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傒斯全集文集卷三
3个月前 作者: 揭傒斯
序一
○序一
吴清宁文集序
丰水续志序
萧孚有诗序
孔氏谱序
重修揭氏族谱序
送刘旌德序
通鉴纲目书法序
范先生诗序
书王鼎翁文集后序
城南宴集诗后序
送胡伯友拜孔林序
送张掾序
送陈文学序
赠医者汤伯高序
夷白先生集序
纯德先生梅西集序
送程叔永南归序
送族子时益赴南康主簿序
送李克俊赴长兴州同知序
送刘真叟赴广东宪幕诗序
宋史</a>论序
△吴清宁文集序
庐陵代为文献之邦,自欧阳公起而天下为之归 【欧阳公,四部丛刊本作「欧公」,以下文亦称「欧公」视之,当从。】 ,须溪作而江西为之变。故江汉被文王之化,无思犯礼,华周感■〈木巳〉妻之哭,而变国俗;其所感虽殊,而人心之变一也 【人心,「心」字原无,据四部丛刊本补。】 。须溪没一十有七年,学者复靡然去哀怨而趋和平 【去哀怨,四部丛刊本作「弃哀怨」。】 ,科举之利诱之也。
永新吴清宁以英妙之年,际休明之运,方策名进士而独好古文,已可谓豪杰之士矣。然方今以明经取士,所谓程文,又皆复乎古,以其所好固无害于所求也。读清宁五七言诗,已清润明快,赋已浏亮纯雅,记序已宛委有法,而余窃有献焉。
清宁,庐陵人也,姑以庐陵言之:欧公,天下之望也 【之望,四部丛刊本作「之文」。】 ,百世之师也,宜以为归;须溪,衰世之作也,然其评诗数百年之间一人而已,独非子之师乎?因二公之盛,浚六经之源,益溯而求之,海内之名,必归子矣。
△丰水续志序
王顺伯修丰水志之六十有三年,邑升为富州。又二十有五年,李君肖翁典乡校,居五年,乃辑淳佑以来城池、人物、时政之迹,及前志所未备者,为续志六卷。条敷类析,穷搜极简,将以垂信方来。
惟东南物产,豫章为下,故班孟坚曰物之所有,取之不足以更费,盖自古然矣。是书于贡赋之变,未尝不再三深致其意,使为政者少有仁恕,必能戚焉有动乎中,思复其旧。至于政教所施,必录其善而遗其不善,此居其乡不非其大夫之意,亦作志者之法也。
君以硕学粹德,起文献之家,居儒师之位,祠先贤,尊景行,育人材,无所不用其道,犹惓惓是书,而岂徒哉!后之君子,尚求李君之志。
△萧孚有诗序
庐陵萧氏,世为达官,为能臣,至临江从事焕有,复以政事称,而其季弟孚有,乃以能诗闻。
夫为诗与为政同,心欲其平也,气欲其和也,情欲其真也,思欲其深也,纪纲欲明,法度欲齐,而温柔敦厚之教常行其中也。孚有之诗,韦出也。读韦苏州诗 【读韦苏州诗,四部丛刊本作「读苏州韦公之诗」。】 ,如单父之琴,武城之弦歌,不知其政之化而俗之迁也。海内之学韦者,吾识二人焉:涿郡卢处道、临川吴仲谷。处道有爵位于朝,有声名在天下,其气完,故独得其深厚而时发以简斋。仲谷,隐者也,其气孤,故独得其幽茂疎淡而时振以岑参</a>、崔正言。今复得孚有焉。
孚有生文献之家,袭富贵之业,而性情温厚,辞气详雅,故其为诗,周旋俯仰,举相似焉。此非独善学韦也,亦居相似而性相近也。使他日推以为政,民必有不忍欺者。萧氏之未艾,于此可卜焉。予闻其师刘君桂翁亦深造于韦,岂固有所自耶!
△孔氏谱序
孔子</a>世家一卷。其派之在江西而显者,是为临江三孔。三孔之子孙曰克己者 【三孔,四部丛刊本无「三」字。】 ,是为先圣五十五世孙,由江西不远三千里拜曲阜林庙 【三千里,四部丛刊本作「千里」。】 ,且因以考订其谱牒,而收其所未续者,傒斯得与观焉。于是肃然敬,悚然惧 【肃然敬悚然惧,四部丛刊本作「悚然敬肃然惧」。】 ,进而告之曰:
凡天下之受姓命氏,未有非圣贤之后者也。凡有尊祖敬宗之心,未有不知重其谱牒者也。然徒知重其谱牒而不知求夫尊祖敬宗之实,犹无谱牒也,犹非其子孙也,而况孔子之世家乎!夫孔子,鲁之陪臣也,去今千七百有余年矣 【余年,四部丛刊本作「余岁」。】 。天下至今诵其书,讲其道,祀之以天子之礼乐,戴之如天地,仰之如日月,亲之如父母者,果何以致是乎?衢路庸众,寻常之人,一有不合于孔子之教者,犹得指而议之,而况其子孙乎!其为孔氏之子孙,亦难矣。故笼天下之陆海,不足以为其富;极天下之爵禄,不足以为其贵;穷天下之奇珍异器,不足以为其宝。其可富、可贵、可宝者,在闻乃祖之道。而凡学孔子者,犹必以是为务,而况其子孙乎?夫谱其谱者,尊祖之器也。道其道者,尊祖之实也。敬之勉之,勿徒抱其虚器而号于众曰:「吾先圣之子孙也。」吾惧其有议于后者矣,子其慎之。天历二年二月丁酉,后学揭傒斯</a>敬书。
△重修揭氏族谱序
揭氏称汉安道侯之后者,我桂阳府君据夹漈通志而言也 【夹漈,四部丛刊本作「夹际」,误。宋郑樵</a>,号夹漈。】 。旴江之族与我同出 【旴江,原作「盱江」,误。据四部丛刊本改。下同。】 ,乃祖楚司揭氏。汝宁之族则又祖汉阳信侯。三者政未知所定也。旴江与丰城之始祖,兄弟也。今丰城称始祖为旴江府君,误矣。唐干宁二年,仆射镇以败上官逢之功,加银青光禄大夫,持节袁州诸军事、守袁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有劳绩于袁,子孙世居袁,于豫章、旴江为近。且我始祖府君其名政与仆射类,岂其兄弟遭五季之乱,遂散处诸郡耶?是未可知也。然我先世之雄文盛德,在宋由进士而入者,科不乏人,自足着白于无穷,又岂敢重贻拜汾阳之讥。
大德中,族兄允中合诸谱而修之,今则以宁兄复续而广之。读此者油然孝弟之心,凄然霜露之感,必有不待喻而兴者。凡我子子孙孙,尚敬之哉!
△送刘旌德序
凡为进士有谒于予者,余必有以告之 【有以告之,四部丛刊本作「有告以之」。】 ,余亦忝进士之名也。至于庐陵刘君粹衷 【胡思敬</a>校云:「自『凡为进士』起,至『至于』止,凡二十五字,文粹本无之。」刘君粹衷,四部丛刊本作「刘粹衷」。】 ,余知己也,方擢高科,拜新安之命而去,余乃未有以告之。粹衷亦以忧不果。上今再调宣之旌德宰,而终不能有以告之 【不能有以,四部丛刊本作「不有以」。】 。何也?粹衷之所受学皆贤师,所与游皆良友,所言皆仁义道德之懿,所行皆孝弟忠信之实。举于乡而无忝,选于有司而无惭,余不及则有之矣,未有能过之者,诚无以告之也 【告之,胡思敬校云:「『告』字原误『过』,天顺本同,据半亩园文粹改。」四部丛刊本亦作「过」。】 。
然上之取士,先德行,次经学,次文艺,次政事,其法甚叙,其道甚备;历廿余年 【廿余年,四部丛刊本作「二十余年」。】 ,非不久,累七科之士,非不多;而天下政烦教弛,民情壅塞,风俗不兴,上之泽不下流,日甚一日。其故何哉?岂学无贤师,游无良友,以仁义道德为虚言 【虚言,四部丛刊本作「虚说」。】 ,以孝弟忠信为曲行,特窃其言以取禄位,非有躬行之实欤?岂猜贤忌能者尚多,怀奸挟诈者益众,附之则安富尊荣,违之则贫贱忧辱,虽儒者亦委而从之欤?抑琐琐州县,上迫大府,震之以不仁之威 【震之以,四部丛刊本作「震以」。】 ,压之以非理之势 【压之以,四部丛刊本作「压以」。】 ,虽欲自竭,有所不能,虽能,有所不容者欤 【「有所」三句:胡思敬校云:「『有所』下脱『不能虽能有所』六字。」今据四部丛刊本补。】 ?抑任小者不可以谋大,任轻者不可以图重,守一官则治一官,居一职则治一职,非宰相不足以变天下之化,易天下之俗,虽更七科,柄用者尚寡欤?夫何儒者之无益于国也?非儒者之无益于国也,不能尽儒者之用焉耳!
今粹衷之为旌德也,有君子之誉,挟进士之名 【之名,四部丛刊本作「之号」。】 ,居一邑之长,寄百里之命。得于己者,有躬行之实;待于人者,无越分之望。是非听乎理,屈伸由乎道,乘饥渴之余,反贪暴之风,政教之流必浩浩乎若奔川东注,风俗之变必靡靡乎若长风偃草。儒者之效,吾覩之有日矣。余何以告之!虽然,粹衷所治一邑耳,由一邑而天下,是在天子与宰相能用不能用耳。勉哉粹衷!无画乎世之不能知、不能容、不能用也。元统二年六月廿五日,揭傒斯序 【「元统」二句:四部丛刊本无。】 。
△通鉴纲目书法序
孔子因鲁史作春秋</a>,以为万世之法;朱子因司马氏通鉴作纲目,以正百王之统;此天地之经,君臣之义,而圣贤之心也。世之言春秋者,自公羊、谷梁、左氏以下,无虑数十家,而义犹有所未明,疑犹有所未解者,鲁史不可复见,且圣人之制作也,后之羽翼六经者宜莫如,朱子犹不敢言春秋,然纲目之作,非深得圣贤之旨者不能也。故朱子不言春秋,而知春秋者莫如朱子。世之言纲目者 【言纲目者,「者」字四部丛刊本无。】 ,亦无虑数十家,既有春秋为之义例,又有诸史可以究其本末 【本末,四部丛刊本作「始末」。】 ,且去朱子之世为未远,而又有亲及其门者,然言愈烦,义愈密。非深得朱子之意如朱子之知春秋者,不能言也,能言未有若庐陵刘氏纲目书法者。其辞则公羊、谷梁,其义则春秋,而其志则朱子也。
古之有天下者莫若舜、禹、汤、武,然汤有惭德,武未尽善。舜、禹之后得天下者莫如汉,曹氏亲受汉禅,威加中国,卒不能夺诸葛孔明</a>汉贼之分。元魏据有中国,行政施化,卒不能绝区区江左之晋而继之。此万世之至公而不可易焉者 【易焉者,「者」字原无,据四部丛刊本补。】 ,而犹或易之,此纲目不得不继春秋而作,而书法不得不为纲目而发也 【而书法,四部丛刊本作「此书法」。】 。此朱子之志也。
刘氏讳友益,字益友。遭宋讫录,闭门读书,既深于经,复长于史。其为此书几三十年 【几,四部丛刊本作「凡」。】 ,寸寸而较,铢铢而积,微辞隐义,高见特识,既足以启发千载而中有无穷之忧,予故曰:非深知朱子之意如朱子之知春秋者不能言,能言未有若刘氏纲目书法者。而又曰:此朱子之志也。呜呼,后之览是书者尚求其志哉!天历二年六月十日序。
△范先生诗序
范先生者,讳梈,字德机,临江清江人也。少家贫,力学,有文章,工诗,尤好为歌行。年三十余,辞家北游,卖卜燕市,见者皆敬异之 【敬异之,四部丛刊本作「惊异之」。】 ,相语曰:「此必非卖卜者也 【也,四部丛刊本无。】 。」已而为董中丞所知,召置馆下,命诸子弟皆受学焉。由是名动京师,遂荐为左卫教授,迁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与浦城杨载</a>仲弘、蜀郡虞集</a>伯生齐名,而余亦与之游。
伯生尝评之曰:杨仲弘诗如百战健儿,范德机诗如唐临晋帖。以余为三日新妇,而自比汉庭老吏也。闻者皆大笑。余独谓范德机诗以为唐临晋帖终未逼真 【以为,胡思敬校云:「二字文粹作『如』字。」逼真,四部丛刊本作「迫真」。】 ,今故改评之曰:范德机诗如秋空行云,晴雷卷雨,纵横变化,出入无朕。又如空山道者,辟谷学仙,瘦骨崚嶒 【瘦骨,四部丛刊本作「疲骨」,误。】 ,神气自若。又如豪鹰掠野,独鹤叫羣,四顾无人,一碧万里。差可彷佛耳。晚尤工篆、隶,吴兴赵文敏公曰:「范德机汉隶,我固当避之。」若其楷法,人亦罕及。
其居官廉直,门下不受私谒 【门下,四部丛刊本无「门」字。】 。历佐海北、江西、闽海三宪府,三弃官养母,天下称之。尝一拜应奉翰林文字,而有闽海之命,不果行。至顺元年,年五十九卒。其诗道之传,庐陵杨中得其骨,郡人傅若金得其神,皆有盛名。其平生交友之善终始不变者,郡人熊辀也。杨中将刻其诗,命其子继文请序,为书其始末如此。呜呼,若德机者,可谓千载士矣!杨中字伯允,傅若金字与砺,熊辀字敬舆。诗凡若干卷 【范德机诗集</a>(豫章丛书本)后署:「后至元六年正月五日集贤直学士朝列大夫富州揭傒斯序。」】 。
△书王鼎翁文集后序
余旧闻宋太学生庐陵王鼎翁作生祭文丞相文,每叹曰:士生于世,不幸当国家破亡之时,欲为一死而无可死之地,又作为文章以望其友为万世立纲常,其志亦可悲矣。然当是时,文丞相兴师勤王,非不知大命已去,天下已不可为,废数十万生灵为无益,诚不忍坐视君父之灭亡而不救,其死国之志固已素定,必不待王鼎翁之文而后死。使文丞相不死,虽百王鼎翁未如之何,况一王鼎翁耶!且其文见不见未可知 【未可知,四部丛刊本作「不可知」,观下文,应从。】 ,而大丈夫从容就义之念 【之念,四部丛刊本作「之意」。】 ,亦有众人所不能识者。
近从其邑人刘省吾得王鼎翁集,始见所谓生祭文丞相文。既历陈其可死之义,又反复古今所以死节之道,激昂奋发,累千五百余言,大意在速文丞相死国。使文丞相志不素定,一读其文,稍无苟活之心,不即伏剑,必自经于沟渎;岂能间关颠沛至于见执,又坐燕狱数年,百计屈之而不可然后就刑都市,使天下之人共覩于青天白日之下,曰杀宋忠臣,文丞相何其从容若此哉!故文丞相必死国必不系王鼎翁之文,其文见不见又不可知,而鼎翁之志则甚可悲矣。即鼎翁居文丞相之地,亦岂肯低首下心,含垢忍耻 【忍耻,四部丛刊本作「忍辱」。】 ,立他人之朝廷乎!
鼎翁德之粹、学之正、才之雄、诗文之奇古,则刘会孟先生言之备矣,兹不复论,独论文丞相之心与鼎翁之志云尔。
△城南宴集诗后序
京师天下游士之汇,其适然觏晤,为千载谈者之资,定百世通家之本,代有之矣。或以情附,或以义感,或以言求,其取友虽歧,苟轨于道,均可以着简书而托子孙也。
城南兹集,得朋之义盖备焉。以仆愚戆,亦俾在列。肴核维旅,酒醑维旨,威仪有数,长幼有秩 【有秩,四部丛刊本作「有节」。】 。举盏更属,以亲以久,比往风后,若劝若惩。弛以谈谐,终归雅则。残月既堕,白露在庭,觞酌未阑,赋诗斯举。饮者既不知其醉,而不饮者若素嗜焉。宾既不知其主,而主者亦自忘焉。居而殊方,出而合辙 【出而,四部丛刊本作「出乃」。】 ,新知旧好,脗然靡间。则斯会也,不已难乎!「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昔闻其语,今见其真,特未知所以资千载本百世者果安在耳。
庐山郑君真卿既序其会集之详于前 【真卿,四部丛刊本作「直卿」。】 ,余复申其交友之乐于后。君子所命,不敢废焉。
△送胡伯友拜孔林序
胡某伯友,吾乡之贤而秀者也,好学而笃志。尝谓:「吾受夫子罔极之恩,欲一拜孔林而不获焉。」至顺三年夏,以职事上计京师,过任城,距曲阜九十里,欲往不可得。及竣事,将还,告余曰:「吾必一至孔林,遂所愿焉。幸有以教我。」
余进而告之曰:夫能使吾知所以为人之道而尽心焉者 【吾,四部丛刊本作「我」。】 ,夫子之教也,此所谓罔极之恩也。服夫子之教,尽为人之道,所以报夫罔极之恩也,非必造其居里,谒其林庙,而后为尽报夫子之道。辟之亲,其生也,养之尽其乐;其没也,葬之尽其礼,祭之尽其诚;其服于身也,惟父母之训是承,可谓真孝子矣。其养也,葬也,祭也,其服于身也悉反是,曰必一造其亲之墓而致其哀,焉得谓之孝子矣乎 【谓之,四部丛刊本作「为之」。】 ?其事圣人也亦然。非圣人之学不学,非圣人之言不言,非圣人之行不行。其服于身也悉反是,而岁必一至孔林而展其礼,焉得谓圣人之徒矣乎?吾既知所以为圣人之教,所以为人之道,吾尽吾知,而行吾所知,其报夫子罔极之恩孰大于是。舍是,人必谓要誉于乡党朋友而已。夫读圣人之书,求圣人之学,能思其罔极之恩,必求其里居 【里居,四部丛刊本作「居里」,依前文当从。】 ,谒其林庙,斯过人亦远矣。虽然,子其勉之 【子,四部丛刊本作「吾子」。】 !秋八月六日,揭傒斯序。
△送张掾序
张君用以吏起南阳,历澧州,升宪府,一旦又掾于监察之庭,君用亦荣矣,而余窃有言焉。
夫今之号称风宪者,下而肃政,上而台察,皆朝廷耳目之寄,四海生民之命,以伐奸立善、扶纲振纪为职任,而得阳阳言天下得失,拔智巧之所讳避 【讳避,四部丛刊本无「避」字。】 ,莫如监察御史。得与监察御史执简牍,必可否 【可否,四部丛刊本无「否」字。】 ,持是非,又莫若为其掾。则居是任者,其责不既重矣乎!以至重之责,而惟招人毫发之不慎,报其草芥之私顾,以售其黜陟之威,以逞快其欲心,其为害亦大矣。
然君用之为人,高明果毅人也,公而忘私人也 【公而,四部丛刊本下衍一「无」字。】 。夫高明则情无不察,果毅则事无不断,公则理无不得。持是以往,何忧其不名之立、功之盛哉 【盛,原作「不盛」,胡思敬校云:「不字衍。」是。据四部丛刊本删。】 !然余窃又有献焉。
传曰:宥过无大 【无大,四部丛刊本「无」下衍一「无」字。】 ,刑故无小。又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故以小善而掩大恶,则为恶者滋;以小过而弃大善,则为善者惧。举不当贤 【举,四部丛刊本作「赏」。】 ,罚不及罪,谓之不任。故君子平其心而直其气,思其职而竭其力,乐其效不计其报。君用其慎之哉!
君行见吾故人朱仲章,亦称高明果毅、公而忘私人也,其为我谢焉。
△送陈文学序
新授靖州会同县文学旴江陈君将行 【旴江,原误作「盱江」,依四部丛刊本改。下同。】 ,而通国之人皆笑之。巧者笑之以拙,愚者笑之以狂,强者笑之以不奋扬,弱者笑之以不自爱其身。其言曰:「繇旴而靖,水陆行几三千里,高如梯苍天 【苍天,四部丛刊本下衍一「天」字。】 ,深若航大海,穿虎豹,摩虬龙,又何必弊弊焉为一文学哉!」君方趣装具糗粮,倓然若不闻 【不闻,四部丛刊本下有「不见」二字,当系下文「觅」字致衍。】 ,觅觅然笑且咍 【觅觅,四部丛刊本无。】 。行有日矣,告余别。
余曰:人之笑子者众矣,子无以人之笑而自丧也。人之笑子者,不知子者也。人之笑子者,官卑而地遐也,不闻笑子之学也。夫文学虽卑,王官也。会同虽僻小,王邑也。吾守王官,居王邑,食王禄而行吾之道,夫何不可之有!子行矣,其笃尔行,谨尔言,敬尔仪,毋蔽尔私,毋徇尔财,求其可事者事之,可友者友之,可教者教之,以无替王官、尼王化,竭吾职而已,又安知官之卑、地之遐乎?且子方盛年而亲未老,政自树立之日,苟可以行其道,虽寒荒穷发之外,将不暇顾,况会同哉!子行矣,勉旃,善自树立,官卑地遐,非子之病也。今之笑子者,将拜子矣。
△赠医者汤伯高序
楚俗信巫不信医,自三代以来为然,今为甚。凡疾不计久近浅深,药一入口不效,即屏去。至于巫,反复十数不效,不悔,且引咎痛自责,殚其财,竭其力,卒不效,且死,乃交责之曰,是医之误,而用巫之晚也,终不一语加咎巫。故功恒归于巫,而败恒归于医 【而,四部丛刊本无。】 。效不效,巫恒受上赏而医辄后焉。故医之稍欲急于利,信于人,又必假邪魅之候以为容,虽上智鲜不惑。甚而沅湘之间用人以祭非鬼,求利益,被重刑厚罚而不怨恚 【怨恚,四部丛刊本作「怨惠」,误。】 ,而巫之祸盘错深固不解矣。医之道既久不胜于巫,虽有良医且不得施其用,以成其名,而学者日以怠,故或旷数郡求一良医不可致。呜呼,其先王之道不明欤?何巫之祸至此也!人之得终其天年,不其幸欤!
吾里有徐先生若虚者,郡大姓也。年十五举进士,即谢归业医。人有一方之良,一言之善,必重币不远数百里而师之,以必得乃止。历数十年,其学大成,着易简归一数十卷。辨疑补漏,博约明察,通微融敏,咸谓古人复生。其治以脉,不以证,无富贵贫贱,不责其报,信而治,无不效。其不治,必先知之。惟一用巫,乃去不顾。自是吾里之巫,稍不得专其功矣。余行数千里莫能及,间一遇焉,又止攻一门,擅一长而已,无兼善之者。来旴江 【旴江,原误作「盱江」,依四部丛刊本改。】 ,得汤伯高,该明静深,不伐不矜,深有类于徐。余方忧巫之祸,医之道不明,坐视民命之夭阏而莫救,而爱高之学有类于徐 【而爱,四部丛刊本作「而莫爱」。】 ,且试之辄效,故幷书巫医之行利害及徐之本末以赠之 【之行,胡思敬校云:「『行』字衍。」有「行」字亦通,故仍其旧。】 。嗟夫,使世之医皆若虚、伯高,信之者皆吾里之人,巫其能久胜矣乎!
伯高名尧,自号常静处士。若虚名棪。闻庐山有郭氏,号南寄者,亦有名。
△夷白先生集序
靖州史君郭履以外舅夷白先生郑氏所著须堂集若干卷请序于豫章揭傒斯,序曰:莆田郑氏自夹漈先生以博学闻天下,其后百余年有夷白先生。夷白先生蚤孤穷,学于林皋父先生,林皋父先生大奇之。年十五六,即弃去,日纵饮博,豪游市肆间,林先生患之。一日适过林先生门,先生出遇之,召闭斋阁中数月,日夜切责诟辱之,遂大感悔,悉谢绝游从,研极经史,下至百家外说,无所不涉。放笔为文,厓崩岸豁,幽诡变眩,赫然如临百万之兵,谋勇捷出。宋末以乡试与计偕不第。大臣荐有史才,得召试史馆,去之淮汉间,与诸健帅豪士游,气益横厉,多感激慷慨之言。入国朝,辟聘交至,杜门不起。着古易观玩等书,探圣人之微,立后世之的。子孙宾客,相对竟日,闻一语辄汗下。其学行大抵类夹漈先生,或谓其诗文之奇古过之。
悲夫!世复有奇伟博达之士若夷白先生者乎?使先生所遭皆合乎志,少尽其用,则英光威烈不与古人飞驰于汗简哉 【威烈,四部丛刊本作「盛烈」。】 !而林皋父先生亦不泯然于世,交称道之矣。顾以是托余 【是托,四部丛刊本作「是记」。】 ,不亦重可叹哉!先生名钺,字伟节云。
△纯德先生梅西集序
纯德先生郭君讳隚,字德基,长乐人也。世以明经显,号「书厨郭家」。父正子,宋名进士,好春秋,着春秋传论,由是治春秋者多师郭氏春秋。先生少孤,母林教育之。长通六经,尤长于易,着易述,治易者复师郭氏易。而素尚高洁,登山临水,雅歌投壶,宾馔无虚日。酒酣为文,下笔不少休。每一篇出,争相传写,皆效其体。闽中多名士 【名士,四部丛刊本作「居士」。】 ,莫敢与比,先生亦未尝少自矜衒。人有一善,称之不极不置,故人乐出其下。初补太学生,宋亡,居乡教授。至元中,以遗逸起家,三为郡文学。所至相贺以为得师。先生之文益高,道益尊 【益尊,四部丛刊本作「亦尊」。】 ,而亦以是终焉。
闽之贤者黄监簿仲元论先生曰:「动静可识,近乎时;真介不绝俗 【真介,四部丛刊本作「真人」。】 ,近乎知;奖士成名,近乎仁。其有道者。」郑国史钺曰:「先生之文流出肺腑,诗有开元、元和风致,长短句妙处逼秦、晏。」今翰林学士承旨程公廉问闽海时,尤相雅爱,亦曰:「其谈经明白统贯,不刻凿以为异。其诗若文,和平沈洁 【沈洁,四部丛刊本作「沈深」。】 ,不琢镂以为工。其为人疎通慷慨,谨简易直,不矫亢以为高。其为子为父孝以慈,其与人交弥久而孚益远而不可忘。盖先生之质全于天,先生之文粹于学。不求敬而人敬之,不求爱而人爱之,不求知而人知之,不求传而人传之。」呜呼,此所以为先生也耶!
皇庆二年夏,先生之子履由太子太傅府长史出知靖州。其行也,集先生之诗若文若干卷,曰梅西集,属余序。噫!余能序先生之文耶?然余乐其人,慕其道,好其文,庶几可以托不泯,遂序之。纯德,其门生故友之所谥云。是岁六月朔,豫章揭傒斯序。
△送程叔永南归序
翰林程公以儒术起家,出入三朝,德盛望隆,为国名臣,为江南第一。今天子即位,加恩近臣佩相印者以百数,惟公屹然岳立,不倚不阿,繇是名日登,天子亦以为得大臣体 【得大臣体,「得」字原无,四部丛刊本同,胡思敬校云:「『大』上脱『得』字。」是,因据补。】 ,特超迁三官,追赠其考妣,官其一子同知南丰州事,赐七品服,于是宠荣至矣 【宠荣,四部丛刊本无「荣」字。】 。人咸以为宜,而公惕然踖然如不胜,人益以为难。南丰君行且有日,又属禁时,不得奉尊酒写万里之怀,乃为之辞曰 【乃,四部丛刊本作「迪」。】 :
君为郢公之孙 【之孙,四部丛刊本下衍「之孙」二字。】 ,翰林公之子,日连衽结鞅而来者非名卿大臣,则高人俊士,凡修齐经济之道,进退揖让之节,忠孝廉恪之本,宜皆饫闻而熟见之矣。君籍旴 【旴,原作「盱」,依四部丛刊本改。下同。】 ,南丰,旴属邑 【旴属邑,四部丛刊本作「属邑旴」。】 ,今虽别为州,犹乡邦也。凡地之险易,民之情伪,务之缓急得失,亦素讲而深喻之矣。君又才高而识远,气和而节下,机未发而彀释,声未振而响应,以之剸繁剧,解盘错,事上而接下 【接下,四部丛刊本作「节下」。】 ,莫不宜惬,吾恶能言之。君见巷列之树乎?其初也,既宜其地 【既宜,四部丛刊本作「宜既」。】 ,而封植之矣。又灌以液之,援以周之,剔其蠧蚀而时视之,靡不曰:吾将夏息其阴,冬取其材以成室屋矣。而往往不相待焉。幸而后之人爱而有之,否则撤其藩垣,肆其狂驰,牛马触劘,樵牧扳援,先披其枝,后拨其根,见者伤嗟,闻者愤惋,不亦悲夫!人之积德累行,食勤衣苦,远者数十世,近者百数十年,所以厚其子孙,厥惟艰哉。故周公有鸱鸮之贻,鲁人作閟宫之颂 【作,原作「贻」,四部丛刊本同,胡思敬校云:「『贻』字当是『作』字。」是,因据改。】 ,诚知基构之难 【基构,胡思敬校云:「『基』原作『机』,魏校改。」四部丛刊本亦作「机」。】 ,承继之甚不易也 【不易,四部丛刊本作「不一」。】 。今若君之家者,亦已寡矣,而君又将有民社之寄焉。夫世降不古者亦已久矣,吏民之憸巧,豪横之伺候,利诱之荡汨,臧获之贪黩骄慢,小有不诫,则祖宗为辱,不亦甚可畏哉!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能如翰林之于郢公,则善矣。虽然,吾何以为君言哉!位已高而意益下,官已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取,此孙叔敖所以治楚也。以是三者而行之以诚,亦庶乎其善也。敢书以引。
△送族子时益赴南康主簿序
古者内自御史府、诸监寺,外及郡、县,皆置主簿,内掌印勾捡稽失,外关录诸事省署文书。今惟县置之,然得与令丞列坐联署,相可否,关决事,其职乃与令等。令曰「可」,主簿曰「不可」,不可行也 【不可,四部丛刊本无「可」字。】 ;主簿曰「可」,令曰「不可」,不可行也 【不可,四部丛刊本无「可」字。】 。凡狱讼期会署文书,又必自主簿始,以次至于丞若令,主簿不可,即尼不行,令虽尊,亦有所不得专者。故令、主簿必惟其人。
族子时益,性廉而平,气和而清,孝友行于家,忠孝着于宗族乡党。通经学古,敏而能下。尝以国书教授临江,上下交称其贤。今又主簿南康,吾知必得其职矣。然子虽贤,令非其人则不能以行;令贤,郡太守、佐非其人,亦将有所不行。余闻新邑令则蒋君也。余尝与之友,读书习律,和易平恕 【和易,原作「和一」,依四部丛刊本改。】 ,贤令也。郡太守赵公,余亦尝接言论于朝,好古博雅,贤守也。其佐幕则一君为元僚,一君以宪掾起家,廉直明慎 【明慎,四部丛刊本作「明任」。】 ,贤佐也,余知之最有年。夫令贤,郡守、佐又贤,子虽有不及,犹将容之,况以子之贤乎!余不独为子之幸,实为南康民之幸。吾闻南康有八百毒龙,不深潜远逝,则将化其德而从之矣。古者主簿之职,勾稽得其当,犹有去为御史,为卿、监、令仆者,子其勖之。
△送李克俊赴长兴州同知序
夫今之所谓善政者,亦曰廉而已矣。廉非为政之极,而为政必自廉始。惟廉则欲必寡,欲寡必公,公则不匮。然天下皆知廉之为贵也,而莫知为之。何也?禄薄而任重,内不足以给其妻子,外不足以应其诛求,孰能不为之动哉!设有一人焉,则自以为度越恒人且万万矣。遂乃傲大府,慢同列,奴视胥吏 【胥吏,原作「胥史」,依四部丛刊本改。】 ,而草芥其民。及夫怨怒并兴,祸衅交作,又自咎曰:廉不可为如此。人亦曰:廉不可为如此。于是改行易节,售私骋欲,波荡而火焮,廉耻之道无遗矣,不败不止 【不败,四部丛刊本误作「不敢」。】 。夫如是,政何由善,民何由生哉!故知贵廉而能保其名者,恒求一二于千万也。
吾独于河东李君克俊之贰长兴也,跃然为之喜 【喜,四部丛刊本作「善」,当系形近而误。】 。君之先人,是为集贤侍读学士,扬历中外余四十年,天下号为能臣。凡为政之道 【凡,原作「此」,依四部丛刊本改。】 ,必讲之有素,君又餍饫于诗书,沈酣于礼义,其平易足以近民,长兴又为浙右上腴,食公田之入,足以自给也。他日称廉循者,实于君有望焉。夫廉者固君子之事也,不可以多上人。
△送刘真叟赴广东宪幕诗序
淮西有贤士曰刘君真叟,初从诸生间,有能诗声。至大初,部使按行至郡,其掾方端甫,刚直廉正人也,雅知人,闻君名即言于部使者 【言于,四部丛刊本无「于」字。】 ,命有司贡焉,将用为掾。会有令,君以南士罢。佥事郑公善明独深惜其才不得用。
君方闭门读书,大肆于学,将就试有司。延佑七年春,郑公持节南海,道遇故掾张信卿 【故掾,四部丛刊本作「故善」。】 ,语刘君甚悉,即召与俱。君叹曰:「士为知己用,用不用,命也,吾不可以负郑公。」乃杖策踰梅关,下韶水,不远二千里往从之。余适遇于章江之上 【余适遇于,四部丛刊本作「适余过于」。】 ,诸士友为诗以艳其行,复请余序所由来。然余观刘君以粹德实学、长才修名,政恐区区一掾,不足以辱刘君;而郑公能知人如此,能下士如此,刘君固不得辞是行也。夫公卿下士,可以观其政矣。君子见,贤人出,可以占其时矣。故余不以刘君受知郑公为喜,而以郑公能知人下士为喜;不以刘君得一掾为喜,而以贤人君子出应其时为喜。刘君勉乎哉!余望子于青云之上,复系以诗曰:
新栽桂楫发龙舒,南度梅关谒使车。霜气春随五色笔,虹光夜入满船书。天涵圣泽鲸波澹,雨洗蛮荒瘴雾虚。日晏从容莲幕里,知君随地有安居。
△宋史论序
传曰:五帝异乐,三王不相袭礼。圣人非恶同而好异也,势不能也。是故圣人执经以达道,君子因时势以立业。经有定位 【定位,四部丛刊本作「立位」。】 ,权无常势,变化消息,与时皆极。知此则可以明古今之故而制当世之务矣。
集贤大学</a>士、枢密院使大梁王公,历观先儒论前史之得失 【前史,四部丛刊本作「前世」。】 ,必责以五帝三王之事,乃本司马氏通鉴作历代史论 【历代史论,四部丛刊本作「历代论史」。】 ,一本陈均宋编年备要作宋史论,凡十数万言。不为甚高之论,而求中行之实;不务辞藻之富,而求理义之当。执经达权,得易随时之义;彰善黜恶,有春秋责备之法。所以求当于古人 【所以,四部丛刊本无「以」字。】 ,垂训于将来也。而于「宋论</a>」尤加详焉。
其称太祖之得天下也,无异前代,而能建过唐之祚,接继尧之统者,立国以仁,设教以儒,此有道之长也。所深惜者,太祖无娄敬之臣,太宗有鲁桓之行;神宗首用王安石</a>,以启宋室中衰之深根 【宋室,四部丛刊本作「宗室」。】 ;哲宗起章惇,徽宗任蔡京,以致播迁之极辱;高宗为中兴之主,而李纲</a>、张浚</a>废锢,宗泽忧死,岳飞</a>见杀 【见杀,四部丛刊本无「见」字。】 ,黄潜善、汪伯彦、秦桧之徒汇征旅进,更为腹心,拒绝和之议,弃恢复之几,甘宴安于穷陬,忘祖宗之大耻;孝宗既非刚明之主,徒声北伐之辞;宁宗之疾,委柄侂冑;理宗之立,归德弥远,羣邪辐辏,善类日消,不顾唇齿之谋,窃取复雠之美;驯至度宗,权归似道,欺君败国,卒至覆亡。三党之祸,成于三变。四凶之毒,继于五鬼。反复小人之情状,痛悼君子之椓丧。读之千载之下,犹当拊膺扼腕、流涕而永叹也。
至论其家法、规制、人才、文物,则薄唐而陋汉;南北并国,则帝宋而虏金。以王钦若</a>收湿谷、蠲旱租、放逋责,吕惠卿却西夏,丁谓</a>经制施黔,虽小人犹有所取。赵普修私怨,韩琦刺义勇,司马光</a>改助役,范纯仁复青苗,刘贽等议调停,文彦博、吕大防主回河,寇准荐丁谓,张浚抑李纲、杀曲端、引秦桧,虽君子而犹有所憾。若此之类,不可殚陈。皆矫然出于羣思众见之中,嶷然立于大公至正之表,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呜呼!读诗书而不知经权之道,时势之宜,孔子曰:「虽多亦奚以为!」夫国以贤兴,以谄衰;君以忠安,以忌危。何自古人主之悟者恒鲜也。以公文学、行艺、才识、器度,直内而方外,忧国如忧家,身事五朝,位历二府,雄名硕望将五十年,犹以余忠遗智托之空言,使天下后世之为人君为人臣者知所龟鉴,而为宋成书者亦有所折衷焉。虽然,今天下之望于公者,其止是哉!敢书以为宋史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