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序
3个月前 作者: 章世纯
取大士大力文止与予四人先后制举之文录其合于法与道者而又摘其谬者然后四家之功罪明四家之罪明而后四家之功益者于天下呜呼立言之道可不慎欤原其初莫不曰吾以为功于天下也盖道之不明久矣自春秋之后圣人之道师传中绝汉唐诸儒仅以章句训诂笺解疏说以为足以发明圣人之意其说已浅矣宋程朱两夫子出而后圣人之道全然圣道如天司天者星官台史按法而测之有时而舛以天之不可尽也考其当时如程门之吕谢于圣人之书皆有发明而或离或合新安之集具在往复辩难一章之旨三致意焉所尤可怪者春秋内传檀弓戴记家语皆七十子之门人转相注受而防风萍实商羊肃慎所以侈大圣人者不过如张华管辂而止负杖早作两楹之梦则又等于释氏去来之说甚则犹龙一叹庄生之寓言假圣人以褒崇其师而儒者乃更以为孔老同时好学问礼之证然则士不幸而不亲见圣人又不幸而不亲见七十子之徒又不幸而不亲见程朱两夫子即亲见之如吕如谢如游杨犹有讥焉而欲使制举之文尽足以代圣贤之旨求其纯而无驳固已难矣而又以制举业者文章之属也非独兼夫道与法而己又将兼有其辞焉辞之著者自周衰以接战国老庄荀列管商之书虽前代皆存而不废而怪奇伟丽之文常使爱博者浸淫出入而不自知然以其不合于圣人则因其辞以累夫法与道者亦时有之而自西汉至于韩欧词章之道又复中绝于是东汉六朝软靡柔媚之习盛行于世而四家之中亦有乐其纤诡灵俊偶一为之者则于所谓辞又有不尽纯焉虽力追古文者时时非之然自前世文人未尝尽废其籍也然则四家之罪其困可湥罪欤夫读孔孟之书而持论不尽于正既离其法与道而气格词章又不尽出于先秦西汉而降为六朝之卑谓之无罪焉不可也然而有可原者老于场屋始师秦汉以为坚古中变其志转而为纤俊点窜晋魏穷极幽渺且示吾才之无所不可生徒满座作为文章因人造就使之服习弟子学一先生之言过而存之于是大士大力之功不胜其罪至于坊贾梓人选手庞杂不能定是非之衡过存其少作则予与文止皆不能免如是则略其全而追论其一节果可谓之罪欤嗟夫举业至万历之季卑陋极矣自四家之文出而天下知以通经学古为高原其意以为圣贤之理推而上之至于精微广大而要当使之见于形名度数礼乐刑政以为先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存焉而于圣贤所以修已待人处事应变必言其确然者为可见可行之理及其放而之于文辞则又欲于八股中抑扬其局错综其句出入于周秦西京韩欧苏曾之间以为不如是则制举一道不能见载籍之全而不如是恐于立言之意终有所未备则势不得不搜猎经子百氏网罗迁固兼总唐宋大家而始变而及于董江都再变而入于郭象王弼好奇爱博之势相激使然无足怪者而天下亦遂骎骎向风矣然则可不谓之功欤至于效之而不得其源而掇拾饾饤浮诞成风非魑魅魍魉之谈则臭腐而不可读由是观之立言之道果不可不慎也夫制举之业数变而愈工昔之传者无几然亦巍然存矣昔人非尽胜今人也当其时非不充栋盈箧既而雕零磨灭不可胜纪而后其存者卓然于后世故取四家之文删其支辞存其正论上本孔孟中法程朱而一禀于帝制然后四家之功着于天下既使承学治古文者有所折衷而又以哀痛恻怛之意与天下共见之使之好学而湥思也得文共八百篇批驳数万言学者由吾言四家之功而得圣人之道者什五由吾言四家之罪而思之其不合于圣人之道者鲜矣庚午夏月古临艾南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