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子內篇卷之一 暢玄

    抱朴子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一〕。眇眛乎其深也，故稱微焉。綿邈乎其遠也，故稱妙焉。其高則冠蓋乎九霄〔二〕，其曠則籠罩乎八隅〔三〕。光乎日月，迅乎電馳。或倏爍而景逝，或飄滭而星流〔四〕，或滉漾於淵澄，或雰霏而雲浮。因兆類而為有，託潛寂而為無。淪大幽而下沈〔五〕，淩辰極而上游〔六〕。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乾以之高，坤以之卑，雲以之行，雨以之施。胞胎元一〔七〕，範鑄兩儀〔八〕，吐納大始〔九〕，鼓冶億類，佪旋四七〔一十〕，匠成草昧，轡策靈機，吹噓四氣〔一一〕，幽括沖默，舒闡粲尉〔一二〕，抑濁揚清，斟酌河渭，增之不溢，挹之不匱，與之不榮，奪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樂不窮。玄之所去，器弊神逝。夫五聲八音〔一三〕，清商流徵，損聰者也。鮮華豔采，彧麗炳爛〔一四〕，傷明者也。宴安逸豫，清醪芳醴，亂性者也。冶容媚姿，鉛華素質〔一五〕，伐命者也。其唯玄道，可與為永〔一六〕。不知玄道者〔一七〕，雖顧眄為生殺之神器〔一八〕，脣吻為興亡之關鍵〔一九〕，綺榭俯臨乎雲雨〔二十〕，藻室華綠以參差〔二一〕。組帳霧合，羅幬雲離〔二二〕。西毛陳於閒房〔二三〕，金觴華以交馳〔二四〕，清絃嘈囋以齊唱〔二五〕，鄭舞紛〈糹柔〉以蜲〈拖，中“扌改虫”〉〔二六〕，哀簫鳴以淩霞〔二七〕，羽蓋浮於漣漪〔二八〕，掇芳華於蘭林之囿，弄紅葩於積珠之池〔一九〕，登峻則望遠以忘百憂，臨深則俯攬以遺朝飢〔三十〕，入宴千門之焜熀〔三一〕，出駈朱輪之華儀〔三二〕。然樂極則哀集，至盈必有虧。故曲終則歎發，燕罷則心悲也〔三三〕。寔理勢之攸召，猶影響之相歸也。彼假借而非真〔三四〕，故物往若有遺也。


    夫玄道者，得之乎內，守之者外〔三五〕，用之者神，忘之者器〔三六〕，此思玄道之要言也〔三七〕。得之者貴，不待黃鉞之威。體之者富，不須難得之貨。高不可登，深不可測。乘流光，策飛景，淩六虛〔三八〕，貫涵溶。出乎無上，入乎無下。經乎汗漫之門，遊乎窈眇之野。逍遙恍惚之中，倘佯彷彿之表。咽九華於雲端〔三九〕，咀六氣於丹霞〔四十〕。俳徊茫昧，翱翔希微〔四一〕，履略蜿虹〔四二〕，踐跚旋璣〔四三〕，此得之者也。


    其次則真知足〔四四〕，知足者則能肥遁勿用〔四五〕，頤光山林〔四六〕。紆鸞龍之翼於細介之伍〔四七〕，養浩然之氣於蓬蓽之中〔四八〕。繿縷帶索，不以貿龍章之暐曄也〔四九〕。負步杖筴，不以易結駟之駱驛也。藏夜光於嵩岫〔五十〕，不受他山之攻。沈鱗甲於玄淵〔五一〕，以違鑽灼之災。動息知止〔五二〕，無往不足。棄赫奕之朝華，避僨車之險路。吟嘯蒼崖之閒〔五三〕，而萬物化為塵氛〔五四〕。怡顏豐柯之下〔五五〕，而朱戶變為繩樞〔五六〕。握耒甫田〔五七〕，而麾節忽若執鞭〔五八〕。啜荈漱泉〔五九〕，而太牢同乎藜藿〔六十〕。泰爾有餘歡於無為之場，忻然齊貴賤於不爭之地。含醇守樸，無欲無憂，全真虛器，居平味澹。恢恢蕩蕩〔六一〕，與渾成等其自然〔六二〕。浩浩茫茫〔六三〕，與造化鈞其符契〔六四〕。如闇如明，如濁如清〔六五〕，似遲而疾，似虧而盈。豈肯委尸祝之坐〔六六〕，釋大匠之位，越樽俎以代無知之庖〔六七〕，舍繩墨而助傷手之工。不以臭鼠之細瑣，而為庸夫之憂樂〔六八〕。藐然不喜流俗之譽〔六九〕，坦爾不懼雷同之毀〔七十〕。不以外物汩其至精，不以利害污其純粹也。故窮富極貴，不足以誘之焉，其餘何足以悅之乎〔七一〕？直刃沸鑊〔七二〕，不足以劫之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七三〕？常無心於眾煩，而未始與物雜也。


    若夫操隋珠以彈雀〔七四〕，舐秦痔以屬車〔七五〕，登朽緡以探巢〔七六〕，泳呂梁以求魚〔七七〕，旦為稱孤之客，夕為狐鳥之餘。棟撓餗覆〔七八〕，傾溺不振，蓋世人之所為載馳企及〔七九〕，而達者之所為寒心而悽愴者也〔八十〕。故至人嘿韶夏而韜藻梲。〔八一〕。奮其六羽於五城之墟〔八二〕，而不煩銜蘆之衛〔八三〕。翳其鱗角乎勿用之地〔八四〕，而不恃曲穴之備〔八五〕。俯無倨鵄之呼〔八六〕，仰無亢極之悔〔八七〕，人莫之識，邈矣遼哉！」


    <span ss="q">校　釋


    <span ss="q">〔一〕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　此所謂玄，原自漢代揚雄之太玄，非魏晉玄學之玄。此論玄為宇宙之本體，尤著重於玄道。玄道亦即玄一之道。下文所謂得之乎內，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之要言也。由此可見抱朴子所謂玄，實為神秘主義之本體論。


    <span ss="q">〔二〕　其高則冠蓋乎九霄　九霄，即九天，指天之極高處。


    <span ss="q">〔三〕　其曠則籠罩乎八隅　八隅，猶言八方。山海經海內西經云：「昆侖之虛，方八百里，高萬仞，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巖」。


    <span ss="q">〔四〕　飄滭而星流　孫星衍校（以下簡稱孫校）：「滭」一本作為「颻」。


    <span ss="q">〔五〕　淪大幽而下沈　山海經海內經：「北海之內，有大幽之國」。大幽猶大冥，北方極陰之地。本書地真篇云：「一在北極大淵之中」。


    <span ss="q">〔六〕　淩辰極而上游　辰極，即北辰，一名北極星。爾雅釋天「北極謂之北辰」。


    <span ss="q">〔七〕　胞胎元一　劉歆三統曆說：「經元一以統始，易太極之首也」。又云：「太極元氣，涵三為一」。即天、地、人混合於一元。元一，指元氣。胞胎元一，後漢書郅惲傳「含元包一」之義也。


    <span ss="q">〔八〕　範鑄兩儀　兩儀，指天地。周易繫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span ss="q">〔九〕　吐納大始　大始，元氣開始形成萬物之狀態。列子天瑞篇云：「太始者，形之始也」。大太古通用。


    <span ss="q">〔一十〕佪旋四七　「佪」一作「徊」。四七，指二十八宿，東南西北四方各七宿，見淮南子天文篇。


    <span ss="q">〔一一〕吹噓四氣　慎校本、寶顏堂本「四氣」並作「咀吸」。四氣，春夏秋冬四時之氣。禮記樂記云：「動四氣之和」。


    <span ss="q">〔一二〕舒闡粲尉　原校：「尉」一作「鬱」。校勘記：陳其榮案盧舜治本「粲尉」作「湮鬱」。明案慎校本、柏筠堂本並作「湮鬱」。舒闡，抒發。粲，鮮明。尉讀作鬱，濃盛。


    <span ss="q">〔一三〕五聲八音　五聲，宮、商、角、徵、羽。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八種樂器之音。見周禮春官大師。


    <span ss="q">〔一四〕彧麗炳爛　校勘記：榮案盧本「彧麗」作「輝煌」。明案慎校本、寶顏堂本亦作「煇煌」。敦煌「彧麗炳爛」作「麗昺粲爛」。彧麗炳爛，言豔麗粲爛。


    <span ss="q">〔一五〕鉛華素質　「鉛」，敦煌作「朱」，意林作「紅」。鉛華，鉛粉，用以擦面。後漢張衡定情賦：「思在面而為鉛華兮」。魏曹植洛神賦：「鉛華不御」。


    <span ss="q">〔一六〕可與為永　「為永」敦煌作「推求」。


    <span ss="q">〔一七〕不知玄道者　孫校：句下刻本有「難與為存」四字，非。


    <span ss="q">〔一八〕雖顧眄為生殺之神器　「眄」藏本、魯藩本、慎校本皆作為「盻」。「生殺」孫校云：藏本作「殺生」。明案敦煌、魯藩本、慎校本亦作「煞生」。


    <span ss="q">〔一九〕脣吻　「吻」敦煌作「喙」。


    <span ss="q">〔二十〕綺榭俯臨乎雲雨　「綺榭」原作「椅榭」。明案敦煌作「綺榭」。「綺榭」，華美之臺榭，與下句「藻室」對語，作「綺榭」是，今據改。「雲雨」，校勘記榮案盧本作「雲漢」。今案慎校本、寶顏堂本亦作「雲漢」。


    <span ss="q">〔二一〕藻室華綠以參差　「華」敦煌作「朱」。「華綠」慎校本、寶顏堂本作「華椽」。


    <span ss="q">〔二二〕羅幬雲離　「幬」敦煌作「幃」。幬亦是帳。


    <span ss="q">〔二三〕西毛陳於閒房　「閒」藏本作「閑」，慎校本、柏筠堂本訛作「閉」。西，西施，春秋時越國美女。毛，毛嬙，越王美姬。莊子齊物論：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慎子威德篇：毛嬙西施，天下之至姣也。


    <span ss="q">〔二四〕金觴華以交馳　「華」敦煌作「曄」。「以」慎校本作「於」。金觴，金屬製之酒器。


    <span ss="q">〔二五〕清絃嘈囋以齊唱　敦煌無「囋」字。嘈囋，喧鬧聲。


    <span ss="q">〔二六〕鄭舞紛〈糹柔〉以蜲〈拖，中“扌改虫”〉　敦煌無〈糹柔〉字。紛〈糹柔〉，紛紜雜沓。蜲〈拖，中“扌改虫”〉，舞步曲行。


    <span ss="q">〔二七〕哀簫鳴以淩霞　敦煌「哀簫鳴」作「鳴哀簫」，「淩霞」作「淩雲」。


    <span ss="q">〔二八〕羽蓋浮於漣漪　「羽蓋浮」敦煌作「浮羽蓋」。


    <span ss="q">〔二九〕弄紅葩於積珠之池　孫校：「葩」藏本作「蘤」。


    <span ss="q">〔三十〕臨深則俯攬以遺朝飢　「攬」敦煌、慎校本作「覽」。攬，手採取。


    <span ss="q">〔三一〕入宴千門之焜熀　明案「焜」原作「混」，疑誤。「熀」孫校：一本作「燿」。敦煌作「晃」。詰鮑篇：「金象焜晃乎清沼」。慎校本、寶顏堂本並作「焜熀」。當作「焜熀」，今據改。焜熀，光耀奪目。


    <span ss="q">〔三二〕出駈朱輪之華儀　「駈」同「驅」，藏本作「驅」。朱輪，古時貴官所乘車。


    <span ss="q">〔三三〕燕罷則心悲也　孫校：「燕」藏本作「醼」。明案「燕罷」敦煌作「讌徹」，敦煌無「也」。


    <span ss="q">〔三四〕彼假借而非真　孫校：「彼」藏本作「欺」。明案「彼」敦煌作「斯」，藏本訛作「欺」，慎校本、寶顏堂本作「豈」。


    <span ss="q">〔三五〕得之乎內守之者外　校勘記：榮案盧本作「得之者內，失之者外」。明案慎校本、寶顏堂本與盧本同。


    <span ss="q">〔三六〕用之者神忘之者器　敦煌作「歸之乎神，忘之乎器」。


    <span ss="q">〔三七〕此思玄道之要言　慎校本、寶顏堂本無「思」字。


    <span ss="q">〔三八〕淩六虛　六虛，上下四方。列子仲尼篇：用之彌滿六虛。


    <span ss="q">〔三九〕咽九華於雲端　九華，日月之精華。雲笈七籤八：上清真人呼月日為太寶九華。


    <span ss="q">〔四十〕咀六氣於丹霞　六氣之說不一。楚辭遠遊：「飡六氣而飲沆瀣兮」。王逸註引陵陽子明經言，「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秋食淪陰，淪陰者，日沒以後赤黃氣也；冬飲沆瀣，沆瀣者，北方夜半氣也；夏食正陽，正陽者，南方日中氣也，并天地玄黃之氣，是為六氣」。莊子逍遙遊：「御六氣之辯」。李頤云：「平旦朝霞，日午正陽，日入飛泉，夜半沆瀣，並天地二氣，為六氣也」。餘說從略。


    <span ss="q">〔四一〕翱翔希微　翱翔，飛行。希微，言無聲無形。老子云：「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span ss="q">〔四二〕履略蜿虹　履略，踐行。蜿，屈曲狀。虹，彩虹。


    <span ss="q">〔四三〕踐跚旋璣　敦煌作「躡踐旋機」。校勘記：榮案盧本跚作為「蹋」。明案「踐跚」似當作「踐蹋」，踐踏之意。旋璣，北斗之星名。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第二璇，第三璣。旋同璇。


    <span ss="q">〔四四〕其次則真知足　敦煌「真」作「有」。


    <span ss="q">〔四五〕肥遁勿用　肥，優裕；遁，隱遁。一說「肥遁」作「飛遁」。肥遁勿用，言隱遁不用於世。易遯卦上九爻：肥遯無不利。


    <span ss="q">〔四六〕頤光山林　頤，養。頤光，頤養精神。


    <span ss="q">〔四七〕於細介之伍　「細介」原作「細分」。孫校：「分」當作為「介」。細分之伍，敦煌作「細介之位」。曲園云；細，疑鮋字之誤；分，疑魵字之誤；魵即鰕也，細分即鮋鰕。明案俞說失之鑿，「細分」當依敦煌作「細介」，指微小之甲蟲，金丹篇所謂「見巨鯨而知寸介之細也」。今據訂正。「伍」，敦煌訛作「位」。


    <span ss="q">〔四八〕養浩然之氣於蓬蓽之中　浩然之氣，所謂至大至剛正直之氣。孟子公孫丑上：「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蓬蓽，蓬戶蓽門，謂陋室。禮記儒行篇云：「蓽門圭窬，蓬戶甕牖」。


    <span ss="q">〔四九〕不以貿龍章之暐曄　貿，交換。龍章，龍紋繡飾之衣服。禮記明堂位云：周服龍章。暐曄，指服飾文彩鮮明。


    <span ss="q">〔五十〕藏夜光於嵩岫　夜光，寶玉名。戰國策楚策：楚王獻夜光之璧於秦王。嵩岫，高山崖穴。


    <span ss="q">〔五一〕沈鱗甲於玄淵　「鱗」，敦煌作「靈」。明案鱗甲或靈甲皆指龜，傳說龜為神靈之物。玄淵，深潭。


    <span ss="q">〔五二〕動息知止　「息」敦煌作「思」。


    <span ss="q">〔五三〕吟嘯蒼崖之閒　「蒼崖」敦煌作「崖谷」。


    <span ss="q">〔五四〕萬物化為塵氛　「塵氛」敦煌作「埃芥」。


    <span ss="q">〔五五〕怡顏豐柯之下　孫校：「怡」一本作「收」。案敦煌仍作為「怡」。


    <span ss="q">〔五六〕朱戶變為繩樞　朱戶，喻富貴人家。繩樞，以繩係戶樞，喻貧賤人家。漢書陳勝項籍列傳：「陳涉甕牖繩樞之子，甿隸之人」。


    <span ss="q">〔五七〕握耒甫田　握耒，耕作。甫田，大田。


    <span ss="q">〔五八〕麾節忽若執鞭　麾節，指持符節之將帥。執鞭，指僕從。


    <span ss="q">〔五九〕啜荈漱泉　孫校：「荈」一本作「粟」。案敦煌荈作「叔」，叔即「菽」字。


    <span ss="q">〔六十〕太牢同乎藜藿　「藜藿」敦煌作「荼蓼」。太牢，牛羊豕三牲之肉。藜藿，賤菜。


    <span ss="q">〔六一〕恢恢蕩蕩　恢恢蕩蕩，廣遠貌。


    <span ss="q">〔六二〕與渾成等其自然　渾成，喻大道，猶言自然。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span ss="q">〔六三〕浩浩茫茫，廣大貌。


    <span ss="q">〔六四〕與造化鈞其符契　造化，指天地。


    <span ss="q">〔六五〕如闇如明如濁如清　孫校：刻本「如明」「如清」二「如」字作「而」。明案敦煌、慎校本、寶顏堂本兩「如」字亦皆作「而」。


    <span ss="q">〔六六〕豈肯委尸祝之坐　明案「尸祝之坐」原作「尸祝之塵」，義不可通。敦煌「塵」作「坐」，甚是，今據改。坐通座。蓋「尸祝之坐」與下句「大匠之位」相對。「塵」或寫作「尘」，淺人誤以「坐」為「尘」耳。


    <span ss="q">〔六七〕越樽俎以代無知之庖　越樽俎代庖，言不適當地代人作事，故事見莊子逍遙遊篇。


    <span ss="q">〔六八〕而為庸夫之憂樂　孫校：藏本無「而為」二字。明案敦煌、魯藩本亦無此二字。


    <span ss="q">〔六九〕藐然不喜流俗之譽　「藐」，敦煌作「莞」。


    <span ss="q">〔七十〕坦爾不懼雷同之毀　「坦」，藏本作「怛」。


    <span ss="q">〔七一〕其餘何足以悅之乎　案慎校本、寶顏堂本「其餘」作「稱頌」，敦煌無「足」字。


    <span ss="q">〔七二〕直刃沸鑊　「直」，敦煌作「白」。直刃，刺殺。沸鑊，烹殺。


    <span ss="q">〔七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　此句敦煌作「謗言何以戚之矣」。讟，誹謗。


    <span ss="q">〔七四〕若夫操隋珠以彈雀　莊子讓王篇云：「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則以其所用者重，所要者輕也」。


    <span ss="q">〔七五〕舐秦痔以屬車　「秦」，敦煌作「創」，藏本作「瘡」。莊子列禦寇篇云：「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


    <span ss="q">〔七六〕登朽緡以探巢　「緡」，敦煌作「條」。


    <span ss="q">〔七七〕泳呂梁以求魚　莊子達生篇云：孔丘觀於呂梁，縣水三千仞，流沫四十里，黿鼉魚鱉之所不能游也。案呂梁有二說：一說在西河，一說在彭城。


    <span ss="q">〔七八〕棟撓餗覆　棟撓，棟梁摧折。左傳襄公三十一年：「棟折榱崩」。餗覆，鼎中食物傾覆而出。周易鼎卦云：「鼎折足，覆公餗」。


    <span ss="q">〔七九〕世人之所為載馳企及　敦煌無「之」字，「企」上有「而」字。案當有「而」，觀下文語法便知。


    <span ss="q">〔八十〕達者之所為寒心而悽愴　敦煌無「之」字，悽愴作「愴恨」。


    <span ss="q">〔八一〕故至人嘿韶夏而韜藻梲　孫校：「梲」當作「帨」。明案：「梲」慎校本、寶顏堂本作「彩」。嘿同默。韶、夏，古樂章名。韜，包藏。藻帨，有文彩藻飾之佩巾。此句言美樂彩色皆棄而不用。


    <span ss="q">〔八二〕奮其六羽於五城之墟　奮其六羽，飛翔之意。司馬貞三皇紀云：「人皇九頭，乘雲車，駕六羽」。本書地真篇：「崑崙五城之內」。又袪惑篇云：「崑崙山上，一面有四百四十門，門廣四里，內有五城十二樓」。


    <span ss="q">〔八三〕而不煩銜蘆之衛　淮南子脩務篇云：「夫雁銜蘆而翔，以備矰弋」。高誘注：「銜蘆，所以令繳不得截其翼也」。


    <span ss="q">〔八四〕翳其鱗角乎勿用之地　王嘉拾遺記云：「員嶠山有冰蠶長七寸，黑色，有角有鱗，以霜雪覆之」。


    <span ss="q">〔八五〕不恃曲穴之備　淮南子脩務篇：「螘知為垤，貛貉為曲穴」。蓋貛貉造曲穴以備患。


    <span ss="q">〔八六〕俯無倨鵄之呼　鵄，鴟。倨鵄亦作踞鴟。說文：鴞，鴟鴞，寧鴂也。段玉裁注：鳥名多自呼，鴟鴞正是鳥聲。


    <span ss="q">〔八七〕仰無亢極之悔　周易乾卦：上九，亢龍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