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间传

3个月前 作者: 王云五
    郑《目录》云:“名曰《间传》者,以其记丧服之间轻重所宜,此于《别录》属丧服。”吴澄</a>曰:“閒,当为间厕之间,此篇总论丧礼哀情之发,非释经之正传,而厕于丧服之正传者也。”本篇列述居丧的情貌,以明亲疏之别,大意仿《荀子</a>·礼论》而为之。这种文例并见于《丧大记》《杂记》等篇中。其叙述的顺序是容体、声音、言语、食饮、居处、衣服,其中除衣服和居处稍颠倒外,其余和《荀子·礼论》的次序全同。又自“食饮”以下,言“居处”与“衣服”又兼“五服之丧”和“父母之丧”,因久而平的变饰;而后者则尤近于《丧大记》所夹载的残文,只是文体不同,似不出于一人的手笔。至于本篇末言“易服者何”以迄于终篇,与《丧服小记》所载者略同,但其文体又比《丧服小记》烦琐,而和《大传》相近似。因疑《大传》本来也记有除服、易服之事,后乃散存于此,而《丧服小记》本来也记有居丧的容体、言语、饮食……诸事,但已散佚,其所散佚的部分,可能就零存在《丧大记》和《杂记》篇中。


    斩衰何以服苴1?苴,恶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见诸外也2。斩衰貌若苴,齐衰貌若枲3,大功貌若止4,小功、缌麻容貌可也,此哀之发于容体者也。


    今注


    1 苴,结了子的麻,颜色苍黑。斩衰用苴绖、苴杖。


    2 首,是“本”的意思。


    3 枲,是无子的麻,颜色比苴淡些。


    4 止,郑玄</a>以为是不为喜乐所动的意思。俞樾</a>以为斩衰、齐衰都用“苴”“枲”做比方,这点也应当如此,所以认为“止”是“芓”的假借字,芓是麻母。


    今译


    斩衰为什么要用结了子的麻做绖呢?因为结了子的麻,颜色枯黑,根据内心的悲哀而用以表现于外。服斩衰的人面目枯黑,就像麻结了子的颜色;服齐衰的人面目苍黑,就像还没结子的麻的颜色;服大功的人,没有喜乐的表情;服小功和缌麻的人才可保持平时的表情了。这是以容貌体态来表现悲哀的方式。


    斩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齐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1;小功缌麻,哀容可也。此哀之发于声音者也。


    今注


    1 偯,是余声。


    今译


    服斩衰的人哭起来,是竭力哭喊,气一发而尽;服齐衰的人哭起来,还可以留点余气然后换气再哭;服大功的人,哭起来还可以转折几下而且留下余音;至于服小功缌麻的人,只要哭得有悲哀的样子就行了。这是从哭声来表现悲哀的方式。


    斩衰,唯而不对;齐衰,对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1。此哀之发于言语者也。


    今注


    1 乐,郑玄以为指听乐而言;王夫之</a>以为指可乐的事情而言。


    今译


    服斩衰的人只做“唯唯”的声音而不说话;服齐衰的人虽可答应别人之问,但自己不找话说;服大功的人虽有话说,但不与人议论;至于小功之丧虽可议论,但不说到享乐的事。这是从言语来表现悲哀的方式。


    斩衰,三日不食;齐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缌麻,再不食;士与敛焉,则壹不食。故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齐衰之丧,疏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食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1。此哀之发于饮食者也。


    今注


    1 请参阅《丧大记》。


    今译


    服斩衰的人,禁食三天;服齐衰的人,禁食两天;服大功的人,禁食三顿;服小功缌麻的人,禁食两顿;士人如果去襄助小敛,也要因而禁食一顿。遭遇父母的丧事,在殡以后,才开始喝稀饭,早上煮了二十四分之一升的米,晚上也如此;遇上齐衰的丧事,殡以后吃的是粗饭,喝的是白水,但不准吃青菜果子;遇到大功的丧事,虽可吃青菜果子,但还不准用酱醋一类的佐料;服了小功缌麻的人,只禁止喝甜酒而已。这是用饮食来表现悲哀的方式。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酱;中月而禫1,禫而饮醴酒。始饮酒者先饮醴酒。始食肉者先食干肉2。


    今注


    1 中月,郑玄以为是间隔一个月;王肃</a>以为是“月中”的意思。禫,见《檀弓上》注。


    2 参阅《丧大记》。


    今译


    遭逢父母的丧事,在举行过安神祭和卒哭祭以后,就可以吃粗饭喝水了,但还不准吃青菜和果子;满周年举行过小祥祭以后,才可以吃菜果;满两周年举行过大祥祭以后,可以用酱醋;大祥以后间隔一个月举行禫祭,禫祭以后就可以喝甜酒了。开戒喝酒要先从甜酒喝起,开始吃肉要先从干肉吃起。


    父母之丧,居倚庐,寝苫枕块1,不说绖带;齐衰之丧,居垩室,芐翦不纳2;大功之丧,寝有席;小功缌麻,床可也。此哀之发于居处者也。


    今注


    1 见《丧大记》。


    2 芐,俞樾以为是“平”字的讹字。平是蒲平,就是用蒲草编成的席子。平翦不纳,就是将蒲席边上剪齐,但不反纳作边缘。


    今译


    遭遇父母的丧事,就得住在殡宫门外斜靠在墙边的草篷里,睡在草垫上枕着土块,睡时也不脱下麻绖麻带;服齐衰的人守丧,就得住在不加涂饰的屋子里,可以睡在剪齐了边却没有扎缘的席子上;服大功的人守丧,可以用平日用的席子;服小功缌麻的人守丧,就可像平时一样,睡在寝室里的床上了。这是从居处表现悲哀的方式。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拄楣翦屏,芐翦不纳;期而小祥,屋垩室,寝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复寝;中月而禫,禫而床1。


    今注


    1 参阅《丧大记》。


    今译


    遭遇父母的丧事,在虞祭卒哭祭后,就可以撑起“倚庐”的门楣,剪齐从屋檐伸出为屏障的茅草,可以睡在剪齐了边却没有反折为缘的蒲席上;周年举行过小祥祭以后,就可以住在不加涂饰的房屋里,睡觉时也可以用普通的席子;两周年举行过大祥祭以后,就可搬回寝室去住;间隔一个月而举行禫祭,这才回到床上睡觉。


    斩衰三升1,齐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2,缌麻十五升去其半3,有事其缕、无事其布曰缌4。此哀之发于衣服者也。


    今注


    1 升,布以八十缕为升,同样是二尺二的幅度,升数越多,布越细密。


    2 齐衰、大功、小功各等丧服,其中对象还有亲疏的分别,所以升数也就分为几种等级。


    3 十五升去其半,十五升的缕细得和朝服的缕相等;去其半,就是只用七升半来做缌,因此缌的质地是细而疏。


    4 事,是“锻冶”的意思。


    今译


    斩衰用三升布制成,齐衰有四升、五升、六升三种,大功的布有七升、八升、九升三种,小功的布有十升、十一升、十二升三种。缌麻是用十五升布的细缕但只取其半数缕织成细而疏的麻布,缕是锻冶过了的,织成布以后就不再锻冶的这种麻布就叫缌。这是用衣服来表达悲哀的方式。


    斩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1;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带三重2。期而小祥,练冠縓缘3,要绖不除,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男子何为除乎首也?妇人何为除乎带也?男子重首,妇人重带。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轻者4。又期而大祥,素缟5麻衣6。中月而禫,禫而纤7,无所不佩。


    今注


    1 受,是“相承渐减”的意思。成布,六升以上才有布的样子,不到六升的疏衰看来像还没织成。


    2 三重,是四股纠成,看来是三重。卒哭以前的麻带只用两股相合。


    3 縓缘,见《檀弓上》。


    4 易服,是已服重服,又新遭轻丧,而变易本服。参阅下章。


    5 缟,见《檀弓上》。


    6 麻衣,用十五升布制成的麻衣。


    7 纤,是黑绖白纬,指冠而言。


    今译


    为父亲斩衰是服三升的疏衰,在虞祭、卒哭祭以后,就相承渐减而服六升以上的成布,丧冠用七升的布制成;为母亲服的疏衰,是用四升缕织成的,在虞祭卒哭以后,就渐减而服七升的成布,冠用八升的成布。而且这时麻绖、麻带都改成葛制,葛带是由四股纠成,看来是三重的样子。周年以后举行小祥祭,然后可以用熟丝织成的素练做冠,练衣也可以绲红边,但男子的葛带还不能除掉,因为男子除服是先从头上的绖除起,妇人则先从腰带除起。为什么男子要先从首绖除起,而妇人又先从腰带除起呢?因为男子的首绖是丧服中最重的,而女子的腰带是丧服中最重的。除服的时候,先除重要的部位,但如果已有重服,又新遭轻丧而变易本服,就只能变易轻的部位了。满两周年以后举行大祥祭,然后可以戴生绢制的冠,穿十五升的麻衣。大祥祭后间隔一个月举行禫祭,禫祭以后就戴黑绖白纬的冠,身上可以佩上种种饰物。


    易服者何?为易轻者也。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1。既练,遭大功之丧,麻葛重2。


    今注


    1 轻者男子的腰带,妇人的首绖;重者男子的首绖,妇人的腰带。


    2 麻葛重,周年练祭以后男子除首绖,妇人除腰带,而男子还有带,妇人还有首绖。如果这时又遭大功之丧,男子受大功的麻绖,又易葛带为麻带,妇人受麻带,又易葛绖为麻绖,叫麻重。在大功虞卒哭以后,男子又用葛带、葛绖,妇人也服葛绖、葛带,这叫葛重。


    今译


    什么叫易服呢?就是已有重服,又新遭轻丧,变易一部分旧有的重服来适应轻丧的需要。如果已经遭逢斩衰的丧事,在虞祭、卒哭祭之后,又遇上齐衰的丧事,丧服中次要的一部分以新包旧,重要的一部分就得表现出原有重服的特色。在练祭以后,又遭到大功的丧事,那么在大功初丧时,男子以空首服大功的麻绖,腰间又改服大功的麻带,女子以空腰服大功的麻带,首绖又改服大功的麻绖,叫麻重。大功卒哭以后,又都改成葛绖、葛带,叫葛重。


    齐衰之丧,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丧,麻葛兼服之1。


    今注


    1 齐衰卒哭以后,男女都服葛绖、葛带。新遭大功之丧,男子的带改为大功的麻带,头上仍是齐衰的葛绖;妇人反此,所以有麻有葛。


    今译


    遭到齐衰的丧事,在虞祭、卒哭祭以后,又新遭大功的丧事,男子头上仍保持齐衰卒哭后应服的葛绖,腰带却要改为大功的麻带;女子的腰带仍保持齐衰卒哭后的葛带,头上却改为大功的麻绖。男女所服都是有麻有葛。


    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同;齐衰之葛,与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与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与缌之麻同,麻同则兼服之1。


    今注


    1 本章所说的葛和麻同,都是指其粗细尺寸相同。如果相同,可以轻者改服麻,而重者仍服葛,两者兼服。


    今译


    斩衰的绖带在渐减为葛绖、葛带时,其粗细正和齐衰的麻绖、麻带相同;齐衰渐减为葛绖、葛带时,其粗细正和大功的麻绖、麻带相同;大功渐减为葛绖、葛带时,其粗细正和小功的麻绖、麻带相同;小功渐减为葛绖、葛带时,其粗细又正和缌麻的麻绖、麻带相同。既有重丧,又遭轻丧,要是既有的葛绖、葛带和新服的麻绖、麻带相同,那么就可以在重要的部位仍用葛,而次要的部位改成麻,麻葛兼用了。


    兼服之服重者,则易轻者也1。


    今注


    1 重者,男子的头,女子的腰;轻者,男子的腰,妇人的头。


    今译


    总括兼服麻葛的原则来说:重要的部分,仍服旧丧服的葛,而次要的部位就得改变为新丧服的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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