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子

    名鹄。


    唐人


    貶仲由


    語曰：民生於三，視之如一。父生之，師敎之，君食之，惟其所在，則致死焉。孔氏之徒，回聖也，賜辨也，商賢也，子我才也，曾閔孝也，及諸子言志，夫子皆性而從之，唯由教而勵之以成也。故夫子訓由而功倍，始衣戎服則攝齊，始衛以劍則衛以仁，爲蒲宰勞民以簞食壺漿，孔子</a>恐私以食饋民，是明君之無惠。使子貢上之，其於教亦至矣。由也誠宜保死焉，以俟乎致，保身以全乎用，何取臨于衛門，非召忽之死而至盡聖人之心？歎日：自吾有由，惡言不聞于耳。??圍于陳蔡，胡以不如衛之於夫子邪？且諸侯有相滅亾者，桓公不能救則耻之。夫諸侯有塹壘以遏冠，有甲兵以禦侮，而小曰猶能爲詞其耻，而終爲霸主以救之，矧夫子纍然若?家之狗，無塹壘，無甲兵，脫載爲宋衛所暴，匡季陵劫，則由也不得施，其後浪死于燔臺，何齊桓能救異矦之耻，而由反不能終緩孔子之窮？使夫子以由在，則曰：惡言不聞于耳。今日也，豈惡言不日聞乎？又奚用白羽若月、赤羽若日之多爲哉？祭法曰：捍大患則祀之。素王道窮，患非大乎？由不終捍，豈爲祀乎？賜曰：商，汝何無罪？今由也，而汝亦何無罪？宜貶其祀，以觀來者。


    楊升菴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何容貶祀也。


    鍼子雲：


    或曰：揚子雲不思堯、舜、成、康之世，而自論以不遭蘇、張、范、蔡之時，豈其儒者之爲邪？曰：雄誠得素臣之事矣。夫居四海之安，處九層之高，上鑒沖漠，下瞰苑囿，旣其靜息，則必思事雲亭、追報??者矣。列多士之朝，齒無則之秩，才略不用，名表奠聞，旣其靜息，則必思征虜、功効雍丘者矣。斯皆君臣居位之高下，而所思則治亂亦不同。葢位之極者，思沖漢而欲無爲也；位之下者，思功伐而欲有爲也。無爲誠君之體，有爲誠臣之事。如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揚雄則自論以不遭蘇、張、范、蔡之時。噫！孔子眞素王，揚雄眞素臣哉！孔子思</a>三代之英，是猶處尊位而道極，事雲亭、追軒??者也。雄之論不遭蘇、張、范、蔡之時，是猶居散秩而才閑，思征虜、功効雍丘者也。素王誠得王體，求臣誠得臣事。然臣事何事邪？曰：子貢使吳越，孟軻闢楊墨，皆事也。今不知雄思芯跡張、范、蔡之時者，其欲自爲蘇、張、范、蔡之人邪？其欲折以正道，使弭兵擴文歸吾域邪？荷自爲蘇、張、范、蔡之人則叛矣，及何臣事哉？


    楊升菴曰：雄之仕莽，作劇秦美新以?莽。仲由于南子之見，公山佛耶之往，俱不悅。以雄較仲由，氣節天壤矣。或甞問伊川先生：如何取雄太玄？伊川曰：不是取他，言取他地位耳。然而人品不必論也。


    材之小大


    攀樂之雅，羽翼將成，習非而從其母，不幸為烏鸢所震，墮于塵散。闕閱之家，有侈女焉，琱車稍茵，過于中陌，過而憐之，藏以玉笥，粒以紅積。胡然而然？材小爲貴，養而翫之，易為力也。克軛之牛，望若山行。其生也，任重致遠，以利天下；其死也，筋角皮骨，皆為器用。水旱寒暑之不時，艱難驅乏，登降重罔，踣起塗潦，蹄離節拆，力氣皆頓病矣。目猶睨人盜烏，爪其背，嘴其肉，猶恨啄噉之未逞。鵶鵄而相呼，羣犬引其腹胃，狺狺而爭之，車馬往復於傍，以千萬計，不顧也。胡然而然？材大為累，扶而救之，難爲功也。向若不憚斯須之勞而存之，其利固厚矣。悲夫！材之大也爲累，林之小也爲貴，戾于理，悖于道，莫甚焉。君天下者，辯而返之，則不世而仁矣。


    楊升菴曰：不平之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