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3个月前 作者: 邵经邦
    弘道录卷之四


    仁


    父子之仁


    《尧典》曰:虞舜,父顽,母骂,象傲,克谐以孝。


    录曰:此稽古史</a>臣弟一义也。夫孝为万善之原,仁之本务也。以尧舜之大圣,行禅授之大事,不过曰克谐以孝而已。然则圣人之德又何以加於孝乎。


    孟子</a>曰: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凛备以事舜於畎#1亩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不顺於父母,如穷人无所归。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2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於父母可以解忧。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於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子於大舜见之矣。


    录曰:岂惟舜哉。今我皇上之孝,真有如大舜者。观其屡所谕辅臣,不以身为天子,当有四海为乐,至咨嗟涕泣。若有不能一曰安於其上者,其词具见明伦大典,亦可谓终身慕者矣。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传於贤,而传於子。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昔者禹荐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枢歌者,不枢歌益而枢歌启,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於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录曰:此家天下之始,万世共由而莫之变易者也。盖尽心知性而後可以言天,穷理尽性而後可以言命。斯二者苟一毫之未尽,未有不为子之赵普者。彼子之赵普,曷常不言天与命哉。其所建,非天下之至公,则无以易天性之至爱;所授,非祖宗之至意,则无以见统承之至恩。是故朱与均,尧舜曷尝不爱之哉。为天下得人难,故不为强避也。至於益,又曷常不荐之於天,暴之於人哉。不之益而之启,故不为强夺也。此岂人之所能与哉。孟子发明为相久远之故,其了贤不肖之殊於天命,益为详尽,录者不可不察。


    《太甲》曰:王祖桐宫居忧,克终允德。


    录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斯言何为而发哉。岂非以中人之性不见所可忧而忧心不生,不见所可惧而惧心不生,於是乎浸淫於风愆而不自知也,拂戾於训诲而不自觉也。宁不思所以警动之者。平夫桐官,奄夕之所在也,衣冠之所藏也。虽以常人视之,亦莫不望松揪而兴慨,至是而太甲之心油油如矣,勃勃如矣。其密迩先王之训,贤於师保之训远矣。是故不迩声色常接乎目也,不吝改过每警乎心也。此其所以颠覆之进,变而为克终之德,岂非恻隐使之然哉。


    《无逸》曰: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谅阴,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


    录曰:商之尚质,犹夫太古之风也。太子,天下之本,不以卑瑜尊也,而乃使久居民问,与小民共事乎。可以见小乙之爱其子,非若後世姑息之态,而有真实无妄之诚。朝廷,万几之本,不以恩掩义也,而乃或亮阴三年不言乎,可以见高宗之爱其父,非若後世虚礼之文,而有天性自然之爱。此三代人主高致盛节,非但以崇高富贵言也。


    《大雅》云:丝鲧瓜扬,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直父,陶复陶冗,未有家室。


    录曰:夫《诗》称绵绵瓜扬,何也。盖太王笔基王进。迸者,轨之辙也。那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岂非王者之轨辙欤。厥後武王钻太王之绪,即绵绵之绪耳。不然以陶复陶冗之风,而图王剪商之志,何由起耶。善观者叉能辩之。


    又云: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太妊有身,生此文王。


    录曰:愚观成周之际,父祖子孙若是其盛,而尧时反不能及,何也。意者,天地初辟,气未全纯,至周真元会合,匪但家之积庆,而天下积诚,亦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不然以洽阳渭泪,与厘降伪呐,何以不相若乎。


    《列女传</a>》曰:太妊之性,端一诚庄。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口不出傲古。。生文王而明圣,太妊教之以一而识百,率为周宗君子。谓太妊为能胎教。


    录曰:愚观胎教之言,未尝不叹其至理之所寓也。夫天命之性,无形者也;男女之感,.有气者也。无形者,不可以善恶言,性善故也;有感者,则其邪正善恶自此分矣。匪但是也,而贵贱寿夭,无不兹焉。是判所牍气质之禀,与生俱生,一定而不可易者。其卒为周宗,不亦宜乎。


    《中庸</a>》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


    录曰;孔子</a>曰:仁者不忧。释之者曰: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文王以王季为父,苟若私慾胜,则叉逞其欲速之心,而陷父於不义有之矣。以武王为子,若苟私慾胜,则叉预为不技之业,而陷子於不臣有之矣。以是为训,後世尚有欲为周文王者。呜呼,是何文王之多乎。


    后妃不拓忌,而子孙众多。故众妾以蠡斯之群处和集,而子孙众多,比之曰:虫斯羽铣说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蠡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蠡斯羽揖揖兮,宜尔垫垫兮。


    录曰:何以谓有是德而宜有是福也。盖前乎此者多及王世不可宗,蚓可继乎;後乎此者多阴祸燎不可遏,蚓可长乎。夫人不问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可以观孝矣;言不离於其众妾、内子之口,可以观德矣。和,非妇子嘻嘻也,贯鱼以官人宠,无不利其周之世恩乎。进,非枯杨生梯也,王假有家,交相爱也。其文之家法乎,此而论德则德广,此而言福则福大。


    文王后妃德修於身,而子孙皆化於善。故诗人美之曰:麟之趾,振振公子,吁嗟麟兮。


    若录曰:愚观王者之端,未有若是之真实而无伪;而颂美之词,亦未有若此之亲切而有味也。是故麟有在郊薮矣,然而未见也。蚓四灵之物,无形而群;公之子有象,固不若振振者之克肖也。此圣人之徒深有得於观感兴起,非但诵说岚慕而已也。抑商有外丙何壬之夭,汉有隐王少帝之辜死,有建成光吉之难,宋有光美德昭之议,更孰有如周之文武成康继体者哉。以为王者之瑞,诚非诬矣。


    蚓记: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问。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曰:西方有九国,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齿为龄,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


    录曰:武何有陕是梦也。爱亲之心笃,所谓先天而天弗违也。文何以有是应也,爱子之心笃,所谓後天而奉天时也。天且弗违,而人何疑议之哉。文之与武体,虽有二,而诚之所通,初无问然也。其一饭、再饭以至旬有二曰之问,纯乎为亲之意。举天下物物,何以加之乎。木石豚鱼尚云可格,蚓神明之至理耶。其曰:九十七、九十三者,乃实理之应,适会其数,虽不益以文王之三龄,安知武王之有缩乎。要之人生以百岁为期,初不屑屑拘之。观者不以词害意可也。


    《周颂□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娱环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陆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录曰:所以谓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者,盖天地之大化曰仁,圣人之至德曰孝。几所以媚兹一人而应侯顺德者,莫非以是为之张本也。是故太甲之祖桐居忧,高宗之宅忧亮阴,成王之荣荣在疚,三王所以底於嗣守之贤者,同一道也。皇王之孝,非有他求也,其端出於天,乃良心之真切也;其思闽於祖,乃忧劬之通微也,其质要於鬼神,乃百顺之游衍也。此所以思继其序而不忘者也。厥後大汉之兴,其审尚不异乎此。元成以後,此道微矣。无怪乎经生之切切也。


    顾命。惟四月哉生愧,王不择。甲子,王乃洮类水,相被冕服,凭玉几。乃召太保爽、茵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a>、师氏、虎臣、百尹御事。王曰:呜呼。疾大渐。惟几,病曰臻。既弥留,恐不获誓言嗣。兹予审训命汝,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丽陈,教则肄。肄不违,用克达殷,集大命,在後之恫,敬近天威,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今天降疾殆,弗兴弗悟,尔尚明时朕言,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


    录曰:此成王之所以正其终,与康王之所以正其始,可以为万世之法也。夫托孤寄命,夫有若周之得人者也,以王室之懿亲,当太保之重任。虽曰有君臣之分,而其休戚之所关,若同舟而扬於中流,并辔而驰於康庄,亦安得而不业业哉。彼成王者,始也,予其惩而排後息,苟非周公何以能保明其身乎;终也,宣重光而达大命,苟非召公何以能敬保元子乎。此艰难之意,成王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非若安刘叉勃之徒取侥幸也。


    又曰:柔远能迩,安劝小大庶邦,思夫人自乱予威仪,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


    录曰:成王至是无以异於古之圣贤矣。盖几者虞廷之要诀也,非至明畴能察之,非至健畴能决之。此其所得於缉熙仔肩之所致,而非泛泛然之臆说也。夫动而泛应,则绍庭上下,陆降厥家,可须臾忽忘乎;静而慎独,则一曰二曰万几,可瞬息不善乎。然而嗣君尤切焉者,以其心之未纯,守之未固。一旦出居人表,易致骄泰之失,入迩近习冒进不善之几,则所以柔远能迩,安劝小大庶邦,皆失其具矣。此暝眩之深虑,死生之永诀,盈成之至计,保傅之全功。彼佳儿佳妇之言,徒见其所为亲,而不详於理道者,非同曰语也。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於一人。


    录曰:此周公之家法。夫子所谓鲁一变至於道是也。厥後鲁公之为治,先内而後外,先仁而後义,所得於训戒者至切也。故曰:鲁之泽及十世。鲁有王者之迹者,仁厚也,齐之所以不如鲁也。然愚尝过曲阜而观周公之庙,乃无一人配飨之者。愚意大圣人之德,生能配天,死无以配食,且以鲁公之贤,无忝周公之教,以之配飨,夫岂不宜。他日或能举错,执此以往可也。


    《檀兮》: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曰:寡人闻之,亡国恒於斯,得国恒於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执能说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於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颗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矣,公子重耳。夫稽颗而不拜,则未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录曰:立庶以是不以爱,爱既毙矣。重耳之长,无能易也。彼惠公者,上不顾兄,下不顾弟,外路内求,侥幸苟得。重耳方且荣荣在疚,稽颗哭泣,其气象判然不伴。故《春秋</a>》惠公不书入,里克不书罪,而《大学</a>》亦引舅犯之言,皆与人为善之心也。孰谓穆公之主纳不定於子显之致命乎。使文公者每事如此,又何以久假而不归哉。惜乎,心之不纯,巧於用诡,虽皆不学之过,而子犯之致君无卫,亦不得而辞其责也。


    《左传</a>》:邓舒问於贾季子犯之子曰:赵衰之与赵盾,孰贤。对曰:赵衰,冬曰之曰也。赵盾,夏曰之曰也。


    录曰:冬日之日,可爱者也。夏日之日,可畏者也。衰以壶浆从经,馁而弗食,其爱至矣。至盾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刑狱,董通进,由质要畏而爱矣。此季所以亟称也。


    《家语》:孔子之先,宋之後也。微子启,殷帝乙之元子,入为王卿士,微国名子爵。周公相成王,命微子为殷後,与国于宋。弟号微仲,仲生宋公稽,稽生丁公申,申生湣公熙,熙生弗父何,何当嗣而让其弟厉公焉。何生宋父周,周生世父胜,世为宋乡,胜生正考,甫生孔父嘉,其後以孔为氏焉。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皋夷父,其子为防叔,辟华氏之祸而奔鲁,故孔子为鲁人。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祷於尼丘之山,生孔子。


    录曰:迁知世孔子矣。而顾遗其先系何耶。微子统承先王,孔子实绍商#3後,三代更起迭运,可谓至仁矣。夫契敷五教,明人伦,万世仁义礼乐之宗也。汤继夏后以有天下,其立本发源,实肇於此。以至於微子,又生有圣德,后与帝乙皆欲立之,则微子固当命世为天子矣。及其抱祭器奔周,天心弃纣,而实未厌商也。周亦不敢臣之,而使修其礼物,作宾於王家。数世而後,周德亦衰,天乃笃生元圣为万代仁义礼乐之宗主。虽不继周而王,实以代商为治。观夫子尝曰: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其隐然自任之心可见。是可遗而弗论乎。《通志</a>》救马迁之失,亦略而不书,非其至矣。此录之不可无也。


    孔子年十九,娶于宋之开官氏,一岁而生伯鱼。鲁昭公使人遗之鲤鱼,孔子荣君之既,故名曰鲤,而字伯鱼。伯鱼生汲,字子思</a>,作《中庸》。


    录曰:商自契以来而至於汤,又自汤以降而封於宋,历千有余年,而後孔氏兴。又自正考父佐戴武宣历数世,而後孔子出。孔子复娶于宋之开官氏,而生伯鱼,伯鱼复生汲,而後道统之传得其宗。天为万世之计,将以继往开来,非但光前裕後。其所关系非小补也,乃可略而不书乎。录之以补《史记</a>》、《古史》、《通志》诸书之缺。


    《孝经</a>》:仲尼居,曾子</a>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後世,以显父母,忠於事君念尔祖,聿修厥德。


    录曰:夫所谓至德要道何也。曰:心也。心何以至而要也。此对天下与民与上下言,故为至而要也。何以天下与民与上下之,非至而要也。天下至广也,圣人以为病焉,博施是也。兆民至烦也,圣人以为病焉,济众是也。上下至不齐也,圣人以为病焉,絮矩是也。岂其遂已哉。天下虽广,亲则一也;兆民虽烦,爱则爱一也也孝之终也。夫孝,始於事亲,终於立身。《大雅》云:无;上下虽舛,顺则一也。亲也,,顺也,先王之心休休乎以为美也,绰绰乎以为裕也。视之弗可见而能加.于百姓,听之弟可闻而能刑于四海。故曰: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之发端,此通一经之本非止始於事亲,始明五孝忠於事君终於立身而已。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未之有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录曰:孝弟,为仁之本。本犹根也。物之有根,便有许多柯干枝叶,所以务培其根者,以生意在此,而不在彼也。设有人焉,接人一团和气,而家庭有未善焉,可谓仁乎。又有人焉,惟孝友于兄弟,乃加人以横逆焉,有是理乎。故曰: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然此,乃曰用常行之道,无甚高难行之事,君子何乃专用力於此乎。.正以本立而道生,则将推之天地万物,无不各得其所矣。岂非仁之本乎。门人以有子言行气象似圣人,故并记於开卷之首。然则,务本者岂非时习之第一义欤。


    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


    录曰:夫所谓遗亲者,即如世俗不孝有五之类。惟不仁,则狗于人欲之私,而有此等事。七则一举足,一出言,不敢忘乎父母。故尝听于无声,视于无形,岂有惰其四肢乎。居则致其敬,养则政其乐,岂有博奕好饮酒乎。父母之所爱者,子亦爱之,岂有好货财私妻子乎。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岂有从耳目之欲乎。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岂有好勇斗狠乎。几此皆人伦莫大之幸,家道无穷之益,三书开卷之首,不可以不察也。


    又曰:仁之实,事亲是也。


    录曰:此实字,非对华而言,亦非如巢核之实,乃是本然归宿处。故谓之实也。盖仁之所以为仁,非泛然之谓也,乃天生父子,其性之至爱,本然归宿之处,在於事亲。故谓之仁也。下面义智礼乐,莫不皆然。至於乐,则生矣,生则乌可已也,则仁之全体逞露大用,显行极至,则手舞足蹈,然皆出於五者。本然归宿之处,非有所外求,非有所假借,乃直示人以吃紧活泼之道。大抵圣贤之言,譬之化工生意俱包在内,人视之有层层叶叶,只是一个骨朵,内发出来的便是仁之实也。读者其致思乎。


    《小雅》:寥寥者表,匪表伊蒿,一反哀父母,生我劬劳。寥寥者义,匪义伊蔚,哀一辰父母,生我劳瘁。鉼之罄矣,维垒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估,无母何恃。出则御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批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录曰:治世之言宣,以达其词平;季世之言矫,以激其词切。故将母来诸者,非不知劬劳顾复也。君探其情而伐之言,则铃无私憾恨矣。陆咕陆妃者,亦非不知瓶声垒耻也,而能尚慎游哉,犹可以尽其情矣。今既不得终养,以尽人子之情,又无所劳悯,以见君父之义,无所归咎,而归之于己,曰:匪我伊蒿也,曰:昊天罔极也。其呼天怨慕之情,岂得己哉。至於南山烈烈,飘风发发,则所谓不尽。继之以血,极其哀怨,而不自知者。孟子曰:舜其大孝矣。五十而慕。若此诗者,其曲尽爱慕者欤。


    《礼记</a>》曰: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之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


    录曰:子夏</a>曰:事父母,能竭其力。而孔子教之曰:色难。其义何居。舜号泣于昊天,曰:我竭力耕田,供为子职而已矣,则色之与力自当有辨也。盖父子主恩者也,亲非亲也,所以为我者也;我非我也,所以为亲者也。色发,气之所动也。不可以矫揉而为,勉强而致。其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发气满容,有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矣。子夏非直义者也,但以谨守之故,恐其以竭力为足以尽仁,故夫子启而发之。不然以商之长於文学,记礼者多出其门,岂不知严威俨恪之非所以事亲哉。


    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复处,以其饮食,忠养之。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马尽然,而屍於人乎。


    录曰:夫所谓忠养者,尽己之心为忠,则与能竭其力异矣。孟子曰:曾子养曾哲,铃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铃曰有。然岂特此哉。曾哲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何莫而非尽吾之心哉。此事亲若曾子者,庶几尽仁矣。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葬。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


    录曰:所谓尽其欢者,责人以三牲五异,则儒者无善养;勉人以垄酝桓楹,则贫者无善葬。啜菽非旨也,靡靡者为之砥也。饮水非甘也,皆醉者为之醒也。孰谓一言之问而非至教哉。


    南陕孝子相戒以养也。循彼南陕,言釆其兰,眷恋庭闱,心不遑安。彼居之子,罔或游盘,馨尔多膳,洁尔晨餐。循彼南陕,厥草油油,彼居之子,色思其柔,眷恋庭闱,心不遑留,馨尔夕膳,洁尔晨羞。有獭有獭,在河之泪。浚波赴汨,筮纺捕鲤。嗷嗷林乌,受哺于子。养隆敬薄,惟禽之似。匡增尔虔,以介丕祉。


    录曰:以补诗终焉者,周道衰,仁孝薄,於是有不父其父者矣,有证父攘羊者矣。甚者母丧而歌,以薄为道,曾不知报本之义,反哺之恩焉。哀哉乎。夫物之不若欤。此诗虽无词,而着于乡,饮酒合乐之用。君子因声以遥义,得义以缀恩,庶几仁孝之不废也。


    弘道录卷之四竟


    #1『畎』原作『亩』,据《十三经</a>注疏》改。


    #2『悦」原作『脱』,据《十三经注疏》改。


    #3『商』原作『商』,据文意改。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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