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卷三

3个月前 作者: 墨子
    钦定四库全书


    墨子</a>卷三


    尚同上第十一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滋衆其所谓义者亦滋衆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是也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至有馀力不能以相劳府列馀财不以相分隠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乱若禽兽然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逺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上以此为赏罚其明察以审信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则乡何説以乱哉察乡之所治者何也乡长唯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则国何説以乱哉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国君唯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则天下何説以乱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以治也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一而不上同于天则菑犹未去也今若天飘风苦雨凑凑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上同于天者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所以连牧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尚同中第十二


    子墨子曰方今之时复古之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盖其语曰天下之人异义是以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其人数滋衆其所谓义者亦滋衆是以人是其义而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内之父子兄弟作怨讐皆有离散之心不能相和合至乎舎馀力不以相劳隠匿良道不以相教府列馀财不以相分天下之乱也至如禽兽然无君臣上下长幼之节父子兄弟之礼是以天下乱焉明乎民之无正长以一同天下之义而天下乱也是故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以为天子使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天</a>子既已立矣以为唯其耳目之近不能独一同天下之义是故选择天下赞閲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置以为三公与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为天下博大山林逺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是故靡分天下设以为万诸侯国君使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国君既已立矣又以为唯其耳目之近不能一同其国之义是故择其国之贤者置以为左右将军大夫以逺至乎乡里之长与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天子诸侯之君民之正长既已定矣天子为发政施教曰凡闻见善者必以告其上闻见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亦是之上之所非必亦非之见有善傍荐之上有过规諌之尚同义其上而毋有下比之心上得则赏之万民闻则誉之意若闻见善不以告其上闻见不善亦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不能是上之所非不能非见有善不能傍荐之上有过不能规谏之下比而非其上者上得则诛罚之万民闻则非毁之故古者圣王之为刑政赏誉也甚明察以审信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欲得上之赏誉而畏上之毁罚是故里长顺天子政而一同其里之义里长既同其里之义率其里之万民以尚同乎乡长曰凡里之万民皆尚同乎乡长而不敢下比乡长之所是必亦是之乡长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乡长固乡之贤者也举郷人以法乡长夫乡何説而不治哉察乡长之所以治乡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乡之义是以乡治其乡而乡既以治矣又率其乡万民以尚同乎国君曰凡乡之万民皆上同乎国君而不敢下比国君之所是必亦是之国君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国君固国之贤者也举国人以法国君夫国何説而不治哉察国君之所以治国而国治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国之义是以国治国君治其国而既已治矣又率其国之万民以尚同乎天子曰凡国之万民上同乎天子而不敢下比天子之所是必亦是之天子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天子者固天下之仁人也举天下之万民以法天子夫天下何説而不治哉察天子之所以治天下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夫既尚同乎天子而未尚同乎天者则天菑将犹未止也故若天降寒热不节霜雪雨露不时五榖不熟六畜不遂疾菑戾疫飘风苦雨荐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罚也将以罚下人之不尚同乎天者也故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万民齐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洁牺牲不敢不腯肥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春秋</a>祭祀不敢失时期聴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怠慢曰其为正长若此是故出诛胜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时天鬼之福可得也万民之所便利而能彊从事焉则万民之亲可得也其为政若此是以谋事举事成入守固上者天鬼有厚乎其为政长也下者万民有便利乎其为政长也天鬼之所深厚而彊从事焉则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乱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时之正长则本与古者异矣譬之若有量之以五刑然昔者圣王制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乱天下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也是以先王之书吕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练折则刑唯作五杀之刑曰法则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为五杀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故遂以为五杀是以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惟口出好兴戎则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为谗贼冦戎则此岂口不善哉用口则不善也故遂以为?贼冦戎故古者之置正长也将以治民也譬之若丝缕之有纪而罔罟之有纲也将以运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义也是以先王之书相年之道曰夫建国设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轻大夫师长否用佚也维辩使治天均则此语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髙其爵厚其禄富贵佚而错之也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安危治乱也故古者圣王之为若此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举此政以属便辟宗于父兄故旧以为左右置以为正长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隠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义若苟上下不同义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曰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赏吾将赏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赏则衆之所非日与衆人处于衆得非则是虽使得上之赏未足以劝乎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罚吾将罚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罚则衆之所誉日与衆人处于衆得誉则是虽使得上之罚未足以沮乎若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可以沮暴则是不与乡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同乎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则此非所以治民一衆之道故古者圣王唯壹以尚同以为正长是上下请谒为通上有隠事遗利下得而利之下有蓄怨积害上得而除之是以数千万里之外有为善者其室人未徧知乡里未徧闻天子得而赏之数千万里之外有为不善者其室人未徧知郷里未徧闻天子得而罚之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恐惧振动惕慄不敢为淫暴曰天子之视聴也神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视聴使人之吻助己言谈使人之心助己思虑使人之股肱助己动作助之视聴者衆则其所闻见者逺矣助之言谈者衆则其徳音之所抚循者博矣助之思虑者衆则其谋虑速得矣助之动作者衆则其举事速成矣故古者圣人之所以济事成功垂名于后世者无他故异物焉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曰载来见彼王曰求厥章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以春秋来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严教退而治国政之所加莫敢不宾当此之时本无有敢纷天子之教者诗曰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又曰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即此语也古者国君诸侯之闻见善与不善也皆驰驱以告天子是以赏当贤罚当暴不杀不辜不失有罪则此尚同之功也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请将欲富其国家衆其人民治其刑政定其社稷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


    尚同下第十三


    子墨子言曰知者之事必计国家百姓所以治者而为之必计国家百姓之所以乱者而辟之然计国家百姓之所以治者何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治不得下之情则乱何以知其然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是明于民之善非也苟若明于民之善非也则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罚之也善人赏而暴人罚则国必治上之为政也不得下之情则是不明于民之善非也若苟不明于民之善非则是不得善人而赏之不得暴人而罚之善人不赏而暴人不罚为政若此国衆必乱故赏不得下之情而不可不察者也然计得下之情将奈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然后可矣何以知尚同一义之可而为政于天下也然胡不审稽古之治为政之説乎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长也百姓为政若苟百姓为政是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千人千义逮至人之衆不可胜计也则其所谓义者亦不可胜计此皆是其义而非人之义是以厚者有鬬而薄者有争是故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义也是故选择贤者立为天子天子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天下是以选择其次立为三公三公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左右天子也是以分国建诸侯诸侯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其四境之内也是以选择其次立为卿之宰卿之宰又以其知力为未足独左右其君也是以选择其次立而为乡长家君是故古者天子之立三公诸侯卿之宰乡长家君非特富贵游佚而择之也将使助治乱刑政也故古者建国设都乃立后王君公奉以卿士师长此非欲用説也唯辩而使助治天民也今此何为人上而不能治其下为人下而不能事其上则是上下相残也何故以然则义不同也若苟义不同者有党上以若人为善将赏之若人唯使得上之赏而避百姓之毁是以为善者必未可使劝见有赏也上以若人为暴将罚之若人唯使得上之罚而怀百姓之誉是以为暴者必未可使沮见有罚也故讣上之赏誉不足以劝善计其毁罚不足以沮暴此何故以然则欲同一天下之义将奈何可故子墨子言曰然胡不赏使家君试用家君发宪布令其家曰若见爱利家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家者亦必以告若见爱利家以告亦犹爱利家者也上得且赏之衆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家不以告亦犹恶贼家者也上得且罚之衆闻则非之是以徧若家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辟其毁罚是以善言之不善言之家君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罚之善人之赏而暴人之罚则家必治矣然计若家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家既已治国之道尽此已邪则未也国之为家数也甚多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乱而薄者有争故又使家君总其家之义以尚同于国君国君亦为发宪布令于国之衆曰若见爱利国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国者亦必以告若见爱利国以告者亦犹爱利国者也上得且赏之衆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国不以告者亦犹恶贼国者也上得且罚之衆闻则非之是以徧若国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避其毁罚是以民见善者言之见不善者言之国君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罚之善人赏而暴人罚则国必治矣然计若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国既已治矣天下之道尽此已邪则未也天下之为国数也甚多此皆是其国而非人之国是以厚者有乱而薄者有争故又使国君选其国之义以义尚同于天子天子亦为发宪布令于天下之衆曰若见爱利天下者必以告若见恶贼天下者亦以告若见爱利天下以告者亦犹爱利天下者也上得且赏之衆闻则誉之若见恶贼天下不以告者亦犹恶贼天下者也上得且罚之衆闻则非之是以徧天下之人皆欲得其长上之赏誉避其毁罚是以见善不善者告之天子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罚之善人赏而暴人罚则天下必治矣然计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义为政故也天下既以治天子又总天下之义以尚同于天故当尚同之为説也上用之天子可以治天下矣中用之诸侯可用而治其国矣小用之家君可而治其家矣是故大用之治天下而不窕小用之治一国一家而不横者若道之谓也故曰治天下之国若治一家使天下之民若使一夫意独子墨子有此而先王无此其有邪则亦然也圣王皆以尚同为政故天下治何以知其然也于先王之书也大誓之言然曰小人见姦巧乃闻不言也发罪钧此言见淫僻不以告者其罪亦犹淫僻者也故古之圣王治天下也其所差论以自左右羽翼者皆良外为之人助之视聴者衆故与人谋事先人得之与人举事先人成之光誉令问先人发之唯信身而从事故利若此古者有语焉曰一目之视也不若二目之视也一耳之聴也不若二耳之聴也一手之操也不若二手之彊也夫唯能信身而从事故利若此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千里之外有贤人焉其乡里之人皆未之均闻见也圣王得而赏之千里之外有暴人焉其乡里未之均见也圣王得而罚之故唯毋以圣王为聪耳明目与岂能一视而通见千里之外哉一聴而通闻千里之外哉圣王不往而视也不就而聴也然而使天下之为冦乱盗贼者周流天下无所重足者何也其以尚同为政善也是故子墨子曰凡使民尚同者爱民不疾民无可使曰必疾爱而使之致信而持之富贵以道其前明罚以率其后为政若此唯欲毋与我同将不可得也是以子墨子曰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将欲为仁义求为士上欲中圣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尚同之説而不可不察尚同为政之本而治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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