫商,断绝生路,饿死万计。……初闻米船过浙,钱塘县遏阻,商人苦累已深。讶之,乃饶州浮梁县殆有甚焉。……其鄱阳地方,以篾绳拦河,五日一开,婪胥吻满乃放舟子,方鼓楫而进,而浮梁县地方两岸林莽张挺掷石以待矣,辱虎撑牙将敢谁何!名为抢米,并货物攫去,稍与争抗,立死梃下,舟亦椎碎。商人赴诉于浮梁,知县反听胥吏拔置,言“贫民无活计,暂借尔商救度。”此言一出,兔胆愈壮,劫杀遍野。
康熙《徽州府志》卷8《蠲赈 汪伟等奏疏》
143 新安多名山,少甫田沃壤,输怖钟釜,粟皆外至,虽贤者不得不趋什一之业,持筹握算,攘攘于存亡得失好恶哀乐间,其不为赐与里华子者多矣。
歙县《丰南志》第4册《季常吴次公六十序》
144 予邑(歙县)编氓贾居十九,其巨者高轩驷马,俨然扌晋绅;次亦沃土自豪,雄资足瞻,自谓无求于人;最次亦逐什一,征贵贱,饱暖其妻孥,而优游以卒岁。
歙县《虬川黄氏宗谱 云景黄翁六十寿序》
145 歙在山谷间,垦田益寡,处者以学,行者以商。学之地自府县学外,多聚于书院,书院凡数十,以紫阳为大。商之地海内无不至,以业盐于两淮为著,此其大较也。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5《徽州紫阳书院岁贡资用记》
146 徽民有资产者,多商于外。其在籍之人,强半贫无卓锥,往往有揭其敝衣残襦,暂质升合之米,以为晨炊计者,最为可怜。然巨典高门,锱铢弗屑,于是有短押小铺,专收此等穷人微物,或以银押或以酒米押,随质随赎。
《挹奎楼遗稿》卷1《徽州南米改折议》
147 吾州人多客游于外,往往即寄其地之籍以登第仕宦者。京师歙县会馆题名,以本籍列于前,寄籍列于后,此例可谓至当。
《徽州府志辩证》
148 徽之俗,一贾不利再贾,再贾不利三贾,三贾不利犹未厌焉。
光绪《祁门倪氏族谱》卷下《诰封淑人胡太淑人行状》
149 吴士奇言:“洪武中,吴人有沈万三者,以资倾东南,家已籍,顾善自匿,至永乐中,犹称巨富,而尚惴惴惧不保,时入赂贵臣。是时,闾右以赀自焚者,十室而五,即婺之郑氏,故号义门,且几殆,非以干戈初定,恐利雄而为乱资乎。吾县(歙县)多富贾,我吴宗亦稍自给。正德中,扬州守瑶从车驾,为侍卫所困,宗人有景芳者,出橐中千金,各餍其欲,守乃得脱。言未遇时,与景芳相善。而宗人又有名趴者,亦轻财好施,卒以家破,遂为市义者之戒。近国有大役,宗人有持三十万缗佐工者,一日而五中书之爵下。嘉、隆以来,淮南以南,富于财者,贾则山西高氏、宋氏、韩氏,歙县吴氏、汪氏;田则三吴徐氏、杨氏、董氏,迭为消长云。”按:此条可征明时遇富民之苛虐。五中书事,歙志作六中书,言万历间师征关酋,吴养春上疏,愿输纳饷银三十万两,诏赐其家中书舍人凡六人,吴时俸、吴养京、吴养都、吴继志、吴养春、吴希元。明制,中书贵于清制,有由御史翰林迁者。吴氏一朝得其六,故县志列之殊恩传中也。又按:士奇摅举当时富贾,吾歙仅及吴、汪,足征吴汪之富在明称盛,若江氏等殆皆起于清矣。
《歙事闲谭》第4册
150 郡邑田少民稠,商贾四出,滇、黔、闽、粤、豫、晋、燕、秦,贸迁无弗至焉。淮、浙、楚、汉,其迩焉者矣。其拥雄赀者,高轩结驷,俨然缙绅;次亦沃土自豪,奔走才智,而遍植其亲朋;最次且操奇赢,权出纳,翼事拿而橐遗其子孙。然亦固有单寒之子,无尺寸藉而积渐丰裕者;亦有袭祖父成业,未几而贫乏不振者。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51 沈归愚《国朝诗别裁集》选歙人诗,……其选汪于鼎兄弟诗亦多。……《纪岁珠》诗,自注云:“乡邻某,娶妇,甫一月,即行贾,妇刺绣易食,以其余积,岁置一珠,用彩丝系焉,曰纪岁珠。夫归,妇殁已三载,启箧得珠,已积二十余颗矣。诗云:“鸳鸳溪束凫雁鹄,柔荑惯绣双双逐。几度抛针背人哭,一岁眼泪成一珠,莫爱珠多眼易枯。小时绣得合欢被,线断重缘结未解,珠累累,天涯归未归 ”归愚云:“结意不用说尽,婉约可悲。”按“纪岁珠”事,俞曲园采入《春在堂随笔</a>》,云吴牧驺太守仰贤,亦有此诗。
《歙事闲谭》第12册《沈归愚评歙诗人》
152 邑俗重商。商必远出,出恒数载一归,亦时有久客不归者,新婚之别,习为故常。然妇女类能崇尚廉贞,保持清白,盖礼俗渐摩为时久矣。汪于鼎洪度作《新安女史徵</a>》言:“吾乡昔有夫娶妇甫三月即远贾,妇刺绣为生,每岁积余羡易一珠以记岁月,曰此“泪珠”也。夫还,妇殁已三载,启视其箧,积珠已二十余颗。俞曲园樾采其事,入《右台仙馆笔记</a>》,美其名曰“记岁珠”。只此一事,而其时礼教之谨严,生计之迫压,家族之苦痛,交通之闭塞,皆可见矣。其通常三岁一归者,固不敢怨,商人重利轻别离也。
民国《歙县志》卷1《舆地志 风土》
153 (屯溪潘甲娶滴珠为妻,)却早成亲两月,潘父就发作儿子道:“如此你贪我爱,夫妻相对,白白过世不成。如何不想去做生意 ”潘甲无奈与妻滴珠说了,两个哭一个不住,说了一夜话,次日潘父就逼儿子出外去了。
《初刻拍案惊奇</a>》卷2《姚滴珠避羞惹羞 郑月娥将错就错》
154 徽州富甲江南,然人多地狭,故服贾四方者半。土著或初娶妇,出至十年、二十、三十年不归,归则孙娶妇而子或不识其父。
《魏叔子文集》卷17《江氏四世节妇传》
155 烈妇程氏,名再弟,幼知书,适族人黄九叙。九叙客死芜湖,讣闻一恸而绝,绝而复苏者再。乃自为文遣从侄往奠其夫,再拜送之门,绝粒十有七日而卒。其祭夫文曰:“妾薄命,自离襁褓,上失严亲,下鲜兄弟,鞠于二母,笄而适君。君亦孑然当户,夫遭何戚氏之艰,舅姑既丧,家以日微。自去夏君赴湖阴,将别一载。徽人十九为商,虽复暌离,归期可俟,讵谓十五日,七儿还报,君弃妾而逝,使妾闻之崩摧五内也。……
《歙县潭渡杂记 烈妇程氏传》
156 黄鉴</a>,字德昭(歙县人)。父志礼,商游失意,久不归,鉴为儿时问父安在,辄号泣不食。家素贫,拾薪养母。年十四,告母行,访其父,出诀仲弟曰:“若不能归父者,不复返也。”踪迹四方莫能得。一日舟至黄州遇一舟,鉴倚蓬立,来舟长年见之,谓志礼曰:“彼少年甚类公。”志礼急呼,泊舟去稍远,鉴闻呼心动,返舟讯之,知为父子,相持大恸,两舟嗟异。
民国《歙县志》卷8《人物 孝友》
157 休宁之俗善贾,水航陆辇,山负海涵,转贸而行四方,名都会衢,诰穰巨丽,下至绝陬遐聚,险昧幽阻,足殆遍焉。要以射赢牟息,美服食舆马仆妾,营良田好宅,或盛燕遨,广结附,以明得意,相矜为贤。
《遵岩先生文集》卷32《黄梅原传》
158 新安处万山中,我休(宁)又当五邑中,土田不给生齿之什一,而大多行贾,不习赋役,奚翅什九而听命吏胥。
《休宁县赋役官解条议全书序》
159 ……徽歙俗多业商,在休宁者居半。以故许氏子姓或有客外不能时供王税者,(许)存斋阴令输纳,不求其知,曰:“为吾子姓,肯负吾焉。……
《许氏统宗世谱》第49页《许存斋墓表》
160 (休宁)从来无兵戈燹略之惨,生息繁夥,民则聚于有余, 而财则争于不足。往往挟轻赀以贾四方,贸平而取廉,多获赢利,老乃倦息,势所使然也。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县志序》
181 (休邑)百工之巧,虽少逊于歙,比之他郡邑实过之。如镂金叠彩自屏帷亟治滥及纤微,无胫而走于四方,其直亦不赀。然犹不足以救其困者,土著之息微耳。惟是游手之民,藉以自给,亦安所事禁也。
万历《休宁县志 舆地志风俗》
162 (休)邑中土不给食,大都以货殖为恒产,因地有无以通贸易,视时丰歉以计屈伸。居贾则息微,于是走吴、越、楚、蜀、闽、粤、燕、齐之郊,甚则逖而边陲,险而海岛,足迹几遍禹内。近者岁一视其家,远者不能以三四岁计,彼岂不知有父母室家之乐哉,亦其势使然也。
康熙《休宁县志》卷1《风俗》
163 吾邑(婺源)习俗每喜远商异地,岂果轻弃其乡哉!亦以山多田寡,耕种为难,而苦志读书者又不可多得。是以挟谋生之策,成远游之风,南北东西,本难悉数。而始而经商继而遂家者,则有迁清江浦、湖南、广西、成都、金陵、繁昌、桐城、蔡田等处。(按:此系指洪姓)
婺源《碴煌洪氏统宗谱》卷59
164 丈夫志四方,不辞万里游。新安多游子,尽是逐蝇头。风气渐成习,持筹跗九州。黟山古四塞,人情乐古丘。既不事机巧,安能执鞭求 往往出则踬,桑榆几人收。念寝扬州鹤,任彼笑吾鸠。仍复从所好,闲坐看川流。
嘉庆《黟县志》卷16《艺文 纪邑中风土 商》
165 (黟县)往者户口少,地足食,读书力田,无出商贾者(原注:本正德陈志。)《徽郡六邑评》所谓黟县“男耕田,女绩麻”,盖纪实也。国朝生齿日盛,始学远游,权低昂,时取予。(原注:本窦志),为商为贾,所在有之。习业久,往来陈椽,资以衣食。家居务俭朴,城市无茶馆</a>、酒肆,冲处仅有之,亦苦茗一盂,无衣冠人至,不足言馆。
嘉庆《黟县志》卷7《地理风俗》
166 考究自来榄户之弊,其受于税户也,则昂其价;及买诸机户也,则损其值。以妣难售之绢,乘纲运正急之时,官虽明知其奸,每每阴堕其术。
《蒙斋集</a>》卷2《知徽州奏便民五事状》
167 蜀中俗尚缔幼婚,娶长妇。男子十二三即娶,徽俗亦然。然徽人事商贾,毕娶则可有事于四方。川俗则不知其解。万历十年(一五八二)间,关中张中丞士佩,开府其地,每五里,则立一穹碑严禁之。每朔望,阖邑报院,邑中婚娶若干家,某家男女若干岁,犯禁者重罪之。然俗染渍已久,不能遽变也。
《广志</a>绎》卷5
168 新都(徽州)人……商贾在外,遇乡里之讼,不啻身尝之,醵金出死力,则又以众帮众,无非亦为己身地也。近江右出外,亦多效之。
《肇域志》第3册
169 休阳中郡而邑,自红巾以来,兵燹罕闻。
万历《休宁县志 重修休宁志序》
170 吾闻之先大父曰:嘉隆之世,人有终其身未入城郭者。……有少与外事者,父兄羞之,乡党不齿焉。今则武断者比比矣。而闭户不出者,即群而笑之,以为其嵴蝻若此也。
康熙《徽州府志》卷2《风俗》
171 (陈)丰曰:吾乡善经营,家累巨万者盖不乏其人,然多失于俭,俭则固而无礼;或失于侈,侈则滥而罔节,故富而能知德者鲜矣。
休宁《陈氏宗谱》卷3
172 家居务为俭约,大富之家,日食不过一脔,贫者盂饭盘蔬而已。城市日鬻仅数猪,乡村尤俭。羊惟大祭用之,鸡非祀先款客,罕用食者,鹅鸭则无烹之者矣!较他郡绝无宰割之惨,故自唐宋迄明,每逢改革,为杀戳所不及。亦可见太和元气之征矣,岂尽关山深地僻兵革不到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3 徽州独无教门,亦缘族居之故,非惟乡村中难以错处,即城中诸大姓,亦各分段落。所谓天主之堂、礼拜之寺,无从建矣。故教门人间有贸易来徽者,无萃聚之所,遂难久停焉。
歙无他郡流民,故风俗醇厚,无所渐染。惟邑北山居之民,盗开煤矿,炼灰取利,每招外来工匠,群聚深山,非惟地脉受伤,溪流淤塞,而凶顽盘踞,易启乱萌,虽屡经严禁,其风未熄。官斯土者,所宜设法,以杜其渐焉。
徽州不尚佛老之教,僧人道士,惟用之以事斋醮耳,无敬信崇奉之者。所居不过施汤茗之寮,奉香火之庙,求其崇宏壮丽,所设浮屠老子</a>之宫,绝无有焉。于以见文公道学之邦,有不为歧路途惑者,其教泽入人深哉。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4 世淳所撰(程)古雪(清人)府君墓表云:府君一生正气,乡俗尚淫祀,每酷暑,奉所谓都天神者,奔走骇汗,烦费无度,临河故穷乡,相率效尤,府君以理劝阻,族人不听。
《歙事闲谭》第3册《程古雪奇行》
175 六邑之语不能相通,而一邑中四乡又复差别,非若北省中州、吴、楚、滇、粤,方音大抵相类,盖由父兄师长,不于少时教以调叶也。记云:人生七岁,不杂方言,其责则端在于乡里之明达者矣。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6 冠服采章,普天率土,悉遵时制,罔敢或异。而女人服饰,则六邑各有所尚。大概歙近淮扬,休近苏松,婺黟祁近江右,绩近宁国。而歙休较侈,数十年前,虽富贵家妇人,衣裘者绝少,今则比比皆是,而珠翠之饰,亦颇奢矣,大抵由商于苏扬者启其渐也。持久之道,尚其知所节欤。
《歙事闲谭》第18册《歙风俗礼教考》
177 我邑田业有所谓典首者,不知始自何年。往往一业两主,正买契券则须收割投印,典首契无收割投印。而价与正买不甚相远,称曰小买。买正租而不买典首者,但收谷一季而无麦,虽是土例,于理欠顺。曾闻老者言,是因抵首之误。抵首者,由佃人与佃人争上首,佃人田中业已播种,此田或易主,或佃主另召新承佃者,认上首种子农工价,渐渐失真变成典首。又云:昔日地狭人稠,欲佃不得,于是纳金于田主,田主收其金,则此田永远由其承种。若欲易佃,则必偿旧佃之金,故曰典首。倘该田之业,田主并未收过佃户之金,则此田之典首仍归田主所有,此亦一说也。未知孰是,因两存之。
民国《黟县四志》卷2《风俗 黟俗小纪》
178 万历二十七年,休宁迎春共台戏一百零九座,台戏用童子扮。故事,饰以金珠缯彩,竟斗靡丽观也。近来此风渐减,然游灯犹有台戏,以绸纱糊人马皆能舞斗,较为夺目。邑东隆阜戴姓更甚。戏场奇巧壮丽,人马斗舞亦然。每年聚工制造,自正月迄十月方成,亦靡俗之流遗也。有劝以移此巨费以赈贫乏,则群笑为迂矣。
《休宁碎事》卷7引《赵氏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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