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前废帝本纪

    前废帝名叫刘子业，小字法师，是孝武帝的长子。元嘉二十六年(449)正月十七日生。当初孝武帝镇守寻陽，前废帝留在都城。元嘉三十年，孝武帝入京讨伐逆臣元凶劭，元凶劭把前废帝囚禁在侍中下省，曾多次准备杀害他，而他终于安然无恙。孝武帝登上皇位后，立他为皇太子。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到东宫去住，中庶子和东、西二率府的官员都一并到永福省衙门去办公。大明二年(458)，迁居东宫。大明七年，举行了加冠之礼。


    大明八年(464)闰五月二十三日，孝武帝逝世。就在这一天，太子继承了皇位，实行大赦。任命大将军柳元景兼尚书令。二十七日，设置了录尚书的官职，任命江夏王刘义恭担任录尚书，加封骠骑大将军柳元景开府仪同三司。


    秋季的七月十三日，婆皇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尊称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十八日，撤销南北两条驰道，改换孝建以来所变更的制度，回归元嘉旧制。十九日，追封献妃为献皇后。


    八月二十三日，皇太后逝世。


    九月十九日，文穆皇后附葬于景宁陵。


    冬季的十二月二十一日，任命尚书左仆射颜师伯为尚书仆射。二十八日，命名京城近郊的数郡为扬州，命名扬州为东扬州。二十九日，加封车骑将军、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位至司徒。去年和今年，东部各郡大旱，严重的时候一斗米卖钱数百，京城中也达到一百多，饿死的人占了十分之六七。孝建以来，又设立了钱署进行铸钱，百姓便借此机会盗铸，钱变成假币，而且很小，商业贸易陷于停顿。


    景和元年(465)春季的正月初一，实行大赦，改年号为永光。十一日，派人视察各州驿站。


    二月初二，下令削减各州郡县采田俸禄的一半。二十七日，铸造二铢钱。


    夏季五月，魏国的文成皇帝逝世。


    秋季八月初十，任命尚书仆射颜师伯为左仆射，吏部尚书王景文为右仆射。十三日，皇帝亲自率领宫中的卫兵杀死了太宰江夏王刘义恭、尚书令柳元景、左仆射颜师伯、廷尉刘德愿。改年号为景和。十四日，任命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担任尚书令。十五日，皇帝脱去了白色丧服，穿上了锦绣皇袍，任命始兴公沈庆之为太尉。二十日，以石头城做为长乐宫，东府城做为未央宫。二十四日，以北府做为建章宫，南府做为长杨宫。二十九日，重新设立南、北两条驰道。


    九月初三，来到湖熟，演奏军乐。初八，返回宫中。皇帝自以为过去在宫中，不被孝武帝所喜爱，等到即位以后，将要掘毁景宁陵，太史说这样做对皇帝不利，才停止了。于是便在皇陵上大肆扔粪，大骂孝武帝为“酒渣鼻混蛋”，又派人挖开了殷贵嫔的墓，因为恨她曾被孝武帝所宠爱。当初，贵嫔去世时，武帝曾为她建造了一座新安寺，皇帝也派人将它毁坏。又打算杀掉寺院远近的僧人和尼姑。十一日，罢黜南徐州刺史新安王刘子鸾为庶人，赐他自杀。十七日，加封卫将军湘东王刘..开府仪同三司。十九日，率军征讨徐州刺史义陽王刘昶，内外戒严，刘昶逃奔魏国。二十八日，解除戒严。允许百姓铸钱。


    冬季十月初四，因特殊情况而在徐州实行赦免。初八，东陽太守王藻下狱而死。把文帝的第十个女儿新蔡公主封为贵嫔夫人，改姓谢氏。增加守卫武士和短矛长戟，乘王车挂龙旗，出则警戒，入则清道。同时谎称公主已死，空办了一通丧事。二十六日，封豫州刺史山陽王刘休..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十一月初三，宁朔将军何迈被捕入狱而死。初四，杀死新任命的太尉沈庆之。十三日，下诏立皇后路氏，大会奏乐。因故赦免扬、南徐二州。十八日，皇子降生，就是少府刘目蒙的儿子。实行大赦，贪污、受贿、婬秽、盗窃，全部免罪，赐给做父亲较晚的人爵位一级。二十三日，封护军将军建安王刘休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二十九日，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安南侯刘敬深一同被赐命自杀。


    当时皇帝一天比一天凶狂悖谬，一个接一个地杀人，朝内外的百官，都无法保障自己的脑袋。在此之前，谣传湘中出天子，皇帝将南巡荆、湘加以镇压，定下日期杀掉四叔，然后发丧。当天夜里湘东王刘..与身边的亲信阮佃夫、王道隆、李道儿秘密联结皇帝的左右亲信寿寂之、姜产之等十一人，谋划共同把皇帝废除。在此之前，皇帝喜欢游览华林园的竹林堂，让妇女在里面光着身子互相追逐，有一个妇女不听命令，便把她杀掉。经过不长时间，他夜里梦游后堂，有一个女子骂道：“皇帝悖谬，暴虐不道，明年挨不到禾稼长熟的。”皇帝大怒，就在宫中找到了一个与梦中所见相似的人杀掉。当天夜里又梦见所杀死的女子骂他道：“你冤枉地把我杀死，我已经告到了上帝那儿。”到此，男巫女巫们都说：“这厅堂中有鬼。”皇帝与山陰公主以及六宫中的宫女数百人，便随着众巫捕鬼，赶走了侍卫人员，皇帝亲自射鬼。事情结束后，将要演奏靡靡之音，寿寂之怀中带刀直闯进来，姜产之是他的副手，众宫女四散奔逃，废帝也仓皇逃跑。二人在后面追上了他，他大叫：“寂！寂！”这样一连喊了三次，手已不能举起，随后便死在华光殿上，当时年龄是十七岁。太皇太后命令拥戴湘东王刘..继承皇位。于是就把废帝埋葬在丹陽秣陵县南郊祭坛的西面。


    废帝眼睛像胡蜂，嘴像鸟，脖颈很长而下部尖，年幼时就性情急躁，在东宫的时候常常受到孝武帝的责备。孝武帝西行视察，废帝上书请求随行侍候日常生活，字迹潦草，孝武帝指斥他说：“写字总不长进，这是严重的一条，听说你近来各种正业都很懈怠，越来越急躁乖张，为什么这么顽固？”废帝初登皇位时，继承了玉玺，傲慢而无哀容。蔡兴宗退朝后慨叹说：“从前鲁昭公居丧不哀，叔孙氏自己请死，国家的祸患，恐怕就在这里呀！”皇帝起初故意刁难各位大臣和戴法兴等，杀死戴法兴以后，各位大臣无不震恐。此后又连杀了好几个大臣，元、凯等人以下，全都曾被殴打惩罚，朝内朝外人人恐惧，宫殿台阁一片惊慌。太后病重，派人去叫皇帝，皇帝说：“病人房中多鬼，很可怕，怎么能去！”太后非常恼怒，对侍者说道：“去拿刀来破开我的肚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在太后逝世几天之后，皇帝梦见太后对他说：“你不仁不孝，本来就没有君王之相，子尚这么愚蠢荒谬，也不会交上好运。孝武帝凶险残暴，和人神普遍结下怨仇，儿子虽然很多，但是并没有天命；皇位的归宿，应该还是文帝的儿子。”所以废帝便把各位叔叔都聚集到都城，生怕他们在外边成为祸患。


    山陰公主婬荡过度，曾对废帝说：“我和陛下虽然男女有别，但身体都是来自先帝，陛下后宫美女数百，我却只有驸马一人，事情的不平均，为何这么厉害？”废帝于是为她选立了面首三十人侍奉左右，晋升爵位为会稽郡长公主，品级等同于郡王，封邑二千户，配给乐队一部，班剑二十人。皇帝每次出游，公主常常和朝臣一道陪驾。


    废帝少年时喜欢读书，知道不少古事，粗略有些文才，自己撰写了《孝武帝诔》以及其他篇章，往往颇有文采。因为以前魏武帝曾有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他也设置了这两个官职，由建安王刘休仁、山陽王刘休..兼任。其余事迹，分别见各篇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