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3个月前 作者: 朱朝瑛
钦定四库全书
读春秋略记卷七 明 朱朝瑛 撰
宣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同一即位也胡氏之说褒贬异义以为美恶不嫌同辞夫不嫌于同者谓其美恶较然如泾渭之不可淆也若诸公之不朝天子与受贼臣之立者媺恶不甚相远岂得不嫌于同故知书即位者犹书公薨志其终始而已非褒贬之所系也
公子遂如齐逆女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称妇与出姜同义公为敬嬴子夫人不得不为敬嬴妇也不称氏亦缘妾姑而略之非贬也公之以丧婚其恶不贬自见丈夫制义欲以大礼责一女子迂矣
夏季孙行父如齐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虞书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远者四裔近亦千里诸侯之国欲放其大夫而不请命于天子安得三居而放之晋与卫为列国而放其罪臣于卫是鄙卫而帝制自为也故书放大夫者犹之书杀大夫专责上之辞也
公会齐侯于平州 公子遂如齐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是时晋强于齐鲁不赂晋而赂齐者以出姜在齐方诉其寃也金坛王氏曰齐惠公之恶商人也终不曰公曰夫已氏羞恶之心亦明矣今於鲁之效商人者絶不之恶不过贪于济西之赂遂忍心犯义以助其成是以春秋甚恶夫赂也
秋邾子来朝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晋赵盾帅师救陈
传称师救陈宋经则削宋而不书说者谓弑君之贼不宜救是已抑诸夏之国所以限南北而阻遏楚氛者惟宋郑是赖郑既从楚势必及宋观于襄二十七年晋赵武楚屈建盟于宋而南北分伯之势成楚日以强晋遂日以弱矣使此时而不救宋则分伯之势将遂成于此昧于大势而失其机宜亦非义之所存也然则宋固宜救而春秋不书者何与圣人盖权之审矣陈介楚宋之间晋诚以重兵戍陈而委宋以子楚时出轻兵断其饷道如汉周亚夫之击吴楚闭营休士以承其弊如汉王霸之讨茂建虽有所不救自可以全胜而无所失也若两救之则力分而非所以为计且名恶而不足以服人故春秋不与其救宋也与其救陈而已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公作斐林】
桓十五年诸侯会袲伐郑谷梁以为地而後伐讥其疑也此则以为着其美而胡氏从之非也以四国之君声罪致讨不能服郑而反遗楚禽何美之有此亦讥也盖讥其畏楚而不进也始以大夫用诸侯故称师以着之而不书赵盾不与大夫用诸侯也上书盾帅师下但书师而义自见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公作柳】
欲求成于秦而伐其与国非计也谁秉国政而纵其生衅如此盖赵穿欲得兵权而盾遂假此以授之此亦王衍之三窟矣
晋人宋人伐郑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郑之附楚猾夏宋之弑君立君其罪等也兴兵构怨又无曲直之分春秋不书郑伐而书宋及若专责宋者何也以郑之附楚因晋之受赂有所激而然其心尚可原也列国大夫并书帅师自此始大夫之势日以强也
秦师伐晋 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
晋能悔其前非深自引咎释郑不讨又与秦平因合诸侯之师责猾夏之罪于楚则可以刷棐林之耻继城濮之功乃不出此徒狥宋而伐郑宜其不竞于楚也故书人以示贬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臯【公作□】
郝氏曰盾为政穿为从子而宠之河曲违命不问伐崇狥私不禁桃园之事岂得云不知乎始谋先去自掩事成则返释贼不讨又使迎立新君以逋旧罪盾为穿计非自为计乎春秋书实而已非责备也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天子大郊则以冬至鲁惟启蛰之郊耳今以正月治郊事僭天子大郊之礼矣故因其变异备书以示天戒春秋书牛灾者皆在正月以僭天子之礼天之所不享也此年改卜之牛又死则变异之尤甚者宣之立不以正既僭天子之礼又忘天子之丧其罪为尤甚也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诗言岂不信哉曾子问天子郊社诸侯社稷簠簋俎豆既陈天子崩其礼皆废今闻丧不赴而治祭事可乎王制所言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者亦天子之变礼非所论于诸侯也况其所行者又非分之事宜天之深絶之矣
葬匡王 楚子伐陆浑之戎【公作贲浑戎谷无之字】夏楚人侵郑楚之志不在伐陆浑而在耀兵于王畿也春秋乃以伐戎书之非予之也秦晋迁戎实处伊洛以逼王室中国莫能伐之而伐之者乃出於僭王猾夏之人戎乱未戢而楚势转盛是圣人所大惧也故继伐戎而书侵郑郑与陆浑皆在王畿之侧则楚之志可知已
秋赤狄侵齐
文七年传狄有鄷舒宣十三年传赤狄潞相曰鄷舒是赤狄即狄也僖三十二年传云狄有乱盖自是而後种类相争部党分立以赤衣白衣别之遂有赤狄白狄与狄而为三于是狄之势始衰晋得以灭赤狄齐为伯国之遗数被其祸不能创之于既衰之後语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惜哉
宋师围曹
凡伐国之事咎之则书予之亦书曹之伐宋固非讨罪春秋所不予要亦宋自取之非曹之咎故不书而独书宋之围曹
冬十月丙戌郑伯兰卒 葬郑穆公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春秋于大事皆书之略此小事而书之详亦圣人之特笔春秋之大义也凡春秋所书皆以力服人之事见有近乎仁义者则姑予之盖圣人不得已之苦心非立教之本志也今以鲁之大挟齐为助临一无所恃之小莒而所以治之不过解纷息争亦近乎仁义之事然卒不能服之至於伐取其邑而莒仍弗顾此春秋所罕见故详书之以明力服之不足恃而德服者乃可贵也圣人立教之本志在于此也曰不肯者悍然弗应之辞也与桓公之平宋郑而宋辞平者异矣
秦伯稻卒 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临川吴氏曰归生贵戚之卿秉国重权必有所不获於嗣君者故公子宋之邪既不能发又不以大义阻之乃为畜老惮杀之言是阳拒之而阴实假手焉者也汪氏曰十年传载郑人讨幽公之乱斵归生棺而逐其族当时固以归生为罪首矣
赤狄侵齐 秋公如齐公至自齐
鲁之弑君可以掩天下之耳目独不可以欺齐且出姜在齐未尝一日忘鲁鲁惧齐之见讨故比年朝之朝之而犹有自危之心故至必告庙以自幸也史书之经亦书之以致戒焉
冬楚子伐郑
自赵盾盟诸侯圣人不复斥楚凡楚君之所亲莅概书以爵伤中国之政在大夫不如楚之犹有君也三年侵郑第遣将士慴之故书人今之伐郑以其不服而亲帅师故书爵说者谓以讨贼与楚非也凡诛乱臣而不以其罪者春秋未尝与之以讨贼楚与中国争郑久矣此役并无声罪之辞何足为讨贼而春秋予之
五年春公如齐 夏公至自齐
汪氏曰公五如齐惟此年踰时始返经虽讳止公而比事观之其实亦不可掩矣按齐之数被狄侵不能一报其不振已甚鲁犹畏之若此者齐之高固鲁之遂与行父表里相倚阴有所挟以制之也然则藉人之力以遂其私未有不受其制者也
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叔姬【公谷作子叔姬】
此书来逆与庄二十七年莒庆同凡内女嫁于大夫必有关於国事而後书之此以公之见止而请昬故书以示讥
叔孙得臣卒
不日史佚之也内大夫之卒而不日者多矣以为恩礼之略者不日则无以解于得臣之有私劳者也于是为之变其说曰得臣之卒宜日也而不日是为圣人削之以示贬则公孙敖之请葬弗许宜不日矣而反日岂圣人笔之以示褒乎
冬齐高固及子叔姬来
士昬礼记若不亲迎则妇入三月然後婿见今固已来逆此行可已且以其妇来诚为越礼要非大义所关春秋特书之何也固为齐侯所听信其欲婚也能使齐侯请之其既得昬也不嫌越礼以媚鲁必能使齐侯亲鲁以市德十年之归田固盖有力焉故书其来则知田之所由归也以叔姬亦可丑已
楚人伐郑
传称楚子伐郑陈及楚平经则书楚人者楚子以伐郑出过陈而陈求平楚子必与之修会盟之礼其伐郑者盖所遣之将也故书人晋救郑不书未尝救也赵盾身为不义岂肯以兵柄假人亦岂能遂与楚敌荀林父之师聊以张虚声示诸侯耳故楚既退然後自将侵陈家氏以为不书救者郑方弑君不宜救也则九年郤缺之救又何以得书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
赵盾自棐林之後不竞于楚久矣况负大慝岂能复振今避楚而侵陈适以见其无能为也将何以服陈乎
夏四月 秋八月螽 冬十月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书来盟与楚屈完同凡公与外大夫书及者彼此同盟为抗书来者彼自盟以明其心此特因而报盟非抗也卫之来盟以自明其为鲁之心也汪氏曰鲁卫兄弟之国解纷救患迭相为援卫成之执僖公为之请而免之黑壤之止疑亦卫成言于晋而得释耳
夏公会齐侯伐莱 秋公至自伐莱
前之伐莒後之伐杞皆不至而伐莱独至者以其为齐事也强大则竭力事之犹有戒心故告庙告庙则书书至弱小则恃威以胁之无戒心焉故不告庙不告庙则不书至也
大旱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非王事而诸侯会盟春秋所不予也然与其出自大夫又不若其自诸侯矣此会大夫不与庶几复桓文之业不至委柄于下故皆书爵以着之自是而诸侯之所亲莅多书爵矣王叔桓公临之不书非王命也公不与盟不书晋未尝明斥公也传称止公于会盟于黄父则黄父非即所会之地盖黑壤之别境公之在会若不知有盟焉者非显然见拒如平丘沙随之事也如以曲在公而讳之则平丘邾莒之诉未为诬也安见其曲不在公而不讳不盟乎
八年春公至自会 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聘礼宾入境而死遂也则未入境者犹可以复书至黄明其已入齐境也虽死犹将终事况疾乎
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遂之卒宣公以援立之私不能追正其罪又不能尽遇臣之礼而为之废绎进退两无所据矣盖以正合者其礼重以邪合者其礼轻亦自然之势也遂若在者礼必日轻嫌必日积且不免于诛矣故为人臣者贵于守正以事君也公羊氏曰万者千舞龠者龠舞也夏小正亦以万为干戚舞吕氏以为文武二舞之总名非是龠舞者周礼龠师所云舞羽吹龠是已凡舞必有声以节之此非去其有声存其无声也武舞在先文舞在後简兮之诗可证去其在後者期於速竣事以存丧大臣之意也礼大夫有外丧而祭齐衰则不侑不酢大功酢而已缌小功室中之事而已大抵以丧之重轻为祭之迟速宣公亦推此意而行之也既不废绎又不全去乐疏之为已甚矣
戊子夫人嬴氏薨
出姜无罪与哀姜不同敬嬴逐嫡又与成风不同春秋亦成之为夫人者大臣与之邻国助之天子不能讨盟主不能诘既成宣公之为君岂得不成敬嬴之为夫人故敬嬴之书夫人犹之文姜之书夫人也前书夫人姜氏归于齐则敬嬴之恶亦不待贬絶而见也家氏曰八日之间仲遂敬嬴相继而殒与哀姜庆父先後即诛其事相类虽免于人刑不能逃天讨矣
晋师白狄伐秦
晋吕相絶秦书曰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讐而我之婚姻也後世结昬异域资其兵力以为用者实自晋始
楚人灭舒蓼
文十二年羣舒疏引世本有舒庸舒蓼舒鸠舒龙舒鲍舒龚楚之所灭者三杜氏独以此为二国盖误文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士丧礼有潦车载蓑笠则诸侯之张设宜无所不备乃以雨不克葬者必天变骇异雨甚而害於力役也不可谓非咎徵盖出姜怨气之所积感而有此与定公之葬亦然则昭公之怨气为之也文姜之葬无是者桓公身处不义不足以动天也
城平阳
家氏曰左氏言水昬正而栽周正十月今之八月水星不应昬正此谓书时非也按汉志泰山郡有平阳距晋甚远以为备晋者亦非
楚师伐陈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 夏仲孙蔑如京师书王正月常词也不书阙文也君如齐臣如京师其罪自明胡氏云特书王正月以表之非也
齐侯伐莱 秋取根牟
刘氏曰根牟盖附庸小国汪氏曰昭八年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即此
八月滕子卒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辛酉晋侯黑臋卒于扈
伐陈之师以晋侯卒而即还则是未尝伐也未尝伐而书伐不书还盖与其伐也陆氏象山曰前年陈受楚伐势必向楚扈之会乃为陈也陈不即晋宜晋之伐之也
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宋人围滕
家氏曰宋非惟乘滕之丧亦乘晋之丧也
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
郑襄之立以子良让之非归生所立也明年归生卒而斵其棺逐其族则郑之不庇归生可知特以其久握兵柄未能即图耳春秋之所罪者在归生不在郑也故晋之救郑则书之未几而郑复即楚救亦终无成功春秋之予人也恕虽无成功亦书以为郑自反复非救之过也楚之书爵义已见前
陈杀其大夫泄冶
君弑皆名岂大夫杀而不名乎不论有罪无罪书爵书名以正其终臣道也春秋以专杀为戒而褒忠之义则比事而观亦可以见泄冶未杀则晋楚交伐之而无恙也泄冶既杀踰年而即有弑君亡国之祸然则泄冶之所系岂不重哉或以不能见几咎之是非所论于大臣也冶若为大臣者亦一比干矣家语载孔子之言乃後人因左传而衍之非孔子语也是时一国所恃惟冶宗庙社禝实式凭之何必贵戚乃可谏乎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 齐人归我济西田
永嘉吕氏曰取不言我以见内无惜之之意也归则言我以见内有欲之之意也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己巳齐侯元卒 齐崔氏出奔卫
崔杼自缢距此五十四年则此时杼年尚幼遽以权宠逼其大臣此岂崔杼一人之能必其族大势张习为奸害所由来者渐矣是以出而能复复而能弑也许翰谓于此举氏辨之早也深得之矣凡世爵不可胜讥举其尤非礼者书氏以讥之与书尹氏之义同
公如齐 五月公至自齐
汪氏曰鲁君亲往奔丧送葬者三此年如齐成十年如晋襄二十八年如楚是也驯至昭公之吊晋少姜至河乃复以国君之重奔嬖妾之丧却而不纳益可伤已
癸巳陈夏徵舒弑其君平国
君虽无道非大夫所得弑故大夫而弑君未有不书大夫之名者胡氏惑於栾书之见削故于此强为之辞不知栾书之削盖阙疑也
六月宋师伐滕
庐陵李氏曰自宋执婴齐之後滕遂为宋私属故宋之盟叔孙豹曰滕宋私也成周之城仲几曰滕宋役也其见偪非一日矣按前围不书师此书师者以围之未服又益兵以攻之也
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惠公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传称诸侯之师未必诸侯亲莅之称人亦人大夫耳家氏曰楚庄北向而争诸侯晋人畏缩不敢犯楚惟伺其去释憾于小国纵能服之能保楚之不再出乎夫剪簒锄凶伯政所最先自赵盾为政宋齐鲁皆弑其君盾内有所嗛置而不问今郤缺为政又不能治陈之弑其君者而以讨贼遗楚徒率三国争郑晋自是愈衰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
汪氏曰王室来求之书止于文公来聘之书止于宣公锡命之书止于成公非削之而不纪盖王命不足为轻重而王亦不复遣使于诸侯耳寥寥百有余年唯石尚以归脤书自是而天王之名号不见于经矣
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绎
郑渔仲曰邾鲁之间绎山多矣邾文公迁绎乃邾都非此绎也
大水 季孙行父如齐 冬公孙归父如齐 齐侯使国佐来聘
嗣子未踰年则称子此书齐侯讥其未踰年而即位也郝氏曰鲁数往而齐一来鲁君往而齐臣来齐倨而鲁恭也甚矣
饥 楚子伐郑
自闵二年郑弃其师而後郑日疲于奔命至此数年遂南北两属惟其来者从之乍楚乍晋不能自立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前年冬楚子伐郑传称晋士会救郑败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今年春楚复伐郑及栎诸侯之戍并无一人御之则知其戍郑者为伪言非实事也故郑子良曰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以晋之无信故救郑戍郑皆不书而辰陵之盟无贬辞非予楚也以媿晋也若讨逆之举陈侯因盟而请则有之楚之志不在此也故入陈之时陈侯在晋大抵不得于楚乃谋之晋耳楚以陈之即晋恐晋之遂得陈也于是伐而入之少西氏之讨特假以为名耳非为此而盟春秋何为予之
公孙归父会齐人伐莒 秋晋侯会狄于欑圅
莒近于齐狄近于晋陈近于楚故齐之伐莒晋之会狄楚之伐陈皆以壤地相接欲并而有之也其志同而齐晋无名反不若楚之有名矣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徵舒 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
罗氏【伦】曰讨贼非楚子之志也故曰楚人入陈则楚子之志也故曰楚子楚之伐陈初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乃入陈而县之微申叔时之言陈遂亡矣是绐而取之也讨贼者如是乎徵舒弑陈灵者也宁与行父致陈灵之弑者也今杀徵舒而纳二人于陈讨贼者如是乎此盖二人奔楚诱楚子以利因假讨贼以遂其贪故楚子德此二人而纳之也分其功于下而专其罪于君春秋之权衡审矣按经书入陈明系以日则先後之序判然传称入而後杀与经异者大抵前军先入遇徵舒而杀之次日楚子乃入也胡氏谓与其讨贼故先书杀不应书日以别之矣日以别着其实也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 楚子围郑
楚县陈而不果故止书入入郑而不伤故止书围胡氏以入陈为讨赋而从末减犹可以围郑缘入陈而同论则不可当时归生之死久矣族已逐矣郑襄无罪已与盟矣楚何尝讨贼而亦何贼之可讨乎楚之围郑以其背盟而徼事于晋也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季氏曰晋虽救郑而师出後期郑已服楚无及于事故不书救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
楚之灭国多矣何有于蕞尔之萧萧即不杀二囚楚亦未必遂舍之也其志不在萧而在乎宋也宋陈郑为楚所必争陈郑既服势必及宋灭萧者先去其辅也宋即不救萧亦必不免於伐矣赵氏曰观今日灭萧之举则前日之复陈服郑果真情乎亦以陈郑之祀未易絶耳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新城之书同盟不与大夫之主盟诸侯也此书同盟不与先縠之违命丧师而主盟乎大夫也主盟者贬而人之则与盟者亦从而贬矣不然恤病讨贰固盟之善者待其不实言而复见恶焉不已晚乎观其人而即知其不实也
宋师伐陈卫人救陈
宋之伐陈人皆以为践盟春秋于卫书救陈以见伐陈之失既以救陈与卫卫疑于无罪又贬而书人以见背盟之非然则为宋计者先恤其病而後讨贰陈可服也骤焉伐之陈有辞矣为卫计者正告于晋身任服陈之事则宋师可止也而後以实告陈陈必见听若不我听则伐而不救我亦不为负约矣骤焉救之无益于人有害于己亦君子所不为也
十有三年春齐师伐莒
临川吴氏曰十一年伐莒称齐人此称师甚其恃强以陵弱也
夏楚子伐宋
庐陵李氏曰宋郑皆中国之要枢楚有事于中国必自郑以及宋成败宋于泓穆弱宋于厥貉庄之兴则挟郑以侵宋至今年之伐明年之围又明年之平而南北之势成矣彭城之役楚又挟郑以图宋向非悼公则于宋之盟不待襄公末年而天下分伯矣
秋螽【公作】冬晋杀其大夫先縠
十有四年春卫杀其大夫孔逹
逹之救陈以抗大国其罪未至于死也卫之君臣不能自明其曲直以说于晋乃听其自缢是非逹自杀卫之君臣杀之也
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 晋侯伐郑
楚伐宋不救是不恤病也惟伐郑以为讨贰不待贬而恶见矣
秋九月楚子围宋
书围所以恶楚亦所以愧晋也楚之围宋历三时而不解其志必于服宋也宋即不伐陈岂能免哉不责晋之不救而徒责宋之妄动亦未审于当日之事势矣
葬曹文公 冬公孙归父会齐侯于谷
季氏曰鲁与宋邻楚人围宋鲁有剥肤之患归父会齐侯谋御楚也齐侯不任其事归父所以会楚以求免与按此会为楚事亦綦重公不自行而使林父非所以畏邻戒也故书以讥之若大夫之会诸侯始於桓十一年柔之盟折其来远矣
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楚之将围宋也使申舟聘於齐亦使公子冯聘于晋则齐晋之不出而御楚非不能御也盖贪其厚币惑其甘言自以为无患而鲁谋不省宋难不救不知鲁宋即楚楚且弱齐并弱晋矣凭陵不已忧在王室伯宗贤者乃亦曰天方授楚未可与争所谓未识人伦焉知天道者乎平称人者谷梁氏以为衆辞是也楚自去秋围宋更四时而不下上下主客至是俱惫故平者衆志也公羊氏以为贬辞非也暨齐平并不称人而但举国号又何以为说陈氏曰外平不书必关于天下之故而後书文九年陈及楚平宣十年郑及楚平皆不书僖二十四年宋尝及楚平亦不书至是始书之盖楚庄得宋天下将有南北之势春秋特致意焉
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
赤狄之荐居中国久矣能化其习俗归于礼义上也不能则驱之塞外以其土地还之天子次也又不能则讨其罪人而已灭之而取其地则亦不减於狄也又何以罪狄故凡灭国而以其君归虽狄亦得书爵将尊而称师没其功也
秦人伐晋
晋自八年以白狄伐秦今已七年秦始报晋而不藉他国之助似乎曲不在秦春秋贬秦桓而人之者以戒报怨之无极也且瞷其灭狄乘虚而进亦何足以服人
王札子杀召伯毛伯
札子其字也捷其名也王大夫卒则称名生则称字例也公羊以为长庶之号谷梁以为当上之辞皆失之凿以王子杀二大臣不待名之而後着其罪也
秋螽 仲孙蔑会齐高固于无娄【公作牟娄】
归父虽会楚子念楚之终不可从也蔑复与高固为此会以谋楚耳度齐不能乃有从晋之志矣大夫与大夫会始于承筐胡氏发传于此误也
初税亩
左氏曰非礼也谷出不过藉则税亩为过藉也其过藉奈何古者上地田百亩莱五十亩今履亩而税则不分田莱皆概税之中地下地亦凖此以推是二十而益一也杜氏谓公田之外复十取其一窃恐变法之初未必骤加至此
冬蝝生 饥
周之冬乃夏之秋此时虫生亦为未害故上书蝝生下即书饥左氏曰幸之者亦犹公羊氏之言幸之以为宣公税亩而遇天灾宜于此焉变而复古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
是时最横者莫如楚晋不敢问而穷武于狄狄患稍弭而楚氛日甚矣南北分伯其势渐成晋实耻之而逞威于亡虏之余以文其弱故献俘于王请黻冕以命士会晋国荣之春秋没其名而书曰人所谓求名而不得也李氏【琪】曰齐桓舍外以事内略近效而图大体故纵狄而不为懦晋景舍内以事外匿大耻以求微功故灭狄而不为武
夏成周宣榭火【榭公羊作谢火公谷作灾】
楚语曰榭不过讲军实宣王会诸侯于东都为榭以讲武後人即其地而作庙焉故曰宣榭以有中兴之功故得不毁也火何以书慨中兴之盛蹟竟沦于灰烬也称成周非王城也
秋郯伯姬来归 冬大有年
宣公在位十六年天灾洊至今特以大有书见天之好生剥穷则必复也但当尽人力以副天意耳後此不得再书未免感慨系之于此则未有所讥也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许男锡我卒 丁未蔡侯申卒 夏葬许昭公 葬蔡文公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己未公会晋侯卫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
谷梁以为谋楚是也伊川文定以为谋齐非也前者鲁与楚会宋及楚平诸侯駸駸南向故为此会以固之使郤克徵会而後见笑见笑而归请伐齐晋侯未之许也既会而齐侯不至故执其使非为克也既会之之後郤克为政伐齐之谋盖始于此会时何尝及之书同盟者晋不足为盟主也
秋公至自会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春秋书弟皆讥也兄弟之间自有大中至正之道私眤之过或激为害惟郑语未见其害耳齐年卫黑背陈黄秦鍼陈招卫鱄之属皆以私眤之过而害生焉故书弟以讥其私也卫絷宋辰大抵类是已若宣公之於叔肸与之财而弗受与之禄而弗食虽欲私眤之不可得也亦以弟书者见宣公之忍于恶视而独加恩于叔肸也书弟以卒而生平一无所见又可以见叔肸之不义其君不为用事而终自匿也书叔肸与书季友仲遂同生而赐氏之说为是叔肸辞官以遂已志受氏以释君疑也诸侯大夫皆称名以正其终虽贤无书字者
十有八年春晋侯卫世子臧伐齐
郤克以见笑之故请伐齐而晋侯弗许此则亲行者断道之会齐侯不亲晋侯已怒之矣郤克又初得政必以取威定伯鼓动其君于是讨齐之无礼役君以快其愤也
公伐杞
前者杞两次来朝两次被伐今久不朝则又伐之大国之于小国狡焉思启其封疆伐之不患无辞也初不伐而末年乃伐之者恃晋也
夏四月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谷作缯】
诸侯内被弑外被杀无不书名者不论有罪无罪也鄫子不名伤未及死也故曰戕康诰戕败人宥小雅曰予不戕注戕残也皆不以杀为义此盖盗贼之事而邾实使之故不书盗而书邾人甚恶邾也三传皆以为杀则春秋必当书杀书名矣义苟不合于经宁违传而信经也
甲戌楚子旅卒【旅谷作吕】
楚自赵盾主盟而後春秋既概爵之又安得不卒之
公孙归父如晋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寝
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齐
凡倚外援以除内逼苟非其人未有不至於大乱者袁绍崔胤之事君子以为永戒也归父欲以晋人去三桓此致乱之道春秋书其事终始无贬词则未有此谋而行父诬之也观其奔也不於晋而于齐可知已左氏信以为实误也季氏曰鲁之于晋初交未固此岂遽与谋心腹时且归父志本向齐不在晋也行父忌其有宠欲以计倾之使处齐晋两疑之地不待公薨而归父危矣汪氏曰公孙敖书不至而复此壅君命而废使事者也归父书还自晋此能逹君命而毕使事者也然楚灭若敖氏箴尹克黄使于齐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归父能不避斧钺而复命于殡尤为尽人臣之职矣
读春秋略记卷七
<经部,春秋类,读春秋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