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礼附录
3个月前 作者: 朱熹
李方子曰:乾道五年九月,先生丁母祝令人忧,居丧尽礼,参酌古今,因成丧、葬、祭礼,又推之于冠、昏,共为一编,命曰家礼</a>。
【年谱:黄榦</a>云先生既成家礼,为一行童窃以逃,先生易篑,其书始出,今行于世。然其间有与先生晚嵗之论不合者,故未尝为学者道也。陈淳</a>云:嘉定辛未岁,过温陵,先生季子敬之倅郡,出示家礼一编,云此徃年僧寺所亡本也,有士人录得,防先生葬日,擕来,因得之。杨复</a>云:家礼始成而失之,不及再加考订。先生既没而书始出,愚尝窃取先生后来之考订议论,以与朋友共参考云。】
先生曰:今庙制以西为上,至祢处谓之东庙,太庙亦然。司马公曰:所以西上者,神道尚右故也。
按先生论庙制详见中庸</a>或问第二十章。
先生曰:人家族众,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父之类,则须令其嗣子别得祭之。今且说同居同出于曾祖,便有从兄弟及再从兄弟,衮做一处祭不得,要好,则主祭者之嫡孙当一日祭其曾祖及祖及父,余子孙与祭。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父。此却有古宗法意。古今祭礼这般处皆有之。今要如宗法祭祀之礼,须是先就宗室及世族家行之,做个様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
杨氏曰:祔位谓旁亲无后及卑幼先亡者,才祭高祖毕,即使人酌献祔于高祖者,曾祖、祖、考皆然。
先生曰:元旦在官者在朝谒之礼,恐不得专精于祭事。某乡里却止于除夕前三四日行事,此亦更在斟酌也。问俗节之祭如何。先生曰:韩魏公处得好,谓之节祠,杀于正祭。又曰:今之俗节古所无有,故古人虽不祭情亦自安。今人既以为重,至于是日不能不思其祖考而复以其物享之,虽非礼之正,然亦人情之不能已者。且古人不祭则不敢以燕,况今于此俗节既已据经而废祭,而生者则饮食燕乐随俗自如,非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意也。愚意时祭之外,各因乡俗之旧,以其所尚之时,所用之物,奉以大槃,陈于庙中,而以告朔之礼奠焉,则庻几合乎隆杀之节,而尽乎委曲之情,可行于久逺而无疑矣。【荅南轩先生书】
先生曰: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于礼何据。张魏公赠谥只告于庙,疑为得礼。
【按先生文集有焚黄祝文云告于家庙。】
问而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只祭四代,四代以上则可不祭否。先生曰:若是始基之祖,想亦只存得墓祭。【杨氏曰:按祠堂章云始祖亲尽则藏其主于墓所,然则墓所必有祠堂以奉墓祭。】
深衣章云度用指尺。杨氏曰:按说文周制寸尺咫寻皆以人之体为法。
杨氏云:按礼记</a>深衣篇云袂之长短反屈之及肘,然则未尝以一幅为拘。
蔡渊</a>云:深衣方领与属衽钩边之制,先生谓方领者只是衣领既交则自有如矩之象,谓属衽钩边者只是连续裳旁无前后幅之缝,左右交钩即为钩边,非有别布一幅裁之如钩而缀于裳旁也。方领之说先生已修之家礼矣,而属衽钩边则未及修焉。
复按礼记云衽当旁,郑注云衽谓裳幅所交裂也。凡衽者或杀而下,或杀而上,是以小要取名焉。属衣则垂而放之,属裳则缝之以合前后上下相变【玉藻】。又云续衽钩边,郑注云续犹属也【属音烛】,衽在裳旁者也,属连之不殊裳前后也。钩读如鸟喙必钩之钩,钩边若今曲裾也。又云纯边【纯之允反】,郑注云纯谓缘之也,边衣裳之侧【深衣】。郑氏释续衽之义则甚明白,其释钩边之义以钩如鸟喙必钩既已难晓,而引曲裾为证又复不可考矣。惟朱先生之说为简明,盖钩有交互之义【谚所谓钩牵钩连是也】,边者裳幅之侧,谓其相掩而交钩也。接荀子</a>云钩有须卵有毛【鸟之喙无须而曰有须,卵无毛而曰有毛,盖坚白异同之论也】,则钩者似又鸟喙之别名也。因附记于此。衽盖衣襟交结之处,所谓左衽右衽是也。若夫交觧布一幅防而缀于衣之衽处,下垂以掩裳际,以其上属于衽,故因得衽之名。注所谓衽在裳旁者也。布之交觧而属于衣者既谓之衽,故其交觧而为深衣之裳者亦因得衽之名。注所谓衽谓裳幅所交裂者也。
杨氏曰:请期之礼具书遣使如女氏,女氏受书复书,礼宾使者复命,并同纳采之仪。
【使者致辞一用仪礼</a>。按杨氏于家礼多欲从仪礼及温公书仪</a>之详,愚谓文公固曰畧浮文务本实,以自附于孔子</a>从先进之意矣,故今不得而悉録之也。】
先生曰:亲迎之礼恐当从伊川之说为是,近则迎于其国,逺则迎于其馆【妻家就迎设一处,壻即就彼迎归】。
先生曰:昏礼用命服,乃是吉礼。如士乘墨车而执鴈,皆大夫之礼也。
先生曰:仪礼虽无娶妻告庙之文,而左传</a>曰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是古人亦有告庙之礼。问左氏先配后祖之说,先生曰:左氏固难尽信,然其后说亲迎处亦有布几筵告庙而来之说,恐所谓后祖者讥其失此礼耳。
杨氏曰:勉斋先生定龚氏亲迎礼,主人迎于门外西靣再拜,宾东靣答拜,主人揖入,三揖三让,主人并西靣,賔升北靣奠鴈,今宜从之。
司马公曰:女子与文夫为礼则侠【音夹】拜,男子以再拜为礼,女子以四拜为礼。古无壻妇交拜之仪,今世俗始相见交拜,拜致恭亦事理之宜,不可废也。
先生曰:某定昏礼亲迎用温公,入门以后则从伊川。又曰人著书只是自入些已意便做病。司马文正与伊川定昏礼都是依仪礼,只是各改一处便不是古人意。司马礼云亲迎奠鴈见主昏者即出【不先见妻父母者,盖以妇未先见舅姑也】,是古礼如此。伊川却教拜了又入堂拜大男小女,这不是。伊川云壻迎妇既至即揖入内,次日见舅姑,三月而庙见,是古礼。司马礼却说妇入门即拜影堂,这又不是。古人初未成妇,次日方见舅姑,盖先得于夫方可见舅姑。到两三月得舅姑意了,舅姑方令见祖庙。某思量今亦不能三月之久,亦须第二日见舅姑,第三日庙见乃安。
高氏曰:始死废牀寝于地【人始生在地,故废牀寝于地,庶其生气之复也,本出仪礼记及丧大记】。
司马公曰:古者死之明日小敛,又明日大敛,颠倒衣裳使之正方,束以绞紟,韬以衾冒,皆所以保其肌体也。今世俗有袭而无大小敛,所阙多矣。然古者士袭衣三称【衣单复具曰称】,等而上之有差,此非贫者所能办也。今从简易,袭用衣一称,小大敛则据死者所有之衣及亲友所襚之衣随宜用之,若衣多不必尽用也。杨氏曰:按高氏一用礼经,袭敛用衣多,故袭有冒,小敛有布绞,大敛有布绞布紟。司马公欲从简易,袭敛用衣少,故小敛虽有布绞而袭则无冒,大敛则无绞紟,此为踈畧。先生初述家礼皆取司马公书仪,后与学者论礼以高氏丧礼为最善,遗命治丧,俾用仪礼,此可以见其去取折之意矣。然欲悉从高氏之说,诚非贫者所能办,有如司马公之所虑者,但当量其力之所及可也。
复按李方子述先生年谱云:诸生入问疾,叶味道因请曰:先生之疾革矣,万一不讳,当用书仪乎?曰踈畧。范元裕请曰:用仪礼乎?先生摇首。蔡沉复请曰:仪礼书</a>仪参用如何?乃颔之。然则通古今之变,参详畧之中,酌贫富之宜,学礼者不可以不谨也。
问重,先生曰:三礼</a>图有画象可考,然且如温公之说亦自合时之宜,不必过泥于古也。杨氏曰:按礼大夫无主者束帛依神,温公用魂帛,盖本于此。高氏曰:古人遗衣裳必置于灵座,既而藏于庙中,恐当从之而加魂帛于其上可也。
杨氏曰:丧服制度惟辟领一节防袭差误自通典</a>始。按丧服记云衣二尺有二寸,盖指衣身自领至要之长而言之也。用布八尺八寸,中断以分左右为四尺四寸者二,又取四尺四寸者二中折以分前后为二尺二寸者四,此即寻常度衣身之常法也。合二尺二寸者四叠为四重,从一角当领处四寸下取方裁入四寸,乃记所谓适博四寸,注防所谓辟领四寸是也。辟犹开也,从一角当领处取方裁开入四寸,故曰辟领。以此辟领四寸反折向外加两肩上以为左右适,故曰适,乃防所谓两相向外各四寸是也。辟领四寸既反折向外加两肩上以为左右适,故后之左右各有四寸虚处当脊而相并谓之濶中,前之左右各有四寸虚处当胷而相对亦谓之濶中,此则衣身所用布之数与裁之之法也。注又云加辟领八寸而又倍之者,谓别用布一尺六寸以塞前后之濶中也。布一条纵长一尺六寸,横濶八寸,又纵折而中分之,其下一半裁断左右两端各四寸除去不用,只留中间八寸以加后之濶中元裁辟领各四寸处而塞其阙【当脊相并处】,此所谓加辟领八寸是也。其上一尺六寸不裁,以布之中间从项上分左右对折向前垂下以加于前之濶中与元裁断处【当胷相对处】相接以为左右领也。夫下一半加于后之濶中者用布八寸,而上一半从项而下以加于前之濶中者又倍之而为一尺六寸焉,此所谓而又倍之者是也。此则衣领所用之布与裁之之法也。古者衣服吉防异制,故衰服领与吉服领不同而其制如此。注又云凡用布一尺四寸者,衣身八尺八寸,衣领一尺六寸,合为一丈四寸也【此是用布正数,又当少寛其布以为针缝之用】。然此即衣身与衣领之数,若负衰、带下及两衽又在此数之外矣。但领必有祫,此布何从出乎?曰衣领用布濶八寸而长一尺六寸,古者布幅濶二尺二寸,除衣领用布濶八寸之外更余濶一尺四寸而长一尺六寸,可以分作三条施于祫而适足无余欠也。通典以辟领为适本用注防,又自谓丧服记文难晓而用臆说以参之,既别用布以为辟领,又不言制领所用何布,又不计衣身衣领用布之数,失之矣。但知衣身八尺八寸之外又别用布一尺六寸以为领,凡用布共一丈四尺,则文义不待辨而自明矣。
又按丧服记及注云袂二尺二寸,缘衣身二尺二寸,故左右两袂亦二尺二寸,欲使纵横皆正方也。丧服记又云袪尺二寸,袪者袖口也,袂二尺二寸缝合其下一尺,留上一二寸以为袖口也。
又按丧服记云衣带下尺,缘古者上衣下裳分别上下不相侵越,衣身二尺二寸仅至腰而止,无以掩裳上祭,故于衣带之下用纵布一尺上属于衣横绕于腰,则以腰之濶狭为凖,所以掩裳上祭而后缀两衽于其旁也。已上度用指尺【中指中节为寸】,首绖、腰绖围九寸七寸之类亦同。
杨氏曰:仪礼注云前有衰后有负版左右有辟领,孝子哀戚之心无所不在。防云衰者有哀推之志,负者负其悲哀,适者指适缘于父母不念余事。又按注防衰负版辟领惟子为父母用之,旁亲则不用也。
按仪礼丧服于斩衰章首列冠绖、衰裳、杖、屦之目【其制度则详见于本篇之记】。自齐衰章而下,若牡麻绖之异于苴绖,冠布缨之异于绳缨,布带之异于绞带,削杖之异于苴杖,防屦之异于菅屦,悉数而详言之。若衰、负版、辟领则无异于斩衰者,故不复言。自齐衰杖期以至缌麻,例应如此。又按杂记大夫卜宅与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带、因丧屦、缁布冠不蕤。郑注云:麻衣白布深衣而着衰焉,及布带、缁布冠,此服非纯吉亦非纯凶也。防云:麻衣谓白布深衣【十五升吉布也】,布衰谓麤衰也,皇氏云以三升半布为衰,长六寸,广四寸,缀于深衣前当胷上。又有负版,长一尺六寸,广四寸。布带以布为带【裒衰三年用布带】,因丧屦谓因丧之绳屦【丧服小记云齐衰三月与大功同者绳屦】,缁布冠不蕤者以缁布为冠不加緌也。夫深衣吉服也,犹加衰及布带,况缌麻以上之服乎?有司非亲也,所服犹有衰用布带,况缌麻以上之亲乎?又况丧服自斩衰至缌麻,布绖有带,服必相称,不应有绖带而无衰及负版、辟领。注以为用之父母而不用之旁亲,似未然也。
杨氏曰:家礼用书仪服制,妇人皆不杖,与丧大记、丧服小记不同,恨未得质正。
【丧大记云: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妇杖。丧服小记云:女子子在室为父母,其主丧者不杖,则子一人杖。】
先生曰:宗法虽未能立,然服制自当从古,父为长子三年,是亦爱礼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汉时宗子法已废,然其诏令犹云赐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是此礼犹在也。岂可谓宗法废而庶子皆得为父后者乎?杨氏曰:不杖期章,其正服当添姊妹既嫁相为服一条,其义服当添父母在为妻一条。先生曰:丧礼须从仪礼为正,如父在为母期,非是薄于母,只为尊在其父,不可复尊在母,然亦须心丧三年。这般处皆是大项事,不是小节目,后来都失了。而今国家法为所生父母皆心丧三年,此意甚好。杨氏曰:今服制令庶子为后者为其母缌,亦觧官申心丧三年。母出及嫁为父后者虽不服,申心丧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不杖期,亦解官申心丧三年。嫡孙祖在为祖母齐衰杖期,虽期而除,仍心丧三年。
杨氏曰:长子主丧以奉馈奠,以子为母丧恩重服重故也。朔奠则父为主者,朔殷奠以尊者为主也。丧服小记曰: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虞卒哭皆殷祭故也,朔祭亦殷祭,故夫主之。
杨氏曰:按程子、张子与朱先生后来之说【见祭礼降神条】,奠酒则安置于神座前,既献则彻去。酹者,初酌酒则倾少酒于茅,代神祭也。今人直以奠为酹而尽倾之于地,非也,与家礼所谓入酹跪酹似相抵牾【吊奠?条】,当以后来之说为正。
问合夫妇之位,先生曰:某亡室时只存东畔一位,亦不会考礼是如何。陈安卿云:地道以右为尊,恐男当居右。先生曰:祭时以西为上,则时亦当如此,方是。廖子晦问法,先生曰:后来讲究木椁沥清,似亦无益,但于穴底先铺炭屑,筑之厚一寸许,其上即铺沙灰,四旁即用炭屑侧厚寸许,下与先所铺者相接【此所谓四旁谓沙灰之四旁也】。筑之既平,然后安石椁于其上,四旁又下三物如前【此所谓四旁谓石椁之四旁也】。棺底及棺四旁上靣复用沙灰实之【此谓棺之外椁之内】。俟满加盖,复布沙灰而加炭屑于其上,然后以土筑之盈坎而止。盖沙灰以隔蝼蚁,愈厚愈佳。项尝见籍溪先生说尝见用灰者,后因迁,则见灰已化为石矣。炭屑则以隔木根之自外至者,亦里人改所亲见,故须令在沙灰之外,四靣周宻都无缝罅,然后可以为固。但法中不许用石椁,故此不敢用全石,只以数片石合成,庻几不戾法意尔。
先生曰:某旧为先人饰棺,考制度作帷荒,延平先生以为不切。而今礼文觉繁多,使人难行,后圣有作,必是裁减了方始行得。
先生曰:伊川制士庻不用主,只用牌子。又曰:若是士人用主亦无大利害。又曰: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初非朝廷立法,固无官品之限。万一继世无官,亦难遽易,但继此不当作尔。牌子亦无定制,切意亦须是主之大小高下,但不为判合防中可也。凡此皆是后贤义起之制,今复以意斟酌如此。若古礼则未有考也。杨氏曰:古礼启殡,斩衰男子括髪,妇人髽。盖小敛括髪髽,启殡见尸柩故变同小敛。今既不涂殡,则亦不启,虽不变服可也。启殡之后男子免,至虞卒哭皆免。今家礼皆不用。
杨氏曰:高氏礼遣奠之祝辞曰:灵輀既驾,往即幽宅。载陈遣礼,永诀终天。
问夫在妻之神主宜书何人奉祀,先生曰:旁注施于所尊以下,则不必书也。
先生曰:温公以虞祭读祝于主人之右,卒哭读祝于主人之左,盖得礼意。
杨氏曰:高氏礼卒哭之祝辞曰:日月不居,奄及卒哭。叩地号天,五情糜溃。谨以清酌庻羞,哀荐成事,尚飨。杨氏曰:父在袝妣,则父为主,乃是夫附妻于祖妣,三年丧毕,尚祔于祖妣,待父他日三年丧毕,递迁祖考妣,始妣考同迁也。胡泳曰:先生内子之丧主只袝在祖妣之旁,此当为据。
先生曰:古者昭穆之次,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故祔新死者于其祖父之庙,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而告新死者以当入此庙之渐也。今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以西为上之制,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递迁,则羣室皆迁,而新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此乃礼之大节,与古不同,而为礼者犹执祔于祖父之文,似无意义。然欲遂变而祔于祢庙,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窃意与其依违牵制而均不免为失礼,曷若献议于朝,尽复公私之庙皆为左昭右穆之制,而一洗其缪之为快乎。杨氏曰:仪礼丧服记载衰负版辟领之制,而不言衰负版辟领何时而除。家礼并首绖并去于小祥之时,盖用司马公书仪云。
按间传云:期而小祥,男子除乎首【谓首绖也】,妇人除乎带【谓腰绖也】。故家礼书仪以小祥去首绖也。
问子为母大祥及禫,夫已无服,其祭当如何。先生曰:今礼几筵必三年而除,则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但小祥之后夫即除服。大祥之祭恐须素服【如吊服可也】,但改其祝词,不必言为子而祭也。先生曰:主祭者虽已除服,亦何害于与祭乎,但不可纯用吉服,须如吊服及忌日之服可也。
问祧主,先生曰: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祧主藏于其中。今士人家无此祧主,无可置处,不得已只埋于墓所。先生曰:横渠说三年后祫祭于太庙,因其祭毕还主之时,遂奉祧主归于夹室,迁主新主皆归于其庙,此似为得礼。郑氏周礼</a>注大宗伯享先王处似亦有此意【李继善曰:既祥而撤凡筵,其主且祔于祖父之庙,祫毕而后迁。杨氏曰:世次迭迁,昭穆继序,其事至重。家礼但以酒果告迁于祠堂,恐礼大轻,当于吉祭前一夕以荐告,还至毕乃题神主,厥明合祭毕,奉祧主埋于墓所,奉迁主新主各归于庙。高氏告祔迁祝文曰:年月日,孝曾孙某罪积不灭,嵗及免丧,世次迭迁,昭穆继序,先王制礼,不敢不至】。
司马公曰:士虞礼注云自丧至禫凡二十七月,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禫祭在祥月之中。今律?三年之丧皆二十七月而除,不可违也。先生曰: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a>之说,于是月禫从月乐之说为顺【檀弓】。而今从郑之说,虽是礼疑从厚,然未为当。
先生曰:荐新告朔,吉凶相袭似不可行。未可废,既则使轻服或已除者入庙行礼可也。四时大祭既亦不可行,如韩魏公所谓节祠者,则如荐新行之可也。又曰:顷年居丧于四时正祭则不敢举,而俗节荐享则以墨衰行之,盖正祭三献受胙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惟普同一献不读祝不受胙也。先生以子丧不举盛祭,就祠堂内致荐,用深衣幅巾,荐毕反丧服哭奠子则至恸。
司马公曰:王制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注祭以首时,荐以仲月。今国家享太庙用孟月,自周六庙、濮王庙皆用仲月,以此私家不敢用孟月。高氏曰:何休</a>曰有牲曰祭,无牲曰荐。今人鲜用牲,惟设庻羞而已。
问先生祭仪时祭皆卜日,今闻却用二至二分祭是如何。先生曰:卜日不定,虑有不防,温公亦云只用分至亦可。
【司马公曰:孟诜</a>家祭仪用二至二分。然今仕宧者职业既繁,但时至事暇可以祭则卜筮,亦不必亥日及分至也。若不暇卜日,则止依孟仪用分至于事亦便也。】
司马公曰:舅没则姑老不与于祭,若或自欲预祭,则特位于主妇之前,参神毕,升立于酒壶之北,监视礼仪。或老疾不能久立,则休于他所,俟受胙复来,受胙辞神而已。司马公书仪祭及曾祖,有问伊川先生曰:今人不祭高祖如何?曰:高祖自有服,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高祖。又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五服未尝有异,皆至高祖,服既如是,祭祀亦须如是。先生曰:考诸程子之言,则虽三庙一庙以至祭寝,亦必及于高祖,但有防数之不同耳。疑此最为得祭祀之本意。今以祭法考之,虽未见祭必及高祖之文,然有月祭享尝之别,则古者祭祀以逺近为防数亦可见矣。礼家又言大夫有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祖,此则可为立三庙而祭及高祖之騐。但干祫之制他未有考耳。又曰:主祭者游宧四方或贵仕于朝,则奉二主以从之于是为宜,盖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义【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矣】,下使宗子得以田禄荐享祖宗,处礼之变而不失其中,所谓礼虽先王所未之有而可以义起者盖如此。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则当留以奉祀,不得随宗子而徙也。又曰:兄弟异居,庙初不异,只合兄祭而弟与执事,或以物助之为宜。向见说前辈有如此而相去逺者,则兄家设主,弟不立主,只于祭时旋设位以纸榜标记,逐位祭毕焚之,如此似亦得礼之变也。先生尝书戒子塾曰:吾不孝为先公弃捐,不及供养,事先妣四十年,然愚无识知,所以承顔顺色甚有乖戾,至今思之,常以为终天之痛,无以自赎,惟有嵗时享祀致其谨洁,犹是可着力处,汝辈及新妇等切宜谨戒。凡祭肉脔割之余及皮毛之属皆当存之,勿令残秽防慢以重吾不孝。
陈淳曰:降神在参神之后,然始祖先祖之祭只设虚位而无主,则又当先降而后参,不容以是为拘。
伊川先生曰:古者灌以降神,故以茅缩酌,谓求神于阴阳有无之间,故酒必灌于地。若奠酒则安置在此,今人以浇在地上甚非也,既献则撤去可也。横渠先生曰:奠酒,奠安置也,若言奠挚奠枕是也,注之于地非也。朱先生曰:酹酒有两说,一用郁鬯灌地以降神,则惟天子诸侯有之一是祭酒,盖古者饮食必祭鬼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虽存其礼而失其义不可不知。问酹酒是少倾是尽倾,先生曰:降神是尽倾。
【杨氏曰:祭酒是少倾于地。】
杨氏曰:士虞礼无尸者祝阖牖户如食问,注如尸一食九饭之顷也。
先生曰:某家旧时时祭外有冬至、立春、季秋三祭,后以冬至、立春二祭似僣,觉得不安,遂已之。季秋依旧祭祢。又曰:始祖之祭似禘【冬至】,先祖之祭似祫【立春】。问忌日黪巾之制,先生曰:如帕复相似,有四双带当幞头然。先生尝书戒子云:比见墓祭土神之礼全然灭裂,吾甚惧焉。既为先公托体山林而祀其主者,岂可如此。今后可与墓前一様菜果鲊脯共十器,肉鱼馒头各一大盘,凡所具之物悉陈之,羮饭茶汤各一器,以尽吾宁亲事神之意,勿令少有隆杀。
问改曰:须告庙而后告墓,方启墓以,毕奠而归,又告庙哭而后毕事,方穏当。行更不必出主,祭告时却出主于寝。
右文公门人三山杨复所附注于逐条之下者,可谓有功于家礼矣。复别出之以附于书之后,恐其间断文公本书也。抑文公此书欲简便而易行,故与仪礼或有不同【如妇人用今之衰裳吊丧者,徇俗而答拜之类】。其所同者,又不能无详略之异【如昏礼之六礼、丧礼袭敛用衣多少之类】。杨氏往往多不满之意。复窃谓仪礼存乎古,家礼通于今;仪礼备其详,家礼居其要。盖并行而不相悖也。故文公虽著家礼,而尤拳拳于编集仪礼之书,遗命治丧必令参酌仪礼、书仪而行之,其意盖可见矣。好古而欲尽礼者,固有仪礼在。杨氏之说有不得而尽录云。淳祐五年乙巳岁二月既望,上饶周复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