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3个月前 作者: 佚名
(丁巳)三年清康熙</a>十六年
春正月
1月3日
○庚辰,承旨李沃疏陳六箴曰:「正心、窒慾、求言、育才、勤學、愛民。」答曰:「嘉爾愛君之忱,可不留神?」
1月4日
○辛巳,御晝講。領議政許積曰:「李沃所進之箴,皆古人格言,不但嘉奬而已,宜有採用之實。」檢討官柳命堅曰:「聞前冬貂皮貿易,多至一百六十餘領。且以銀器造成,有二百餘兩銀入內之事。此事果有之,乃不儉之甚也。」積曰:「外間或慮過施私恩於近習。若如此,則尤可憂也。」特進官金萬基曰:「銀器則非內用也。尙方銀器多破傷,不堪用,故今方新造。新造後,舊器則還下戶曹,以銀用之矣。」積曰:「今聞此言,固無妨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宜矣。」侍讀官姜碩賓又以內局藥物帖下之數,倍多於前日之意,請戒濫用,上於諸臣之言,皆唯唯而已。
1月6日
○癸未,以權瑎爲承旨,金壽弘陞資憲。領議政許積筵白:「壽弘今年八十,前例或有特施優老之典。」承旨李沃亦言:「壽弘乃禮論守正之人,不當例加一資而已。」遂命變品超資。
1月7日
○甲申,御晝講。因知事吳始壽言,命京中則三月爲始佩號牌,外方則自五月始佩。
1月9日
○丙戌,以李堂揆爲吏曹參判,李觀徵爲大司憲,柳命堅爲獻納,朴世堂爲修撰。
○重建恭陵丁字閣。
○夜對玉堂官。參贊官權瑎曰:「近來,民間以蓬蒿之地皆入新墾,呼怨頗多。今方覈出,而査正後,竝給今舊陳災好矣。」上曰:「當與度支之臣議處。」瑎又言:「辭令當務簡重,而褒貶之言,尤當切中矣。」侍讀官柳命賢曰:「近日陞擢太遽,亦宜愼重。而且必擇初入仕,然後守令可以得人。」上命賜諸臣酒饌。命賢曰:「祖宗朝待玉堂甚優。文宗夜或親臨,至呼成三問之字,此盛事也。」命賢稱史官李漢命有計慮可用,請使陳達所懷,上問漢命。漢命以勤學、愛民、納諫及愛惜爵賞,愼重辭令等說敷奏。時賜酒過多,諸臣沈醉,多失儀。碩賓吐茵僵臥,乃命罷黜。
1月10日
○丁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曰:「慶尙道以倭館之役,民困倍甚,宜有慰悅之擧。辛亥逃故寺奴婢,限三年減貢者,今將還徵,更以三年爲限,可慰民情。」其後監司金德遠亦以此狀請,上從之。積又曰:「吉州山城已畢築矣。宜於該邑租稅中量減,以慰民心。」其後呂聖齊遞北伯還,亦爲筵白,備局請減今年田租之半,從之。大司諫權大載啓曰:「崇善君瀓於楊州海等村,發民運柴。侵虐作弊,與諸宗無異,不可獨免,請罷職。」不允。先是,睦來善筵白:「海等村民賣柴資生,而靈豐君、朗善君、朗原君、崇善君等,每年秋冬,勒出六七十駄牛馬,運柴輸納,不給雇價。其後期不輸者,則侵虐萬端,冤號徹天。」上令本道査覈,果如其言。備局請罷靈豐等職,崇善以親王子,事體自別,不爲竝請。及是,臺官論啓爭執,竟不從。大載又啓曰:「諸宮家作弊多端,穀物、柴炭,以京江船隻,不給價而載來。卸船後,又以江邊車馬,勒令輸納,宜令京兆禁斷,犯者隨現入啓處置。」從之。諸臣皆言寒冱未解,親耕請退行於二月下亥,先農祭遣官先行,上命先農祭依例設行,親耕時則別祭設行。積言:「吏判睦來善以三南監司除挈眷事,陳達矣。三南監司本不得挈眷,先朝以監司一周年內,不能審察道內物情,欲以二周年爲限,而特軫其客宦之苦,遂令挈眷。挈眷後,弊端隨生,湖南則因監司挈眷,特減全州府尹。而至於嶺南,則大丘以一小邑,旣有監司之挈眷,又設判官,邑民尤不支堪。湖西雖有營需米劃給之事,以一邑接待監司、判官兩處衙眷,民弊甚多。臣意先罷嶺南、湖西兩道監司挈眷,更以一周年定限,而其有善治者,特令仍任似可。」諸臣皆可其言,上命湖西、嶺南監司罷其挈眷,更定以周年之限。罷對後,仍命引見下直統制使及守令。
1月12日
○己丑,以姜碩賓爲舍人,吳挺昌爲副提學,李沆、李聃命爲修撰,李袤爲大司成。
○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
○右議政許穆上箚曰:
臣作《經說》二十言,《易》、《春秋</a>》、《詩》、《書》、《洪範九疇》,禮樂、刑政、時令、鬼神,追述虞、夏、殷、周古經,《齊》、《魯語》、《月令》、《夏小正</a>》、《左》、《國語》諸書。其言皆古聖人、賢人之言;其法術皆古聖人、賢人之法術,臣八十年篤信勤學者也。當今進言,皆以功利爲急,臣之此書,固知迂闊,然殿下深思而試用之,此三代之治也。又作《東事》二十二,蓋東方九域,上古立后建國,大小二十二,爲方外別國。其書荒怪不信,其傳後世者,僅十一二。山川區別,風氣不同,其聲音、謠俗、嗜慾各異。論其治則檀君淳厖之治,箕子八條之敎,各千年。衛滿以兵威財物,拓地數千里,暴得暴亡。肅愼氏楛矢、石砮,傳於史氏。高句麗强大之治,傳國七百;百濟强暴好戰,其君戰死者四,國且先亡;新羅忠厚之治,稱仁義之邦,傳五十八世。蓋列國之政,善惡治亂興亡之故,爲後世勸戒者非一,而百濟之葆澤漑田、貊之耕山、歲易,百代不改。歲易者,田賦無常稅。《地乘》摠論地利物貨,禮義善俗。東方舊俗,其性儉嗇、好禮讓,大體皆然。古人云:「循俗而治者,其民易從而不偸。」黑齒靺鞨,其政俗、傳道、致物,皆在我之治也。唯殿下深思而熟察之。
上遣史官,傳諭曰:「所進冊子,無非切實。予當置諸左右,時時觀覽焉。」
1月13日
○庚寅,黃氣終日四塞。
1月14日
○辛卯,備局啓曰:「慶尙、忠淸兩道監司,旣令除挈眷,則減其兼任府使、牧使。而大丘府使、公州牧使,請別爲擇差,兩邑判官,亦爲革罷。」允之。
1月15日
○壬辰,憲府啓曰:「淸州牧使權世經專事剝割,收捧過濫;聽斷詞訟,一循私意;勒捧隱結,以爲私用,請罷職不敍。」允之。其後上以爲薦世經者,不可無責,命罷職。薦主乃鄭致和、金壽興、呂聖齊也。領議政許積言:「贓汚者必覈得實狀後,罪其薦主,乃孝廟朝定奪也。今不可以一臺官論劾,竝罪薦主。且世經或言善治,臺啓未必盡信。」左議政權大運亦以爲言,上命勿罷。又其後戶曹判書吳始壽言:「世經修擧官事,亦善治民。末世人心不淑,其毁言不可盡信。」積因白:「世經善治,但每事據法,取怨於頑民云。治績明白,貪贓曖昧,特爲敍用似可矣。」上遂命特敍。積又言:「薦主之法,必待覈得實狀,而但近來査覈,亦多不實。守令有犯罪而至於受刑,則罪其薦主可矣。」上命以此定制。
○以柳命天爲大司諫,李煦爲司諫,姜碩耉爲獻納。
1月16日
○癸巳,御晝講。上命領相赴燕時,御醫一人外,加送針醫一人。領相許積以燕行,一人一馬亦爲弊,辭之,上不許。
1月17日
○甲午,諫院啓曰:「南兵使李旰曾任北兵使時,貪贓狼藉,至被拿推。未及數年,旋授南閫,何以懲戢乎?請遞差。」上不允。臺官浹旬連啓,領議政許積、左議政權大運言:「其贓物見捉於御史者微細,不足深罪。」故竟不允。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曰:
査丁校籍,本欲以除隣族之冤,而怨臣者謂臣暴民;練卒儲餉,本欲以完保障之資,而忌臣者謂臣聚財。文簿叢沓,耳目不暇,有在公之夜,無坐家之晝,而不諒臣者,謂臣專抛史事。臣恐此罪難逭,終必累天地生成之恩也。且史事緊急,一日不遞,則曠一日史局,一朔不遞,則曠一朔史局。
答曰:「所帶職務,無非煩劇。必不專一於史事,故本兵之任,今姑勉副焉。」領議政許積言:「本兵之長,宜付熟手,錫冑不可遞。而史事不專,亦甚可慮,寧遞史局之任。」上從之。仍任兵判,只遞實錄堂上。其後實錄堂上閔點、洪宇遠等言:「錫冑聰明多識,先朝事實,史局撰修,不可不相議。且以前大提學,非罪廢,而不預史事,亦非事體。請仍存實錄廳之任。」上不從。
1月18日
○乙未,大司諫柳命天、正言孫萬雄等啓曰:「前晋州牧使李翊薄其爲州,必欲圖遞,擅離官次,遠處山峽之間,牒訴酬應,一切揮却,放肆無嚴甚矣。今乃定配畿內咫尺之地,適中其願。日後之厭避者,無以懲戢,請依邊地厭避之律科罪。」從之。後因領議政許積陳白,依前徒配。
○以姜碩賓爲應敎,李聃命、金奐爲校理,尹鑴爲大司憲,柳命堅爲副校理。
○命摠戎廳馬軍一千五百名內,只存一千餘,減定保人。從備局之言也。
1月19日
○丙申,諫院啓曰:「近來生民之大疾苦,專在於隣族之侵徵。蓋甲辰以上逃亡奴婢,指徵無處之類,曾因朝令,特爲減貢,自乙卯還爲徵貢,又爲分徵於隣族,一人見逃,十室受害。請甲辰以上年久逃亡奴婢,各別明査,以除此弊。」令備局議之。回啓曰:「人心不古,巧詐百出,以生爲死,以存爲逃者,滔滔皆是。苟欲明査變通,則莫如推刷,而推刷最是擾民之政,今難猝擧。」云,事遂寢。
○以張善澂爲左參贊。
1月20日
○丁酉,御晝講。領議政許積曰:「晝講元無大臣入侍之規,而因慈敎,自卽阼初行之矣。今則聖明學問貫通,明習國事,大臣似不當入侍矣。」上許之。積曰:「年少諸臣,多未通曉國事,而或於筵中,有所陳達若蒙允下,則亦難每每覆逆。今後則雖有可用之言,須以議大臣爲敎,則臣等與備局諸臣,當議啓耳。」上曰:「唯。」
1月21日
○戊戌,大司成李袤上疏,復申前說,請前薦七人陞授六品職,事下吏曹。吏曹覆啓以爲:「取考其薦,則參奉丁時翰、李雲徵,前參奉李玄逸,前敎官金輝世,生員權歆、裵幼章、李在雅等七人,或大臣薦之,或巡撫使薦之。其中才學亦不無差等之別,而直擬六品之職,事係重大。請就議大臣,超授六品之類,別爲抄啓。」從之。
1月22日
○己亥,命放前參贊閔維重門黜。承旨鄭重徽、李沃等啓請還收曰:「維重當賓廳會議之時,違拒先王之命,贊頌罪魁,提起四種之說,無忌憚甚矣。」上不從曰:「維重雖有不以實對之罪,削黜三載,罪可懲矣。才局不可終棄,滌瑕收用,有何所損?」
○右參贊洪宇遠上疏曰:
數年以來,朝家之作事無漸、設施乖當,今日之失,在於未信而勞民。其一。上年年分不給陳災事也。爲敬差官者,徒承地部風旨,唯務多得,監司、守令,莫不皆然,遂令不食之地,盡入收稅之中,今雖更査,必不以實。若於今春大同之中,依其陳結多小,減其去秋已納之數,則實惠庶及於民矣。其二。忠淸道庶孽定役也。頃者陵幸時,本道庶孽千餘輩,相率而來,欲上言矣,聞兵曹將變通,遂止。臣未知厥後變通者如何,而蓋近世政令頹圮,品官庶孽之子枝,應爲軍役者,皆百般規免,習熟見聞,以爲當然。一朝猝有此擧,鳥驚魚駭,不能安其所。若不幸有警急,則以其憤懟之心,豈有俛首甘心,以聽調用乎?臣願國家勿以得軍爲先,唯以保民爲急。惠澤旣洽、政法旣成,然後擧以措之,則方內之民,孰非親上死長之士乎?其三。納物免講校生,還定軍役也。此實守令罔民之甚者,而鄕曲愚生,被其詿誤,傾其家産,以助聖廟之用,終不免軍役,則其叩心呼冤,不亦宜乎?其四。納粟除職之人,悉差有廳軍也。國家以官爵募民入粟,濟活飢民,而今乃盡數抄定,徵其番布。一失大信,四方解體,後雖募粟,必無應之者矣。其五、萬科作隊之弊也。萬科之設,蓋出於慰悅人心,而除防之米徵之太峻,而軍裝戰馬責之一新,守令、兵使從而巡閱,輒施責罰,怨聲載路。五家統、紙牌之設,亦豈非良法,而但未能先施安民之政,而遽行於未信之前,故愚民有所不安。莫若勤修德政,與民休息,俟數歲惠澤有孚,人心安然後,動民而民不驚;勞民而民不怨矣。
答曰:「滿紙陳弊,無非憂國愛民之誠,予用嘉歎。當令廟堂詢問,商確處之。」翌日引見時,領議政許積白上曰:「春大同量減事,臣等旣已議定,而未及頒布,故宇遠不知之矣。庶孽充軍事,今旣變通,納物免講者,使與他人一體應講,落者定役,有何不可?納粟除職中,除實職者,則與他有異,宜勿侵責矣。萬科出身除防米,定以五石,可謂極歇。亦非勒捧也,願赴防者許之矣。但萬科之弊,實爲難處。常漢則以士夫自處,士夫則雖不才者,皆欲仕宦,其弊可勝言哉?戰馬則已令勿備,軍裝則使之隨力措備。當初臣等不能力止此科,悔之何及?」上於積言皆頷之。
1月23日
○庚子,掌令金邦杰疏陳時弊,極言胥吏防納剝民之弊曰:
大小官司,不唯不禁,反效其爲。且各邑守令,假名防納,而實自爲之。
又言軍兵之弊曰:
才離襁褓,尙徵役布,已過年限,猶在行間,其不破家、蕩業者幾希。節度、鎭將或有科外橫徵,怨苦之狀,難以形言。
又言:
紙牌雖善法,只騷屑而無實效。
又言:
貪饕之輩,旣囚旋宥,才罷得敍。罪名至重者,不過近地徒配,不足以肅頹綱。
又言:
兩銓除拜,當循公議,而舌人之子,以白徒爲巨鎭僉使,進止忠義以庸品,亦授寢園齋郞。又言:史局事重,旣擇一時之望,委以撰述之任,而一種浮議出於郞僚之口,使堂上不安,至陳辭疏。而我則晏然行公,士夫廉義不容如是。
又言:
徐文尙獄事,該府故爲延拖,必待晋三七十之年,乃以不得加刑入啓,又欲取考私書,此不過循情曲護,不欲明査也。
於是,吏曹判書睦來善陳疏曰:
魂殿忠義有除職之命,故擬望受點。邦杰知其庸人,而臣以銓官不知,不亦惛乎?
兵曹判書金錫冑亦陳疏曰:
上土僉使洪汝舟,故固譯官喜男之子,而少隷禁旅,曾爲別將。及陞堂上,又屬軍官,爲久勤之首,故擬之云。
又曰:
筵席陳達之語,欲存文武相敬之舊例,而臺臣引避之辭,謂臣億逆侵攻。當今黨比掩覆,擧朝皆是,容臣一人,使得以聖上之所不得聞者,時時聞之,未必非國家之福也云。
錫冑曾以吳始大之論罷閔暹事,陳達於筵席,始大引避,有億度侵攻之語,故其言如此。諫院啓曰:「邦杰之疏,乃相規之事,而錫冑不能平心自反,乃有此藏頭隱語,欲以疑惑聖聰,措語用意,殊甚不佳。請從重推考。」不從。邦杰以來善疏,顯有譏斥之意,引避見遞。所謂郞僚之浮議者,乃吏曹佐郞兪夏益也。夏益因此呈旬。其後許積言:「洪宇遠聞夏益有毁己之言,欲引入,旣聞其虛妄而仍爲行公,則夏益無可嫌,請督令行公。」從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正言權震翰啓曰:「閔維重附麗黨魁,違拒君命,罪已難貸。而大禮旣正之後,敢以四種之說,爲無所悖謬,其不畏公議,更亂經禮,尤可痛也。且以踐履篤實、扶世大義等語,贊揚罪魁。設有才局,其肯爲殿下用耶?請還收放其門黜之命。」上曰:「被罪已累年,終身禁錮,似已甚矣。」是後,憲府亦發論,兩司爭執累月,玉堂屢以爲言,大司諫李袤、趙威明等前後疏論。袤之疏有曰:
維重有何才局也?力主邪論,角勝君父,改量湖西,民怨到今,此可謂之才乎?
上每以被罪已久,才不可棄,且非全釋,終不聽。四月,趙嘉錫疏辨維重事後,左議政權大運言:「閔維重雖非全釋,而誤禮之徒,謂聖明稍弛於禮論,乘機闖發如此。且宋時烈之誤禮,皆由於此人,其罪無異於時烈。」上曰:「予豈緩於禮論也?」遂允臺啓。上曰:「孝宗朝自內備送綿布及綿紬於江都矣。非但年久致傷,且累經國恤,盡爲取用。今欲自內更爲備送,而無以措辦,戶曹其可以准數備送耶?」戶曹判書吳始壽請其數,上曰:「綿、麻布各七十同、〈五十匹爲一同。〉細綿布二十同、綿紬十同矣。」始壽曰:「當某條備送矣。」其後待解氷,船運以送。
1月24日
○辛丑,以柳命賢爲執義,李碩寬爲掌令。
○人日課製,退行於是日。出題後,儒生數百人破門突入,歐打禁止之下隷,叫呼紛亂,遂罷試場。上命首倡者摘發科罪,而終不能得。
○御晝講。
1月25日
○壬寅,副提學吳挺昌疏言:「歲首先謁太廟,然後親耕、謁聖等事,方可次第行之。」上從之。是日謁太廟及永寧殿。
1月27日
○甲辰,以李袤爲大司諫,朴廷薛爲掌令,柳榰、柳星三爲正言,李觀徵爲大司成,申汝哲特授判尹,康邃學爲持平。
○御晝講。諫院論申汝哲常調武夫,無他功能,不可驟登八座。累啓,不從。後,領議政許積筵白曰:「將帥不宜無功驟陞。日後有功,以何職酬之乎?」權大運、李聃命繼陳之,上皆不聽。
1月28日
○乙巳,以鄭樸爲承旨,權瑍爲持平。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以買冊使臣査問事陳達曰:「上使福平君?以爲:『吾旣自當,不須更問。』而書狀官李柙終不肯自當。臣等開諭以此非死罪,何乃如是云,而柙終不聽。其供曰:『自北京得病,中路甚劇,故買冊時不知,其後聞之。』臣等終日曉喩,僅改之以『到牛家庄後,上使示其冊。』云。臣等以爲:『買冊處,乃山海關外,距牛家庄甚遠,其間日字頗多,豈有到此始知之理乎?淸人必不信之。』云,而柙終不從,不可抑勒,使之無奈何矣。」上曰:「人臣死且不避,如此事猶不擔當,將安用如此臣哉?」積曰:「柙爲人恇?,査事如不得結末,復有淸人來問之擧則萬無隨便應答之理,此可慮也。到牛家庄始見之說,彼必不信,決不可以此所供,書送。」禮曹判書李之翼曰:「最後臣曉諭柙,則柙曰:『若自國家使我擔當,則雖死何敢避乎?』其意似以大臣等會問之事,爲私相勸誘,而不知出於國家之意也。若更以國家之意曉諭,則豈不回心乎?」上令更爲開諭。其後金錫冑、李之翼言:「柙果悔悟,請自當云。」
○命改建南別殿。先是,上欲親行臘享祭於南別殿,禮曹判書李之翼言:「南別殿在閭閻中,大駕經宿,則扈衛、巡邏等事,不可不爲,勢將撤毁閭家。」左議政權大運亦言:「自前每行酌獻者,蓋以瞻望影幀,晝勝於夜故也。」遂命行酌獻禮於春間。其後以南別殿階砌多頹圮,殿宇多汚傷,令大臣及禮、工、戶堂上往視之。皆言:「此殿乃亂後草創者,築基不固,結構不牢,隨毁隨補已久,宜趁其未甚頹落改建。」上允之。之翼言:「此殿基址,在絶岸下,難免潦水衝破之患,可移於凈爽高燥處。」上許之。領議政許積、光城府院君金萬基、參贊洪宇遠皆言:「此殿乃宣廟還都後所建,奉安已久,不必移建。」上不從,遂擇仁慶宮正殿舊基,將欲改建。至是,上曰:「予更思之,移建未安云者,群臣之說是也。」遂命仍舊基,堅築改建,姑定移奉影幀於慶德宮資政殿。上欲於未移奉前,行酌獻禮,許積等言:「其近處多痘患,請於還安後行之。」屢請乃許。上又欲令中使董役,積等言其不可,遂不遣。
二月
2月1日
○朔戊申,京畿水使柳斐然啓言:「水營北五里,有華蓋山城舊基。若築山城,則可爲本島保障,而本邑男丁不過數千,難以修築。一島軍民等,庚辛未納糶穀一千三百餘石,若以立役日數,計減其未納之數,則可直數萬人一日之役,公私兩便。」備局覆奏,依施。
○對馬島主停今年例送九使,東萊府使李馥歸功於倭譯金謹行之周旋。備局覆啓曰:「取考金謹行抵橘成陳私書,則詳陳此事,而成陳答書曰:『爲同知周旋,一依來書施行。』云,宜令謹行更作回書,以致感謝之意,不必下送謹行,躬自致謝。」從之。後日筵中,左議政權大運言:「九巡使一年所給宴享、茶禮等雜物減除,其數頗多。謹行之功不少,請加資。」從之。
2月2日
○己酉,以柳命賢爲持平,朴世堂爲修撰,張善澂爲判義禁。
2月3日
○庚戌,御晝講。正言柳星三進啓曰:「試官宜以有文望公正人擇差,而今番試官望,成虎徵則不文,李綸則無物望,李殷相非但得罪禮論,自前掌試,多有人言者也。請禮曹堂郞推考。」上命只推堂上。上令入侍承旨、玉堂及史官,製進衆心成城賦。後日,兵曹判書金錫冑入侍,命課次,承旨李沃居首,賜貂皮帽掩,餘各賞賜有差。
○前大司憲閔蓍重卒。蓍重,鼎重之兄也。才猷不及二弟,而忠厚過之,時稱爲善人。卒年五十三。
2月4日
○辛亥,御晝講。知經筵閔熙曰:「昨日入侍儒臣等命題製賦,此事誠好矣。但日晩後出題,經宿製進,前所未有。日後若更試,則趁早出題,當日製進似好。」上曰:「規例雖如此,晝講之日使之製進,亦何妨乎?」熙曰:「賦、表、策,士子科程述作也。詩律雖無用處,時時試製似好。」上曰:「詩賦輪回試製亦好耳。」特進官李觀徵曰:「詩律固好,而箴、銘、頌亦好矣。」
○引見下直監司、守令,勉勅而遣之。上以義興縣監柳宜河昏耄,命遞差,仍以銓曹之不擇守令,命吏曹堂郞竝從重推考。
○以吳始壽爲大司憲,權瑍爲修撰,金厦梴爲掌令,朴世堂爲應敎,李汝發爲御營大將,沈梓爲大司諫。
○大司憲吳始壽前爲冊禮都監堂上,以儀仗未及整齊,被推未勘,以此引避,命推考蕩滌。左議政權大運言:「地部多事,宜久任責成,不可數遞。且始壽明敏善其職,請遞大憲,仍任戶判。」從之。上以始壽被推,經年未勘:「憲府如是懈惰,何以糾正庶僚。」令政院各別嚴飭。
2月5日
○壬子,以李之翼爲大司憲,趙嘉錫爲掌令,沈檀爲持平,張善澂爲禮曹判書。
○下敎曰:「實錄設廳,已過三年,而撰修尙未過半,事甚怠慢。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後,上遣別監往覘之,實錄堂郞無來會者。上以爲怠緩,又命推考。
2月6日
○癸丑,昧爽,流星出傅說星上。
○御晝講。上出示同知洪宇紀上疏於諸臣,仍使承旨李德周讀之,其疏言:
正心、用賢、恤民隱、簡戎政,擇守令、監司,立紀綱,用老人之事。又言科場不嚴,用人不公事及賓廳會議諸臣及陳疏被譴人,放釋敍用之爲宜。
領議政許積逐條論其是非,至賓廳諸臣調用事,積曰:「其中若有悔悟者,調用亦可,而但自以爲是,以先王釐正爲非,何可宥之也?」上是其言,不下其疏。答曰:「可以體念者,當留神焉。」
2月7日
○甲寅,體府啓請各道落講校生合七百六人,竝爲定役,名以體府武學,自上年條,每年收捧各綿布二疋,以爲立番旗皷、巡令手等衣資題給之地,從之。
2月8日
○乙卯,流星出箕星上,入巽方。
○以玉堂上番闕直,下敎曰:「此無非紀綱解弛之致,竝拿問。」仍遣史官,考察闕內諸司。應敎姜碩賓、校理金奐拿推罷職。
2月9日
○丙辰,行常參。大司憲李之翼啓曰:「牙山定配罪人泗,以宗臣入侍,陳所懷,言涉大臣,遂被遠配。後因大臣陳達,量移中道。泗是末裔宗親,不干朝著,則其心必無偏係之私,而其言一出於公矣。且殿下接見宗臣,旣使之言,從而罪之,非包容之道也。請命放釋。」上曰:「泗之所言,元不公正。且事涉大臣,今無大臣請釋之言,而徑先放釋,殊涉未妥。不允。」領議政許積曰:「定配罪人,臺諫直請放釋,此前所未有之擧也。況泗之罪,有何可釋之事乎?」之翼以見斥於大臣,引避遞。於是右議政許穆上疏,請放泗,答曰:「侵轢儒賢之罪,不可輕貸,而卿辭如此,許令放釋,以安卿心。」之翼先是爲禁府堂上,李正英爲判義禁,因放未放回啓,請放泗,政院却之。之翼乃於筵中白之,請於大臣登對時,詢問處之,上不答。至是爲言官,乃啓請之。其後承旨權瑎言:「之翼所謂心無偏係,言出於公者,甚無謂。」臺官亦以之翼此言爲非,請從重推考,從之。
○以鄭晳爲承旨,李之翼爲左參贊,權瑍爲修撰,尹鑴爲大司憲,李正英爲判尹,趙師錫爲承旨,申?爲持平。
○御晝講。知事金錫冑曰:「楊州有兵二千,乃圻輔重地,而供奉陵寢,民役繁重,軍務則全然抛棄,殊爲可慮。仁祖朝亦嘗特以武臣差送,故相臣李浣亦其一也。今亦以已經閫帥者,擇遣似宜。」上從之。後以白瑞翰差送。
2月10日
○丁巳,慶尙道蔚山地,猝有怪疾,不甚疾痛,而如醉如癡,不三四日必死。一旬之內,傳染而死者,三十四人。
2月11日
○戊午,初昏,流星出天中,入乾方。
○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
○賜柑試製居首幼學李寅賓直赴殿試,餘皆給分。
○先是,掌令李燦漢欲論前參議徐文尙之帷薄不修,未及啓而先發於避辭,文尙子宗泰,擊錚訟冤。刑曹緘問燦漢,燦漢答曰:「曾聞,文尙於仁宣王后初喪,有不謹及蠱惑妖娼,悖亂家道之言,故語及於忠淸監司李溟翼,則掌令柳晋三適在座曰:『我與文尙連家,知文尙事甚悉。其叔父正履狎達城尉宮人名愛丹者,生一子,後文尙奪而有之,又生三子,行同禽犢,何忍掛齒?』云。」又緘問於晋三,則答緘曰:「前日中酒,過李溟翼,燦漢以其時掌令,亦在坐。談及此事,而虛實間,旣有流傳之言,故相與酬應,仍言:『所聞雖如此,風聞難明之事,不可率爾發論。』云云而罷歸。其說話,則年迫七十,精神昏脫,醉裏所言,不能一一詳記云。」遂囚文尙而問之,則供辭曰:「自祖父以來,元無愛丹稱名之婢,而身亦無婢妾子三人。歷攷累年帳籍,則構誣之狀,自可昭然。且當初晋三自稱:『燦漢欲論啓,而渠則極力挽止田。』云,而厥後燦漢所言,專出於晋三,故叔父正履以書問於晋三,則晋三再度答札,極口發明,至於指誓神明云。」遂囚晋三問之,則供稱:「前此,不無虛實間流傳之語,故伊日話間,亦言文尙之好色,果有人言,而闇昧之事,不可容易發論。此固出於欲爲解捄之心,而醉中說話,未免顚錯,燦漢信之太遽,至於發論,率爾妄言之罪,宜無所辭。至於所聞處,則年迫七十,精神昏脫,日夕所聞,旋卽遺忘。況此事,泛然耳剽於數年之前,今何能記得某人之所傳乎?且愛丹名,曾所未聞」云。禁府請刑推晋三,以得其情。晋三受刑,無異辭。而李溟翼亦上疏言:
當日席間說話,一如燦漢語矣。
禁府更請加刑允下,而歲換,晋三年已七十矣。禁府以爲七十者不可刑,請取見晋三答正履書,其書果縷縷發明,指誓天地,問晋三則曰果自家書也。該府以爲:「晋三前後變說,似當更推,而律文『年七十,不合考訊,擧衆證定罪。』云。其誣陷人之狀旣著,請依律定罪。」遂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年七十收贖,告身盡行追奪擬律,上命收贖放送。文尙遂得雪。
2月12日
○己未,下敎曰:「今觀備局回啓,平安監司狀啓,到于乙卯歲末,而今至三年,偃然回啓,其怠慢之習,極爲可駭。有司堂上從重推考,以警日後。」
○以柳命賢爲應敎。
○慶尙觀察使金德遠狀啓言:「倭館新造之役,各樣役軍至五十餘萬之多。請劃給湖南各邑距嶺南不遠處僧軍,使之赴役。」又請以道內各鎭浦船防軍,每朔除出二百名,使之赴役,備局覆啓,依施。
○御晝講。講訖,引見宗臣。上以文城監希福家貧,不得永窆其母,命特爲題給葬需造墓軍。且以衣冠藍縷,題給衣資。
2月13日
○庚申,副提學吳挺昌等爲弘文錄,取李鳳徵、閔就道、睦天成、李日井、金聲久、沈檀、權是經、睦林儒、吳始萬、吳始大等十人。
2月14日
○辛酉,御晝講。持平申?進啓門黜罪人閔維重放釋還收事,上曰:「勿煩。此論豈至兩司俱發乎?」
2月15日
○壬戌,以柳命賢爲舍人,李日井爲獻納,閔就道爲持平。
○掌令趙嘉錫以本府前啓中,閔維重放釋還收事,意見相左引避,處置,遞差。
○前參奉崔宣上疏言中庸</a>之道,仍進所撰《中庸衍義》,答曰:「爾之所陳,無非愛君之誠,予當留心。所進冊子,置諸左右而觀覽焉。」宣卽前監司寬之異母弟也。其母被擄於丙丁之亂,爲人所買出來,故宣粉飾文學,欲以自見於世,然其心術不美云。
○大司憲尹鑴上疏言:
紙牌之變爲戶牌,而民益思亂,萬科之士,編之府營,擠之卒伍,以起其忿怒之心。都案廳事,大招民怨,諸軍門屯田,蹙國長奸,請咨詢廟堂,思所以變通。
末又貼黃言辨誣事曰:
爲人子孫、臣庶,而君親不幸被誣汚衊,烏可不疾聲呼告也?然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可以直辭公議,而不可雜以權變。蓋一則明矣,再則辱矣。以直辭公議,則雖不得伸於今日,猶將有辭於天下後世矣。苟雜以權變,則雖或暫伸於今日,必將晦昧黯黮,永受天下之醜誣矣。
答曰:「姑寢戶牌一事,予意亦然,今方咨詢諸宰。辨誣一款,乃國家莫大之擧,必欲準請而後已,今何更議?」後數日,鑴復疏申前說曰:
臣疏所陳,不特號牌一事,以順民情去所惡而已。紙牌旣成而行之,以均賦役,勸農桑,則白骨身役之弊去,而民有樂生之心矣。萬科旣設,而還收納米編伍之令,則割心剝膚之歎不興,而士有敵愾之氣矣。都案廳罷則京湖之怨咨、四方之驚懼可弭矣。屯田罷則守令得以行其政、庶民可以安其土,諸軍門殖兵私財之患可杜矣。至於辨誣事,臣適見董其昌</a></a>《皇明通紀》續編,其中有天啓三年癸亥事蹟及登萊巡撫袁可立請討事,督餉侍郞畢自嚴奏誣說寲言極其狼藉,其下,又有四年甲子袁可立奏請,有曰:「朝鮮更主情實,令文武陪臣會議,得廢君自絶于天,昭敬大王孫某聰明仁孝,宜爲嗣君,故有此請。」云云,而「五年乙丑,封冊遂行。」據此則巡撫袁可立初憑流言亂傳,而至於請討,及後廉得實狀,乃有冊封之請。數行稱說,不啻披雲覩日,足以昭示天下,傳信萬世,其爲辨誣,孰大於是?今日雖因此見外史,彼適修史而有此陳辨,然一行一辨,亦足伸我之情矣。必欲得請于彼,則是以辨白於當時大人者,爲不足信,而更欲就訟於初,非看證不關枉直之贗官也,不亦傎乎?
答曰:「革罷屯田一款,當與廟堂商確處之。辨誣事,予之切齒痛恨,必欲昭雪而後已,決不可中止。」其後,兵曹判書金錫冑亦於晝講白曰:「當初雖因袁可立之構誣,至於來査,而其後冊封詔有曰:『民心所歸,天命所與,舊臣亦皆歸心。』云,此詔若載於《明史</a>》,則實無更辨之事矣。」上不答。
2月18日
○乙丑,都堂選弘文錄,取睦天成、吳始大、李煦、李日井、申厚命、金聲久、沈檀、李鳳徵、閔就道、權是經、睦林儒、李湜、吳始萬等十三人。
○以吳始大、權瑍爲校理,金璁、閔就道爲修撰,柳星三爲掌令,沈橃爲持平,申?爲正言,李鳳徵爲副修撰。
○夜對玉堂官。是日,全羅道儒生楊夢擧等上疏,請追奪故相臣鄭澈官爵。承旨趙師錫欲退却之,權瑎執不可。師錫爭之不得,乃措辭入啓。及入對,瑎又言:「澈因鄭汝立逆獄,誣陷賢士,乃欲以殺士之名,歸之宣廟。宣廟後乃覺悟,有奸澈、毒澈之敎,其時被禍者多湖南人,故湖南士論,含痛至今,有此陳疏矣。」玉堂吳始大、閔就道等,皆是其言。又以兩承旨相持,昏後入啓爲非,上曰:「無論是非,多士陳疏,何可不捧也?」仍賜諸臣酒饌,命招師錫入來,與共飮食。師錫進伏曰:「湖儒疏,與臣所聞大異。臣欲退却,而同僚執不可,昏後乃啓,良切惶恐。臣旣以啓辭陳達,而仁祖朝伸冤鄭澈也,名臣碩輔無一人言其不可。到今百年後,請追奪,寧有是理?澈非但元無殺士之事,臣則旣知其爲忠淸耿介之君子,不得不如是陳達矣。」瑎曰:「臣與師錫,各以所懷陳達,以俟睿裁。」假注書尹世紀進伏曰:「臣職雖假官,旣有所懷,寧避越俎之嫌,而不爲陳達乎?」仍陳澈忠淸耿介,國人所知,崔永慶之死,本無一毫羅織之事,至以殺士爲罪案者,是抑勒也。「師錫以越職論事,請推考,從之。翌日,答夢擧等疏曰:」此事是非,姑捨勿論。曾在仁廟朝,參酌議定,年歲已久,不可撓改。「夢擧等再疏,答:」以到今五十年之後,何如是煩撓乎?予甚駭異。「
2月19日
○丙寅,雷電。
○上以擊錚人變服出入,守門將之不能覺察,不足深罪,而每被推緘,不得受祿,殊可矜,命勿拘於頒祿。
○親耕三度習儀,以雨命退行。領議政許積、左議政權大運請對,白上曰:「頃以播種一款,問於許穆,穆所謂王歆大牢一款,此乃周禮也。古禮雖然,親耕出於爲民祈穀,繁文末節刪去、損益,似合變通。古禮,九穀之種皆自大內出給,決難一遵。」上是其言。
2月20日
○丁卯,以李袤爲大司憲,朴純爲執義,睦天成爲獻納,沈檀爲正言,李后定爲持平,金斗明爲掌令,趙威明爲大司諫。
○掌令金斗明以本府閔維重放釋還收事,立異引避,處置遞差。
○東萊府使李馥狀啓言:「倭館失火,東行廊二十間見燒,船倉延燒,倭人所貿穀數千石,輸置船倉,見燒者三百四十餘石。病倭一名因驚致死云。」備局以爲:「應給倭人之物,更爲備給,所燒家舍,亦造給假家,而比之丁未辛亥之失火,輕重懸殊,不必別遣問慰譯官。而公米二百石,自東萊,以朝命入給於館守處宜當。」從之。慶尙監司金德遠狀言:「前日倭館被燒三百八十餘間,倭人二名燒死,而朝家所給,只公米二百石、綿布十同。今番不必盡給二百石。」備局請減五十石,從之。
2月21日
○戊辰,以朴相馨、李碩寬爲掌令,朴世堂爲執義。
2月23日
○庚午,下敎曰:「宣祖大王親公主,只有貞明公主一人,而年今七十五,不可無優異之典。宴需,令該曹從優題給。」
○是日乃文科會試終場也。儒生多率隨從而入,或有爲借書、借述之計者,因擧子之齊告,試官使擧子,各持其試券,移立於東庭,則其中無試券者十二人。問其由則呂必振、尹相殷、林梓、尹聘三、崔海遠、崔煜等六人,皆不參初試,而海遠爲羅州牧使尹以益隨從,尹相殷爲柳莘隨從,林梓、崔煜稱以非隨從,而爲觀光入場云。李廷昌、李長白、李衡</a>、李漢泳、李斗</a>相、楊萬祥等六人,皆參初試,而李廷昌割給其試券於尹相殷,李長白亦割給試紙於人,李蘅、李漢泳則試券使他人呈納,而所給之人,終不直告,李斗相、楊萬祥則元無試券。於是令刑曹、禁府囚治。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時,問科擧罷否,領議政許積曰:「士習駭愕,前所未有。不罷此科,則無以服人心、正士習,但合七慶之科,罷之重難。且自仁祖朝有定奪,罪在擧子,則罪擧子;罪在試官,則罪試官而已,勿罷其榜。此科雖有此事,若終場只如此,則勿取終場文,只以初場所製出榜亦可。而人皆言初場亦多濫入,未及發覺云,然則兩場文,俱不可取。且時未出榜,則今雖罷之,乃罷場,非罷榜也。臣意,卽令罷場,而仍存初試,更擇日會試可矣。」左議政權大運曰:「科擧有濫雜,則罷之,例也。祖宗朝亦有增廣罷榜之事,今逢痛駭之變,不可不嚴治。臣意罷榜可矣,生進之見罷,冤矣。但自前生進出榜後,因東堂濫雜,而罷者有之。況此會試濫雜乎?仍存初試而更設會試,事甚苟簡,決不可爲也。」上問入侍諸臣,張善澂、吳始壽、閔點、趙師錫、吳始大如積言,而始壽則更言,靡費不貲,亦不可不慮。閔熙、柳赫然、李宇鼎、沈橃、沈檀如大運言。上從積言,大運復爭之不得。右議政許穆箚曰:
此科初試,亦已多言。圖改易書之事,旣敗露,而獨無形勢者一人得罪。到今又有此可駭可愕之事,國初以來所未有者,不可使聞於四方後世。今日國事,可謂寒心。朝政紊亂,仕路汚濁,科擧之弊,又至此極,必用重法治之,諸犯罪者,一一服罪,然後人知畏法,國事可爲也。自古因慶設科,或罷榜者,自有古事,照法施行幸甚。
答曰:「只罷會試事,旣已參酌處之。至於罷榜,似過重,卿其深思焉。」大司諫趙威明、掌令李碩寬亦上疏,請竝罷初試,更設初、會試,上皆不從。諫院又論啓曰:「科場事體嚴重,如有一毫濫雜,則其爲淸朝之累大矣。今此文科會試,隨從現捉甚多。此出於國綱之頹廢、士習之奸巧,所當竝罷初試,以嚴選擧。況初試易書圖改,現露被罪,已甚冒濫,則其所當罷,豈但在於會試乎?因其初試,再設覆科,此實國朝未有之事。有志之士必將羞入試庭,請亟罷初試。」答曰:「只罷會試,實念經費之罄竭,不可撓改矣。」累啓,不允。適儒生李?等上疏,言崇陵展謁事,因言此科不可不罷。左議政權大運白于筵中曰:「我國用人,惟科擧。此路不正,則何以爲國?臺啓不竝請罷生進,猶爲苟簡,然若以盡罷爲難,則寧從臺啓可矣。」右議政許穆亦曰:「爲士者多不欲赴此科云,此不可不罷。」仍合辭力請不已,上遂命罷初試。大運曰:「雖未能光明正大,而抑其次也。」因請以秋間,更設初、會試,從之。其用奸被囚者十六人等,諸臣言者,皆請痛治,上曰:「近來士習駭愕。人日事及初試易書圖改,皆可痛也。然不可待之以死矣。其自服借書、代述者,竝邊遠充軍,勿揀赦前。其不直招,似有隱情者,刑訊數次後,亦同罪。」
2月26日
○癸酉,三陟地有蟾相戰,分隊叫號,追逐交噬四五日,大而黃者敗,小而黑者勝,敗者多死。
○咸鏡道大雪,道路不通,閭家壓覆。而德安陵、義陵、純陵、定和陵、智陵、淑陵及濬源殿松木折傷,拔根之數可計者三千八百二十餘株。例行慰安祭,仍遣禮曹參判趙威明奉審。
2月27日
○甲戌,上將親耕籍田,裝嚴訖,大雨終日,不果行。大臣請改日退行,從之。翌日聞崇陵封墓,因雨崩頹,遂命停行。初,右議政許穆言:「親耕乃三代美法,宜行之,使民觀感。」上許之。穆又上疏言:
禮,正月元日奏黃鍾,歌大呂,舞雲門。天子祈穀于上帝,配以后稷,乃擇元辰,天子躬載耒耟,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諸侯、大夫九推,反執爵于太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銜命曰:「勞酒。」九推之後,農夫終畝。古者藏穜稑之種于后宮,以其有傳類蕃孶之祥也,生而獻之,以佐王共郊禘,此帝王盛節也。
仍歷擧漢、晋故事及我中宗、明宗親耕之禮曰:
王者之瑞,莫如豊年。祀先農,躬籍千畝,所以爲百姓祈穀,而亦示以身先之也。
上優答之。領左相及兵判金錫冑,禮判李之翼等,屢言謁聖及寧陵行幸,南別殿酌獻禮,皆當行於春間,請退行親耕於後歲。積、大運又以痘疾熾盛,請退行,至謂:「右相亦以爲不可不一行,非必欲今年行之也。」上皆不納。積又言:「一心不懈,對越皇天,則雖不親耕,民自感化,歲自豐登。不然而行以文具,則不如不爲。」參贊洪宇遠亦言:「親耕固盛擧,而但今民怨載路,此時親耕,有何觀感?宜先行便民之政,待民蘇息而行之。」上皆不省,銳意行之,命刪去繁文,凡事從簡。大臣請勿設都監,勿行勞酒宴。且前例親耕後設科,而不載於《五禮儀》,亦宜勿設,從之。又以爲二月上亥日尙寒,自上不可經宿,請於上亥,依例遣官,行先農祭,擇日親耕,仍以祈穀之意,別設一祭,從之。穆又言:「古有大徇之禮。」積等以爲:「不載《五禮儀》,事又難行。」從之。又請勿禁觀光人,許之。時,士民聞親耕有日,自遠方來觀者甚衆。是日曉,奉出神農、后稷位版,安于壇上,祭物儀仗皆具,而風雨大作,終日不止,觀耕臺所設,御座五岳屛,皆裂破。大臣言:「田野泥濘,決難親耕。宜俟晴乾而行之。」適崇陵莎草,因雨傾圮,陵形隳損,上震懼驚痛。積等言:「變異適在親耕之日,宜小心恭默,以答天譴。」上曰:「爲民祈穀,且欲勸農矣。畢竟至此,奈何?且將奉審崇陵,親耕宜停之。」積等言:「親耕後,固欲除減京畿收米、田稅米各二斗,以慰民矣。親耕今雖停,宜仍減稅。」上曰:「予意固然。」遂減之。時,祭酒尹鑴上疏言:
親耕播種之穀,凡九種,多非今時所種。故親耕播種之後,不得已翻耕改種云。請以今時宜種之穀種之。
且請行勞酒宴,又請行親蠶。上令禮曹,議大臣。禮曹以爲:「播種後翻耕,非磨鍊節目,未知何所據而云。」大臣亦以爲:「勞酒宴雖載《五禮儀》,如正至會之最重者,猶廢不行,以時有豐儉故也。然猶以全廢爲歉,耆老及從耕庶人,命饋以酒食,此亦略倣勞酒之義也。親蠶雖古禮,而不載於《五禮儀》,其中備內官一款,尤不當擧論於今日。」云。鑴復上疏曰:
翻耕乃謬例,豈載於節目中乎?此不過朝廷不之察,任甸人所爲爾。且旣有非時之種,則決無生成之理,不可不變通也。至於勞酒,則禮固有隨時豐殺者,然其大經所在,所以治神人、和上下者,不可以年時之貧儉而廢焉。今國家北塡廬山之壑,南投鮫鰐之食,中不禁尾閭之泄。群臣於此,宜思爕理陰陽,充美年時,明禮義,抑浮費之道可也,不當區區割削於公食儀享之禮,以爲節損,而輕廢先王之典也。親蠶雖不載《五禮儀》,亦有祭先蠶攝事之文,而我列聖亦行之。成廟六年親耕,八年親蠶;中廟八年親耕,其年親蠶;宣廟五年親耕、親蠶。已行之典,斑斑可考,正宜遵而行之。所謂備內官之說,尤非臣本意。禮曰:「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內外之官也。
疏入而親耕已議停矣。上以停止之意答之。
2月28日
○乙亥,禮曹以崇陵莎草崩頹,啓請行慰安祭,遣大臣以下進去奉審,上從之。又遣史、官中使奉審。上欲不卜日親幸奉審,藥房以淫雨支離,春日尙寒,閭間且多拘忌之疾,請寢動駕,答曰:「予心驚悼罔極,豈可委諸大臣而不爲親審乎?」上又以當初不能盡心堅封,有此崩頹之變,命其時山陵都監堂上李正英、閔鼎重、金徽,都廳李藼、任奎及郞廳、監造官、監董中使,幷拿問定罪,莎草匠拿治。領議政許積奉審歸奏曰:「陵上崩頹處九尺,而周回則五十七尺之廣,土隨莎頹,亦有崩陷處。今若附以親土,則必不牢固,此可慮。且封陵四面如削,峭峻高築,易於崩陷。今宜少殺峭峻之勢而改築之。子地曲墻外崩圮處,廣六十八尺、最高處二十六尺,此乃陵之左邊也。前面頹圮處,廣四十餘尺、高二十餘尺,其頹圮之勢甚急,故崩下於平地者,亦至八十餘尺,或五十餘尺,有似山水沙汰之形。蓋解凍時,驟雨乘之,至於如此。且當初以石物排置頗狹,故有補土處,而其補土,一依山形,亦甚峻急,致有此患。今宜與地師商議,稍令平緩,然後可無後患矣。」積又言:「治道之役,當大用民力,當此農時,役民極悶。」仍請停親審之命,上不從。積與左議政權大運交口極言,上始許之。命改封,後以八月間展省。其後積與大運筵白曰:「改封時,農時已迫,不可調用民夫。募軍則皆烏合,且難急聚矣。」柳赫然請別隊十七哨用七哨,御營軍十哨用其半,守御精抄、摠戎廳軍兵及體府旗皷手,亦隨其多少調用。「上從之。仍命陵形勿令如前高峻峭急,俾防後患,而封陵未畢前,命停經筵。積、大運又言:」畢役後,軍兵似當令本衙門給賞,而亦自朝家犒饋。「上皆從之。遂以大運爲修改都監都提調。三月初三日始役,初九日畢役。大運登對言:」莎草崩頹,蓋緣凍釋之際,風雨急遽,似非築土不審之致也。若盡去舊土,以新土改築,則固當完固,而亦不敢杵築。匠人輩皆言,舊土上加封新土,必不襯合堅牢云,而更無他策。以粘土加封,少殺其峻急之勢矣。階砌下卯地,常多水氣,其土甚濃,故補土雖堅築,而恐不牢固矣。「時,儒生李?等上疏,言崇陵展謁宜急。上感其言,問左右相曰:」此疏正合予意。當初固欲親往奉審,而封陵之役,一日爲急。若待親往而始役,則恐致遲延,故從大臣言,隱忍而止之。今封陵旣畢,以今月內擇日,拜陵可也。「大運等皆贊之,遂以三月十七日,定行陵幸。時,上將謁先聖,?疏又以未詣陵所,先幸泮宮爲未安,請差退日字。上是其言,故命先幸陵而後謁聖。山陵都監諸臣之罪,禁府以奪告身照律,上以爲非其不盡心之致,命罷職。穆言:」事係陵寢,罪不可不嚴。帝王家事,異於凡人,膳羞少不精,則膳夫之罪甚重。周禮如此,蓋以防後患也。況陵寢至重乎?「大運亦以穆言爲是曰:」若不盡心,則罪豈止於奪告身乎?宜從該府奏當。「閔熙、李宇鼎等,亦皆言之,上始從之。於是,諫院爭論曰:」監董諸臣,不可不從重科罪,而按獄之臣擬律太輕,請推考。「從之。又啓曰:」先陵崩頹,實由於當初封築之不謹。經寒解凍,疾風暴雨,無處不然,而凡人塋域,未聞有崩頹。獨新陵有此變,封築不謹之罪,少無可恕。請山陵都監堂上、郞廳,竝命定配。「上以爲:」土築堅固,非不盡心之致。旣已參酌照律,定配則過矣。「終不允。又命改修都監堂郞加資。諫院又請還收曰:」修改之役,不過改覆莎草,補其虧缺,而援用山陵都監賞典之例,誠爲過當。「答曰:」前例有之。且丁字閣改造時,亦施賞典。陵上改封,事體尤重,非濫賞也。「久而不從。大運每於筵席言:」此賞與山陵都監賞典,無差別,實爲僭也。且築城亦觀經霖完固,然後賞之。設令可賞,亦當姑待後日。「其後逾月,始允臺啓。
2月29日
○丙子,右議政許穆上箚曰:
親耕大禮,乘輿將發,天大陰雨仍連,日夜大風大雨,至有先陵莎草崩壞之變,此天之所以大警人心者。臣居三公位,尸官曠職,漢法以災異策免三公,請先治臣罪,以厲群臣。殿下亦宜恐懼自反,惕厲省愆,以答天譴。
上賜優批。
三月
3月1日
○朔丁丑,行號牌法。先是,領議政許積言:「紙牌有拘礙之事,士夫入於常漢統下,事甚不便。紙牌第一行,書某坊、某統首,某卽常漢也。而其下書第幾戶,某宰相、卿士,皆書其名,漢城府官着押以給,士夫見之者,無不爲駭,事亦關係體統。臣意上自公卿有職人,下至生進,佩號牌以代紙牌可矣。」上允之。京中自是日始行,外方則以五月初一日行之。吏曹判書睦來善嘗登對,以民間騷擾,請停之,積等以爲:「此事終不及於庶民,則浮言自當止息,不可撓改。」洪宇遠、尹鑴等亦上疏言其不可。常參日上諭大臣,欲姑觀紙牌效驗徐行之,積請廣詢二品以上,所言不同,積更請退而商確。其後登對,積曰:「諸宰之議,唯金錫冑以爲可罷,餘皆以爲當行矣。光城府院君金萬基亦言:『今此怨詛,出於私賤、書吏。國家之法,豈可爲此輩所撓奪?』云,此言是矣。蓋書吏,本以良人爲之,近來私賤亦多爲之。一佩號牌,區別分明,故恐或前頭,使渠輩亦佩,預爲皷說,欲沮止之。紙牌時怨望者,亦此輩及市井之類矣。到今益甚者,以號牌比紙牌,尤爲表著故也。」權大運曰:「號牌、大軍籍,古者竝行。故恐或爲大軍籍,以此騷擾,不久當自定矣。但雜職所佩,異於朝士,故嫌其區別云矣。」柳赫然云:「雜職章服,與朝士同,何獨於號牌之牙角而爭之乎?此言是矣。」於是,命改節目,只令有職人佩之,而雜職類所佩,亦與朝士同。
3月3日
○己卯,以睦天成爲校理,吳始大爲獻納,南龍翼爲開城留守,尹鑴爲右參贊。
○諫院以丹陽郡守朴世柱嗜酒麤率,已試見敗,不可更畀嶺底弊邑,請遞差。四啓,不從。其後正言申?於筵中言,如此細事,亦難累日爭執,遂至停啓,而國家旣以耳目待臺官,則不宜待之若是。承旨睦昌明、左議政權大運,繼達如?言,上曰:「初不卽從,蓋出愼重。而未及允許,臺啓先停矣。」於是,停啓臺官,皆引避遞。大運仍請遞世柱,從之。
3月4日
○庚辰,外各司摘奸後,下敎曰:「今觀摘奸單子,刑曹罪囚至於百餘名。令各衙門,趁卽疏決,俾勿滯獄。」
3月5日
○辛巳,憲府啓曰:「司宰監主簿韓舜錫本以賤孽,行己悖惡。往年僞造印信,奸狀發覺,按驗不實,幸免顯戮。如此凶慝之人,不可齒衣冠之列,請削去仕版。」從之。
○領議政許積病猝劇,以福昌君楨代爲謝恩兼陳奏使。自積之有使命也,其徒謀止其行萬端,姜碩賓再白於筵中,睦來善亦於領左相引見日,極陳首相不可遣。金錫冑上箚言:
今日朝廷,使首輔遠出,甚非得計。且首輔兼領體察,而機事不密,虛聲張甚,遠外之人無不聽聞。今使首輔齎幣入燕,則前日燕人之以築城疑我者,又安知不復以體臣之覘國動靜爲疑哉?彼之待親王子,例加於執政大臣。今若擇送於二王子中,則無少損矣。臣意樂善君潚尤似周詳,可任事。
上問大臣,積曰:「臣以兼帶體府之人,奉使以往,則彼雖有疑,亦將氷釋矣。王子非無故人也。孝宗朝有奏聞事,迎勑時亦不許參班,決不可送也。」李宇鼎請以貳相送之,積、大運又以爲不可。其後錫冑因登對言:「當初奏聞中,只擧澂而不及潚。且雖有罪,赦而用之無不可。順治之兄以爭位之人,猶且宥而用之。彼人處事如此,必不致訝矣。」積等曰:「彼若問之,答辭甚難。且非但辨誣,査奏一款,事涉先朝,每遣宗班,則彼豈不怪之乎?王子雖無故,決不可送也。」大運每請行,上不許。積等又以兼請辨誣爲不可曰:「彼若謂:『方在査罪中,何敢以私事煩瀆?』云爾,則更有一層不順底事,甚可慮也。」上猶不從。至是,積中風病劇,都承旨鄭晳請對言使事宜急變通,上曰:「欲以福昌送之。」晳曰:「弟入査奏,兄爲使臣,似有嫌。」時,大運方在崇陵修改所,晳請召與議之,上從之。大運入來言:「臣固當往,而屢請不得。意謂特遣首相,出於欲重使事,故不敢强請。今則臣當往矣。」上曰:「右相老、領相病,大臣只卿一人,何可遠出?福昌乃仁祖親孫,且彼人待宗室重於大臣,送之宜矣。」大運曰:「福昌兄弟,皆當此事,其在事體,未知何如。下敎如此,臣不敢更請奉使,而臣意今番勿兼辨誣爲可,朝議皆然矣。」錫冑亦言從容辨誣爲得,上曰:「心甚痛切,欲兼辨誣矣。事或因此不順,則恐有後悔,當從卿等言。」時,大運之徒,又恐大運之往,權瑎等,至謂積詐疾。大運前亦力請行,而到此不復固爭。楨上疏,以其弟在査奏中,引嫌,上曰:「雖是其弟事,國家旣爲査奏文付使臣以送,使臣只齎往而已,何嫌之有?」蓋査奏事,旣涉先朝,義不可不遣大臣。大臣只欲執權柄、享富貴,而不肯爲國家作數月行,此事尙然,設有緩急是屬,寧有可信者乎?國其殆哉!
3月6日
○壬午,以朴純爲執義,李日井爲獻納。
3月8日
○甲申,大司憲李袤上疏,首言崇陵崩頹之變曰:
昔防墓崩,孔子</a>泫然流涕,自傷其不能謹之於封築之時。監董之官,自有不謹之罪,削奪之讞,亦云輕歇,罷職之罰,用何律也?
又曰:
科場之弊久矣。自前覆試有入門之標、打點之規,而十數年來,此法漸弛,亦宜申飭舊規,嚴立科條。
又言:
紙牌、五家統、都案廳之法,民怨極矣,嗷嗷愁歎。其中庶孽定役之怨最大,一道騷屑,有如鼎沸。頃聞大臣陳達,謂有變通之擧,而其後別無區別,失人之心莫此爲甚。今日天災,或出於此也。
答曰:「監董諸臣事,已悉於禁府之批。紙牌、五家統,設立已久,不可更議。庶孽定役事,當令備局,商確稟處。」
○憲府論:「忠淸兵使金益勳以管下,條陳本道監司之失於備局狀本,有若數罪者然。近來體統大壞,不有上官,乘怒使氣,做出無前之擧,請罷職。監司李溟翼多失體貌,厚招下官之侵侮,請從重推考。」答曰:「不允。推考事依。」再啓,命益勳從重推考。俄而,溟翼以益勳習操時失期不參馳啓,罷黜。
3月10日
○丙戌,以李鳳徵爲持平,睦林儒爲修撰,睦來善爲判尹。
3月11日
○丁亥,御晝講。正言申?啓曰:「禮曹正郞任以道當仁宣王后服制改付標時,以本曹郞官被罪,及今復除,物情爲駭,請遞差。」從之。
3月12日
○戊子,御晝講。講訖,引見宗臣及下直守令。上以益平副守澈衣冠藍縷,命題給衣資;完昌令榏有老母而家貧,命優給食物,以示親親之義。
3月13日
○己丑,以閔點爲吏曹判書,李宇鼎爲大司諫,柳命天爲副提學,柳命賢爲應敎,吳始大爲校理,禹昌績爲承旨。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曰:「故儒臣周世鵬乃中、仁、明三朝名臣,經術孝行,儒林所仰,而官止從二品,故無賜謚之典。名臣則不必拘於常例,別爲賜謚似宜。」兵曹判書金錫冑曰:「世鵬創白雲洞書院,我國之有書院始此,其學問行誼,士林之所推仰也。」承旨睦昌明、校理權瑍等亦同白之,上命議大臣。鄭知和、許穆皆以賜謚崇奬爲宜,命依議施行。其後大運又言,旣已賜謚,亦宜贈職,命贈正卿。
○以東萊府使李馥、慶尙觀察使金德遠狀啓,倭人處負債人尹今善等三人梟示。
3月14日
○庚寅,以李后定爲持平,金璁、金邦杰爲正言。
3月17日
○癸巳,上謁崇陵哭,都承旨鄭晳等進曰:「此非三年內,哭泣非禮。」上不答,移時哭止。仍奉審陵上,問頹圮修改處,左議政權大運歷指以對。仍詣丁字閣,行祭禮。仍謁于顯陵,次詣健元陵、穆陵,行望陵禮。還宮到晝停,動軍樂,政院啓曰:「今此陵幸,異於平常,故至除揷羽,動樂恐未安。」命止之。
3月18日
○甲午,以沈梓爲大司諫,沈檀爲修撰。
○冬至正使吳挺緯、副使金禹錫、書狀官兪夏謙還自燕。上引見,問彼中事,挺緯曰:「王耿降後,關內晏如。吳三桂則彼此相持,俱不得進兵云。索閣老者,乃前皇后之叔也。專權用事,賄賂公行,人多怨之。索也於我國疑阻特甚,歲幣方物輸納時,必欲生梗,衙譯輩皆言:『朝鮮設萬科,募壯士,修城池者何也?』臣等使譯官答之曰:『萬科自前行之。今因慶大,科規甚歇,故如此云。』則渠輩反曰:『只吾等知之,豈告知於淸人乎?』臣等又言辨誣事,答云:『淸人以爲,前朝史記不可增減,朝鮮非不知之。而謂我勢弱,欲以此探試,決不可許。索閣老之意如此,故前亦欲拘留辨誣使,而送査使云。』臣等還到通遠堡,衙譯文金曰:『聞開市淸人之言,則陳奏使已出,欲以王子送之,更以領相差定云。』臣等則到義州始知之,我國事不密如此矣。」上大驚曰:「此事彼已知之耶?」挺緯曰:「義州人與淸人親切,國事傳播,皆此輩所爲。」禹錫曰:「李東稷爲義州府尹時,失倉庫鑰匙,義州人因事往鳳凰城,則城將給還其鑰匙云矣。且自前有物貨齎去之禁,到今廢弛。雖難永塞,限數年嚴禁,卜駄若小,則搜驗之患亦小矣。」蓋今番山海關搜驗時,極爲苛刻,至於脫衣卸笠,竝搜使臣駕轎衣籠,故買來通報冊,至於投火,而《天下地圖》一件見捉,以法所不禁爭之,而不得,故禹錫之言如此。挺緯曰:「此言果然,而亦有難事。每到彼中,都合一行譯輩所齎物貨,除出若干,以給衙譯,已成規例。今若塞此路,則生梗必大。其所購得密報云:『吳兵十萬逼彛、陵州,刼奪糧草,放火營寨。尙之信等結連故楊富之妻藺氏,到龍泉合戰,淸兵將勝,不意藺氏領兵殺出,淸兵大敗,龍泉遂陷。吳將陳震,與藺氏連兵,逼饒州,淸將和碩安親王拒戰大敗,親王中砲死云。」挺緯曰:「此題本得之於北京,到永平府又得方姓人家所有題本,與此相同,似非虛傳。題本中雖告急請援,而北京之應接甚緩,雖言當送援兵,而亦不調遣云矣。」
3月19日
○乙未,以柳命天爲承旨,朴廷薛爲掌令。
3月21日
○丁酉,御晝講。
3月22日
○戊戌,以吳始大爲獻納,鄭樸爲慶尙道觀察使,朴世堂爲校理,權大載爲大司憲。
○御晝講。先是,領議政許積、兵曹判書金錫冑以流寓漢人文可尙、鄭善甲等善華語,請付軍職給料,買家以居之,令譯官輩就學。至是,錫冑又請給兩人衣資曰:「非爲其善華語也,貴其爲明朝人也。」上從之。
3月26日
○壬寅,上親行酌獻禮於文廟。御春塘臺設場,取文科朴泰輔等七人。上以武科規片箭二中爲難,命一中者亦賜及第,仍行觀武才。又令文臣射帿,內官亦射。
○諫院啓曰:「黃海都事李墪行過長湍,推治本府失體之事,府使羅萬葉捉致墪之帶率,恣意棍打。此而不治,上下官體面無以收拾,請萬葉罷職。」不從,翌日乃允。
3月27日
○癸卯,以吳始復爲大司憲,李之翼爲刑曹判書。
3月28日
○甲辰,流星出匏瓜星上,入貫索星下。
○右參贊尹鑴上疏辭職,仍辭周急之命,上答以安心領受。先是,戶曹判書吳始壽筵白鑴不受月廩,上命輸送,鑴又辭不受。始壽與左議政權大運,又請名以周急,而間朔輸送,從之,鑴辭不受。
3月29日
○乙巳,彗星見於奎星下,政院以災異陳戒,上優答之。仍下敎曰:
噫!古人云,變不虛生,必有所召。予自忝位以來,天災地異,無歲無之,恒切憂懼,寢食不安。再昨妖星之見,尤是可驚可愕之大者。此無非寡躬之否德,大有拂於天意而然也。靜思厥由,咎實在予,惶愧何言?恐懼修省之道,予當另加惕念。咨爾政府,體予至意,廣求直截之言,且進方正之士,以匡不逮。大小臣僚,亦爲務盡寅協,以答天譴。
3月30日
○丙午,左議政權大運以災異上箚,請策免,仍言:
觀武才固是詰戎之政,而當此時,親臨試才,晏若平常,殊非遇災恐懼之道。
上於謁聖日,觀武才未畢,將仍行,故大運言之。上賜優批,仍命停觀武才。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未,玉堂上箚曰:
園陵莎土之崩頹、海西非時之積雪,凡在聽聞,不勝驚愕。而妖彗之變,又出於靑臺之報,寧不大可寒心哉?殿下亦嘗振刷骫靡,而失於過銳;明習國事,而短於持久;用人而不核名實;作事而不念經遠;辭命之發,或欠於簡重;號令之及,或眩於奉行;講學之際,只事訓詁;罷朝之後,所親便嬖,幽獨敬肆之分、本源操舍之功,皆臣隣所未窺者。殿下於此,果能以實心,致實效乎?愼揀守令,申飭銓曹,而中批特除,屢及醫官,分遣繡衣,糾察貪汚,而罪犯贓賄,旋蒙宥免,則若是而望天之享吾德,不亦盭乎?且君德修否,實係言路之通塞,而弗咈之誠,漸懈於初。糾覈守令,旣諭臺閣,而及其論遞,累啓不從。公議所在,閱月爭執,而疑其過激,久靳兪音,竊爲聖明惜之。鍊兵之道,不在多寡,而衙門互張,名色漸夥,通一國之民丁而編之行伍,徵布於旣朽之骨;籍名於在襁之兒。軍額定數之命,雖下於廟堂,而迄今無變通之事。設屯之規,蓋爲軍餉,而日加月增,割八路之膏沃而屬之軍門,貧民之剝割已極,屯監之作弊無節。屯田定限之議,已發於前席,而尙無施行之道。萬科之設,初出無名,而末梢處分,亦未得宜。偏屬體府,作一隊伍,軍裝服色,責辦一時,慰悅之擧,反爲招怨之資。山田之耕,雖曰有弊,無依流民,藉此爲生,而一朝驅出,曾不少假,至使無罪之赤子,未免失所之患。凡此數者,無非召民怨而傷和氣者,如是而望民之孚吾誠,不亦難乎?
答曰:「箚中縷縷誡誨,出於愛君之誠,可不留心體行?徵布及屯田定限、山田勿禁事,令廟堂商確稟處焉。」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許穆以天災相繼陳戒。穆曰:「兵固不可廢,而近來國家太務兵政,擾民甚多。今若罷屯田,歸戶曹則國用自饒;括屯民,補軍伍,則闕額自充矣。」大運亦言:「土地屬戶部,軍政歸兵曹宜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湖西都案廳之法,庶孽怨之。京畿水陸軍換定事及南漢牙兵峽邑團束之擧,不得不擾民。凡事皆停,與民休息,上策也。」知事吳挺緯曰:「黃海道內司築堰,雖以內奴使役,而一堰役軍,幾入三千,民安得不怨乎?聞此爲明善、明惠兩公主設庄,而兩公主皆未出閤而棄世,安用設庄爲哉?」上曰:「後當禁止焉。」判尹睦來善曰:「兩西軍政大張,此固見疑於彼國之道也。聞今番赴燕譯官言,則萬科作隊事,彼已知之云矣。」挺緯亦言:「宜停關西操習,因以漸止,勿令傳播好矣。」上曰:「不可永罷,而觀勢姑停,毋使彼人疑之可也。」副護軍權大載盛言勤學治心之道,且請崇節儉、擇守令、嚴贓法。大司諫沈梓言:「精抄廳及體府,尤爲無益,不可不罷。」金錫冑曰:「精抄廳,臣每慮其弊。及在本兵見之,則亦有不可罷者。蓋本兵手下,無一軍兵,且此兵操鍊已熟,棄之可惜也。」大運請依先朝甲辰遇彗變時例,明日使政院,會集二品以上、三司諸臣于賓廳,使書進所懷,又各薦可用之人,待初三日引見,會議榻前,言可施者採之,人可用者拔之。「上從之。仍敎曰:」朝廷、臺閣,務相寅協,然後國事可做。諸臣須體予意。「
4月2日
○戊申,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彗星移見於婁星度內艮方。
○御晝講。先是,戶曹參判呂聖齊言:「北道有儒品作隊事。所謂儒品,以儒爲名,而一朝公然作隊,勒令備戰馬、軍裝,頻頻習操,怨咨甚矣。」權大運請待領相病差,相議變通。至是,知事睦來善曰:「此事,廟堂議者皆謂當罷,不必待領相議啓。」上命特罷。
○二品以上、三司諸臣會賓廳,各書進所懷,薦進人才,以俟明日引見時裁取採用。
4月3日
○己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進賓廳薦人單子。入薦剡者乃丁時翰、權歆、洪世亨、李玄逸、鄭錫僑、趙顯期、鄭東益、尹推、裵一長等九人也。大運又薦趙遠期、李象賢及武臣具翧、李萬徹、禹瑞圭,請調用,上許之。大運又以諸臣獻議,披讀於前,諸臣之議,皆言屯田牙兵之害、白骨侵徵、兒弱簽丁之弊。又或言體府當罷,邊邑守令當以文官交差。而張善澂盛言,先朝舊臣身罹文網,名在丹書者,十居八九。收召人物,感回天怒,無逾於此。鄭知和、呂聖齊亦及此意。大運曰:「諸臣所陳屯田軍兵之弊,雖是極難變通,而何可恝視乎?」領相差復未易,臣等當就議變通之策。「上曰:」兒弱增年定役之弊,尤宜變通。「大運等皆言:」此是大段變通,有難經議。「上曰:」事勢如此,而亦不可坐視。從容熟講,而變通之可也。「大運曰:」先王釐正大禮,殿下繼志述事,其犯罪者薄施輕典。而張善澂之言,有若天變由此而發,極可駭也。「右議政許穆曰:」有罪者不抵法,則可以召災,有罪者伏辜,豈有召災之理乎?民瘼國疵可言者多,而不一擧論,只以此一款爲急,其心可知也。「上命勿施。
4月4日
○庚戌,憲府啓曰:「忠淸監司李溟翼政令多舛,黜陟顚謬,且失體面,見侮下官。」又爭前兵使朴新冑率畜之妓,多有可駭可笑之事,請罷職,再啓乃允。
4月5日
○辛亥,以李袤爲大司憲,李沃爲副提學,李日井爲修撰,吳始大、李聃命爲校理,金禹錫爲承旨,李沆爲獻納。
○御晝講。先是,權大載筵白前承旨李同揆有學識、前掌令韓垽剛方縝密,可使出入經筵。是日以特進官入侍,又申前請,上令政院下諭。是後,同揆、垽皆不應命。時,大載以副使,將赴燕啓言:「聞彼國有孫後暹者,乃我國人,其父在我國,曾爲司畜署貢物主人。及被擄,後暹以兒隨去,得寵於皇帝,爲內府郞中。我國前後方物之納,多被周旋,渠以其兄弟,每以常漢入來爲羞,欲得書題等所任云,議大臣而爲之似好。」上從之。因承旨李沃言,晝講時注書依古例,只一員入侍。蓋上臨御,初有錄上文義之事,故令二員入侍,至是始罷之。
4月6日
○壬子,領議政許積初度呈辭,賜不允批答。
4月7日
○癸丑,霜。
○茂朱雪。
4月8日
○甲寅,御晝講。特進官鄭之虎言:「當此星變,士夫間慶宴,大張聲樂,非恐懼修省之意。」上命申飭。
○廣州生員李永敷上疏,極言上年年分不均,民怨朋興及科擧不公,用人淆雜之弊。又極言議禮被罪之冤及崔愼等未蒙大霈之恩,縷縷數千言。政院啓曰:「永敷疏一篇主意,不過爲宋時烈及其黨與救時烈而抵罪者,遍擧請釋,醜辱朝廷,罔有紀極。用意陰慘,遣辭凶巧,有不忍正視者。」上敎曰:「所當亟施罪罰,而旣以應旨托名,今姑置之。」
○右參贊尹鑴上疏以災異陳戒,且辭周急之命,上賜優批,命勿固辭。
4月9日
○乙卯,全羅道舊井邑儒生柳振海等上疏言:
井邑與抱川同時見革,而抱川卽爲復設,井邑尙未復縣。
上命與抱川,一體復縣。初,慶尙道英陽縣罷屬寧海府,英陽業武南時夏等上言,極言合屬寧海,有難堪之弊,請移屬眞寶,或立別縣。吏曹覆啓以爲:「別縣事,頃纔試可,竟以難便還寢,今不可再誤。移屬事,奪此與彼,亦係重大,竝請勿許。」上敎以復縣事雖難便,眞寶合縣,別無窒礙之事,從民願移合眞寶。
4月10日
○丙辰,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以李元禎爲大司諫,李德周爲忠淸道觀察使,李沆爲修撰,李日井爲獻納,南天漢爲承旨。
4月11日
○丁巳,掌樂正趙嘉錫應旨上疏曰:
方今可怪可愕之變,式月斯生,今玆妖彗,報異尤酷。而今日廷臣所汲汲者,唯是黨同伐異,以濟己私而已,政疵民瘼,置之度外。殿下深居九重,豈盡知國勢如此其岌嶪哉?今之執以爲言,以之操縱黜陟者,亶在議禮一款。宋時烈果誤其禮,則罪止其身,足快時議。其後諸臣之獻議,兩造疑難,陳其所見而已,設有差謬,豈可深罪?況其初不與於禮論者,有何所犯,而一倂敺除乎?禮意深奧,未易曉解,聚訟之譬,古人所喩。時烈雖是宿儒,斥以謬誤,固無不可,至以貶降等語,爲其罪案,必欲加以不測之罪,凡人聽聞,亦且驚心。平日交遊篤信之人,欲白其心事者,人情之所不免,而前後諸臣,或竄逐,或廢錮者,凡幾人也?其他章甫</a>之編配與削名者,又幾許人哉?此猶不足,追奪之罪,又及於旣骨之宋浚吉。黨同伐異,愈往愈甚,內而卿宰、顯要;外而方鎭、郡縣,依倚自恣,匿非相護。貪饕成風,貨賂公行,怙勢憑凌,奢僭荒縱,輿儓市井,莫不唾罵。而朝廷之上,糾劾無人,如是而敢曰不爲黨比云,則其誰欺乎?前日則彼此竝列,是非相規;今日則混然一色,全無顧忌。前日之偏黨,若謂誤國事,則今日之偏黨,獨不誤國事乎?一誤再誤,頹波莫遏,而薰心富貴者,縱快一時之偸樂,而三百年宗社,將置於何地耶?若論賢愚,則東人未優於西人矣,若言多寡,則西人倍多於東人,而用舍之間,抑揚如此,修隙報怨者,得售私計,而國家坐失擧國過半之人才。率是無改,則臣恐終至亂亡而莫之救也。己卯士類,爲南袞、沈貞、洪景舟等所戕殺;乙巳士類,爲尹元衡、鄭順朋、李芑、林百齡、許磁、金明胤等所構害。雖以中、明兩廟之大德至明,不得免陰雲之蔽日。況今被罪諸臣才德,讓於昔人,而見忤時議,比昔爲倍,則其設計擠陷,宜無所不至。金壽恒之進箚,有何語關慈聖,而至被流竄之典?向無尹鑴照管等說、洪宇遠引喩《家人》卦等語,而壽恒有所云云,則雖謂之離間兩宮,亦自難解。壽恒箚語,只是攻斥諸人之語,犯宮闈,旨意無倫,而今反以此爲罪。瘴海三年,被譴已久,特爲宥釋,固是盛德事,而兩司論執,竟至還收。被誣遭捏,自古何限,而豈有如壽恒之晻昧莫白者乎?今之所謂儒賢,而識時務者,惟一尹鑴,而鑴是欺世盜名者,而考其行事,悖理害義之擧,旣非一二。微時居鄕不善之狀,姑捨勿論,及至登庸之後,徒爲大言,假托大義,造車鍊兵,欲挑强胡,使國家立速覆亡之禍,則其才非適用而無可取,可知也。至若爲憲官也,發遣禁吏於閭閻有喪襲斂之處,或有斲棺以檢者。下吏因緣作奸,賄賂大行,怨聲溢世。知此法之不便而爲之,則妄人也;不知其爲不便,則特昏昧不解事之人也。玉果死囚之擅寢朝命,雖古之權奸,亦不敢爲者。若非無君自恣,則安敢乃爾?其他貪濁鄙瑣之事,言之醜也。南天漢卽一土偶人也。幾不辨菽麥,而不能書半行疏章,其愚蠢,一見可知。故前後銀臺之直,替人入侍,不使殿下,諦審其容貌,其爲掩蔽,亦可痛也。數年以來,擧子用奸,試官行私之說,喧傳中外。及前冬易書相通,現發之後,固當嚴訊窮覈,照法科斷,而犯法擧子,多是貴勢家子弟,故刑官不爲嚴査,罪獨歸於無勢力之朴商圭。國家三尺,一任刑官弛縱,反不如初不設禁也。今春東堂覆試闌入者,不翅十餘人,査點現捉,終至罷場。麗末王綱解紐,法禁不行,不得設科,殆十數年,而麗乃亡。《傳》曰:「與亂同事,罔不亡。」殿下其以此爲等閑事耶?宗廟配享臣揀擇之時,諸大臣以故相臣鄭太和簡問於右議政許穆,則穆無異議矣。及其子載嵩爲諫長,以其父國典朞年之事引避,則穆乃聽浮薄之議,猝變前見,始言太和之不合從享,有若前後二人之言。中無所主,搖颺未定,何至於此?趙絅之才德有無,姑置勿論,而先王未嘗一接其面。若此者,其可謂際遇契合,而可合從享乎?列聖從享,元無大臣不與之時,今以太和見黜之故,先王廟庭,無一大臣之從享,此實祖宗以來所無之事也。伏望更詢大臣、諸宰,不當入者黜之,可合從享之大臣,速卽追享,俾宗廟之事,毋少欠缺焉。
政院啓曰:「一自典禮釐正之後,爲宋時烈之徒者,含怨益深,當此遇災求助之日,自以爲機會可乘,宰臣唱於前,永敷繼於後,嘉錫今又從中而起,其經營嘗試之態,不忍正視也。」翌日,上下敎曰:
自時烈被罪之後,怏怏失志之徒,益肆怨懟以爲,雖得罪於一時,可以有質於他日,皆不立朝,予之寒心,良已久矣。嘉錫托以應旨,簧鼓邪說,而救護罪魁,攻斥大臣及儒臣,有若庶僚者然,予不勝駭然。時烈之貶君亂統、壽恒之捄護時烈、離間王室,神人所共憤,投畀之罰,亦云幸矣。而賜環之請,猶恐不及,其心所在,誠不可測也。所當繩以重律,而托名應旨,今姑置之。
原疏留中。是後筵中,大司憲李袤、司諫李煦俱發啓,臚列嘉錫罪狀,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左議政權大運又言嘉錫疏,留中之不可,上皆不省。是後,憲府又發加律之論,請嘉錫遠竄,上只命削職。諫院又繼請遠竄,上皆不允。
4月12日
○戊午,流星出天角星上,入坤方。
4月13日
○己未,夜,流星出河皷星下,入東方。
○以吳挺緯爲禮曹判書,柳星三爲掌令,李沆爲校理。
○右議政許穆上箚曰:
趙嘉錫托以應旨,以鄭太和黜享事,專攻臣身。太和以首相,怵於一時利害,曲爲保全之計,其心走卒皆知。配享議啓之日,臣以病不參會議,旣一之後,來問於臣,臣心固有不然者,數三往復,領相之意以爲不可,臣不與力爭,以老昏辭謝。然李沃、權震翰所爭,眞諫者之言,遂斷然持之。太和果有遭遇之隆,而考其行與事,有不可掩者。不有先王,一朝覺悟,則使先王終不免百世之譏議,輿論不快者此也。
遣史官諭以「嘉錫之疏,語意慘巧,侵攻大臣,予實駭然,安心勿辭。」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時,慶尙左水營軍卒,因貿易事,三人縊死。上聞甚驚慘,命拿問前後水使。至是,左議政權大運白上曰:「盡罪前後水使,似太過。李世選、梁禹及等所犯顯著者,固當治罪,而其餘不必拿問。」上從之。後,禹及以杖一百,奪告身議律,因臺啓定配。睦來善言:「奉常寺粢盛所用黍稷米,每令進排於勑使迎接時。祭享所用,用之勑使所供,事極未安。」上命今後勑使時所用,自戶曹變通貿用。
4月17日
○癸亥,四學儒生蔡悌胤等上疏,請以釐正宗統一款,告宗廟,又伸辨鑴、穆、宇遠、絅之被斥於趙嘉錫,上優答之。
○右參贊尹鑴以趙嘉錫疏斥,陳章乞解,賜優批。
4月18日
○甲子,全羅道士族朴世冠子守紀,烝其父妾禮仁,事覺,逃走被捉,守紀爲其親族所殺,禮仁則本道推問,得其實狀。拿致京師,設三省鞫,正法,依前日洪川罪人禮一,奸其舅父伏法例,誅止其身,不降邑號,不罷守令。
○御晝講。
○憲府論:「豐陽君張善澂以肺腑之親,書進所懷,無一言及於民憂國計,乃以今日災沴,謂由於被罪諸人之冤鬱,一則曰感傷天和;一則曰身罹文罔,恐動聖心,救解罪人,以售乘時濟私之計。請罷職不敍。」上不允。連日爭執,八啓,乃允。
○右議政許穆以趙嘉錫疏中,擧其曾祖磁與李芑等竝稱,上章辨之,極言磁按獄時,與芑相反,行賞時辭勳不受,終爲芑所陷,竄死洪原。宣廟追罪按獄諸臣時,白仁傑、許曄、尹根壽等以爲可宥,遂獨免追罪,先正臣李滉撰權橃行狀,亦言磁力救權橃事,今嘉錫構誣厚辱云,仍乞解職。上優答之,而批旨中不及磁事。是後副提學李沃、承旨權瑎、校理權瑍等,相繼陳白曰:「先正文集中,明言磁救護士類,而嘉錫誣罔詆辱,欲令穆不安於朝。頃日疏批,此一款不爲論破,故穆悶蹙不敢出。」上曰:「予果不知此事,今當別諭焉。」未幾,上命玉堂,進《退溪集》,仍遣史官,諭穆曰:「先正文集,卿之曾祖救護士論之迹,昭然載錄,予覽之詳矣。嘉錫構虛捏無,予實痛惡。卿無一毫介念之事,安心勿辭。」
4月19日
○乙丑,以李同揆爲承旨,李湜爲正言,權瑍爲修撰,沈橃爲持平。
○陳奏使福昌君楨等赴燕,上引見,楨以爲:「事甚重大,請齎白金萬五千兩以去。」從之。又以孫後暹之弟後正免賤,爲灣上軍官,後業爲書題帶去。是行又兼進賀,蓋以王輔臣、耿精忠復降故也。
4月20日
○丙寅,進士洪景河等上疏曰:
趙嘉錫之疏,外託應旨,中藏凶機,乃其歸趣,專出於飜禮論,而護私黨。許穆、尹鑴,當禮論之初,手障洪濤,及明良之遇知,無不言。日者議定享臣也,或以鄭太和爲當入,穆之不顯斥者,蓋有意也。洎乎持正之論發,則上箚自劾,廟堂之議,乃復歸一,使淸廟佐食,不有後世之譏,亦君子從善之美也。乃以搖颺目之,安敢侮達尊至此哉?其論鑴則曰:「假托大義。」罪魁亦嘗主此論,而一邊之人皆曰大義,今反以此爲鑴罪,在罪魁則爲大義;在鑴則爲假托耶?至於趙絅、洪宇遠竝加詆斥,無所顧忌,斯二臣者,亦嘗抗疏論禮,爲孝廟左袒,則彼黨之媢嫉而欲害之,無足怪也。
答曰:「嘉錫之罪,旣已酌處,爾等退修學業。」
4月23日
○己巳,上以旱甚,命行祈雨祭。
4月24日
○庚午,南部士人李益大妻阿貞,因妬殺婢,施刑淫酷。其父柳暹力止而不聽,暹憤懣過飮而死。憲府請囚阿貞及益大覈治,從之。及該曹議讞,下敎曰:「阿貞酷刑婢子,致其父死,與弑何異?而刑官不請按律,欲爲曲貸,事體豈容如是?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其後筵中,上必欲殺之,問權大運,大運極陳其可殺。上又問諸臣,柳赫然、吳挺緯、閔點謂可殺,鄭晳、禹昌績、沈檀、李日井、李湜謂殺之過。上命議于領議政許積,積議曰:「暹之死,雖由於憤其淫刑,而阿貞必無弑父之心,則斷以弑父,似涉過重。減死投之荒裔爲宜。」上從大運言,命不待時處斬,仍定爲令甲。政院以爲:「未取服而直爲處斬,有乖法例。」啓請結案後處斷,從之,特令各別嚴刑。阿貞受刑九次,死於獄,益大論以不齊家,杖放之。
4月26日
○壬申,以柳命天爲大司成,權瑍爲校理,李沆爲吏曹正郞,李元祿爲承旨。
4月27日
○癸酉,御晝講。
4月28日
○甲戌,咸陽生員盧灝上疏,請亟擧告廟之典,上不從。
五月
5月1日
○朔丙子,以閔熙爲判義禁,尹搢爲司諫,金禹錫、趙?爲承旨。
○右參贊洪宇遠疏請,亟將賓廳會議弭災之策,詳其利病、審其可否,快使施行,答曰:「向日會議之論,予豈悠泛而然哉?今方收議於首揆,而緣病故,趁未議處。予心憂悶,可勝云喩?當速令稟處。」
○御晝講。上以旱乾,欲親行祈雨,左議政權大運請遣大臣禱雨,不雨則親祭。上命三次祈雨祭,不卜日,遣大臣設行。
5月2日
○丁丑,御晝講。特進官柳赫然曰:「會寧府使鄭后亮其壯子二人及兩孫,死於旬日。后亮塞外聞訃,必不能自定,邊事誠可慮。」知事金錫冑亦言之,上命遞差。錫冑、赫然又言其子與孫之喪,貧無以成樣,上命題給喪需。政院以恩典不可輕施,且無前例請寢。憲府亦請還收后亮遞差及喪需題給之命。又以赫然、錫冑所達,壞事體,開後弊,請從重推考,竝不允,後只從推考事。
○安城有雞生雛,一首四足三翅。
5月4日
○己卯,遣大臣行祈雨祭。
○右議政許穆上箚曰:
《五行志》,陵崩、山崩,同謂大災。昔晋穆帝時,峻平、崇陽二陵崩,帝素服臨太極殿三日。殿下立罷親耕,不御朝、不御經筵,聖德固至矣,而禮官不擧陵崩之禮,何也?又咸興、永興、安邊大風,諸陵、眞殿折木、拔木之災,亦天爲之警,大可畏也。
仍言各衙門屯田牙兵及新設精抄之當罷,上賜優批以爲:「罷精抄廳及各衙門屯田等事,方就議領相,自當變通。」
5月5日
○庚辰,以睦林儒爲正言,金璁爲修撰。
5月6日
○辛巳,御晝講。知事吳始壽曰:「南別殿今幾改修矣。世祖大王、元宗大王影幀,以一行奉安事,前已稟定,而殿宇乃三間也。或言:『自南爲始奉安,而空其北一間。』或言:『世祖大王影幀當中奉安,而元宗大王影幀奉安于北邊,空其南一間爲當。』云,何以爲之乎?」上命世祖大王影幀當中奉安,元宗大王影幀奉安于北邊。
5月7日
○壬午,以得雨,姑停祈雨祭。
○淸人以冬至使行中搜得地圖事,移咨責我,又令査奏其買賣事情。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議之。左議政權大運曰:「此非大事,而彼方疑我,故如是耳。似當別遣査奏使,而再使有弊。且彼人雖大事,不以順付來使爲非。使臣福昌君楨等亦留關西,以待回報云,明日會賓廳,速製奏文,以撥馬下送,方物亦速備送,則不過十日,當到義州矣。」上從之。
5月8日
○癸未,備局以濟州牧使尹昌亨海邊船泊處,築城形勢開錄狀啓,覆啓曰:「濟州三邑海岸船泊處,皆巖石交錯,大船不可入,不必設築。唯濟州都近川、禾北等兩處,比他稍闊,明月所則棄其船所,移設隱僻處,所當移設於獨浦云。此三處,自本州觀勢,或移設或新築,而大旌、毛瑟浦乃往來未辨船看望處。前日戰船亦泊於此,不可不設築。本縣凋殘,難以辦得,本州三處設築後,以其餘力助役。且本州築墻,不過三處,所定防軍,以近處民戶推移。如或不足,勢將以束伍添給,而以束伍兼防軍,則必以兩役稱冤,宜特減戶內雜役。」從之。
5月11日
○丙戌,領議政許積上箚引疾,乞解諸務與體察之任曰:
向來權重之斥、專制之說,此非人臣所敢聞者,臣亦不敢筆之於書。但念國綱解紐,兵甲日漏,旣無籍兵之路,又無生財之道。體府雖設,無兵無食,特一虛位。況今人心漸安,遊嬉度日,至或謂太平可期。執此以論,則此任可罷,不但權重之憂而止耳。
上答以體府設立踰年,事亦有難便,似不當率易變通,從當面議。
○以崔逸爲承旨,尹義濟爲檢閱。
5月12日
○丁亥,以閔熙爲禮曹判書,權脩爲承旨。
5月13日
○戊子,以旱災,命禁府、刑曹,疏決京外罪囚。
5月14日
○己丑,御晝講。參贊官柳命天論先正臣李滉、李珥理氣之說曰:「滉則謂氣發而理隨,與孟子</a>之言相符,珥則謂理氣互發,此近於告子之說矣。」蓋李滉曾主理發氣隨,氣發理乘之說;李珥嘗以爲,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理氣安有互發者乎?與成渾論辨,殆數千言。今命天只急於攻珥,而反以滉言爲珥言,乃謂之近於告子,而自不覺其爲侮辱李滉之歸,其鹵莽顚錯之狀,誠可笑也。
5月15日
○庚寅,御晝講。講訖,引見宗臣。以驪昌副令炯協家貧有老父,命賜衣資食物。
○京畿南陽民家,雌雞化爲雄,雄雞化爲雌,雞雛四翼四足。
5月17日
○壬辰,以吳挺昌爲大司成,崔文湜爲承旨。
○初,上以湖西良丁査覈啓目中,十歲以上,竝充騎步兵爲未妥,命以十五歲以上充定之意,改付標以入。至是,兵曹啓言:「十一歲至十四歲,皆兒弱也。今若泛稱兒弱,而一倂置之,則將來奸僞難防。十歲至十四歲者,竝許抄定,而其應役則待年滿十五歲,使知朝廷德意。」廟堂亦請依其言,從之。
○大司憲李袤疏請申飭覆審,以蠲災傷。罷湖西己酉量結,使無偏苦之怨。姑寢庶孽定役,設講試之規,汰定闕額,勿汰校籍募納者,以紓其怨。抑都城軍兵占奪市民之業,革諸宮家、各衙門罔利浦民之弊。且停關西鍊武,毋致彼人之蓄疑。上令廟堂商議。
○慶尙道晋州、丹城雨雹,大者如雞卵,或如柿。永川、義城等地亦雨雹。
5月18日
○癸巳,下敎命禁府、刑曹,徒流、充軍、減死之類,竝榻前疏決,全家徙邊亦命一體疏決。又敎曰:「天之示警,實由於民怨,民怨之作,亦由於字牧之貪暴。近來親民之官,日夜經營者,徒以肥己剝割、善事要譽,爲日後榮身之計,如此而民安得不苦乎?方伯所當黜陟賢否,而未聞有一人以貪暴而罪之者,有治績而褒美者,守令何所憚而懲勵乎?今後體予宵旰之憂,嚴明黜陟事,諸道監司處,別爲下諭。」
5月19日
○甲午,禮曹參判鄭之虎上疏,言各軍門大起倉舍,充溢銀貨之弊曰:
守禦乃南漢山城也。儲峙糧餉,自有倉舍,而都城內百餘間峻宇,何所據而作也?御營、摠戎廳亦然。頃日睦來善只言楊州地精抄行營四十餘間營作之弊,不及都城內百餘間營作之事,何哉?自今以後,申命將帥,營建殖貨之事,一切禁斷。
上優答之,令廟堂稟處。
○大司諫李元禎上疏曰:
政令所自出,籌司是也。而竊聞,諸臣或以事務陳達,或以弊瘼登徹者,啓下累年,多未覆啓。日者賓廳獻議,尙遲稟裁,是雖由於首相之引疾,然商確大意,從便區斷,不可少緩也。
又論:
吏曹正郞李沆當禮論始發之日,身居臺職,逡巡退縮,攀緣曲逕,苟避乃已。士夫風節,壞了至此,驟致極選,不亦濫乎?玉署之新錄也,申厚命之初非儒雅,權是經之全無履歷,竝列其中,名器之輕,因此益甚。
又言:
當今變通之策十條,一則訓鍊別隊、精抄軍及各衙門軍官、各營匠人,宜先革罷,以充逃故老弱之代;一則各衙門牙兵,一定額數,毋得加添,體府無實效,有虛名,亦宜罷之;一則各衙門屯田,自地部收其稅入,定其常數,移給各衙門;一則司僕寺諸島,歸諸地部,而太僕應用料布,自戶部磨鍊題給;一則罷諸宮家、各衙門之鹽盆、漁梁,亦歸之地部;一則木布之品,宜遵國典,用五升三十五尺之規,而其或見退於各司者,竝令照點於憲府,以防操縱;一則各邑糶糴,隨結定數,準數後則無論某色目,所息耗穀,竝充逋欠;一則西北路糶糴,亦一體定數,俾無息耗困民之弊,而數未准則以各年田稅,依限充數;一則嶺南一道,亦依兩湖,行京大同之法,無有異同;一則設留守於南漢,一如江都例,且以秩高宰臣,差水原府使,竝除守禦、摠戎京衙門,則平居而省軍民之費;臨亂而無藉寇之憂。
上賜優批,令廟堂斯速稟處。
○以沈檀爲持平,李煦爲修撰。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兼行疏決。左議政權大運請於晝講時,令許穆時時入參,上許之。疏決蒙宥者,凡十五人,而內人常業、貴禮亦命放送。是日,上欲放金壽恒,而大運等力持之,至如沈攸罪,不過門黜,而亦沮其放。獨於常業等請放,爲楨等地故也。大司憲李袤將進啓,失袖中奏草,探索不得,惶?罔措,同列適拾得而與之。及進啓,昏耄顚錯,語不能了,左右皆目笑之。
○慶尙道軍威縣大風雨雹,忠淸道淸州地牛産犢,前兩足各三蹄。
5月20日
○乙未,流星出河皷星下,入艮方。
○御晝講。上以旱災,命蕩減庚辛以上逃故身役及各司奴婢逃故身貢。
5月21日
○丙申,引見大臣、刑曹堂上,疏決雜犯、減死、全家徙邊、徒流、充軍以下。上欲放李世弼,大臣及李元禎等爭之,上命減等。許穆言:「鄭介淸學問純正,爲士林所矜式。嘗言鄭澈情態,見忤於澈,受刑遠竄而死。後,湖南多士頌冤,復爵立祠,宋浚吉以祖述鄭澈之人,誣罔天聽,毁撤其祠,士林莫不憤惋。今又陳疏,請復建,宜許之。」上許令復建。
○會寧府雨雹,三水郡下霜。
5月22日
○丁酉,引見大臣、刑曹堂上,仍行疏決。蓋以昨日有未盡議處故也。陳疏被謫人鄭祥龍、李必益,命依李世弼例減等。
5月23日
○戊戌,右議政許穆上箚陳誡,而提一禮字,演出支蔓,無要領之說。末曰:「臣閱世久矣,見聞多矣,臣不敢多讓於人。」上賜優批。
○右參贊尹鑴以旱災陳箚,引成湯六事之責,請上齋祓,躬禱於宗社,上褒批之,諭以親行祈雨事,當觀數日擧行。
5月24日
○己亥,將行祈雨祭,以天雨還寢,命賞五次祈雨獻官以下。
5月25日
○庚子,御晝講。先是,儒生李涔等疏斥臺諫不請告廟之非。日昨疏決時,兩司以此,皆引避。上詢告廟當否於左議政權大運曰:「予意時烈旣已安置,必欲告廟者,恐太過矣。」大運曰:「臣等之意,亦然矣。但年少之論,有以告廟爲當者,未知如何而可也。」至是,大司諫李元禎白上曰:「大臣所達,頗失輿情本旨。蓋告廟,非有他意也,有事則告,乃常行之例。況大統旣紊而復正,豈可不告乎?至於時烈業已勘罪,固無因告廟加罪之意。苟欲加罪,則當先加律,而次擧告廟,豈有先告廟後,加律之事體乎?所告者宗統釐正,非告時烈之罪也。乙巳削勳時,亦有告廟之擧,而尹元衡未嘗因此加罪,實國朝已行之例也。今日此請,似太晩,而或以爲當以告不告,定其當否而已,時之早晩,非所論也。」玉堂睦天成、金璁亦繼陳之,上曰:「予則意以爲,告廟之後,將有加罪之擧,故以爲過當耳。」
○忠淸道堤川縣霜降,雨雹。
5月26日
○辛丑,東萊府使李馥以俗傳雇工歌,謂之宣廟御製、譯以諺語,自爲序跋,隨疏投進,至謂之堯、舜心法、平治要道,皆在於此。政院以僭褻可駭,還給而請推之,上命勿推。後,諫院又以馥前後啓聞,辭語胡亂,人多傳笑。今以閭巷俚謠,妄謂御製,諺飜投進,題跋亦多猥褻。謬妄如此,他事可知,請罷職。上以倭館董役,不可付諸生手,且農節送迎之弊,不可不念,終不從。
5月27日
○壬寅,以睦來善爲大司憲,李沃爲承旨,朴世堂爲司諫,李湜爲修撰。來善諂附許積,受其頤指,至有許魯齋之誚。蓋魯齋與奴子音相近故也。長東銓,以詢私被許穆論斥見遞,至是復拜憲長。
○右參贊尹鑴上箚曰:
先朝辛丑年間,朝廷以仁、明二廟祧遷事,詢廟堂,宋時烈以儒臣獻議。而其末遂及我朝太廟之制,欲令穆祖居太廟太祖之位,而太祖以下序昭穆,如繼承之例,引宋先正朱文公論宋僖祖之宜正太祖東向之位者以爲言,有識長老莫不憂歎以爲:「時烈不徒以服制事詿誤朝廷,行且以此震驚廟祧,得罪祖宗矣。」蓋先王之制,天子禘其祖以配天,而尊立其廟,如周之旣有天下而尊后稷爲太祖,文、武爲世室是也。諸侯則不敢上擬於天子,以受命建國者爲太祖,而世世祖是人也。亦所以重受命而嚴國統,如魯祖周公,齊祖太公是也。禮經之訓、歷代之典章章,而其不揣蒙蔽,無嚴言禮,與向前論服制事無異也。幸賴我顯宗大王寢其奏不下,三靈得以奠位,五廟得以安寧矣。時烈始有以嫡爲庶子、不臣母之說,以自取貶君、貳統之罪,又安知此悖經,亂法之說,更不疑誤後人,毁隳大坊也?宜著之典冊,明示後世,以彰我聖考淵懿之識也。臣固嘗知有此事,而竊歎之,及撰行狀時,以其原狀之不載、抄錄之不及,衰疾昏妄,全不記憶,遂致遺失此事。望殿下,更下本狀于臣,且令史官,考出其事,使編入此事于狀中,容臣收召魂魄,得竭心思於補闕之役,俾我聖考之行事,昭著國人之耳目。
答曰:「當依箚辭施行,卿其安心撰進。」
5月28日
○癸卯,御晝講。許穆言,韓垽、李玄逸可收置左右,以資裨益,上曰:「韓垽則已令別諭,觀其上來而處之。」上以范浚</a>心箴,有功於學問工夫,令經筵官善書者寫進。
○領議政許積上箚,請以旱災親禱社壇,上從之。卽下敎,令社稷親祭不卜日擧行。
○持平沈橃發告廟之論,大司憲睦來善持不可,遂寢。
○以李晶爲承旨。領議政許積引疾久不出,上命左議政權大運、右贊成閔熙、兵曹判書金錫冑、戶曹判書吳始壽,訓鍊大將柳赫然、副護軍吳挺緯、御營大將李汝發等就積家,以賓廳諸臣會議諸條,議其便否而稟行。罷體府。武科出身分屬各道兵使,作隊伍如體府時,使之操鍊。罷扈衛廳、各衙門閑丁軍官,皆以出身充額,而無過五百人,惟守禦廳守堞軍官,許雜以閑良。西北外各道營門軍官,亦令以出身帶率,而以監水營一百、兵使二百、營將五十定額。罷守禦、摠戎牙兵京中立番之制,守禦軍以六千、摠戎軍以一千七百定數,兩廳分管畿內左右道軍兵,而所管邑無得相雜抄定。罷精抄廳名號,仍舊制還屬本兵,而軍額定以三千,御營戶首以二萬定額,訓鍊別隊戶首以一萬定額。罷各衙門屯田壬子後新設者,而守禦屯田之緊於調募處,則雖新不罷。
○平安道中和、祥原等地雨雹。
5月30日
○乙巳,東方天際,橫帶黑雲,下有黑氣如蛇形。
○以趙師錫爲承旨。
○黃海道谷山、瑞興、載寧、信川等地,雨雹,谷山尤甚,至沒足。
六月
6月2日
○丁未,上詣社稷壇所,露立禱雨。左右請就次,不從。
6月3日
○戊申,諫院啓曰:「參下、參上界分甚截,雖玉堂、翰苑</a>,必先經六品,然後方陞五品。宣傳官是流外初仕,則不經六品,直敍五品,偶出於才望特異者,拔例奬進之意。而因仍襲謬,有若應行,武夫躐等之弊,職由於此。自今宣傳官仕滿者,請毋得直敍五品。」上不從。累啓,始允。後因許積、金錫冑等陳達以武臣遷轉窠窄,復許直敍五品。
○右議政許穆箚曰:
殿下至誠悶旱親禱,無應。天之譴怒,在萬民之愁怨;萬民愁怨,在軍門太盛、兵政繁苛。不汲汲於保民實惠,而禱祀特末也。
又曰:
掌銓選以行私之誚,褫職者旋擬憲長。斯人者雖褊塞,好自用、無忌憚,公議可畏。其所自處,不當如是肆然也。
上優答之。憲長,蓋指睦來善也。
○慶尙道醴泉郡雌牛産死雛,一身兩頭。平安道成川、順川地雨雹,平壤、肅川、博川、義州等地蝗。
6月4日
○己酉,日前,上命敍用前領相金壽興,諫院啓請還收曰:「壽興負犯,非他人之比。當柳世哲陳疏之日,方長喉司,先爲啓辭,謂己亥服制,專用國制。及至賓廳議禮時,陰遮陽掩,恣誣聖聰。因先王大覺,手足盡露,則復以體而不正之目,直加孝廟。前後幻惑,有不忍正視者。嗣服之初,遽爾放還,而收敍之命,忽下於意外,未知壽興有何可恕,而前後寬容,一至此哉?」答曰:「金壽興失對之罪,予非不知,而與罪魁有間,不可終棄。勿爲煩論。」後,憲府又繼論之,上亦不從。
○右參贊尹鑴以罷體府,引咎辭職曰:「臣力贊聖斷,修復舊典,庶幾綢繆陰雨,有賴緩急。今乃措置乖方,旁招誚謗,以致旣設旋罷,貽笑隣敵,實臣始謀不臧之咎也。」答曰:「體府之罷,實因事勢難便,非爲卿建白之不合而然。卿何引嫌太過乎?」
6月5日
○庚戌,夜,流星出乾方,入乾方。
○以李元禎爲大司憲,柳命賢爲司諫,宋奎濂爲執義,李碩寬爲掌令,權瑍、金璁爲持平,安如岳爲檢閱,李宇鼎爲平安道觀察使,鄭之虎爲大司諫。
○御晝講。
6月6日
○辛亥,夜,黑雲如氣,長竟天。
6月7日
○壬子,遣重臣,行六次祈雨祭。
○大司諫鄭之虎上疏曰:
親禱桑林,未致昭格,此乃民怨,猶夫前日而然也。賓廳會議,終歸虛套,壬子以後屯田革罷之擧,豈非一時之塞責乎?九重之宵旰雖勤,朝廷之恬憘日甚,江上遊觀,宮家宴樂,若將不及,聽聞可駭。獨使至尊憂社稷,政爲今日道也。
上優答之。蓋屯田皆壬子前所設,而今所罷者,只峽中數屯而已。豐陽君張善澂被譴,出在湖上,諸公主出往船遊,貞明公主晬日,命賜宴,故之虎之言如此。
○護軍睦來善以許穆疏,上自辨疏曰:
大臣以無忌憚、好自用、不畏公議爲案,臣反求,終不得解,亡以臣不同於方張之論而發耶?邦禮旣正,罪魁已竄,則事固有不可已者,而過時之後,不必追擧。臣之所見,不但如此,黃閣僉意,亦嘗如此。執迷之見,雖不敢自是,而前後變遷,臣竊恥之。
蓋來善性褊狹,當秉銓時,通塞進退,好爲自用。李沃惡之,先嗾金邦杰疏斥,又讒於許穆,穆箚遞之。及爲憲長,不肯從告廟之論,時議譁然非之。穆又爲箚論,而語益刻,故來善之疏如此。其曰:「前後變遷,臣竊恥之。」者,蓋穆初以告廟爲不可,而末乃變其初見,故譏之。穆旣於配享臣之議,前後變說,今又變遷於告廟之議,至被來善之反詆,其黨亦多譏侮者。
6月8日
○癸丑,以李元禎爲承旨,朴世堂爲應敎,李鳳徵爲校理,沈檀爲修撰,閔宗道爲副提學,柳命賢爲副應敎,尹鑴爲大司憲,姜碩賓爲司諫。
6月10日
○乙卯,遣重臣行七次祈雨祭。
○以申厚命爲正言,吳始大爲吏曹佐郞,兪夏益爲吏曹正郞,張善澂爲判尹,南天澤爲承旨,姜碩賓擢爲廣州府尹,尹搢爲司諫。
○兵曹判書金錫冑以許穆及尹鑴箚中,有侵斥之語,引疾不出,上辭疏曰:
家兵致亂之疑、戚里召旱之譏,疏發於相臣、語做於重宰,臣不敢仍據。
再疏又極言讒諂橫騖,語言交亂之狀,上優答之,累召不已,遂出仕。
○大司憲尹鑴就前所撰先王行</a>狀中,添載逸事,隨箚投進,上優批褒之。
○右議政許穆以睦來善疏,上辭箚,末請乞骸骨歸死,答曰:「乞骸之請,何至於此?予實不安于中。」於來善事,無所可否。
6月11日
○丙辰,夜,黑雲一道如氣,長竟天。
○以旱災,下敎責己,命自今避正殿,減膳、撤樂、禁酒等事,亦令該曹擧行。
6月12日
○丁巳,憲府啓曰:「都事趙時瑗家,群盜持杖突入,掠取其財産,歐傷婦女,方在死生中。此實輦轂下所未有之變,請當該捕盜大將罷職,別加申飭跟捕。」從之。
○大司諫鄭之虎疏陳十條,一罷屯田,二罷興利,三禁奢侈,四罷營作,五減百官俸祿,六罷軍器月課,七減貢賦,八嚴科場,九嚴飭兩銓,十引咎頒敎。上優批答之,下廟堂,廟堂無所採施。
○掌令李碩寬上疏曰:
屯田最是巨弊,而只罷壬子後設立,則此不過塞責,雖謂之不以實應之可也。趙嘉錫之罪,加律之請,終不省納,金壽興收敍之命,出於意外,臺臣爭執,兪音久閟,臣竊惜之。殿下卽位之初,朝廷肅淸,百僚寅協,不幸近來論議携貳,風色不佳,乖氣致異,無足怪也。
又言:
尹鑴雖不可專委國事,而讀書博學,請引置左右,以資啓沃。
答曰:「革罷屯田事,廟堂旣已酌處。儒賢之出入講席,予日望之,而久留江村,尙不幡然,只此恨歎。」
○正言李后定引避曰:「有事則告,古今通行之義。大禮釐正、罪魁黜伏之時,卽以此祗告太廟,禮則然矣。而初旣不行,今欲請行於四載之後,不亦過時乎?卽者長官發此論,而臣膠滯之見,不可苟同,請遞。」獻納李日井亦以爲,同僚過時之言,不無所執,同爲引避。答曰:「過時發論,未知合宜等說,誠爲得體。別無可嫌之事,勿辭。」大司諫鄭之虎啓曰:「臣於席上出告廟之論,正言李后定以所見不同爲答,獻納李日井則心知此論之爲是,而顯有退托之色,至於聯翩引避。臣以公共之論發言,而終不歸一,臣之見輕大矣。請遞。」竝退待。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以旱甚,請閉南門、開北門、移市、鞭龍,勿擊皷等事,依前例爲之,上曰:「此雖文具,擧行可也。」大運曰:「自上憫旱憂民,至有庚辛以上逃故身役及各司奴婢身貢蕩減之命。而庚辛至甲寅條,已盡蠲除,乙卯丙辰兩年條未收者,特爲蕩減好矣。」上命自乙丙至丁巳條,一倂蕩減。李元禎曰:「嶺南民役之重,倍於他道。民情願爲大同,如渴望飮。李泰淵爲監司,與金佐明議定事目,其文書必在監營,令本道謄送,議定似好。」上從之。道內民情,亦令採取啓聞。持平金璁處置鄭之虎等諸臺,請遞李后定、李日井,出之虎,上曰:「過時告廟,似未穩當。后定、日井出仕,之虎遞差。」元禎請還收之虎特遞之命,大運亦言其過當,上曰:「然則之虎亦出仕。」璁以處置,承嚴敎引避,持平權瑍亦以處置之啓,同爲商確,引避。翌日之虎、日井、后定等,皆以旣遞難冒,引避。是後憲府處置,又出之虎,遞日井、后定,上命竝遞之虎,只出璁、瑍。
○右議政許穆箚曰:
殿下感悟天戒,博詢民瘼,首罷無益之軍,甚大惠也。然廟堂變通節目,守禦牙兵八千六百,減二千;摠戎牙兵三千一百,減一千四百,軍門兵氣自若,病民則無改也。軍門屯田據國中膏膄之地,屯軍强盛,以軍門之重,郡邑不敢問,無異敵國之人。壬癸以後新設,不滿十一,洪川一屯,又以要害不論,則革罷峽中四屯而已。自群臣獻議,四方日望朝廷保民之治,而令下則嶺內外峽中數屯,塞責而止,百姓失望,怨咨如前。今殿下悶旱禱雨,殆無所不用其極,而山川不應。臣以爲,祈禱不如實惠,實惠莫先於罷屯田。屯卒足以補列邑逃故;租入足以裕度支經費,兵政簡而民不病。不及今大革罷,因循謬例,雖欲悔之,無及。
答曰:「施實惠於民云者,誠爲切實。可以議處事,當令廟堂,商議變通。」是後,許積筵白諸屯田不可盡罷,議遂寢。
6月15日
○庚申,遣大臣八次祈雨。
6月16日
○辛酉,以柳經立爲掌令,柳命天爲大司諫,宋挺濂爲獻納,申?爲正言,崔寬爲承旨。
○持平權瑍、金璁啓曰:
「孝宗大王以仁祖大王次長,承大統,主宗廟,而議禮之臣,捨禮經『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之文,而曰體而不正,曰不害爲仁祖之庶子,降定大王大妃服爲期年,統紊位貶,名分不嚴,民志不定。顯宗大王飜然覺悟,惕然傷痛,親稽經文而釐正之。我殿下克遵末命,而成就之,旣紊之統復正;旣貶之位復尊,名分嚴而民志定,此,宗社、臣民莫大之幸,而告廟之禮,迄未擧焉。求之神道,不遠人情,吉凶休戚,禮宜虔告,故曰有事則告。正祖宗之大統,可不告於祖宗乎?成先王之遺志,可不告於先王乎?況今國是已定,譴何已行,討罪之典,更無可論。而惟此告廟之禮,遷就不行,豈非一大欠典乎?決不可以過時之說,撓公議而瑩天聽也。請以正邦禮,明宗統之意,祗告太廟,頒示中外。
答曰:」今觀啓辭,予甚驚駭。向者,李涔爲名者,滿紙疏語,或斥臺臣,或爲恐動,以起過時之鬧端,予深惡其秉心之不美。今日爾等又從而發論,其心所在,誠不可測也。亟停勿煩。「
○刑曹判書李之翼疏曰:
告廟之論,爲重邦禮,則卽今臺閣之人,當議禮之日,身居朝端,何不出一言救正之?若謂有事則告,則議於四載之後者,其果晩矣。此論非出於有事則告,而只欲加律其平昔所嫉之人,以爲修郄之計,路人所知也。此論煽動之初,自中意見,太半矛盾,以玆趑趄,或以儒生投疏嘗試;或於榻前微達外議,冀幸得請,其非正大,此焉可見。及發完席,終有携貳之論,則其非公共,亦可知矣。宋時烈之謬定大禮,已不足說,而其所堅執者,不過由於固滯之性,自是之癖耳。臣曾忝諫職,以不必深治之意陳達矣。其後轉激,遂至安置,議者猶以爲用罰之過中。今若告于祖廟,以成人臣之極罪,終不得保其軀命,則豈非已甚之擧乎?
答曰:「過時發論,實爲已甚之說,正合予意。」
○淸州人李師顔上疏曰:
朝廷之上,有反覆奸回,爲四方所仄視者,李沃、趙嗣基是也。沃師事宋時烈,數造其廬而拜之,或質其所述文字,或請其所服訓戒以「用行捨藏敬事後食」八字,刻爲圖章,或標諸簡札,或施之詩箋,以示時烈門人曰:「此先生之所敎我也。我欲佩服終身。」其書必稱先生,稱說道學,極致慕仰,程、朱道學、班馬文章,卽平素贊揚之語也。及時烈得罪,自遠竄而至安置;自安置而加之栫棘,沃也固已有力於其間,到今郵罰已極之後,必欲殺之而後已,奔走馳騖,揚波助瀾,出入變服,行止詭秘。始忌吳挺昌之譽望,慫慂未經事之天官,徑陞四品,自占銓郞之計,終妬權愈之才華,費盡傾軋之機關,使愈自乞外郡,而爲陞文階之地。招致商譯,有買而不給價,脅勒武官,奪馬而取之。至於趙嗣基,頃年紙牌令下之初,欲阿附宰臣,面謾殿下曰:「玆法之行,百姓皷舞。」今此紙牌之竟行,未必由於嗣基之一言,而四方聞者,皆怨嗣基曰:「此漢之欺我君,而虐我民,至此極也?」及聞嗣基以他罪坐廢,欣欣然相賀。朝廷若更用此人,則民將以怨嗣基者,怨朝廷矣。且嗣基初見斥於李壽慶也,乘憤構疏,至論壽慶不孝狀及其被人挽止,反生自掩之計。又爲諂附之疏,稱說褒嘉,人之反覆,乃至此耶?屛逐此二人,然後天心可感,災異可消也。
上下于廟堂。權大運白曰:「稱以草野,傾陷朝臣,意甚不美。此外雖有條陳時弊者,不當回啓。」上是之。沃陳疏自辨以爲:「臣爲湖西幕官也,宋時烈在其鄕,而適未能一造。監司以文書證定事,托臣行,以官長言,一見於京第。以此謂之師生,而稱說贊揚,做此不近理之說。」上賜例批。
6月17日
○壬戌,月暈廻木星。
○以趙師錫、睦昌明爲承旨。
○領議政許積病少愈。上遣承旨慰諭,命與偕來。敎曰:「雖不能出仕,一者面對,以慰予悶鬱之懷。」蓋臺閣方以告廟事爭執,上惡其起閙於悶旱之日,欲令積出而鎭之。積累辭不獲,强疾赴召。上招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許穆,竝引見。積詣閤門外,特命兩內竪,扶腋以入。兵曹判書金錫冑亦請對入侍。上謂積曰:「近以告廟事,惹起閙端,卿居首席,何無一言也?」積曰:「大禮釐正後,卽告太廟,實合繼述之道,而臣等自初以爲不可者,蓋慮加律之論,因此而出也。時烈自付處至遠竄,自遠竄至安置,皆由峻論激發,轉輾層加,而實非一人之論也。今之論者,皆欲不爲加律,只行告廟,而若於告廟後,又有一人倡論,以不誅罪魁,攻斥大臣與臺諫,則臣等不能防塞其論,而殿下亦無辭可答矣。時烈之罪,雖置諸死律,亦非過矣,而我朝仁厚立國,祖宗以來,無殺士之時。倘或因此告廟,終至於殺時烈,則恐欠穩當。且過時之說,亦不無所見。上於此,毋激惱聖心,毋摧折臺閣,以聖意所定,從容處之,無所疑阻可也。」穆曰:「聞金安老敗,亦爲告廟云。今亦不可不告也。齊之祫祭,行於十年之後,今爲過時之說者過矣。」積曰:「安老則賜死後,始爲告廟,非所可證,而李元禎頃以尹元衡事陳達,是亦誤知矣。宣廟丁丑以僞勳追削事,告太廟,而其時元衡死已久矣。雖欲加律,得乎?」錫冑曰:「時烈今已安置,而告廟之論又發,雖曰無加律,而告廟後,罪魁安可生全乎?孝廟大祥時,先王引接時烈,時烈以檀弓免、子游</a>衰之說,自服其妄發曰:『若戰國人則必自刎而死。殿下以此罪臣,則臣心亦可少安。』云。此是妄發之語,而若因告廟,或至加律,則豈非過重之擧乎?」上謂群臣曰:「予之否德,不及祖宗遠矣。大臣亦不及祖宗朝,大臣則當謹守成憲,不宜有所變更。」蓋朝議多欲變改舊法,故上惡之。
○判中樞府事鄭知和上箚,論告廟之非曰:
議者必欲追行告廟,此論若專爲告禮,則何待四年之久,而到今追論乎?此不但加罪一時烈,蓋欲竝與賓廳議禮諸臣,而置之同科也。討逆之外,曷嘗有以人臣罪辜,上告太廟?亦安有告廟之後,其人終得保全之理乎?
仍及安老、元衡事誤引之爲誣罔,答曰:「告廟後,將爲次第論罪,終有不忍言等語,誠合予意。昨者臺批,其心所在,誠不可測云者,已謂此也。予志旣已堅定矣。」
○掌令李碩寬、持平金璁、權瑍以李之翼、鄭知和疏斥告廟之啓,竝引避。玉堂處置,竝請出仕,答曰:「告廟之擧,已過四年之後,惹起追論。不念調劑之道,予實未曉也。竝遞差。」
6月18日
○癸亥,上聞賓廳議禮諸臣,待罪禁府,命勿待罪。
6月19日
○甲子,以平安道平壤等邑蝗災,命設酺祭。
○生員尹攇等五百四十二人上疏,訟宋時烈之冤曰:
時烈所引時王之制,不過所見不同,議論參差之致,而乃施以亂統之罪,加以貶薄之名,必欲置於死地而後已。時烈之於孝廟,義則君臣,恩則父子。其所以圖報萬一者,雖赴湯火,亦且甘心。豈意構誣之說,出於天理人情之所必無,使國人莫敢發口,靡然驅之罟擭陷穽之中,爲一網打盡之計,收司之律,延及一國?以至今日,又倡告廟之說,迭出交攻,如鬼如蜮,乃以有事則告,加罪非本意等語,緩辭游飾,欲售奸謀。噫嘻!亦太甚矣。臣等嘗以爲,是非雖亂於一時,公論可定於百世,莫如杜門斂迹,以免於禍。而至于今日,駭機益慘,隱然禍心,非獨在於殺時烈之計,則其何忍畏威怵禍,不明言直論,以開導殿下之德,辨暴賢師之冤哉?
疏到政院,承旨禹昌績、申厚載以其疏意,危動聖聰,眩亂國是,陳啓捧入,上下嚴敎,命還出給。
○都承旨李元禎以鄭知和、李之翼疏斥誣引尹元衡事,陳疏自辨曰:
宣廟時告廟不加罪之事,不過偶有所聞,略及語次。蓋宣廟時告廟,只以削勳爲主,而不以討罪爲重,故只行告廟之禮,而曾無加罪之擧。若曰旣已告廟,必欲加罪云,則元衡雖死,豈無追施之典乎?今之爲此論者,亦以正宗統之由爲當告,而不以討時烈之罪爲竝擧,則此與元衡,死生雖異,其爲不加罪一也。執此而謂之誣罔者,不但非臣本情,亦見其見解之不審也。
仍辭職,上賜例批。
○知事金壽弘上疏,略論告廟之不當,上以予意堅定答之。
6月20日
○乙丑,行土龍祈雨祭。
○鍾城府使姜汝?應旨陳疏,首以修德勤學爲消災應天之本;中言徭役煩重,罪囚久滯,爵賞太濫,號牌當行;末復言六鎭軍民之弊。上嘉奬之,下其疏於廟堂,廟堂無所採。
○大司諫柳命天上疏,論告廟事,略曰:
臺臣本情,蓋欲明邦禮、重宗統,而嚴批特遞,目之以秉心不美;臆之以心有不可測,摧折太過,辭氣欠平,豈所望於聖明者哉?罪魁無加律之論,而諸疏營救,是何據也?賓廳無追罪之議,而金吾待命,亦何意也?身居宰列者,專事護黨,汲汲陳疏於臺批未下之前,而辭語極悖。尹攇等悖亂之疏,闖發於其後,贊罪魁以昔賢;律朝紳以極罪,其乘機翻案之計,巧且慘矣。
答曰:「日者,李之翼疏批中,只答過時已甚之說而已,有何傷於君臣情義之相孚哉?」
○前判決事趙嗣基上疏,推演《渙》、《萃》二卦之義,請行告廟,其略曰:
大禮釐正,未及告廟,顯考遽爾禮陟,意者,祖考之精神,依遲陟降,或不能萃會於冥冥之中,而人心之渙散潰裂,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必明義正禮,深陳亂統之由,潔淸孝享,昭告祖考之廟,然後祖考有所降格、人心有所歸向,神人協和,雨暘宜若。
又曰:
賓廳議禮之臣,視時烈皆有首從之分,而至於國舅,則國朝制法,已使不與於朝政。且有先王八議之法,有何論罪之可言,而今以國舅之待罪,不自安爲言者,皆熒惑之言也。
答曰:「時烈亂統誤禮之罪,予非不知,而安置南荒,已有年矣。到今追論起閙,實涉過當也。」
○校理李聃命以兩司處置,承嚴敎,上辭疏,仍及臺論不可摧抑,又斥尹攇等之疏。答曰:「近日以過時告廟事,追論起閙,予未知穩當。故日昨臺臣之批,亦以此答之,本非排斥疑阻之意。」
○校理李鳳徵上疏,亦言摧折臺閣之爲過擧,竝論尹攇事。上以攇等疏說,無非陰慘,予實痛惡答之。
○副應敎柳命賢、修撰閔就道等亦以處置乖當,陳疏辭職,而其略以爲:
過時告廟,雖欠穩當,摧折臺閣,大爲過擧云。
上以予之本意,詳悉於諫長之批答之。
6月21日
○丙寅,進士韓用明上疏,略曰:
尹攇之誣辱儒賢,有甚於黃世楨、鄭祥龍,而殿下未加之罪,不思所以慰安儒相。如李沃之被誣於賤孽〈指李師顔〉而不得白,無足怪也。一人陳疏,陷一名士;一人陳疏,斥一儒賢,將至於空朝廷而後已,其弊如何哉?
答曰:「尹攇等忘君死黨之罪,予非不欲深治,而魑魅魍魎之說,不足掛齒,故置而不究矣。」蓋用明疏,專爲伸救李沃,而先言告廟過時,迎合上意,略及師顔之攻李沃,而故不明言。中乃借重於禮論及穆之被詆,末復以沃事結之,左右閃弄,設機甚巧,人以爲受嗾於沃云。
6月22日
○丁卯,敎曰:「尹攇等疏,語意極其凶慘,贊揚罪魁,有若無辜者然。又以今日廷臣,目之袞、貞奸回之類,其輕君死黨,醜詆朝廷之罪,不可不痛懲。尹攇邊遠定配。」刑曹以定州定配所,權大運力陳攇罪重,而該曹以定州爲配所,政院亦不察,啓請竝推考,改定配所,上從之。遂配江界。攇疏下,尹夏柱等上疏,請與攇同罪,政院却之。
○行大政。以李晶爲承旨,金聲久爲修撰,睦林儒、李鳳徵爲持平,柳星三爲掌令,崔寬爲江原觀察使,李日井爲校理,特命以醫官金萬直爲陽川縣令,醫官金有鉉爲高陽郡守。
6月23日
○戊辰,仍行大政。以柳命賢爲應敎,閔點爲冬至正使,安縝爲副使,李華鎭爲書狀官,趙威明爲都承旨,李沆爲校理。
○執義宋奎濂以母病,陳辭疏,末言:
宋時烈、宋浚吉臣師也。議者必欲置之極律,告廟之論,發於臺閣,臣若挺身此際,上下其論,則是時烈之死,出於臣手。古今天下,安有以門生,而戕其師者哉?
上賜例批。
6月24日
○己巳,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箚言:
審理所放,不過妖髡餘徒及李嵆、權讓、申懷等三人,此何足爲施惠</a>之大政乎?可赦不赦,當宥不宥,始欲開釋,旋竝錮閉,以此求雨,終無得雨之理。願取前後流配者罪籍,量其輕重,竝行赦宥。閑丁沙汰,初爲省弊,今反生怨。及今改圖,猶可爲已。乞命該廳,照舊管帶,只就其中,汰其不才不合者,以慰都下人心。
答曰:「一婦抱冤,枯旱三年。今日民心之抱冤,豈特一夫一婦而已哉?頃因賓廳收議,近萬之京外閑良軍官,一倂汰定,不無呼冤之弊。當令廟堂稟處。」翌日,備局引見時,上以二事當否,問于群臣。群臣對以今之在罪籍者,皆罪重難赦,就其中輕者而宥之,亦無不可。上令禁府、刑曹,修入徒年以下文案。大運等曰:「外方閑丁之難得,都下坊役之偏重,皆由於閑良、軍官,沙汰在所不已,纔罷旋改,亦損事體。而當此愍旱之日,累千人呼冤亦可慮。待秋試才,另加精抄,如工匠雜類,竝汰去。而抄定後有頉之代,必以出身代定宜當。」上從之。及秋試才,代射者居半,現發抵罪者,亦至數十人。
○京畿大旱。
6月25日
○庚午,夜,歲星退行在虛宿度內,明大芒角。
○掌令柳星三、持平睦林儒以追行告廟論之不可苟參,引避。翌日,大司諫柳命天以不敢處置,引避。玉堂啓請竝遞,特命出仕。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校理李聃命陳尹攇疏凶慘之狀及議禮諸臣待命之非,大運亦繼陳之,上不答。因吳挺緯言,外方疑獄遷就未決者,下諭諸道監司,使斯速決折。聃命言:「近日臺臣或特遞、或嚴批,且於臺望,累使加望,輒擇在外者除拜,是不欲使臺諫在朝也。告廟雖曰過時,以此摧折臺諫,甚不可矣。」上曰:「禮論鎭定,今已數年,而又惹起閙端,予爲今日臺諫,惜其不審也。」大運請以旱災,減新生公主供上之物曰:「曾前世子宮,亦或以旱災減供矣。」上是其言,命姑罷之。上聞領府事鄭知和病重,命遣醫看護。
6月27日
○壬申,咸鏡道安</a>邊等六邑蝗,黃海道白川郡靑色蟲蝕苗。時,嶺南、海西皆大旱。
○引見大臣及禁府、刑曹堂上,行疏決。輕罪蒙放者八十餘人,重者不與焉。
6月30日
○乙亥,先是,吳始壽白上曰:「春間,聖上將躬行先農祭,后稷、神農位版,奉往祭所,奠物亦已備,而初以風雨差退,終以陵寢有變停止,還其位版,埋其奠物,而亦不告不祭之由。求諸神道,不遠人情,此誠未安矣。今宜祈雨先農壇,而祭文中必及向日親祭停止之由好矣。」上大悟之,欲行親祀,權大運言親祀則過矣。上命重臣行祀,是日大雨。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子,大司憲尹鑴上疏,盛言尹攇疏之非曰:
此殆由於朝廷不能深明其說之詖遁,有以折服其心,而大典彝章,猶未昭揭,所以致攇之敢有所云云也。禮曰:「惟聖盡倫,惟王盡制。」欲望聖明,凝神靜慮,察此事理,若先王之親考禮經,而夬揮乾斷。務以盡倫盡制,作爲定制,修明祖宗之成憲,著爲一王之大典,祗告頒示,以重其禮。藏之法室,編之史冊,永爲後法,使罪負者得以黜伏;邪說者不得復作矣。且大禮旣明、大典旣成,則白日中天,氛翳自消。凡緣此妄論,詿誤被罪之人,譴罰已久,逮及亦多,宜隨其淺深而降宥之,以示不終棄物之仁,而若復有挾詐興謠,疑亂大紀者,則直加以漢人擅議宗廟之律。懷私比黨,不供王事者,則又論以明朝違棄君命之法,以示天險之不可踰、王章之不可干。若是則人無敢傾側、民無敢僭忒矣。「
上遣史官褒諭,而告廟則以不可容議爲敎。
7月2日
○丁丑,以姜碩耉爲獻納,尹搢爲校理,金璁爲修撰,鄭重徽爲承旨。
○憲府啓曰:「日昨,臺臣初發告廟之論也,刑曹判書李之翼乃敢投疏於臺批未下之前,伸救時烈,折辱臺官,以貶降之罪,歸之固滯;以薄施之典,謂之過中,欲排公議,做出修郄之說,疑亂熒惑之計,巧且慘矣。請罷職。」累十啓而終不允。
○諫院啓曰:「兩醫除邑之命,出於銓曹注擬之外。此輩雖有議藥之微效,豈無當施之典,而必以牧民之任,爲此酬勞之資耶?請高陽郡守金有鉉、陽川縣令金萬直竝改正。」累啓,終不從。
7月3日
○戊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命蕩滌破船米未徵三千石,而坐此被罪者百餘人,又命疏釋,從權大運之言也。閔點請還授賊人韓舜錫職牒,持平沈檀爭之。大運是檀言,上從大運言。舜錫卽許積孽妹夫也。粗有文藝,而爲人悖惡,與僞造印信賊人金文赫,結黨爲盜,及文赫伏罪,徒黨皆繫獄,而舜錫藉積勢,獨漏網,至仕爲主簿,人莫不憤惋。後,臺諫論以削版,物情猶未快。至是點極稱其冤曰:「近來人才甚乏,可合製述官者無其人,而舜錫習於吏文,文亦富麗。請還授職牒而付軍職,爲製述官。」蓋點子周道赴科時,每借述於舜錫故也。後,舜錫被四館停擧,點爲知館事,勒令解罰,館官怵其威,不通四館,潛去罰榜。史官尹義濟等憤之,還付其罰榜。
○引見平安監司李宇鼎,勉勑而遣之。
7月4日
○己卯,右議政許穆以病上箚乞免,優批不許,遣御醫看病。
7月5日
○庚辰,夜,流星出斗星上。
○以睦天成爲校理,李聃命爲吏曹正郞,李沆爲應敎。
○因禮曹言,命式年增廣時,各道守令、察訪,依上年例,令各赴鄕試,蓋以歲儉故也。
7月6日
○辛巳,召對玉堂官。
○忠淸道旱蝗。
7月7日
○壬午,以吳始復爲吏曹參判,金璁爲掌令,睦林儒爲校理,李觀徵爲大司憲,李湜爲修撰,朴鎭圭爲正言。
○以旱災,避正殿,減常膳。禮曹以立秋,啓請還正殿,復常膳,從之。時,旱猶前而避殿纔數日,該曹遽有此論,一世譏之。
7月8日
○癸未,蒼白雲一道如氣,起巽方,直指巳方。
○以李沆爲執義,申厚命爲持平,李鳳徵爲修撰。
7月10日
○乙酉,右議政許穆連箚乞免,上不許,賜優批,遣史官諭之。
7月11日
○丙戌,召對玉堂官。
○南別殿重建工訖。世祖大王、元宗大王影幀,自慶德宮還安。
○諫院啓曰:「安州爲府,處於孔道,蘇殘起廢之才,旣不得於文官,則獨於武臣有之乎?朝令不行,名官擧皆厭避,此習不可不懲。而今乃曰末如之何,反欲委諸武夫之手,非計之得。請還收安州判官武臣間差之命,以臺侍有風力者差送。」從之。
7月12日
○丁亥,以李元祿爲承旨,吳挺昌爲吏曹參議。
7月13日
○戊子,夜,流星出西方,入坤方。
○以權瑍爲持平。
○濟州牧使尹昌亨常貢外,別獻名馬十匹。
○右議政許穆以病陳箚乞免,上賜優批,不許。又遣御醫看病。
○命賞南別殿重建監董諸臣有差。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相權大運曰:「初入仕年限減定之後,躁競成風,年少儒生,不勤學業。更宜一遵舊制,生進限三十,幼學限四十,始許入仕。」從之。領議政許積病久引入,大運請令備局有司堂上就其家,議決重務,積力辭之。
7月14日
○己丑,前參奉洪益亨上疏,請行告廟之禮,上不從。
○四學儒生李碩徵等上疏,請亟行告廟之典,大誥邦域之中,答:「以向者三公賜對之日,明示予意,而相繼陳疏,若是紛紜者何耶?」太學生李震翼等又疏請之,上不從。
7月16日
○辛卯,領議政許積初度呈辭,賜不允批答。
○前承旨李同揆卒。上命優給喪需擔軍。同揆,聖求之子也,少不事擧業,累授官不起,每曰:「至痛在心,其可仕乎?」蓋以其母死於丙子胡亂故也。及拜持平始出,一歲中超遷至承旨。言議實無可稱,一世多譏笑之。
○命給稅鹽一千石于慶尙道,補賑資。
○義州、鐵山、龍川地再震。
7月17日
○壬辰,以睦來善爲右參贊。
7月18日
○癸巳,以李日井爲司諫,趙宗著爲獻納,李沆爲應敎,李堂揆爲大司憲,韓垽爲掌令,柳命賢爲執義。
7月19日
○甲午,夜,流星出奎星上,入艮方。
○獻納趙宗著立異於金壽興特敍還收之啓,引避遞。
7月20日
○乙未,以李元禎爲大司諫,睦天成爲獻納。
7月21日
○丙申,召對玉堂官。
7月22日
○丁酉,領議政許積四度呈辭,遣史官,慰諭勉出。
○執義柳命賢以告廟之論,意見不同,引避遞。
7月23日
○戊戌,四學儒生李碩徵、太學生李震翼等連上章,請告廟,上皆不聽。碩徵等又以危言陳疏曰:
若持疑不斷,使告廟之典不擧,則不但孝廟受命承國之統,有所不嚴,殿下今日之位,亦未免於虛位。臣等與其爲虛朝之臣,庶寧欲蹈東海而死耳。
上猶牢拒不允。是時,群壬擅命,假托禮論,欲售戕賢之計。而至碩徵等之疏,尤極危悖,乃敢以殿下今日之位,亦不免於虛位等說,肆然筆之,此正亂逆之徒也。嫁禍士林之罪,亦奚足道哉?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以權大運言,命李滉奉祀孫杲特陞六品。又以大運言,命停諸道水、陸合操及兵、水使、營將巡歷點閱。前判尹金宇亨爲其子萬年,與人爭訟,將被罪,乃伺候大運詣闕時,具朝服立路左,躬自呈單,縷縷稱冤。大運入言于上,以損傷事體,推宇亨,令該府更査其曲直。湖、嶺間,飢民往往相聚爲盜,多殺越者,大運請下諭諸道,申飭禁盜之方,從之。
7月24日
○己亥,以李觀徵爲大司憲,李溟翼爲承旨,李沆爲執義,李正英爲刑曹判書,李鳳徵爲校理。
○引見江原觀察使崔寬,勑諭而遣之。
○忠淸道被災尤甚邑守令,限一年除挈眷,從監司李德周之言也。
7月25日
○庚子,白雲一道,橫在日上,長二三丈,廣二三寸,漸向巽方。
○以金徽爲大司憲,宋奎濂爲校理。
○右議政許穆以病上箚辭職,優批不許,遣御醫看病。
○全羅道生員羅重器等上疏,略曰:
宋時烈獻議,雖與許穆之疏相反,此不過各陳所見。豈有一毫貶薄之意,壞禮之跡?而祗因色目一分,戈戟競起,增輕作重,皷虛爲實,北塞南荒,惟意擯斥,又倡爲告廟之請。今之所以罪時烈者,以其禮論,有異於許穆所主之說也。今尹鑴之言禮,又有大違戾於穆之說者,凡鑴之所以駁穆者,一則曰宗廟不尊,民志不定;二則曰違聖經,背祖訓。若使主鑴之說者,卒然告于殿下曰:「穆之論禮爲無道,爲大不敬,請以是告于廟,頒于八方」則殿下必駭然怪之,赫然罪之矣。凡今之勒成時烈之罪案者,亦何異於是哉?
政院陳啓捧入,下敎曰:「重器等全沒時烈誤禮罔赦之罪,而游辭救解,極其陰慘。此疏還出給,以杜紛紜之弊。」
○引見下直守令、邊將。
7月26日
○辛丑,御晝講。大司諫李元禎進啓曰:「頃者有庶孽李師顔者,摘抉一二朝臣隱過,投疏陷害。被詆之臣,實無是事,而做出無根之言,則周官造言,自有其律。請令攸司,査問處之。」上以査問有弊,不從。李沃見臺啓大懼,陰嗾吳挺緯,勸元禎停論,元禎始不聽,六啓乃停。又啓曰:「外官之赴鄕試,例多人言,故竝赴京試,已有先朝受敎。而其中稍有形勢者,以鄕試爲罔利之龍斷,夤緣用計,必赴乃已。矯弊定式,豈亶使然?請自今依定式,申飭各道。」從之。
○幼學尹憲卿等一百餘人上疏曰:
臣等竊聞,頃年許積陳達筵中曰:「趙瑊告廟之說,尤爲怪妄。告廟必治逆,然後爲之,請加峻斥。」此輩亦知非有叛逆之變,則不可爲告廟之擧,而仰揣殿下,必不以情外之罪,置以亂逆之律,故隱其本情,姑爲游辭,一得允許之後,將售其漸次層加之計,必欲瀆誣祖宗,殲殄善類,擅弄朝柄,長享富貴。至於近日數三舊臣,久在竄逐貶斥之中,殿下漸加寬赦,一二疏章,薄言蠧國害政之狀,而殿下不爲深罪。此輩頗自疑忌,欲復以此大設機穽,盡除前後預禮之諸臣,鉗一國之口舌,蔽殿下之視聽,益肆胸臆。乙巳元衡等五奸,構殺柳灌等諸賢,而初謂之稍存形迹,只行竄逐;後謂之在法罔赦,論以大逆。數三日內,反覆變說,使十數忠賢,一朝菹醢。變說而加重者,順朋主之也。彼順朋輩,其於變說之前,初未嘗言變說之計。今此告廟之論,經營醞釀,蓋非一夕,而亦不肯先自下手,陷其身於萬古首惡之名,故前後擔當此論者,苟非世間至毒之物,卽鄕曲愚蠢,爲人鷹犬者也。今者盧灦乃元禎旁郡子也;李涔乃元禎邑人也。元禎實煽此論,而亦未敢先發,嗾灦挈涔,後前投疏,而入侍前席,陰試殿下,出語同僚,謂得聖旨。於是,朝中不逞之徒,合勢同咆,而一二臺官,望其風聲,以連發之意,言於憲長睦來善,來善不爲强從,因此見忤,重被攻斥。此輩雖曰切不加罪,只請告廟,稱停定論云,而前後儒疏,無非構之以逆節,其所謂稱停定罪云者,是欺瞞也。曾在辛丑,時烈趨朝入對曰:「臣所引檀弓免、子游衰,只取大義而已。若非聖明洞燭,則此言甚危矣。」先王敎曰:「不事悠泛,必欲詳陳,故多引古事,以明其義,於此亦可見卿之忠赤。」時烈固請被罪曰:「臣不無妄發之罪,若不加罪名,則恐不得容身於天地間矣。」先王敎曰:「遣辭之際,雖有些妄發,以何辭加罪乎?使卿果有貶抑之意,予豈敢如此待卿乎?」嗚呼!時烈之心事,先王之所洞燭也。雖以許穆、尹鑴事言之,穆主齊衰,鑴主斬衰,其所論說,各自矛盾。以今日攻時烈之事繩之,則其誤禮之罪,不歸於穆,則必歸於鑴,而兩人滾合爲一。以其見解有異,獨爲時烈之罪案,此何理也?
末又斥尹鑴,初嘗訟時烈之無邪心,而請撤圍籬,今乃主告廟之請,爲反覆之態。而又論李碩徵等疏中虛位、僞朝等說。承旨趙威明、鄭重徽、權脩等見其疏,與玉堂官李鳳徵、李湜請對入侍。諸臣相繼陳白,必欲嚴罪。罷對後,上敎曰:「憲卿等乃敢救解罪魁,醜詆朝紳,無所不至。將欲眩亂已定之邦禮,其心所在,極爲凶慘。疏頭尹憲卿邊地定配。」又敎曰:「此疏還出給。今後則如此陰險之疏,切勿捧入。」憲卿配龍川。
○學儒李碩徵等又上疏,請行告廟,有曰:
己亥國葬時,孝宗大王上諡冊寶外,封世子冊寶,竝埋安于壙中,此實時烈之議也。甲寅國葬時,摠護使金壽興以爲:「孝宗封世子冊寶,旣埋安壙中,今不可異同。」仁宣大妃冊嬪時冊寶,又埋安于壙中,則其意豈不在於譏仁祖以立次長,貶孝廟以不當爲世子乎?仁宣大妃國葬時,寶篆文中,王字闕一畫,書寫官呂聖齊托以眼視眩澁而然,此何言也?王字第二畫闕,則非王而工。古有去臣一點而作巨者,無乃自附於此義,而以示貶薄之意耶?微先王之覺察,殆行其胸臆。其徒之前後所爲,節節如此,則其得罪於祖宗在天之靈者,爲如何哉?
答曰:「更勿煩瀆。」四學再疏之後,諸生欲停之,多引去。趙瑊以爲:「不得請,則不可停。」削籍其引去者,與李碩徵、李垍、權聖中等十餘人及下齋二十人,累拜疏,務爲慘刻,兇悖之語,一節加於一節。渠之儕流有勸止者,瑊輒叱辱,雖時輩,亦不無駭歎者。
7月27日
○壬寅,正言嚴緝上疏,略曰:
近日臺閣方有告廟之論,先王之據經釐正,昭如日星;殿下之銳意繼述,堅如金石,將有辭於萬世,則告廟一款,特節目之小者耳。已定之禮論,不必因此輕重,而今欲追論,輾轉起閙,殊非鎭定和平之道也。
末言:
目今田野,秋旱尙苦,而避殿、減膳、撤樂之命,遽復其常,不亦太急乎?
又陳料理賑政,愼簡守令之意。疏下廟堂,終無所採用。
7月28日
○癸卯,御晝講。
7月29日
○甲辰,大司諫李元禎、正言朴鎭圭以本院之未及竝發告廟之論,爲物議所非,引避,元禎之避,閃弄反覆。其略曰:「臣意竊以爲,此論不發則已,發則不可立異。此論之初發也,殿下之摧折太過,諸臣之億逆太深,輿論轉激,以致學儒之疏。語無斟酌,至以寶冊埋安、王字缺畫,竝謂有意而發,其言俱涉深文,其事不近常情。此等論議,與臣初意,大相逕庭。臣於此時,繼發告廟之論,則孰知朝論自朝論,儒疏自儒疏,而漠然不相關哉?」處置,竝出仕。
八月
8月1日
○朔乙巳,大司諫李元禎、正言朴鎭圭出仕後,發告廟之啓曰:「孝宗大恤時,朞年之庶服,旣無稅服之節,惟有告太廟一事,可明其釐庶爲嫡之由,而尙今闕焉。仁宣庶婦之服,雖幸歸正,孝廟庶子之稱,尙不釐改,雖謂之婦爲嫡婦,而子猶不免爲庶子,誠非過論也。設令告廟而時烈必死,不可以時烈,終寢太廟之典禮。況時烈必不死,而直以時烈之所厭惡,而終廢不可廢之大節乎?」答曰:「强從過激之論,繼以起閙,予實未曉也。斷無允從之理,亟停勿煩。」
8月2日
○丙午,流星出東方。
○以朴相馨爲掌令,安如石爲司諫,吳始大爲修撰,金奐爲校理,柳命賢爲應敎,申厚載爲承旨,李堂揆爲大司憲。
○副護軍尹鑴上疏,辨羅重器疏曰:
重器疏中,至擧臣與許穆辨禮之說,而有所云云。時烈之罪,非但亂嫡庶、傳重之大分而已,又以卑主夷尊,而貶君上之常典,壞王朝之大經,所謂:「使宗廟不尊,而大統不明,違聖經,背祖憲,抑太上,而用親屬之制。」者,非時烈而誰也?許穆首議改正,而但辨長子三年之義,未究王朝大統之制,則謂穆之於此禮,雖嘗討正,而未能盡黜時烈之謬可也。重器等不思時烈之罪案在此,更欲以時烈之所犯,而遞加於討正之人,游辭巧說,詆辱大臣,且將以救解罪首,一何悖也?時烈與賓廳諸臣,可以加律,則不待告廟而可以加律,使其罪不可以加律,則又豈可以告廟而加律也?此輩亦非必謂告廟後,時烈必死也,亦非眞恤時烈之死也,只駕此告廟加罪之說,而欲以伸時烈之禮說,叱罵朝紳,以逞其怨憾之心耳。
又曰:
下敎政院,如憲卿輩之疏,勿許捧入,此固聖上嫉惡之盛意。而凡言之善者用之,不可用則置之,不宜厭其煩擾,自掩聰明也。
上慰諭之,且曰:「儒疏退却勿捧,以杜紛紜之弊而已。卿其安心勿辭。」
8月3日
○丁未,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命罷湖西安眠島及寧越、江陵、淮陽等三處宮家折受。仍令今後宮家折受,毋得混請某邑某面,從閔點、權大運之言也。命移畿邑麥一千石于忠淸道,給民種子。
8月4日
○戊申,刑曹參判呂聖齊因李碩徵疏,上疏自辨曰:
當初寶篆書寫時,累日塡補,眼視眩亂,王字下畫兩傍,有當連而不連者。及其下問,始覺而補入,仍卽陳疏待罪。先王旣已下燭,命之刻。其時曲折,俱在臣疏及都監啓辭。碩徵等乃曰:「王字闕一畫,則非王而工,至譬於去臣一點而作巨者。王字之三畫俱在,而只兩傍曲畫,當連而不連,旣無闕畫,則工字之說,實無所據。且去點作巨者何人,亦何時,而乃敢勒加於人?噫嘻!此何言也?
賜優批。
○先是,故相臣李浣庶子仁倜上疏言:
其父於庚辰登州之役,令軍士向虛放丸發矢,或飄船漏糧、或毁船埋砲,華人服其義,至承皇帝誥示文字。淸人謂我密扶皇明以六條責之,浣以其六條,書付渠曰:「他日皇明若復興,則此書當爲國家自白之地。」
又言:
嘗於夜對,承孝宗下詢,浣以爲:「我國地勢無如江都,而今則水勢頓變,沿江一帶,皆可泊船,不可不築城。而鼎足城偏於一隅,古長城廣闊難守,必以訓鍊、御營、摠戎三局,別築東西北三大城,可以萬全。而安興、紫燕兩島,亦設關防爲可。宜預作磚甓,先備器械,以爲一齊築城之具。」云,孝宗從其言,使浣句管,而徐必遠爲留守,廢其燔甓等役,浣嘗痛恨云。又浣嘗言:「我國形勢,宜據險淸野以待敵。」因一一指陳,某險可守,某山城可入處列錄,未及上聞云。
又言:
嘗造大帒,可盛二十斗者,令軍士各持一帒,遇敵時令掘土納帒,積三帒作一堞,回繞作城,而其掘土處,自成壕子,孝宗美其制,令各軍門,皆造此帒,而未及廣布云。
上出示此疏於諸臣,許積曰:「此事皆浣之所嘗言於臣等者也。江華築城固好,而今計莫如與民休息,宜俟年豐,且觀時勢可矣。據險淸野之說,亦至論,而但勞民築城,非其時。且平安道則浣親見之,故所言皆合地勢,而他道則浣所未見,多得於傳聞,故其所指畫,亦未盡當。宜令武士出外方者,相度地勢,參互衆論,得十分要衝之地,然後可以築城矣。然而城役誠難,未及築城,而民必大擾矣。布帒則訓局已有之,摠戎則無物力難備,御營則造成可矣。」上從之。其六條書,上命金錫冑取進。仁倜以其聞於父者,撰錄其時顚末,名曰《錦州衛事目》,送於錫冑。至是,錫冑請對,幷奏之,仍曰:「許積以爲,此必有日後考見之時,宜以此藏置江都史庫云矣。」上曰:「然。」錫冑曰:「僧人獨步,嘗以間使,往來于明朝。其時有明朝勑諭及經略別咨,此亦日後有可考者。其書想必在禁中,而此外內藏明朝文書,皆一一搜出,幷藏可矣。」上從其言。後於史官李玄錫曝曬之行,降一封書,命藏置于江華史庫。錫冑曰:「宋時烈之誤禮大矣,而李碩徵等,至爲僞朝、閏位等語,自不覺其悖慢無上之歸。此所謂含血噴人,先汚其口者也。」上曰:「僞朝、閏位等說,尤極無倫矣。」
○以李堂揆爲大司憲,宋挺濂爲獻納。
○引見下直守令。
8月5日
○己酉,先是,閔宗道子參司馬,爲其父點將設慶宴於京第,宗道及黯方爲西北監司,欲載送西北妓樂,而恐有人言,書問於許積,積引爲親不儉之語答之。宗道等遂各選名妓,乘驛上京。於是,物議沸騰。持平申?欲劾之,適遞職未果。許穆筵白上,請推點及黯、宗道,上只推送妓者。至是,該府以公罪議律,上以公罪非是,特命改擬。大司憲李觀徵等引避遞職,而黯、宗道遂以私罪,論削職。左議政權大運欲陳白而仍任,黯久不薦其代。穆知其意,使人促之,始乃議薦。
○掌令朴相馨以告廟爲過時立異,見遞。
○黃海道海州,平安道平壤等地大風雨損稼。
8月7日
○辛亥,昧爽,流星出天中,入南方。
○以朴世堂爲執義,李達意爲掌令,睦天成爲持平,特命以武臣參司馬者,擬承旨望。政院啓以武臣爲承旨者,前或有之,而必須極擇。卽今武臣堂上中,雖有曾參司馬者數人,俱未經閫帥,不敢率爾備擬。又下敎,使備擬。於是,睦存善擬望受點,物情駭之。翌日,憲府論存善以常調武夫,專無履歷,才能蔑聞,請遞差,答曰:「雖未經閫帥,有何傷於擢用乎?」累啓,終不從。
8月8日
○壬子,引見下直守令,勉勑之。
8月9日
○癸丑,果川幼學許埬等上疏,請行告廟,而疏語極無倫。上命還給其疏。
○副護軍趙?上疏,請行告廟。末又請取前日諸臣章疏,擇其可者施行,又論賑政、號牌事。答曰:「賑救一款,今方講究。前日所陳之事,更令廟堂,趁卽稟處焉。」
○以趙遠期爲承旨。
○前判書金徽卒。徽,時讓之子也。性粗誕,好詼諧,與許積爲中表,常依附於積,藉積力,至拜銓長,爲政一循私意。然猶稱虛懷,持論往往近恕,不甚爲慘刻之論。卒年七十一。
8月10日
○甲寅,領議政許積累呈辭單,上遣承旨,諭之以朝著未靜,儒疏紛紜,是何爻象也?非卿才智德望,孰能共濟、孰能糾正?積對以近日儒疏,用意深刻,遣辭無倫,一節加於一節,寧靜無期。而其疏中隱然攻斥臣身,自救不暇,況何望其鎭定乎?
○四學儒生李碩徵等七上疏,請行告廟。又論斥金錫冑筵白之事以爲,錫冑陰懷護黨之心,欲沮臣等之論,乃乘淸燕之日,敢請獨朝而入,構誣多士,熒惑天聰。神武門昔日之禍,其漸不過如此。又引陳瓘、彭龜年戚里侵權之說,比錫冑於韓侂冑。承旨申厚載、趙遠期等,啓陳其情狀,上敎曰:「疏辭多有無倫不正之態。至於神武門、韓侂冑之說,驚駭莫甚。士習豈容如是?疏頭李碩徵爲先停擧,此疏還出給。」
○引見下直水使、守令,勉諭之。
8月11日
○乙卯,御晝講。
○以吳挺昌爲副提學,兪夏益爲應敎,李袤爲大司成。
○李碩徵被罰後,其徒李垍等,稱以與碩徵同被罪罰,又上疏,醜詆金錫冑及陳啓承旨,政院退之。錫冑陳疏對辨,特賜優批。憲府論:「李碩徵等疏語,雖有過激之失,而至有停擧之命,竊恐有欠於優容之道也。請還收停擧之命。」答曰:「疏語無倫狂妄,所當深治,而姑施薄罰,勿爲煩論。」翌日筵中,左議政權大運及三司,皆言施罰過重,上不聽。大運縷縷爭執,上終不許。大運末復以去就爭之曰:「一細事,終不能回天,更何顔面,仍居鼎席乎?」上不得已,始許解罰。
○引見下直守令,勑諭之。
○御晝講。講訖,引見輪對官。
8月12日
○丙辰,夜,流星出羽林星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權大運以李碩徵疏捧入時,承旨張皇陳啓,且不覆逆停擧之命爲不可,請推申厚載、趙遠期,從之。正言朴鎭圭請飭筵臣,凡於奏事時,毋得起坐。又請申飭兵曹,女人之出入禁中者,一切痛禁,竝從之。
8月14日
○戊午,以趙師錫爲承旨。
8月16日
○庚申,引見差使員及下直邊將。
8月19日
○癸亥,校理李鳳徵進《養心箴》,賜馬粧賞之。
○以李沆爲執義,沈橃爲正言,睦天成爲修撰,吳挺昌爲咸鏡道觀察使,孫萬雄爲持平,尹搢爲校理。
○御晝講。因檢討官吳始大言,命各司奴婢庚辛流亡之類,其子女生存者,令諸道明査,一體蕩滌身貢。同知成均睦來善言:「前頭有慶科,儒生被罰者,罪關倫紀及禮論者外,竝宜解罰。」上從之。獨四學齋任等,執不可曰:「儒林相規,罰非朝家所可指揮也。」先是,直長尹徵周以宋浚吉門人,浚吉歿後,徵周叛其師,趨附時論。正字李玄紀等惡之,發論停擧。來善家子弟,素與徵周親,故諸生疑其爲徵周地,譁然不已。上累下敎,使大司成開諭,而終不從。
○引見下直守令及差使員。
○溫陽郡守朴以文上疏,條陳九事,曰給租稅,曰均田制,曰蠲身役,曰減良丁,曰罷屯田,曰防盜賊,曰移他粟,曰分乾糧,曰禁移秧,上嘉之。
8月20日
○甲子,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及差使員。
8月21日
○乙丑,右議政許穆以病乞免,優批不許,遣醫看病。
8月23日
○丁卯,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乾方,月入東井星。
○以金禹錫、金德遠爲承旨。
○團束輸城驛卒一千三百與北兵營所屬軍一千六百,合爲一營,以本驛察訪,兼差千摠,俾管敎鍊。
○禮賓正鄭之益疏陳四條,曰正心,曰保民,曰養兵,曰擇用廉吏。上以擇用廉吏事,申飭銓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持平孫萬雄進啓金壽興敍命還收事,上不從。大司諫李元禎請詢大臣、諸臣而處之。左議政權大運、校理李鳳徵等,力言公議至嚴,不可强拂。後數日,上始允臺啓。元禎言:「比年赴燕商賈車輛,倍蓰於前,彌亘數十里。此由於八包之法廢閣,商賈齎銀,靡有限節故也。所貿唐貨,轉販倭館,而倭館物力,不能抵當。目今倭人之未償者,百萬餘兩,此皆各衙門生息之物,而收捧無期。申飭八包之法,使無如許煩雜之弊似可矣。」上命嚴明申飭。
8月24日
○戊辰,幼學元善慶上疏曰:
乙卯以來,科選不公,內外相應,陰巧百端。以其所選者觀之,則一榜俱是一邊之人,人言豈不信然哉?慶科之至今遷就者,無非場屋濫入者之罪,可勝誅耶?卽今開場,只隔一日,而以西人爲名者,無一人在朝。崔錫鼎、趙宗著等,又出於外方,則參試考官,自當盡歸一邊之人,何所忌憚,而不循前習乎?
仍請特下嚴旨于考官,十分警飭,如有復循前習者,施以重典,其僥倖得中者,依宋朝故事,親出御題,再試於大庭,答以知道。仍引見增廣文科初試試官及監試官,親諭之曰:「我國取人,只在科場。而近多不嚴之弊,至有罷榜之擧,事之寒心,莫此爲甚。今玆引見,意非偶然,爾等須盡其公、極其嚴,無負予警飭之意。如是面命之後,或有不公、不嚴之事,則其罪斷不可饒也。」
8月25日
○己巳,以柳命天爲吏曹參議,李鳳徵爲正言。
○憲府啓曰:「被停儒生,旣有分輕重,解釋之命,掌務官所當發簡齊會,參酌解罰。而旣不簡問於當初發論之人,又不待四館之會,只與若干人私自解之,專用私意,墜落古規。請先罷後推。」上從之。
○御晝講。
8月26日
○庚午,上詣南別殿,行酌獻禮。
8月27日
○辛未,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使臣無事回還。且史冊則以赦前勿論,地圖則以革職爲言,誠可幸也。地圖曾前使行亦爲齎去耶?」左議政權大運曰:「雖未知某人之持去,曾前小臣赴京時,多有可考之事,而無路得見,甚爲鬱鬱。」上曰:「今番則山海關搜檢不爲之耶?」大運曰:「山海關搜檢,本非約條,而且先朝以不爲搜檢,有奏請事,故今亦不爲之云矣。」知成均閔點曰:「科場事體嚴重,而昨日擧子三十餘人,來願追錄名,臣與大司成相議不許。其後又有百餘人懇訴於主掌官姜相周,相周不報於臣,而私自許錄,事甚可駭。相周則罷職,追錄擧子,雖有參榜者,拔去宜矣。」上從之。特命拿問相周,旋因臺啓,追錄參榜者,更命不爲拔去,相周亦免罪蒙放。
○以趙師錫爲江原道觀察使,以瀛昌君沉充謝恩兼冬至正使,沈梓爲副使。
8月28日
○壬申,御晝講
8月29日
○癸酉,御晝講。
九月
9月1日
○朔乙亥,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及輪對官。吏曹正郞李聃命請於諸各司,各定文官一窠,使無文官淹滯之患。權大運、閔點皆言不必別爲一窠,隨其有闕,間以文官差出,上從之。聃命又請戶、刑曹郞官各一員,必以曾經臺侍人差出事定式,從之。
○下敎曰:「四學齋任等,終不解過百多士之罰,使不得同赴慶科。雖科日已過,更爲開諭,使之解罰。齋任等始乃解罰,凡一百五十餘人。」
9月2日
○丙子,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
9月4日
○戊寅,以吳始大爲吏曹佐郞,睦昌明爲承旨,李堂揆爲副提學,姜碩耉爲獻納。
○陳奏使先來還。上因大臣言,命竝加資。
○慶德宮假衛將崔??、守宮內官李延浹招集娼女于空闕,琴歌爲樂,夜深後擅開門出,其娼女爲邏卒所執。兵曹啓之,遂下??等于禁府,律當死,而特命減死充軍。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執義李沆啓曰:「淮陽府使金宇亨以二品宰臣,爲其子婦之山訟,要於路而呈文于大臣,請罷職。」從之。
9月5日
○己卯,御晝講。上謂講官曰:「人君能節用,則亦可謂能愛民矣。」金錫冑曰:「用之有節,則取必有度,而民蒙其澤;用之無節,則取必無度,而民受其害。然則節用乃愛民之本也。」上曰:「然。苟能縮浮費、節財用,則其取於民,必有度矣。」柳命賢曰:「濟州牧使尹昌亨,常貢之外,別獻名馬十匹,爲媚悅之計,宜卽還送于本州,而快加昌亨罪,使中外洞知聖意。」上命以其馬,移施於前頭常貢,昌亨則從重推考,觀其緘辭而處之。命賢曰:「壬子後屯田革罷者,諸宮家爭先折受,作其柴場云。不但革罷之意竟歸虛地,失信於民不貲,宜申飭嚴禁。」上從之。
9月6日
○庚辰,以崔逸、權瑎爲承旨,李夏鎭爲大司諫。
9月7日
○辛巳,夜,流星出畢星上,入巽方。
9月8日
○壬午,上特遣承旨,勉諭領議政許積,使出仕。積又陳箚辭,不出。
9月9日
○癸未,以李后定、李湜爲持平,具崟、朴相馨爲掌令,權瑎爲大司諫,權瑍爲校理,洪宇遠爲江華留守。
○御晝講。講訖,引見下直守令。
9月10日
○甲申,御晝講。承旨金德遠言:「江華留守洪宇遠年老,而江都非優閑之地,差遣老臣,有乖禮待之道。」上問大臣,大臣亦以爲然,遂命遞留守。
9月11日
○乙酉,《顯宗大王實錄》成,凡二十二卷。實錄廳洗草于遮日巖,上命賜宴,賜一等樂。又命內外宣醞,遵舊例也。左議政權大運以歲飢,請停賜宴、賜樂,從之。
○御晝講。講訖,引見輪對官。
9月12日
○丙戌,以李沆爲執義,申?爲正言。賞實錄摠裁官以下有差,上以李觀徵仕日小,只命賜馬。洪宇遠疏陳其修纂之勤,又請問于摠裁官而加資。上問權大運,大運對如宇遠言,遂命加資。
9月13日
○丁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先是,金德遠白,李袤年近八十,宜令入參耆老所。至是權大運奏曰:「以從二品入參,係是特恩,不可援以爲例。」上特命加資入參。大運又言:「故參判趙壽益以禮論見忤,退居不仕,所操可尙,宜倣趙絅例,褒贈矣。」上從之。上欲爲兩大妃進宴,諸臣請參酌省費。上許之,命以十一月涓日擧行。掌令朴相馨啓請還收李袤加資之命,上不從。三啓乃停。袤本一鄙夫也。隨時俯仰,持論糢糊,與甲者言,爲甲者之論;與乙者言,爲乙者之論,務爲媚悅,不顧笑罵。嘗以詩贈宋浚吉,有曰:「來作聖王三代佐,講明吾道一心傳。僑居細草風前翠,高閣繁花雨後姸。」及許穆、尹鑴得志,袤皆曲事之。俄而兩人與許積論議不合,而上信任積,有加於兩人,袤又附於積,人以此唾鄙之。正言李鳳徵啓曰:「全羅各邑,稱以傳關米,計口收捧,數且不貲。而守令以大同事目外所捧之物,不可親自管攝,委諸鄕任,因緣作奸,盡爲私用,民皆呼怨,請命禁斷。」從之。上以副校理尹搢前後除拜,輒稱病不來,特命從重推考。大運及閔黯奏言,瀛昌君以明善,超嘉德,是超三資,似過重矣,上命還收。
9月15日
○己丑,以李沆爲應敎,朴純爲執義,洪宇遠爲右參贊,李觀徵爲江華留守,李秞爲承旨。
○憲府論:「凡科試,必以一代文望差出試官,未聞以擧子相避而不入也。十數年來,堂上、堂下之有文望者,如有擧子相避,則百計丐免,雖或擬望,召牌不進,臨時承乏苟充掌試。請自今申飭,勿拘擧子相避,竝擬試官,以爲定式。」從之。
○御晝講。
9月16日
○庚寅,先是,左議政權大運、戶曹判書吳始壽以歲儉,經用不給,請減祿俸,上不從曰:「百官祿俸本薄,豈復減之乎?」至是,大運以爲:「上供尙皆裁省,百官之祿,不可不減。」固請之,許令自正一品至六品,各減米一石。
○陳奏使福昌君楨、權大載、朴純等自燕還,命引見。楨曰:「吳三桂方在長沙府,淸將兩親王、兩郡王率大兵,拒守饒州、荊州等地,彼此相持,互相勝負。北京則人民按堵,小無騷屑,而但得見王輔臣題本,輒以國儲匱竭爲慮。且聞淸人皆赴南征,故宿衛太半漢人云,此可知國內虛耗也。」大載曰:「聞其政令、擧措,有同屯聚無賴之盜。皇帝率蝦輩,常同浴于太液池,游泳爲戲。且耽樂遊觀,出入無節,與蝦同其服色,而竝騎馳逐,人不知何者爲皇帝,其無度如此,而下未有諫之者。自執政大臣以下,貪黷成風,賄賂公行,皇帝只知淸書,不解文字,故凡干文書,漫不省何事,一任該部之低昻云,是安能久有天下乎?南方事情,雖未能詳知,而國內形勢,似不得長久矣。」上曰:「卿等所榦事善爲彌縫,是可幸也。」大載曰:「地圖事,彼人不以爲關緊。閣老明珠則當初,査問亦以爲不可,而禮部侍郞拜姓者,於我國事,輒爲生梗,初欲罰金,而幸得無事。吳挺緯以下三使臣,只令革職,地圖持去者愼行健,則論以邊地充軍。至於史冊事,大有所持難,故使譯官輩,多方周旋,而猶有罰金之議,其論奏措語,亦多痛駭者。皇帝特減罰金,而使臣以下犯禁者,皆以赦前事勿論矣。」
○右議政許穆上箚,以親盡祖墓有埋主之節,乞賜恩遞,上始許給暇。承旨李晶、金德遠、校理金璁、修撰閔就道等請對,請勿許退去,上遂改批曰:「當此秋涼風寒之節,驅馳往返,必有添傷。須體至意,更勿固請。」翌日,穆上箚復請,上遣承旨慰諭,穆遂留不去。
9月17日
○辛卯,禮曹佐郞朴泰輔上疏言:
春夏暵旱,湖嶺爲赤地。進宴之擧,不免爲不時之歸。不念溝壑之民,惟以飮食宴樂,以承一日之歡爲孝,則殆與孔子所謂孝者異也。
答曰:「今玆進宴,實是情禮之所不可已。凡浮費之物,當減省從略。」
○引見下直守令,飭令撫恤飢民。
9月18日
○壬辰,夜,流星出婁星下,入室星下。
○流冬至使軍官愼行健。
9月19日
○癸巳,上又遣承旨,諭領議政許積,凡公務,令在家酬應,積固辭。
9月20日
○甲午,以李湜爲修撰,睦昌明爲大司諫,申厚命爲持平。
9月22日
○丙申,上以陳奏使臣等有周旋彌縫之功,命代加其子。副使權大載等及首譯竝加資,其餘論賞有差。權大運極言賞太濫,仍斥臺官之不論。且曰:「大載以使行,陞資屬耳,無功而今又加資,非愼賞之道。」力請還收,從之。大載,大運之從弟也。首譯張炫等,資已崇祿,醫譯雜流,例不加輔國,故改命除實職。憲府請一倂還收,不從。許積亦言其過重,請參酌聽納,上只允實職除授之命及譯官中方必濟加資之命,其餘皆不允。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以年事失稔,命進宴時所需,勿爲分定外方,自該曹三名日方物價,畫給戶曹,補用宴需,諸上供,特命一依辛亥例裁減。權大運盛言:「近來臺諫不敢論有勢力者。兪夏益未經准職,而直陞通政,終不擧劾,非臺體也。且典籍閔鍍之父重騫,與其兄有騫爭財,乘夜賊殺其兄鍍。因此坐廢,而銓官遽然擬望,臺諫默無一言,將安用臺官哉?閔鍍削去仕版,吏曹堂郞推考是矣。」上從之。大運仍顧執義朴純等,厲聲叱責。諸臺皆因此引避遞差。知事吳挺緯請免,上不許。初,淸人以地圖事査問,至欲罰金,而挺緯以其時使臣,猶不爲引罪。及淸人使之革職,始乃虛讓於榻前,一世駭之。
○京畿觀察使慶?奉審各陵而還。引見問各邑災實。
9月24日
○戊戌,御晝講。始講《中庸》。上諭玉堂諸臣曰:「《中庸》異於他書,欲爲潛心玩味。此後則不須務多,從略講論可也。」
9月25日
○己亥,以權瑎爲承旨,金璁爲司諫,權瑍爲獻納,柳挺輝爲掌令,李元禎爲大司成,李沆爲執義,李鳳徵爲校理,金元燮爲持平,趙祉錫爲正言。
9月26日
○庚子,大司憲尹鑴上疏曰:
殿下爲兩慈殿,有進宴之擧,而以歲事之歉,務從節損,殿下於此,宜思有以盡其道也。孔子曰:「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者,天子之孝也。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先君者,諸侯之孝也。」《大學》亦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必也布大惠於民,俾民知王者同樂之義,然後可以行此而無憾。今宜命各道方伯,察其災甚處,盡蠲其身役、田稅、貢物等徭賦,一切蕩除,俾民得以各救其生。又於來春,移粟以賑之,且令內需、諸宮、諸衙門,各出其財以補之。江都、南漢所儲赴防米、救荒穀,無不通用。又令諸道守令,問其耆壽父老,給食物,自上深自節損,追先王之儉德,惟懷永圖,則今日進宴,實先王推心行孝,與民同樂之道,正聖人所謂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親者也。
又言:
逃亡、兒弱之弊,請令各道,査出其物故、逃亡,卽除名,而以其除名之數,聞于兵曹,使之除布,且限數年,不爲代定。又令州縣,凡民流徙,無本郡公文者,卽徵罰布,以補逃亡之缺。
末論獨輪車之便用。上覽疏,卽命停宴。翌日,權大運請對白曰:「爲親之心,上下無間。士大夫如得一縣,則必設壽酌,以悅親心,況於人君乎?兩慈殿旣畢喪制,趁此時進宴,情禮所不已。因尹鑴疏,忽命停止,下情甚缺然矣。」上曰:「予以都憲疏意,告于兩慈殿,則兩慈殿卽令停止。予心缺然,豈容言哉?」大運曰:「宴需更加量減,而仍命設行爲可。務爲節損,弊不及民,則敬天、恤民之意,亦在其中矣。」上從其言,命勿停止。土産物種,亦不分定外方,皆自京貿用。
○御晝講。
9月27日
○辛丑,加李玄逸五品資。初,大臣薦玄逸,直陞六品,而資未准郞階,不可擬五品臺職,故權大運言於上,有是命。
○諭右議政許穆扶掖出入于經筵,從權大運之言也。
○除水田木麥之稅。
○引見咸鏡觀察使吳挺昌,勉諭之。
9月28日
○壬寅,御晝講。
9月29日
○癸卯,領中樞府事鄭致和卒,年六十九。致和少有剛明之稱,且著淸簡之名。晩年暱愛庶子,頗有苞苴之誚,不能保其令譽。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巳,因司僕寺言,貿駿馬六十八疋于濟州,孶息于南陽大阜島。
10月2日
○丙午,以宋奎濂爲司諫,趙宗著爲獻納,閔就道、睦天成爲校理,權迪爲持平,李命殷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權大運以年歲凶荒,請停節使赴燕時,尙方貿易,從之。大運又曰:「近來試官以擧子相避,至有累招不進者,前所未有之事也。前頭增廣會試試官,依臺啓,無論擧子相避,極擇擬望,而以不可牌不進之意,申飭似好。」上從其言。及科日,試官洪宇遠、李袤、崔錫鼎又皆不進,識者寒心。上曰:「楊根柴場,初是宮家折受,而孝廟朝劃給守禦廳矣。今則守禦廳旣已罷之,還給本宮可也。」大運曰:「當初移給軍門者,蓋重軍務,而今因本道之弊,旣已革罷,則還給本宮,事體不當矣。」上默然。忠淸道田稅大同收米及各軍門軍保米,皆命捧留本邑,以爲賑資,而田稅收米之代,則以江華除防米,照數劃給;軍保米之代,則令賑廳,待年還償。從吳挺緯、權大運之言也。
○上又遣承旨,敦諭領議政許積,使之除肅拜出仕,積辭以病不出。大運言其病勢,雖得向痊,尙難拜跪肅謝,故有是命。
○左參贊洪宇遠上疏曰:
今年大旱,八路同災,官糴徵捧,最係民病。若以年凶,全不徵捧,則明春賑資,將無所補用。爲此之故,一切催督,則是刮毛龜背,終無可得之路。宜令各道被災尤甚邑,三分捧一,之次邑減半徵捧,許以雜穀代捧,則孑遺之民,庶免流逋轉死之患矣。
上下其疏于廟堂,廟堂不能盡用。
○正言申?上疏曰:
湖右凶荒,特甚於他道。田三稅及諸般身役,一倂蠲減,使土着之民,得免流丐,而自謀其生,則孑遺之民,庶可得全。且聞國家將有進宴之擧,遠道妓樂,及時選上云。愚氓不知節損之盛意以爲,殿下不念民隱,而有此豫大之擧。無已則殿下躬率宗戚,奉觴獻壽,而外方妓樂,一切退却,則殿下之孝盡矣,愚民之惑,亦可解矣。
答曰:「蠲役一款,方與廟堂講定。妓生京上事,被災尤甚道,則已令勿定耳。」
10月3日
○丁未,御晝講。
10月4日
○戊申,御晝講。命刑曹判書例兼備局提調,蓋欲其頻參入侍,以刑獄事,有所稟定也。左議政權大運言:「近年來,人心偸薄,科擧後每有嘵嘵之語。差備官之先期差定,亦是致人言之道。自今開場後啓下事,請爲定式。」從之。
10月5日
○己酉,設文科增廣會試。試官啓曰:「今日開場,以《左傳》美疢不如惡石之語,出爲賦題,庭中擧子,太半起立以爲:『此題不可製述,請開門以出。』問其由則曰『題意大有觸諱。』臣等反覆參究,終不得其說,而旣以觸諱執言,有非開諭可回,觀其形勢,決難鎭定。不爲改題,雖有事目,以此罷場,則事甚未安。』不得已改他題以試。」上答以知道。
10月6日
○庚戌,平安都事李孝源托以災傷差錯,請罷江界府使柳尙運。承旨權瑎啓曰:「邊地守令,人所厭避。尙運到任屬耳,且有治聲,而遽請罷黜,顯有循私之跡。請李孝源推考。」從之。諫院亦以此論啓,請罷孝源職,上以旣已推考,不許。又請仍任尙運,從之。
○御晝講。上曰:「昨見試所草記,以書題有擧子紛擾事矣。」知事閔熙曰:「觀其解題,乃廢長立庶之事。與檀弓免、子游衰之說,相爲表裏,故儒生之言如此矣。」參贊官權瑎曰:「儒生不無所執,試官之必以此題試士者,未知其意之所在也。」上曰:「其題意,予已考覽,乃臧武仲廢長立少之事也。文字之可合書題者,何限也,乃出如此之題,雖出無情,事甚駭然。諸試官竝推考。」熙曰:「進宴已迫,儀註不可不預講矣。」四殿若同出,則坐次不無非便。成宗朝侍三殿有進宴之事,坐次未知何以爲之也。我朝《實錄》甚爲踈漏,雖使考之,必無現出處。以臣臆見,大王大妃似當北壁南向,王大妃當東壁西向,殿下當西壁東向,而中宮殿坐次,甚爲難便。若於東壁王大妃坐,稍後爲之,則何如?「上曰:」如是爲之,事勢便當矣。「
10月7日
○辛亥,文會試試官啓曰:「卽者,謄錄官送言于臣等曰:『査同官所帶書吏金仁傑取六調試券,拆其第一幅連貼處,更連他紙,書他文,而初幅所書首句,亦刀擦,將欲改書之際,見捉於官員。』云。臣等取其試券細考,則新舊名紙俱在。而一則初幅刀擦處,未及塡書,又未塡裨篇,其所謂更連處背後印迹,半存半無。一則只存第二幅以下,而紙之長短及印迹,合於初幅,則少無參差,明是拆者。而其新舊名紙所書之文,無一句相同,書則明是一人之筆。臣等取其封彌而見之,則乃通德郞閔周道之試券也。金仁傑則本以校書館書吏,詐稱成均館書吏,而冒入者也。莫重國試,有此弄奸,事甚可駭。閔周道、金仁傑請令攸司,囚禁査處。」從之。周道,大提學點之子也。
○以李沆爲應敎,趙宗著爲修撰,金璁爲執義,權瑍爲獻納。
○諫院啓曰:「湖西一道被災尤甚。丁巳條大同田稅及諸般身役,請一切蠲減。」上令廟堂議處。廟堂以爲田稅大同,只就實結收捧,則不宜一切蠲減。諸般身役,則當觀諸道狀啓齊到而處之。「從之。又啓曰:」今此軍官之試才澄汰,實爲得宜,而閑良、軍官,京外無別,則不宜此試彼否。頃日京圻監營軍官數百人,齊訴備局,願依京軍門例,一體試才,而見却以歸,咸懷怨望云。圻內如此,外方可知。良民子枝避役投屬者,所當直定,而兩班後裔,則不爲試才,汰定賤役,亦涉冤痛。請依京軍門例試才,落者定軍役,入格者仍屬軍官事,請令廟堂稟處。「上問于大臣,大臣以爲不可,又不施。
10月8日
○壬子,引見下直守令。
○特遣史官,慰諭大司憲尹鑴曰:「當國家艱虞溢目之日,以卿之才,何不幡然造朝,與論國事,而退臥江村,棄予如脫弊屣乎?卿須亟回遐心,斯速入來。」翌日,鑴承命入來。
○備局啓曰:「科場用奸之事,今又現露,事極驚駭。出榜之際,就其入格之類,一依朱草字標,拔出試幅,其未合封彌之前,令試官及監試官,一一考驗,如有自初幅至終幅,盡爲拆起改書,則此明是追後改製,倩吏行奸者也。雖不盡改,或連三四五六句,行拆起舊紙,以二書改書者及雖不塗改,連幅印迹,半邊若有違錯處,則此亦必是弄奸者也。如此之類,竝皆拔去,而覈出主名,以爲科罪之地。」從之。
○右議政許穆上箚曰:
試官出題之意,實爲駭然。陰附時烈亂統之說,當試士之日,以無義無據之意,隱然試諸生。諸生覺之,據大義不作,則不得已改題,而諸生或不作者有之云。《左傳》引喩之事,專以捨長立弟爲非,歸咎先王,其用意無狀,顯然貶非先王釐正之意,抑何心也?孝廟以仁廟之次嫡,建爲嫡嗣,旣踐阼則昭顯雖有子,先王所廢,不可以有子論,先王所建立,則亦不可以非嫡論也。況天子、諸侯有奪宗之貴,於禮不言乎?掌言責者,無一人敢言,臣竊恥之。其所謂美疢,喩於何;惡石,喩於何?大禮旣正之後,罪罪人不嚴,朝廷之羞辱至此,實國家自召之也。
答曰:「古文中合於書題者,不爲不多,而拈出不當出之題,事甚駭然。故旣已推考矣。」
10月9日
○癸丑,御晝講。參贊官金德遠曰:「試官引無義之說,而拈出爲題以試士,自上嚴問,則可知情僞矣。右相箚辭,節節嚴峻,此試官何以處之乎?」知事金錫冑曰:「科場用奸,今又發露。此則比之尹以益,尤爲奸巧,不可不從重處分。差備官所率下人,前已嚴飭,而今此査同官,乃敢肆然帶率,奸細儒生所約之人,有此通同弄奸之事,不可不拿問定罪。」從之。上命臺諫入侍。正言李命殷入啓曰:「《左傳》所記,專以捨長立次爲喩,而今此試官,拈出爲題,隱加譏貶。及諸生據義不製之後,乃反以反覆參究,終不得其說爲辭,何其肆然之甚也?決難以此試官,仍令掌試,而原其罪犯,亦不可以問備而究覈。請一倂拿問。」不從。上命招左議政權大運、大司憲尹鑴入侍。上問大運曰:「臺論重發,諸試官何以處之?」大運曰:「試官敢於試題,隱然有譏貶之意,臣欲請對論罪。而第論罪試官之後,則其勢自至罷場,再罷大慶之科,事體重難,故欲遲待其出榜矣。今又有閔周道之事,奸巧無狀,前所未聞。此而不罷,事涉苟簡。況臺啓已發,則罷場之外,更無他策。而武科及生進,臣亦未思其處之之道也。」上又問鑴,鑴以盡罷一榜,而設庭試爲便對之。上曰:「今日事勢,不得不罷場。諸試官竝拿問定罪,監試官則罷職後拿問可也。」遂下試官李正英、李弘淵、尹深、睦天成、金璁、李華鎭、朴泰輔、柳挺輝、申?于禁府。又以生進、武科罷存與否,命問議于諸大臣。上慰諭鑴,使之出入筵席。
10月10日
○甲寅,以李沆爲執義,趙祉錫、鄭煥爲正言,吳挺緯爲判尹,姜碩耉爲掌令。
10月11日
○乙卯,御晝講。
10月12日
○丙辰,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始出仕,命除肅拜入來。積進曰:「一年再罷場,國事之不幸也。許穆以全罷一榜爲可,此雖正論,而但生進則放榜已久,放榜後罷場,國朝無此例,不可創開,武科亦甚冤枉。臣意欲更設增廣,而群議以爲不可。無已則依仁祖朝處戊午、庚申榜古事,別設儒生庭試,以增廣武科文武成榜,而生進則仍存,似合權宜。」權大運亦以更設庭試爲得宜。又曰:「臣往見許穆,則始爲持難於庭試,終亦可之矣。」上命該曹,從速擇日,以庭試擧行。鑴曰:「朝廷事,當從正論,何爲苟簡之擧乎?放榜後罷榜,雖曰無古例,而再度罷場,亦無前之變,則豈可以常例處之耶?」上不聽。鑴曰:「曾於崔煜事,該府諉以年老,終不施刑,故奸細之徒,無所懲戢,復有此科場弄奸之人矣。」積曰:「七十不施刑,乃國法也。法可毁乎?」鑴曰:「人君行事,有出於法制之外者,何必一遵式</a>例乎?」上曰:「人君之所當謹守者,法而已。卿何爲此言乎?」初,上因權大運言,命以三名日方物價,劃給戶曹,以爲進宴之需,更勿分定各需於外方。積言:「三名日方物,乃民之鉅役,而今歲凶荒此極,固宜蠲減,以施實惠於民,何可劃給戶曹,不恤窮民之弊乎?」大運亦自服其錯料。上從之,命方物則全數蠲免。更令備局,料理劃給米布於戶曹,以備進宴之用。積請於謝恩使進賀之行,兼請辨誣,又言:「大臣有故,當以宗班差出。」遂薦福平君?,又以副使之難其人,請敍閔黯。上以黯所坐,放肆被罪未久,不許。積又以刑曹判書李正英被囚,刑獄多滯,請遞其職,仍薦李元禎可擢用,上曰:「刑判差出時,問于大臣,備擬可也。」
○先是,大運奏言:「試券考覈旣有命,今雖罷榜,不可停止。」仍聚其試券,藏于備局,將考覈其刀擦行奸者,權貴家子弟,多有惴懼者。許積、金錫冑言:「罷榜試券,自廟堂行査,有傷國體,宜寢其令。」上從之。大運爭之曰:「不査則將無以鎭浮言,防後弊也。」力請考覈,上不聽。許穆上箚曰:
考覈試券,驗其刀擦,此今日之不可已者,而何故旋卽罷之也?族大者借作,弄奸行私,用情無忌憚至此。今周道之敗露,周道之不幸而已。考覈試券之議行,而弄奸者無所逃而知懼。今反所犯自掩,知懼者攘臂,此厚於奸,而薄於法;厚於私而薄於公。公薄則國薄,墻薄則壞,縑薄則裂,國薄則亡。臣竊憂科擧不嚴,選用專私,朝廷汚濁,此亡國之術也。
上又不聽。尹鑴啓曰:「國綱解紐,士習壞亂,科場用奸,至於此極,不可不隨現重治。閔周道雖自服其拆卷傳給之事,而必有借手製述之人。請更爲窮査現出重治之。」從之。又啓曰:「春間會試時,老職崔煜者,亦明是借手之類。情狀旣露之後,自上屢降嚴問之命,而詐稱年老,終不吐實,其舞奸謾上之狀,聽聞可駭。伊時,法府不爲窮査之故,人不畏法,奸弊滋甚。請更爲拿問重査。」屢啓,不從。又啓曰:「試官之必擇有文望人,勿論相避,勿令違牌。大臣、臺諫旣已論奏,明有朝廷指揮,而今此會試試官,類皆老敗之人,而年少文望之類,多不與焉,致有乖悖之擧。此由於拘於形勢,巧揀相避,不有朝令之致。禮曹當該堂上及試官牌不進之人,請從重推考。」從之。又啓曰:「闕庭大小諸官,不得背坐、不得拜跪,明有國典,至有杖贖之制。蓋以近至尊,禮有相屈故也。而謬規循習,閤門外三公、宰執會坐之時,二品以下進拜於三公之前,三公坐而不起。以歷代故事言之,《周禮》有三揖之禮,漢制三公進見於天子,御座爲之起,乘輿爲之下,上下交相敬之道,固如此也。三公雖尊,坐受六卿大僚之拜,不無逼上疑尊之嫌。諸宰僕僕之拜,又非近至尊,不敢伸其私敬之道也。請自今申明《大典》之法,三公、諸宰會坐時,二品以下進揖,三公亦起揖答禮,雖堂上、郞僚亦不得輒有拜跪,下官進揖,上官坐而答揖,定式遵行。且內使來到政院,承旨出拜,內使傳命,雖可敬,承旨亦至尊近侍之人,豈得輒爲拜跪,以傷事體乎?請一體改從相揖之禮。自今以後,闕中大小人員,如有違此者,令該司糾察,用杖贖之制。」上命該曹稟處,該曹防啓。
10月13日
○丁巳,以柳命賢爲承旨,福平君?爲辨誣正使,李夏鎭陞秩爲副使,安如石爲書狀官,陞李元禎爲刑曹判書。
10月15日
○己未,以李夏鎭爲大司諫,鄭重徽爲承旨。
○御晝講。大司憲尹鑴啓曰:「吏曹判書閔點不思當官盡職,薦揚通塞之際,多有輿言。況前日其子與弟,麗法勘律之日,不能力辭,晏然行公於衆議喧騰、天鑑下臨之後,甚非自處之道。今此周道場屋用奸之罪,又復爲法吏之所擒,爲其父兄者,決不可仍冒表率之地。且其出使未復命,而徑歸於家,又何慢於禮也?請罷職不敍。」上從之。又啓曰:「今此增廣別試,再設而再罷。尹以益之事,旣發於前;閔周道之事,又發於今。若不掃除其迹而悉去之,無以峻邦範、嚴國體,而昭示四方。況人心巧詐,奸宄未戢,安知以益、周道之流,不隱形於司馬、武科榜眼之中也?蓋今日文科不得不罷,文科旣罷,則武科不得不罷,文武旣罷,則司馬不可獨存。今日廟議,欲不罷司馬、武科,而設爲文科庭試,又將附武科於庭試。未知將來之庭試,爲增廣之庭試耶?已行之武科,爲庭試之武科耶?主名不立,事體大壞,請司馬、武科,一倂革罷,更令該曹,退定庭試。」累啓,不從。及後,改定爲增廣,遂停之。
10月16日
○庚申,以洪宇遠爲吏曹判書。
○御晝講。尹鑴請於進宴前,先以恤民救災之意,布告中外,勑令廟堂議蠲糴穀及諸般賦役。且變通物故、兒弱徵布之弊,以示與民同樂之意。上令鑴詣備局,與大臣議定。
○命給尹鑴月廩。又命戶曹,造朝衣品帶以賜之。
10月17日
○辛酉,御晝講。時,上方講《中庸》。侍讀官李鳳徵請以所講文義,待尹鑴入侍,問其奧旨,上可之。鑴反悖朱子,毁改章句,至於《中庸》,尤多有改註者。常自謂,子思</a>之意,朱子獨知之,而我獨不知乎?此眞斯文之叛賊。而今鳳徵乃欲必待鑴進講,使之問難意旨,噫!如鳳徵者,何足誅?而國事至此,其亦寒心矣。
10月18日
○壬戌,司諫宋奎濂上疏曰:
臣與宋時烈、宋浚吉,屬聯宗盟,居同鄕井,自在齠齔,學於其門,恩猶父子,義是師生,尊師篤信,至老靡替。兩臣被罪之後,門生知舊,無不連累,臣於向前,畏怵嚴威,雖不敢排雲叫閤,以訟其冤,而乃其哀悶痛迫之情,則實有倍於他人。繩以今日之律,則臣當首先被斥者也。昔程頤爲群憾所仇嫉,構捏詆辱,無所不至,其門人范祖禹</a>奏訟其冤曰:「頤之經術行誼,天下共知,而言者至謂之大侫、大奸。臣久欲爲頤一言懷之,累年猶豫不果,每思之,不無愧也。」及頤貶遂涪州,門人尹彦明被召,辭而不赴曰:「學程氏者彦明也,請竝斥。」今臣所遭,正與二人者相類。臣固不敢倫擬於古人,而蒙被兩臣之敎導,粗知廉義之可尙,誠不忍以古人之所不處者自處也。兩臣之冤,天地鬼神,實所監臨,而臣旣不能披肝瀝血,辨暴其誣,又不能納約自牖,開悟天心,心事相違,義分俱虧。有臣如此,將焉用哉?
疏至,政院以語多憾懟,意在嘗試陳啓。疏入,上不報,特命罷職。
10月19日
○癸亥,以李碩寬爲掌令,朴世堂爲司諫。
○大司諫李夏鎭、獻納權瑍、正言鄭煥等啓請宋奎濂削奪官爵,門外黜送,至六啓、許積、權大運請速聽納,遂從之。
○御晝講。上曰:「國之安危,在人君用人之如何。故《綱目》上書秦兵遇李牧,而還下書趙殺李牧,而翌年繼書趙亡。以此觀之,國之安危,在於用人,可不愼哉?」
10月20日
○甲子,御晝講。講罷,引見輪對官,問各司弊瘼。
10月21日
○乙丑,先是,進士閔周道與前主簿韓舜錫、察訪申善泳、幼學林朝、書吏金仁傑、金次明,潛相謀議,預嗾仁傑,詐稱成均館書吏,隨差備官典籍金繼敞,入于試所。過會試初場,翌日,周道使舜錫,改製其科表,而使朝拈冊摘文以助之,使善泳傳寫于新卷,使次明狙于試所場外,以新卷投授仁傑,仁傑拆去舊幅,粘付新卷,而將刀擦爲奸。及事發,皆自服其罪,遂竝流邊邑,繼敞亦削罷。
10月22日
○丙寅,夜,流星出張星下,入艮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論諸試官罪,流配朴泰輔于宣川,徒配李正英于鐵原,李弘淵于牙山,尹深于延安,睦天成于春川,金璁于丹陽,李華鎭于洪川,監試官柳挺輝、申?竝削黜。初,上試官李正英,不能出題,推諉於諸試官。於是,朴泰輔拈出《左傳》中美疢不如惡石之語,議于座中,諸人皆未覺察,遂出而爲題。至是將論罪,判義禁閔熙以爲:「法無當律,請令大臣議處。」領議政許積、左議政權大運等白上曰:「此若繩以法律,罪當死,而蓋其所坐,出於眚災,不可以有情論也。然其中亦不無輕重之別。朴泰輔以最末試官,乃敢主出此題,則罪犯比他尤重,宜定配於邊遠。李正英以下諸人,竝宜徒配。」右議政許穆曰:「定配則太輕。遠竄泰輔,而其餘則中道付處可矣。」上遍問三司,大司憲尹鑴對如積言而謂:「監試官比正英輩,亦有差等,其罪宜止削黜。」上從其言。穆又力請考覈試券,發奸嚴治,上以有傷事體,不從。鑴曰:「聖上不欲考覈已罷之試券,追摘人之罪慝,此固含垢藏疾,居上以寬之道。然耆舊大臣累次陳達,其意蓋欲大懲奸弊,以肅朝綱。所執不爲不是,而終不允施,是假貸於奸細之徒,而有歉於敬大臣之道也。」上又不聽。命復設增廣文科。許積言:「乃者,庭試又以臺論,不得設行。以國體言之,臺論雖似正大,然殿下自臨御以來,於民施惠者尠,取怨者夥。今又全罷一榜,則其呼冤何如哉?此固不可不慮,而至於生進,則放榜已久,今若創罷放榜之科,則後必援此爲例,而世間無不可罷之榜矣。臣之以全罷一榜,執以爲不可者此也。今議者或曰:『宜只設儒生庭試。』或曰:『宜復設增廣文科。』於斯二者,可以定矣。」上遍問筵臣,金錫冑、吳始壽以只設儒生庭試爲便,閔熙、吳挺緯、李元禎、權大載、李夏鎭、權瑎、睦林儒皆言,收殺生進、武科之道,莫如復設增廣。尹鑴則設三策,以全罷一榜爲上策,以復設增廣爲中策,以只設儒生庭試爲下策。上從熙等議。鑴啓曰:「韓舜錫借手之事,旣已發露,則宜更問從前借手之人,以懲近來之奸弊。況舜錫本以悖惡無倫之人,曾與印信僞造之事,幸免刑章。以其粗閑雕篆,作奸科場,非適今日,人皆指點,國言難防。今若因其招服,只施編配之律,則輿情未泄,奸弊莫懲。請依仁祖朝李再榮故事,更加嚴刑究問,前後借手之人,以爲懲奸杜弊,除惡務盡之地。」上始不聽,至十數啓乃從。鑴曰:「臣曾以辨誣事陳疏,聖明亦旣下燭矣。蓋此被誣事,雖甚痛惋,在明朝旣有請雪文字。前歲彼國修史之時,又有我國申白之擧,此有足以昭示於天下者。彼不卽準許,而又爲强請,是以明朝請雪文字爲不足信,而欲取必於垂亡之醜虜也,臣竊以爲不可。」上不聽。
10月23日
○丁卯,以李袤爲大司憲,李夏鎭兼藝文提學。
10月24日
○戊辰,文義幼學吳夏相進歷代治亂興亡箴,上嘉納之,仍命除職。
10月26日
○庚午,以安如石爲司諫,尹鑴爲左參贊。
10月28日
○壬申,江原道嶺東諸邑,杜鵑花盛開;金化縣大雷電。
10月29日
○癸酉,淸國以冊封皇后,遣使頒詔。上出迎于慕華館。
○忠淸道進士羅星度等上疏,略曰:
當己亥孝廟之喪,顯廟若無違豫之候,而殿下又已誕生,則時烈必不敢爲庶嫡之說,疑亂國人,而乘其危疑之時,遽發貶降之議,此有識之所以長慮遠計,而爲之寒心者也。殿下不知時烈心迹之如此,故禮有所未擧,罪有所未暴。告廟之禮未擧,則不可謂正其禮也;頒布之敎未行,則不可謂明其罪也。
答曰:「朝家已定之事,豈爾等之所知乎?」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戌,日食。
11月2日
○乙亥,上幸南別宮,接見淸使,設下馬宴。
11月3日
○丙子,以睦昌明爲承旨,李湜、趙宗著爲修撰。
○右參贊尹鑴上疏,略曰:
天道不健,則無以運二光,而首萬物;王德不剛,則無以釐百工,而宰萬化。欲望聖明,知天人之一理,體乾剛之在己,凡於存心應物,發號施令,去邪用賢。剗弊興化之際,念玆在玆,一循乎天德,無或怠忽,無或因循,勿拘攣於往迹,勿牽制於流俗,務合古先王之大道,必期於德造乎淸明,純粹治升乎大猷隆平而後已。
上嘉納之。
○黃海道各邑及忠淸道泰安、鴻山,大雨雹、震電。
11月4日
○丁丑,夜,流星出軒轅星下,入貫索星下。
11月5日
○戊寅,以鄭重徽爲都承旨,李元祿爲右承旨,權大載爲大司憲,朴相馨、柳星三爲掌令,李后定爲持平,李鳳徵爲修撰,李沆爲應敎,安如石爲執義,姜碩耉爲司諫。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曰:「論罪諸試官中,李弘淵年今七十四,而混被徒配之律,當從法例分揀。」上命勿定配。
11月6日
○己卯,玄風生員郭壽夏等上疏,請以文穆公鄭逑、故敎官裵紳、故府使朴惺躋,享於文敬公金宏弼道東書院。疏下禮曹,禮曹請只許鄭逑之配,從之。
11月8日
○辛巳,以睦昌明爲大司諫,朴紳爲正言,朴純爲承旨,金錫冑爲大提學。
○尙州大雨雹、震電。
○御晝講。尹鑴言:「韓舜錫之奸兇悖惡,無所不至,而置之於淸人往來之邊上,安知無馨長、命壽之變耶?」金錫冑曰:「舜錫爲人狡獪,宜移配他邑。」上從其言,移配富寧。
11月9日
○壬午,御晝講。上曰:「燕王不能背城一戰,死於社稷,乃反割天倫之愛,而斬太子之首,以求親於虎狼之秦,何其忍哉?」上將親餞淸使于郊外,鑴諫曰:「痘疫遍滿城中,殿下何可自輕,乘危遠出?」上欲停擧動,命迎接都監,試言于淸使,淸使不聽。都監啓其狀,鑴曰:「都監諸臣,不能反覆開曉,期於得請,甚非人臣之道也。彼雖終始不聽,決不可出也。」上曰:「彼以淸執政索額圖之生梗,爲慮云爾。」鑴曰:「淸人與吳三桂相持已累年矣。天下中分,干戈搶攘,國內虛耗,兵民愁怨。我以全盛之國,士卒精銳,當此之時,聲大義,率大衆,乘虛直擣,則乃彼國滅亡之日也。彼方懼我國之生梗,又安敢生梗於我乎?」上又命都監,極力周旋。都監堂上吳始壽請對言:「今雖更請,勢難動聽。大臣亦以爲言之無益,不如不言。」上是其言,使勿復言。
11月10日
○癸未,上幸慕華館送淸使。是日大風寒,上不勝寒澟,駐輦于進善門內,命垂輦上四面帳。承旨柳命賢進曰:「有關威儀,不可垂也。」上又命索進毛扇,金錫冑以其所把毛扇進之。及至帳殿,玉色甚寒,進酒一杯,氣乃小舒。俄而淸使至,上下階迎入座,設茶罷,與之揖。又下階送之。上還宮,謂大臣曰:「寒氣逼人,若無毛扇,殆不能堪矣。」
○以李玄逸爲持平。
11月11日
○甲申,東萊、蔚山、昌原、金海大雨雹,震電。
11月12日
○乙酉,遣禮官,賜高麗乙支文德祠宇額號,仍爲致祭。
11月13日
○丙戌,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三司於熙政堂。賑恤廳堂上吳挺緯請以加設帖及校生免講、奴婢免賤帖,募粟於嶺南,以賑飢民,上許之。大司憲權大載啓曰:「果川縣監睦昌遇使其境內地師李幼弼求山,而發怒於穴道之不好,幼弼父母墳在於境內者,發卒而鞭之。且以詬辱之說,書諸碑石及墳前樹木。因其私事,有此怪駭之擧,如此之人不可使臨民,請罷職。」三啓,從之。
11月15日
○戊子,昧爽,流星出軫星上,入南方。
11月16日
○己丑,進宴于萬壽殿。〈大王大妃所御之殿。〉
11月17日
○庚寅,以李元祿爲慶尙道觀察使。
○以備局啓辭,京畿、嶺南、湖西被災尤甚、之次邑田稅,竝捧留本邑,以爲賑資,其代使賑恤廳,計償於戶曹,而待來秋,還捧於本邑,會錄於賑廳。湖西、京畿尤甚邑大同收米減其半,各軍門番布保米,亦各減半,而惟水軍減三之一。諸般身役,則納三疋者減三之一;納二疋者減四之一;納一疋者勿論。奴婢身貢,則納一疋半者減三之一;納一疋者勿論。而嶺南尤甚邑身役身貢,亦如之。京畿、湖西被災稍間邑及湖南之尤甚邑大同收米、軍兵保米,竝減三之一,身役、身貢,則納三疋者減三之一;二疋以下,勿論。嶺南之次邑身役身貢,亦如之。湖西之稍實、湖南之之次邑大同收米,減六之一。嶺南之尤甚邑進上虎豹皮、軍器月課米、其人價布、濟用監正布竝令全減,稍間邑亦同,而惟正布不減。
11月18日
○辛卯,以睦昌明爲承旨。
11月19日
○壬辰,進宴于通明殿。〈王大妃所御之殿。〉
11月20日
○癸巳,以鄭錀爲都承旨,李沆擢爲同副承旨。
11月21日
○甲午,御晝講。上曰:「兩慈殿進宴,旣已無事行禮,不可無推恩之典。上自大夫士,下至庶賤,無論京外,年七十以上賜米,八十以上加資,貞明公主及仁興夫人及靖社功臣妻與子生存者,優賜衣資米饌,以示老老親親之義。」右參贊尹鑴曰:「我朝賦稅之法,不甚稽古,田稅之外,更有賦貢之科,而不分田與民,專出之於民結。是以農民重困,而倖民倘佯。行之旣久,稅納日輕,貢入日重,上無以應用,下殆有不堪命者。況冗兵日增,供億日廣,又取民爲軍,名以公役,責之身布,固難望其飽健奮迅,敵王所愾。況其逃亡、物故者,皆不許免,而責其代定。故其家已破,其骨已朽,而孤寡煢獨之幸存者,徵督如舊,一人逃故,而害及隣族。又上司爲軍額之闕、徵布之縮,每下歲抄之令,而民數有限,守令苛虐,民抱孩提,垂涕泣而應之。守令增年而出其身役,此實民生之巨害,王政之大弊。臣謹條具寬恤事目,以竢睿覽。」其事目云:
凡軍兵公賤,今丁巳以上身役逋欠者,竝爲蕩滌。曾前軍兵公賤有身役之類,物故而未有公文者,令里有司,合同都副尹,一一査出,錄其某年物故,報于守令,轉報于監司,該曹去其名籍,除其身布,令本官成給物故公文,吏胥之阻搪者,隨現重治。軍士兒弱者,自十五歲以下,錄其實年于元案,亦令里有司,査出報使,如物故之例,除名軍案,竢其年滿充役。自今以後,年未滿十五者,切勿定役。逃亡者亦爲査出,如或隱漏而有去處,令所在官,徵其身役,如無去處,卽除其役,切勿侵徵於隣族。凡民有移徙者,各其統首聞于里正,都副尹聞于官,作移去公文,令到付於所在官,令徵其身役。移去無公文者,亦令里任摘發,徵罰布一疋,其有身役者,依例徵捧。凡民之流離,亦由於守令之侵虐,使不得安其居也。其逃亡之身役,亦令本官守令,割俸措備,依數上納,切勿侵徵於隣族,必其逃亡者現出,然後乃已。其本官之代納逃亡、物故、新徙者,若不於三十日內報聞,則里任及守令,從重科罪。逃亡、物故、兒弱等役布,旣爲蠲除,則經用必不足。今年則令各衙門,隨其闕乏之數,量出所儲以助之,明年則行戶布口算之法,以爲大正其本,爲民長久之計。臣又按,還上一事,非古法也。周有賒貸之法,漢有賑貸之令,皆所以通民有無、恤民困急者也。漢宣用常平之法,而民甚便之,及晩宋乃有靑苗之法,而民始怨苦。蘇軾所謂:「其與之也,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收之也,鞭撻必用,而官府多事。」者,實切至之論也。我國《大典》有常平之制,而無還上之法。還上蓋肇於近歲,而實倣王安石</a>之靑苗,乘時斂散,鄕縣富戶長利之事,本非王者所宜行也。今日官府之多事、官吏之奸濫、兵民之愁痛、逃戶之半國、凍餒之滿獄,悉由於此也。今連歲大侵,國事卒卒,有不可遽論於是者。然其糶糴徵納之艱,貧民愁痛之弊,有甚於平歲。臣愚以爲,凡八路被災尤甚者,宜一切勿收,以待償於來秋。雖曰有賑政之需,與其旣取而還與之以耗費之,無寧因其在民而遂與之,以行淸凈之惠也。且今年木花稍實,可通貿易前歲京倉常平穀之未散者及諸州縣倉穀之有餘儲者。常平本穀存留者,宜許民買賣,而減其直於市價以利民。又出於方春糴貴之時,以作來秋貿穀之本,則常平之法,亦有馴致之道,而還上之弊,亦可以少省矣。
又曰:
天降禍亂,國運中否,至于庚辛,飢饉之慘,振古所無。加之以無父無君之說,橫挐一世,宗廟不尊,紀綱大壞,國勢岌岌。聖上卽位之初,首黜罪人,以淸朝廷;蕩除逋欠,以救民生;修飭戎器,以爲禦侮之備;摠聯民數,以爲治理之紀。方且日御經筵,講求聖賢之學,勤求民瘼,屢下優恤之敎,此豈非我國家,億萬年無疆之休哉?抑臣之所大憂者,又未嘗不在乎玆數者。蓋罪人雖黜,而朝廷未盡正,民志未盡服。其徒黨私人,尙懷覬覦嘗試之計,其甚者又操不事之心,自詭爲向背之圖。逋欠雖曰蕩滌,而有司吝惜,守令奸貪,民未蒙實惠。戎器雖若修飭,而卒伍未錬,利器不畜,有不足以備陰雨,而戡禍亂者。民數雖若摠聯,而疾苦未除,綱紀未布,恐不足以保民生而成治化也。經筵雖日御,而卒卒晷刻,論說章句,顧何足以究聖人之心法,明保世之大猷?寬恤雖屢下,而弊政未祛,實惠難行,顧何足以壯邦本,行厚下之政也?歷考前代帝王,始初雖若淸明,而終至於昏亂,衰亡傾覆而不可救者,蓋由於操心不剛,行事不誠,而又不謹乎終始之際也。仰惟聖明,念玆在玆,勿怠勿荒。殿下之行五統、紙牌之法者,蓋將以除民患、均賦役也。其法行之一年矣。除患、均賦之法,不爲兼擧,則彼五統、紙牌者,特爲貪官苛吏厲民之階,而殿下發政施仁之擧,未免得其一而失其二,有其始而無其終也。苟殿下加意於此而決行之,則向所謂服民志、究實惠、保民生、固邦本、戡禍亂者,未嘗不在於斯,而撥亂救民之功,實無讓於古哲王矣。
上嘉納之,令廟堂稟處。
○右議政許穆作《雉之翼》,《靈雨》,《烏飛于浴》詩三篇,各具序,隨箚投進。《雉之翼》者,以時有白雉之祥也;《靈雨》者,以上親禱而得雨也;《烏飛于浴》者,以上上壽于兩慈殿也。其箚曰:
白雉之祥、靈雨之應,固上聖至誠之感,無以加矣,上壽大慶,亦聖王孝治之文。臣,故獻頌而詠歌之,三代雅頌之遺也。數年以來,水旱凶札,日月薄蝕,夏月雪、冬月雷,冬不寒,桃李華,氛霧冥冥,妖星二十。其一彗星,亦星家大忌,積咎召怨,積怨召災,積災召殃,臣竊懼之。減田租、蠲軍布、輕百肆,或失信於小民耶?禁邪枉、顯忠良、申憲令,或誠意未孚耶?前之降祥,後之示警,實天心仁愛殿下也。警戒不怠,顧省不遺,夙夜祗懼,不敢寧處,以承天心。臣聞孝莫大於忠養,邦君之孝,亦莫大於安百姓、保邦家,爲億萬斯年之慶,鍾皷管籥,陳饋肴羞之養,特其次也。
答曰:「上壽之禮,雖出於情理之所不可已,而適値凶歉之歲,實有未安於心。今所進頌章太過,以寡昧之涼德,還自愧恧。箚末戒誨事,可不留心而體念焉?」仍賜阿多介一坐以賞之。
11月23日
○丙申,太白晝見。是後屢見。
○以權迪爲獻納,崔文湜爲大司諫,裵正徽爲正言,權瑍爲校理,朴世堂爲司諫。
11月25日
○戊戌,忠淸道幼學朴晦章等上疏曰:
纍臣宋時烈栫棘三載,獨抱至冤,而群憾蝟起,必欲殺之而後已。向者告廟之論,禍機不測,不意羅星度等兇邪之疏,今又近出於臣等所居之地。所謂「己亥孝廟之喪,顯考若無違豫之候,殿下又已誕生,則時烈安敢爲嫡庶之說,疑亂國人,而乘其危疑之時,遽發貶降之議。」云者,其用意之陰慘,又加一層。曾謂人心之兇險,一至此哉?星度卽光海時兇人萬紀之姪也。萬紀以太學色掌,與逆賊河仁俊輩,通文八路,數仁穆王后十大罪。人之視其族,有如蛇蝎,不以人類遇之。故星度疾怨士類,有同私讎,此所以乘機闖發,挺身自當者也。《傳》曰:「父母所愛亦愛之。」孝廟之於纍臣,禮待何如,眷注何如?密勿之契,非但愛之而已。今其未死孤臣,華髮種種,而罪謗山積,身命如線,則陟降之靈,想必衋傷於冥冥之中,以殿下之大孝,追念兩朝弓劍莫逮。推此而及於平日所愛敬,則雖在犬馬之微,尙且加意,而況禮待、眷注之老臣乎?俾令殘喘未盡之前,得復見天地日月,區區祈懇者也。
疏到政院,政院張皇陳啓以爲:「釐正大禮,逬竄罪魁,永有辭於天下後世,孝廟陟降,亦必悅豫於冥冥中,而渠輩敢以罔極至痛,訟時烈,又敢以眷遇、衋傷等語,脅持君父,其計巧且慘矣。」上命勿爲捧入。
11月28日
○辛丑,流星出婁星下,入坤方,出北斗星上,入八穀星上。
十二月
12月2日
○甲辰,以南益熏爲修撰,權脩爲承旨,翌日疏遞。脩,光海朝權臣縉之子也。坐此,名位不顯,許穆薦其才,起自下邑,超遷至承旨,物論不快。及洪宇遠秉銓,欲通淸,於是人言喧騰。脩以此不安,引疾遞。
12月3日
○乙巳,諫院啓請朴晦章邊遠定配,三啓,乃從,配碧潼。
○右參贊尹鑴進至日箴,上嘉納,賜豹皮一令。
12月4日
○丙午,以金禹錫爲承旨,姜碩耉爲司諫。
○初,武人徐穉爲覓官,以南草一駄,賂于吏判閔點之壻,得拜監察。執義安如石誤以懷金覓官爲案,而請削去仕版,四啓得允。旋聞耳爽實,引避遞。
○初,萬壽殿進宴時,內官趙希孟、李順修、陸後立等會坐養志堂前,招集選妓數人,皷琴徵歌,歌聲聞于外。大司憲權大載、執義安如石、掌令柳星三等聞之,捉致妓女,杖問得其實,遂啓請希孟等拿問定罪,上只命推考。憲府連啓力請曰:「臣等論列已易月,而尙未蒙允。希孟等是何等狐鼠,而殿下庇護愛惜之至此哉?背闕言笑,古人以爲不敬,集妓女肆然皷樂,比言笑果何如?養志堂乃至尊所御,豈容此輩作褻慢之擧哉?斷不可推考而止也。至五十餘啓,終不從。大臣、玉堂亦累言之,而皆不得請。
12月5日
○丁未,右參贊尹鑴上疏曰:
逃故、兒弱徵布蠲免事,殿下欲待廟堂論定而後行之,恐非今日救焚拯溺之道也。上不自主而委之廟堂,廟堂可則行之,不可則不得行,無乃馴致於冠裳易位,上下倒置,威福不在上,而害于家、凶于國者乎?宜斷自聖衷,先發德音,以除民害,而徐議戶布口算之法,以之均民役,而足國用也。
答曰:「前日所陳弊瘼,廟堂今方商議變通矣。」
12月10日
○壬子,御晝講。
12月11日
○癸丑,以李袤爲大司憲,權脩爲承旨,權大載爲京畿觀察使。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尹鑴請對入侍。上以忠淸觀察使李德周狀,命發忠州可興倉所儲稅米及賑廳穀,貸饑民京外老職之類。命考覈丙午籍,其冒年者汰去。常漢之曾爲老職者,更勿許嘉善以上階,而只令賜米,侍從臣父母年七十以上者,亦加資、賜米,從領議政許積之言也。鑴又請:「先除逃故、兒弱之役,次行戶布口算之法。」積曰:「今若行戶布之法,則庶可紓白骨、黃口之怨矣。但行法之初,擧國必將起而爲怨。且今日時勢,又與先朝不同。殿下沖年御位,德澤未究,而明習國事,周知民情,又不及於先王末年。遵舊法而無變,與百姓休息,今日急務也。此時設新法,挑群怨,實涉重大,臣以此不敢斷然請行。」鑴曰:「天不以下民之怨咨而廢寒暑;君子不以小人之訩訩而易其行。小民一時之怨,固不足恤,而況有識士夫之來見臣者,皆言朝家欲紓民怨,行此法,其誰敢怨之云矣。」積曰:「此必阿於鑴者之說也。新法之行,雖利必怨,今豈有不怨之理乎?行此之初,民必大怨。有民怨則臺諫必先爭執,而請罷之言四至矣。殿下猶且堅執不撓,則此法可以行也。不然則徒招民怨,而事必中止矣。」鑴曰:「隣族疊役,乃今巨弊,先降德音,特爲蕩減,而徐議此法是矣。」李堂揆曰:「何可不計經用,而徑先蕩減乎?」鑴曰:「生民巨弊,所當先除,是所謂推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其他又何暇論也?」上問諸臣,金錫冑曰:「定行戶布之法,而能不爲人言所撓奪,則始雖招怨,終必便民,臣以爲行之便。然不計經用,徑先蕩減,而不能行戶布之法,則收殺亦難。今有大屋於此,窓壁剝落,柱欀傾仄,不量材力,遽爲撤毁,而無修葺之具,則不能庇風雨、防穿窬,反不如前日之撑支,猶可以度時月也。雖然,自上若曰:『白骨、黃口之徵布,實仁人之所不忍,宗社之供、百官之俸,雖可減其常度,而不能祛此弊,則不可以爲民父母也。以特命蕩減,而必講究其救弊之策,而行之則亦何所不可哉?」吳始壽等諸人皆如許積言。上曰:「民之疾苦,莫甚於此。知之而不能祛之,是豈爲民父母之道乎?此後雖有臺論與人言,予必不從,斷而行之可也。」鑴曰:物故、兒弱之布,先爲蕩減,而設都監,行戶布之法,軍兵公私賤之制,皆可變通也。「積、錫冑、始壽驚曰:」今日所議者,不過變通兒弱、物故之弊也。若如鑴言則國家制度,擧將紛更,決不可行也。「承旨柳命賢曰:」人心波蕩,更難收拾。誤着一手,後悔莫及。「鑴曰:」此乃大臣諸宰之所議,而自上斷而行之者也。命賢何敢乃爾?「積曰:」若至大段紛更,則臣決不可奉行也。「鑴曰:」當從容熟講,議其便否,豈可以臣之一言,竝與其已定者而不行乎?「積請問于左右相及原任大臣議處,上從之。鑴又請罷還上之法,而行常平之制。積大以爲不可,上是積言。積曰:」朴晦章固可罪也。但不見其疏,而罪其人,過矣。設令君子進忠言,小人居喉司,構捏陳啓,則亦將不得徹而未免於罪,後弊大矣。此後則雖悖理之疏,必須睿覽後處分可也。「上是之。鑴曰:」羅重器亦宜定配也。「積曰:」事過之後,不可追罪。「上曰:」然。「鑴曰:」萬科之設,臣亦預議,而今反爲巨弊,出身輩怨國特甚。罷其作隊之規,而外方將官,皆以此流抄定,以慰其心。且令分番上京,使兵判見其爲人,以爲調用之地可也。「積曰:」分番上京,則當給料布,國家經用,何以枝梧?「鑴曰:」雖不給料,必皆樂赴。「上大笑曰:」不給料而使之上番,則必將餒死,何以樂赴?「鑴曰:」監兵營鍊習之規,不可不罷也。「上又笑曰:」過萬武士,罷其作隊,又不鍊習,將安用哉?「鑴請特除韓垽憲職,使之出入經席,上可之。蓋垽與吏判洪宇遠有相避,不得循例擬望故也。垽之經術行誼,設有過於人者,特除憲官,非下所敢請。況垽文辭拙短,昧於經學,又無操行之異於人者乎?鑴曰:」吳挺昌、李瑞雨、李沃、權愈、任相元以文學之士,皆出爲外職,宜竝召還也。「上曰:」出外屬耳,何遽召還?「
12月14日
○丙辰,以權瑍爲吏曹佐郞,李煦爲執義,金德遠爲大司諫,李碩寬、李瑞雨爲掌令,李尙眞爲判中樞府事。
○右議政許穆上箚,論戶布之不便曰:
爲百姓呼怨,作戶布之法,兒弱、物故、隣族出布有數,戶出布則無窮。此法一行,四方呼冤,反倍蓰於物故、兒弱、隣族之數,爲國家增怨於四方。自辛亥大無,百姓流離餓莩,以億萬計。至今五六年,生聚未成,間落蕭條。作新法,收無名之布,百姓夫誰曰:「聖上哀悶百姓至此,百姓何惜出布之苦,以違朝廷之美意乎?」初則悅之者十不一二,終則怨之者百千,雖欲富國,百姓困苦,誰與爲富?百姓流散,誰與爲國?「
答曰:」後日登對,更當商確。「
○前參奉崔宣卽前監司崔寬之異母弟也。丙子之亂,宣母被擄,及其贖還,寬祖行,以義絶之。又嘗遺言于其妻李氏及諸子女,不令宣母入廟。然寬以其二弟宣、憲之故,不忍棄絶,嘗母事之。其死也,服喪三年,又與其所生母,竝請封爵。李氏旣老,慮有日後爭訟之變,會其夫黨,以其夫遺意,作文告祠。且使子繼雄,書遺書以遺寬曰:「毋以汚辱之人,入我先廟,以亂我家法。」宣意謂,此出於寬之慫慂,怨恨寬日深,常有殺寬之心,懷刃而入其室者數矣。至是,擊皷訴寬以無故廢母。寬及宣竝下禁府,覈實宣所訴,歸於誣罔,遂論宣以欺罔陷兄,杖流之。寬亦以混請封爵,冒慢恩命之罪,禁府請徒配。上以寬有可恕之道,特命罷職,放送。
12月16日
○戊午,初覆京外死囚。
○大司憲李袤上疏曰:
臣聞朝廷將行戶布之令。近來左右以事務進,各衒其能,五家、紙牌、都案、萬科之法,鱗次而起,生民騷屑,怨讟未已。今年大無,湖西尤甚,此何等時,而又設此法,益增其怨哉?赤眉、黃巢之徒,或嘯聚而起,則土崩之患,勢所必至,其可曰山東之盜,不足畏乎?願殿下,如此無稽之言,一切勿聽焉。尹鑴學問文藝,博通經史,特進經席,可謂得人,而其於事務則未也。經術則問儒臣,事務則問廟堂,誠協和之要道也。古人曰:「利不百,不變法。」又曰:「欲法堯、舜,當法祖宗。」願聖明,留神焉。
上答以戶布一款,方欲講究善處。
○平海郡大風,折木拔屋,瓦石飛走。
12月17日
○己未,以李聃命爲舍人。
○諫院啓曰:「漢城府書吏三十餘人,徵斂百金於各廛市民及江邊洞內、京山寺刹,以爲宴樂之費,招集樂工,大張聲樂。當此饑饉孔慘之日,乃敢橫斂民財,設宴於鍾樓大道之邊。且每於四時名節,種種侵徵於市民。若不深治痛禁,則無以杜奸習,而除民害。請令攸司摘發,依法科罪。」從之。
○別諭于京畿、慶尙、忠淸三道觀察使曰:「爲國之道,保民爲先。朝家之蠲減民役、蕩除舊糴、課農桑、恤困窮,靡不用極。親民之官、按道之臣,苟能仰體德意,竭誠奉行,則蠲役而豈有不均之怨;除糴而豈有混雜之弊?農桑之課、困窮之恤,亦豈有無實之歎哉?蠲役之令雖下,而守令掩其關文,或不無勒捧者。除糴之際,監色弄奸,豪右混被蕩除,殘民未蒙其惠,至若課農、恤窮之事,亦皆無實,使愚民歸怨於國家,此豈獨守令之罪也?亦由於監司不能按察之致。不幸今年又値凶荒,蠲役減租。凡干恤民之擧,守令必須盡心奉行,監司亦宜詳察勤慢,如或有不善奉承,使窮民不得蒙惠,則當論以重律。卿等須先自惕念,嚴飭守令,俾無未盡之弊。」
12月19日
○辛酉,右參贊尹鑴上箚曰:
臣於頃日論兒弱、白骨蠲布事,仰見聖上,慨然有惻隱之心,而將斷而行之。臣退而歎曰:「聖上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吾東方其庶幾乎!其或沮撓於此者,必非君子之心,必有天殃矣。」今之爲異議者,一則曰益增民怨,一則曰收無名之稅,一則曰行無稽之說,一則曰民心向背、天命去就,決於此。臣所請行者,兒弱、白骨蠲布之事,則今日之論,當先論此事之當否,不當推此事,而遽論戶布,以爲沮撓此事之機關,以敗乃公事,而自取不仁之罪也。閉其君之善意,遏其君之行仁政,使斯民罹於倒懸而莫之解,非甚不仁者,固不爲此。若以戶布之事言之,白骨、兒弱剝膚搥髓之厲政,疾首叩胸之愁毒,孰與遊士、倖民避役自便者之怨咨也?有戶有身者,有庸有調,又孰與旣骨、黃口之出役乎?臣不知此爲無名乎。彼爲無名乎,此爲民怨乎?彼爲民怨乎?民心向背、天命去就,將不在於小民之安不安,而乃在於倖民豪右之便不便乎?羲、農以前臣不知,自三代以下,曰稅、曰賦、曰口算、曰租、曰庸、曰調,凡此等制,何謂也?其不曰收田稅,以祿百官;出錢布,以足武備乎?又不曰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乎?嗚呼!督旣骨、未齔之身布,使孤兒、寡婦、隣里、親屬,叩地叫天,怨夏日之不亡,此爲何稽於古,而均賦平徭,各出其力,以給公上,以除百姓之偏苦者,果爲戾於先王之政,拂乎今日之民情乎?經術卽於何用,而世務將於何本也?世務不本於經術,而經術委之無用,此尤非人臣引君當道之言也。
答曰:「憲長之請寢戶布,意見之各自不同而然也。卿有何嫌?後日登對時,當商確處之焉。」
○左議政權大運以病引入,上遣承旨諭之曰:「近以戶布事,論議多岐,欲待卿出仕而議定。更勿固辭,速出行公,以副至望。」大運又辭以病甚,不出。
12月20日
○壬戌,三覆京外死囚,以罪疑得減死者三人,改內禁衛正兵妻與人和奸者,依士族論死之法,與常漢女同律。
12月25日
○丁卯,水原沿海居民男女六十餘人,入海漁採,遭風溺死,命擧恤典。
○副提學李堂揆上疏曰:
白骨、黃口徵布哀矜之狀,殿下旣洞燭矣。今若算出物故、兒弱之數,多不過四五萬,每人二疋之布,僅十萬疋。雖計除良民之有役、公私賤之納貢、鰥寡孤獨,其餘無役閑遊者,少不下二十萬戶,戶出一疋之布,厥數倍之,戶亦不必逐年出布,而經用自足矣。法之行,自貴近始,苟自公卿大臣,各出布則雖至愚至頑之民,不敢不從,而異議朋興,反使愚民,以爲口實,臣竊惜之。且臣聞,西北兩界田稅,年年會錄州倉,以爲糴糶之用,以惟正之供,爲斂散之資,非王政之所當行。昔晁錯建議,賣爵贖刑,以實塞下之穀,而未聞出田租以實邊也。若以戶布之法爲難創開,卽將西北田稅,以充兒弱、物故之役,則其數亦必優矣。
答曰:「後日登對時,當商確以處。」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尹鑴請速行戶布法,許積曰:「諸大臣皆言不可,而左相則至曰:『國之安危,判於此,不可不力爭』云。故欲待其出仕,商確議定。」鑴曰:「是在殿下,何待群議?人君爲政,凡係大變通者,所宜獨運,不可裁稟於臣下。事事如此,則不幾於太阿倒持,而權柄不在上乎?」積曰:「議之雖衆,而斷之惟獨者,人君聽政之道固也。但此事則諸大臣皆以爲不便,不待商確而遽決之,可乎?夫有戶者,必有戶役,乃古法也。李袤之謂無稽,過矣。今若耐行十年,則終必利於民而便於國。臣與鑴所見略同,而猶有所持難者,今之時,與先王之時不同,不可與民紛更故也。今之議者皆曰:『先除兒弱、物故之布,而出各衙門銀貨,以補經用,又卽充定物故之代,而兒弱者待年徵布爲便。』云。此亦酌中救弊之策也。」上又問諸臣,鑴曰:「戶布之法,雖或徐議,而物故、兒弱之布,則今日決定,蕩滌可也。」積曰:「必思善後之策,而後方可蕩滌。」柳赫然曰:「戶布之法,有所窒礙難行。今若限十一歲代定,則亦可以紓民怨矣。」金錫冑曰:「試令一二臣,經紀其事,便則行;不便則止,可也。」諸臣亦多言戶布不便,上命與左右相商確後定行。鑴曰:「上欲蕩滌而未果,以待左右相之一言,則民心感德於左右相,而不感聖德。其可曰威福在上乎?領相執流俗之見,而故欲延拖,事君之道,豈如是乎?」上笑曰:「卿言過矣。」積曰:「不出十年,彼虜必有意外之患。而人心狃安,以今日爲太平,西路城池之修築、器械之繕治,頃因筵臣之言,皆令停止,臣竊慨然。宜自廟堂,更令從便修繕耳。」上可其言。鑴曰:「嶺南一道以倭館之役,財竭民困。爲營一差倭所寓,盡一道之民力,臣所未曉。」積曰:「是乃鑴高談大言也。」鑴曰:「廟堂每以臣言爲高談大言,而未肯採施,故今日國勢,漸至於委靡不振。其時監司及東萊府使、釜山僉使,竝拿問定罪可也。」積曰:「此言則是矣。其始磨鍊材木太濫,其弊至此,邊臣烏得無罪?前府使魚震翼、前僉使李相勛,雖以此削奪,而其罪不當止於此。且前監司鄭重徽元不被罪,竝拿問是矣。」上從之。鑴曰:「時府使李馥,不宜獨免。」積曰:「鑴於凡事,不審知而欲立己見,誠可悶也。當初磨鍊之過濫者,馥皆力爭,而多有所減除,馥有何罪?」鑴曰:「大臣待臣太薄,至謂之都無知識,事體甚不當矣。」積勃然曰:「臣何嘗以鑴爲都無知識乎?頃者右相及李袤以戶布爲不便,則鑴乃上箚叱責詬辱,無所顧藉,其侮大臣,傷國體甚矣。臣欲請推,而素知鑴有好勝之病,故容忍之矣。今又傲蔑臣如此,朝廷體統,何可一任其壞了乎?不知事之委折,而請罪無罪之人,臣所謂不審知而欲立己見云者,其過乎哉?馥本無罪,而必欲罪之者,其意不偶然也。」鑴曰:「馥嘗爲臺官,請推小臣,而臣雖無狀,豈敢因此有中傷之意乎?」積曰:「鑴爲銓長時,無故塞馥之淸路。臣問其由則曰:『馥嘗劾我,我以此塞之。』云。今之請罪,亦安知非有意而發乎?」鑴曰:「大臣不容臣至此,威顔咫尺,聲色俱厲,臣不勝惶恐。」上曰:「大臣,百僚之長也。體面尊重,卿何不思之甚也?」鑴曰:「臣亦職居論思,出入經席,大臣雖尊重,何可叱責若是乎?」上不答。是後,鑴陳辭疏以爲:
臣行己無狀,自取疑侮。不識四到時節,而妄與朝論,假托國事,而欲報怨於無罪之人,終被叱嗟於大臣,遂致喧爭上前,瀆慢朝儀,臣罪萬死。
又曰:
臣不足道,懼其以是待天下之士,而拒人於千里之外也。
上賜優批,慰諭之。
12月26日
○戊辰,爲都目政。以閔點爲工曹判書,陞崔文湜爲禮曹參判,陞金德遠爲左尹,以李鳳徵爲校理,鄭之虎爲大司諫,李元禎爲兼大司成,睦昌明爲承旨,崔錫鼎特除修撰,陞金禹錫爲右尹。
12月27日
○己巳,仍行都目政。以吳始大爲吏曹正郞。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