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

3个月前 作者: 张汝南
    嗚呼!粵寇之禍極矣!賊蹤蔓延,幾徧各行省,軍興至十五六載,民人被其害者,奚啻數百萬。而金陵爲賊首巢穴,盤踞最久,蹂躪尤甚。城未破時,城中人民以口計者一百六十餘萬,其後蓋十不及二三焉。噫,何其酷也!張先生子和自賊中跳而免,既乃以所目覩筆之爲書。先生第四子季直與余交最契,今年秋遇於武林,出是書畀余,讀之不禁爲之慨然三太息也。嗚呼!方賊勢盛時,屠殺焚掠之慘,母求死子,妻求死夫,招魂野哭之聲,與夫新婚無家之別,豈冀有一日者,骨肉完聚,左飱右粥,復得爲優游盛世之民乎哉!幸值國家中興,將帥用命,王師龍驤電埽,東南名城,以次底定。余嘗於壬午之歲,薄遊秦淮,莫愁桃葉,歌舞臺榭之盛,雖不逮昔之所聞,而市廛殷振,士女燕衎,盖距賊之平久矣。嗚呼!人當困苦患難,其意但求苟且旦夕之安而已。迨承平既久,而起居服御之侈,乃過於曩時。人情居安而忘危,大抵然也。讀先生之書,其或知所警惕也夫!賊之至金陵也,先君子時館真州。及真州之陷,先君子倉皇出避,距賊咫尺耳。後在陽羨有《真州紀略》之作,中間述金陵之事,未若先生之詳,然有足與先生之言相證左者。自先君子之歿,而此書亡失,至今以爲憾也。季直獨拳拳於先人之手澤,且將刻以示後,而屬余序之。嗚呼!茲益所以見余不孝之罪,而重其感也與!


    光緒戊子冬十一月海鹽朱福詵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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