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先生文錄卷之二十

3个月前 作者: 薛应旗
    策問


    ◆策問


    兩浙歲考


    家塾私試


    浙江壬子武舉


    福建丁酉鄉試


    附福建丁酉程策五道


    ○兩浙歲考


    問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而天下之道中焉止矣此固精一而無二者也而世之為道者吾惑焉彼楊氏墨氏固各溺於一偏矣而不楊不墨以執中者何又謂之賊道若以其舉一廢百則天下之道貞夫一者非歟狂者狷者固未進於中行矣而不狂不狷以謹厚者何又謂之亂德若以其無舉無剌則小人而無忌憚者是歟至於佛老之學無異於楊墨鄉愿唐韓退之宋歐陽永叔皆闢之不遺餘力今三尺童子皆能斥其非矣何孔子則從老聃問禮且有猶龍之歎而王通尊信孔子何乃以浮屠老氏之教與儒者鼎立而為三耶夫文中子人或有疵之者然則孔子非歟此吾所以求其說而不得也諸生必有根極理要之論以究竟吾儒大中之學毋徒附和掇拾以孤主司之望 【 右考台州府學】


    問學者寧學聖人而未至不可以一善而成名先正斯言誠吾人為學之向方也何魯男子不學柳下惠而君子善之楊龜山晚年出處欲學孔子而尚論者謂其自處太高只湏當學子路然則聖人終不可學而人皆可以為堯舜之言豈誣人者歟諸生皆從事聖學者願相與商之 【 右考臨海縣學】


    問說者謂綱目繼獲麟而作吾竊有疑焉春秋始於隱公元年實平王之四十九年其時政教號令不行於天下仲尼傷之因魯史以定褒貶以賞罰天下以擅南面之權盖亦甚不得巳也故曰罪我者其唯春秋乎若其君猶為天下之共主則雖桀紂幽厲亦不一及其事焉何綱目於漢唐正統之世如七制三宗之君亦為之褒貶賞罰而不一與其權耶文公此書多成於台郡與趙幾道輩往復整頓何遂不論及此耶此其凡例意義二三子生長於斯必有所聞矣不然請各以已意斷之 【 右考僊居寧海二學】


    問稱韓子者謂其文起八代之衰而原道一篇乃猶未免遺議稱歐陽子者謂其變一時文體之陋而宋有四篇文字乃復不預然則其所謂起衰變陋者安在哉諸生其各據所見而極論之毋徒以先入之言為主可也 【 右考太平縣學】


    問足食足兵皆軍國之要機而食猶兵之所急者也故雖趙充國之能而制勝方略先議邊糴魏晉而下敵國聲勢皆以所積虛實為兵之強弱史氏所載歷歷可知諸生亦嘗講之乎夫師行十萬日費千金漢武之世雖威行沙漠而大司農往往告匱唐自憲宗以後用度不足遂無以制方鎮之強亦何恠哉故曰善戰不如安邊戰而能勝不若伐人之謀能取諸彼不若保我所有此名將所以無功也古之人有能之者其人為誰乎其才識方略亦可得而述乎諸生固有志於天下國家者主司於此願有聞焉請詳陳之毋徒委之曰未學 【 右考黃巖縣學】


    問知人則哲堯舜所難而言貌取人孔子失之何季札聘於上國一傾盖之間於齊得管仲晏嬰於鄭得公孫僑於衛得史鰌蘧瑗於晉得叔向之數子者果皆一時之才而安內攘外之功尊主庇民之略歷歷可指豈札之知反出於聖人之上而以言以貌亦可得人乎茲吾於二三子亦冀有所得何以便能如札也願為我言之 【 右考天台縣學】


    問通天地人曰儒儒之為道大矣未聞與道學岐而為二也迨宋史始以道學立傳而儒林又自為傳其果何所見歟抑亦有所本歟自今觀之其所謂道學者何人而其所學者何道其所謂儒林者何人而其所以為儒者何事可歷舉而言之歟抑其人品果有不同固不可合而為一歟二三子皆學道而業儒者其必素所究心而得所從事矣請盡言之毋讓 【 右考杭州府學】


    問生今反古而?及其身孔子有是言矣孟子則謂由今無變不能一朝居何其言之相戾耶豈春秋之時猶愈於戰國故其言有不同歟抑各有所見歟及觀孔子告顏子則取夏時殷輅韶舞而於周僅一冕焉又似有類於反古者孟子語齊宣不斥其世俗之非而且謂其今樂猶古樂焉又似無意於變今者此其精義必有所在茲欲酌古凖今以會通夫孔孟之言而定其趨將如之何而後可 【 右考仁和錢塘二學】


    問馮唐謂文帝雖有頗牧不能用而楊子雲則謂文帝能用頗牧豈各有所見歟夫是二者之論於文帝孰為得其當歟今固思頗牧之時也設有若人焉其能用不能用之道抑又何所在歟請究言之以觀平居用世之略 【 右考安吉武康孝豊三學】


    問韓非明老子而以刑名游說諸侯李斯師荀卿而以詐力事秦其終皆陷於大戮而說者歸咎於老氏荀卿之學今其書尚在也試取而觀之豈可盡以其咎歸之乎夫咎之誠是矣何子路宰我皆孔門高弟一則為孔悝而攻莊公一則助田常以亂齊國不知二子者當時何以立孔氏之門而其學之所以失而至此者何也毫釐有差遂致千里二三子其為我早辨之可乎 【 右考長興德清二學】


    問荀文若當漢之末、間關河冀、竟從曹氏、昔人嘗以不智不忠譏之矣、吾嘗因此而竊有危於狄梁公之事焉、梁公值唐厄運、周旋武后之朝、向使壽春之命不延、虞淵之功不就、其將何辭於天下後世乎、而天下後世抑亦有以諒之乎、君子遭逢險難身名固所不計然於平居則不可以不預講也二三子要非成敗論人、而隨人談笑者其於荀狄之事、為我極論之可乎、 【 右考歸安烏程二學】


    問孔子於沮溺丈人接輿荷蕢之徒、每拳拳接引、而不深加譏貶、夫固各行其志而不必其道之同也、迨淳于髠辭梁卿相、而終身不仕、陳仲子不食齊祿、而辟居於陵、豈不亦卓行修潔之士哉、孟子則不惟不之取、顧直斥而力排之者、何歟、豈人品有高下、而淳陳二子、不得與沮溺諸人比歟、抑聖賢待人氣象、亦自有不同歟、諸生方誦法孔孟、而斯人之徒、固無世無之者、願一論之、不敢以微辭隱義相困、亦願勿以老生常談見復可也、 【 右考湖州府學】


    問吾嘗觀桑林之禱誦雲漢之詩知旱之為虐固、盛世之所不免也然以洪範五事論之則恒暘者豈亦有所自歟夫湯之應天順人宣之內修外攘其昭格於天者盖素矣而何以有是歟然當其時一則兆民允殖一則流民來歸而未聞其為旱所困抑又何歟今旱亦甚矣思欲盡人以回天值變而有備其道安在二三子目擊時事其為我切論之以紓杞人之憂可也 【 右考海寧縣學】


    問燕昭王之於樂毅漢高帝之於蕭何蜀先主之於孔明符秦之於王猛其所以深知而篤信者盖必有在矣象山先生所謂不可不理會者也諸生請試言之如何 【 右考崇德桐鄉二學】


    問古之耕莘釣渭者皆起自疏遠一朝為相興殷造周不知當時君臣何以便能相合如此耶漢賈生召對宣室語至夜分文帝自歎以為不及宋蘇子瞻入見便殿燭送歸院宣仁母子語至泣下此其相知不可謂不深矣然一則長沙之傅終身不起一則黃州之謫竟不能免此其故何歟豈行止固自有命非人所能歟抑別有他說也願一論之 【 右考嘉善海塩二學】


    問鄒志完為穎昌教授值范純仁為守屬撰樂語志完辭之曰翰林學士則可祭酒司業則不可信斯言也豈司教之官方以道義自持而學士僅可為詞人耶何祝欽明為祭酒雖八風之舞亦為之而韓偓為學士則不肯為宰相草麻重以君命強之而不從耶是固係於人不係於官矣志完之言無乃過歟夫以純仁之賢欲樂語何為且又不知志完之為人而屬之撰者何歟此雖一事而處巳處人之道有在焉亦不可以不講也 【 右考嘉興平湖二縣學】


    問宋人有言曰秦火焚書而書存漢儒窮經而經絕信斯言也則漢儒之釋經無一可取者及觀宋儒之傳註乃又多本於注疏何歟昔孔穎達譏劉炫習杜義而攻杜氏猶蠹生於木而還食其木也宋多理學之儒豈為是歟吾竊有疑焉願二三子明言之 【 右考嘉興府學并秀水縣學】


    問范文正謂光武遂子陵之高子陵成光武之大信斯言也則古之渭濱釣叟後載以歸莘野耕夫三聘而起其君臣之間顧非遂其高而成其大者乎二三子生長嚴陵游心三代而志於希文者也其於斯義必會而通之矣請為我陳之 【 右考嚴州府建德桐廬三學】


    問程明道謂自古舉事不能無可否是非亦湏有議論至引符堅壽春之役西晉平吳唐師取蔡為說盖以宋室是時西夏多事無一人敢議故也今西北邊情之反覆東南民力之艱難昌言於 廟堂者無慮數十輩矣然切近精實之圖久安長治之策果安在乎此固諸生江湖之憂且行將出而用世矣其為我預陳之 【 右考紹興府學】


    問楊雄黽勉於莽賢之間馮道周旋於五代之季雖三尺童子皆知詆之矣胡安定師表一世曾南豐學本六經顧於之二人者各有取焉豈皆無所見耶諸生請各以巳意斷之如何 【 右考山陰會稽二學】


    問明道自十五六時聞汝南周茂叔論道遂厭科舉之業伊川則謂某何嘗不教人習舉業朱子嘗謂舉業壞人其徒陳器之則謂應舉何害義理其伯仲師友之間何其所見之不同也夫明道晦菴諒必有定見矣然觀其入仕則又皆由科舉而出抑何說歟諸生從事茲業固熟究茲義者也試相與論之 【 右考蕭山新昌嵊縣三學】


    問漢明帝臨雍拜老唐太宗大召名儒其興學養士可謂至矣然漢以節義稱唐以詞章著而聖學之傳未聞有得其要領者其故何歟迨宋之季黨碑學禁相繼並作士生其時斯亦危矣然轉相師友不避禍患而吾道精一之指卒賴以明至觀其文章節義則又未嘗不卓然著稱也其振作感發之機果安在歟二三子其究言之 【 右考上虞諸暨二學】


    問於越為先王之封國仲尼作春秋顧列為夷服迨昭公之時始以國見經此其故何歟且虞舜夏禹天下之盛王也過化存神咸在茲矣地獨不可因人而重乎夫春秋之義夫子必有所取何後之稱東南之美者必待於虞翻之易而後嘆其不止於會稽之竹箭也然則舜禹之作述反仲翔之不若乎二三子生長是方必嘗論及之矣不敏願有聞焉 【 右考餘姚縣學】


    問仲尼于七十餘君不能用然後退而作春秋以明王道是未嘗不欲見諸事業也程子則曰唐虞事業自堯舜觀之一點浮雲過太虛耳信斯言也何夫子若是之皇皇也宋自南渡以來諸儒輩出誦法孔子倡道東南在有興起至於恢復大計則若視為緩圖者豈真以事業為不足為歟誠若是也吾儒體用之學又安在歟此必有至理存焉吾固不能無疑也敢以質諸多士 【 右考餘姚縣學】


    問君子獨立不懼小人而無忌憚二者相似而實不同也果何以辨乎吾觀于宋若王介甫之為政陸子靜之為學雖舉世非之而不顧而二子實未嘗有所利於其間也豈肆無忌憚者乎抑亦有所見而獨立不懼者乎吾於群詆共排之中竊有疑焉諸生據其心迹而究論之如何 【 右考奉化定海象山三學】


    問明婺二州浙之古名郡也婺有何王金許四先生之祠學者崇奉久矣明有楊沈舒袁四先生則祀典久缺今有司建議行且立祠不知與婺州四公之學術其亦有稍異歟抑孰為得其本指歟其祠祀之有先後豈人心崇尚之有隆殺歟抑亦有其故歟二三子尚友之下必有定論矣請為我陳之 【 右考寧波府學】


    問趙清獻謂皋夔稷契何書可讀是言唐虞之時無書也楚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謂唐虞無書可乎春秋之時載籍未經秦火何季札聘上國始知歷代之樂韓宣子聘魯始見易象與魯春秋耶若謂其時書不易得也及觀管仲晏嬰鄭僑郤穀之属皆能愽綜六藝究極群書又果何從而得之耶今則古今典籍流布坊市而號稱愽雅者亦往往不及古人此又何說耶諸生請試言之毋徒曰玩物喪志夫我則不暇 【 右考慈谿縣學】


    問先正謂戰國之士務奇謀而不狥正道西漢之士喜功名而不務奇節東漢之士貴節義而不通時變東晉之士樂恬曠而不孚實用自今觀之夫亦論其槩耳當其時豈無中行獨復卓然不為習俗所移者乎諸生試各就其時舉其一二言之以觀論世尚友之學 【 右考鄞縣學】


    問古人不離莘野而割烹之鼎巳調不離傅巖而濟川之舟巳具茲爾諸生皆山林之俊逸也豈無志其志而學其學者乎夫畎畝幡然之數語說命對揚之三篇人孰不知之然其所以成調鼎濟川之業者盖必有切近精實之所在而不徒汎然於語言間也其各著於篇以觀平日之所究心者如何【 右考鄞慈二縣儒士】


    ○家塾私試


    問說者謂五帝而下享國長久莫如三代以其有循環迭用之法忠質文之相濟爾誠若是也五帝何為而不用耶抑時有同異而道有優劣耶豈除舊布新務於改革而扶衰捄敝其道有不得不然者耶三代而後論正統者曰漢曰唐曰宋宜若不屑於秦隋五代之法矣然秦人廢井田開阡陌改封建立郡縣自漢以來因之隋變鄉舉里選專以科目待士自唐以來因之五代襲楊炎之議廢租調而為兩稅自宋以來因之然亦率能致治此其故何歟夫尚論者每以漢唐宋為不足法而秦隋五代之季乃亦有可因者其竟何所謂歟我 國家祖述五帝憲章三王忠質文為之迭用而卜世之長固與天無極矣不知於隆古之制近代之法其尚有可損益者乎


    問仲尼之後大道浸微六經散逸百氏具興然其間有詆訾孔子之徒者有以子思孟軻為亂天下者其放誕不稽固無足論至謂秦燔經籍亦此輩有以激之其果然歟自漢而下有作法言以象論語者有著中說以凖論語者其亦自附聖人之門矣或又謂如吳楚之僣號而模擬竄竊深可恠笑則是其去詆訾者盖無幾也漢之窮經者類多專門名家其亦輔翼聖人之道矣或又謂秦火焚書而書存漢儒窮經而經絕則是漢儒之罪盖又浮於秦火也然歟否歟及觀宋之大儒或有取於法言中說而訓釋經義者則又多因漢疏此其故又何歟茲欲師聖學賢崇經黜子而辨惑嚮方固二三子之所當究心者也可無至當歸一之論乎


    問墳典丘索左史倚相盖嘗讀之至秦燔經籍存者無幾先秦古書說者謂出於孔氏壁中太史公歆向父子楊雄班固賈逵許叔重之徒從而斟酌去取之今之所謂先秦古書其句讀脉絡不甚見其凌夷斷缺豈蘭臺東觀削去其所不合者而約之於一時述作之間乎或謂孟子長於詩書然誦詩至雲漢讀書至武成盖有不膠於見聞而自得者此其所以為知言也漢儒之於章句或泥而不通則必至於更定古語豈皆當乎唐韓愈柳宗元固一代文人之雄也退之嘗讀儀禮讀荀子墨子鶡冠子且為之折衷其指畫果皆當歟否歟子厚嘗辨列子文子鬼谷子亢倉子晏子春秋又有非國語其當否又可得聞歟至於鶡冠子則直以為鄙賤不足道何又與退之異歟諸生尚合是數書而究其顛末較其評覈用以觀愽雅之學


    問設官分職凡以為民也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則又倍之至周則監二代以損益而其制為益詳焉周官以後有著百官公卿表者有為百官志者有作六典者有修職官志者其更革繁省視周制為何如也然就其世論之漢興定三等之爵其属巳有定員建武以來務從減省十存其一然猶以為有未盡罷去者可得聞其槩歟唐初設內外官亦有定員然貞觀巳不免有員外之置或特置或因事而置事巳則廢或遂置之而不廢中世以後則又有軍功之官亦可指而言之歟夫以漢世之官則以漸而損而唐則以漸而益抑又何歟宋初官無專職熙寧元豐間始命舘閣校詳而文武官階各有定制矣然元祐以後漸更元豐之制而員名冗濫此其故何歟我 國家稽古建官凖周六典參酌前代而因時損益則又得夫化裁之宜固可以為萬世法程矣邇來建議者欲裁革冗員以節冗費固不為無見而當事者又恐缺人以廢事然則必何施而後可


    問戎狄之患自古有之然皆不能為盛治之累者以其備禦之有道也可得聞歟或謂禦戎無上策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或又謂周得上策秦得中策漢無策焉抑各有所見歟夫昔人之論禦戎者不一曰德義曰將帥曰兵旅曰軍食曰器械曰形勢曰堅壁曰整甲而今之籌邊者要亦不出是數者而巳不知竟以何者為策之上歟邇來彊場多虞廟堂必有至計而江湖之憂則亦不可遂自委也願究言之


    ○浙江壬子武舉


    問兵莫先於擇將而將才寔未易知試觀古人之求將更有可擬議者孫臏被刖身且不保田忌何見而咨之左車僨戰身且就禽韓信何見而師之然一則料龐涓而成伐魏之功一則下燕齊而肇興漢之業二人之見如取償於契劵不知其道安在歟或謂用兵有五事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彼能讀父書而善談兵法者不能免長平之敗其言吶然如不出口者乃談笑以當衷甲之變然則知與不知又不當論歟又謂臨戰有廟筭多筭者勝少筭者不勝彼熟識機宜而行事果斷者不能副天雄之托命駕出游圍碁賭墅者乃從容以致淮淝之捷然則多筭少筭又不足憑歟謀元帥而取詩書禮樂之士似矣然黥刺而少文者顧數立奇功何歟度羌虜而必至金城以圖方略似矣然聚米為山谷而果如所料者又何歟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任將之道也然詩謂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則軍中又何嘗不宣君命耶貪可使詐可使用將之方也然易謂長子帥師小人勿用則貪與詐者又其可使耶諸若此類更僕難數諸士從事將略行有閫外之寄者其必素所究心矣願為我極言之


    ○福建丁酉鄉試


    問太子天下本是故養之不可以不慎望之不可以不仁而三代諭教之方與選左右之法莫詳於保傅傳可得聞其略與舜教冑子專命后夔豈官不必備而其教獨盡於樂與自漢而下詹事庶子春坊賓客之屬代有因革其視典樂保傅之官同與異與而其所以為教果無虐無傲保其身體傅之德義意與其間英辟固有法術之賜愽苑之置帝範之作仁孝之詩戒子之篇元良之述所致望於其子者盡仁也否與何宋儒慨其僚屬具員而無保傅之嚴講讀備禮而無箴規之益將是數者盡虛文而寡實與又謂六典官制東宮為詳而病當代討論末及宜詔大臣倣舊損益之嘗盡行其說與我 太祖高皇帝微見獨識凡東宮官皆取廷臣勳德老成者兼領之而不專設抑何意與 太宗文皇帝於輔導之官深加戒飭又斥黃老申韓之非所以為教廼採古聖賢之言切於修身治國平天下者為聖學心法一書有綱有目可指言其實與恭惟 皇上至德格天駢錫胤祚天下臣民舉誦螽斯之盛而歌麟趾之祥矣顧所謂養之慎望之仁以衍我 國家億萬載無彊之休者在燕翼之心得無切與爾多士其酌古言之以為端本助可也


    問王制冢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祭用數之仂盖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此聖帝明王為治之先務而區區計筭筦榷之私不與焉然世儒知其一而昧其二動稱井田限田無惑乎言之易而施之難此農功所為卒不見於後世也姑舉一二與多士商之三代而下言富強者莫如漢文夷考其治有如募民實粟塞下此富國之術也今之鬻鹽實邊非其遺意與何餉每匱而商益困也又如募民田塞下實強兵之本也今塞下不復田者何也恐其為敵人之資故不為耶則耕朔方田金城田代郡身先士卒內益蓄外有守禦之利而卒服夷狄者何人也今天下閒土莫多於山東一牛之價其貴一金而淮南販豎以塗鬴鬵然則古人市牛配牛之法不可行於今與抑澤鹵之地終不可變與鄴固澤鹵之區也史起為令何以有稻粱之歌與西門豹不可謂不智矣必待史起以富河內者又何與今水利之官徧天下其道主於疏浚而憚於改作者將令使之然與抑溝洫既治他無可興之利與夫水性遷徙自古無常百餘年來乃獨無可治之水吾恐吏慢上而病民也夫謀固有緩而實切事有難而反易者求三年之艾惟醫國者能言之可以二三子而不知也


    問書曰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記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自古帝王莫不作樂以風諭眾庶扶來扶持咸池大章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矣惟韶夏濩武載之經傳信乎治道之升降不外樂而得之也及觀三代以後享國之久者必曰漢唐與宋然漢莫盛于文景至孝武時河間獻王始獻雅樂然舉用希濶而郊廟之所常御者非其所獻至哀帝時始用之未幾而有新莽之變何與唐莫盛于貞觀開元之時然其所上者皆胡部俗樂則其所謂樂可知矣何亦有三百年之祚與宋莫盛于天聖景祐然當時禮樂之臣拳拳以律呂未諧聲音未正為憂卒不克更置至政和時始製大晟樂而卒有女真之禍何與夫古者因樂以觀政後世樂成而政秕何其相反之若是也豈氣數使然而樂固不能移易之耶抑別有說耶古今言知制律之本者莫如司馬子長其說於漢唐以後之樂亦有可徵者與茲欲復古樂以變今樂因器數之末以求聲氣之元以還韶夏濩武之盛以宣 今日太和之化其道與制果安在哉願聞根據理要之論毋徒曰以俟君子


    問六經者聖人為治之迹天地之道之所寓也史稱秦燔經籍而獨存醫藥卜筮種樹之書學者深切抱恨然以今考之易與春秋首末具存詩亡六篇或以為笙詩元無其辭是詩固無恙也禮本無成書戴記雜出漢儒所編儀禮十七篇及六典最晚出六典僅亡冬官然或者又以為雜於五官之中獨虞夏商周之書亡其四十六篇耳然則嬴秦所燔者自六經言之雖不無殘缺其所存者尚多若醫藥卜筮種樹之書當時雖曰獨存而今反希濶其故何與漢隋唐宋之史俱有藝文志然漢志所載之書以隋志考之十巳亡其六七以宋志考之隋唐亦復如是豈亦秦火之厄哉宋皇祐時嘗命儒臣作崇文總目然尚多缺略學者猶不滿焉後之文儒有讀書記有書錄觧題其所載之書皆行于世而可考見者其著作之本末流傳之真偽文理之純駁諸生必研窮而講究之矣請悉言之毋隱


    問養兵之費前代以來恒患之將相大臣論者非一其言竝列史傳然當其時或用或否方其無事皆以為事體重大持之而莫敢議比其履至極之勢不變則敗然後議而更之然議行而事巳無濟故號咷於治平之世者不可少也以言今之兵衣糧給與以厚其生矣何以每稱不足與閑練演訓以教之藝矣何以卒無勇敢與勾補清覈以閱其數矣何以士多闕伍與揀汰省併以務其實矣何以類多耄憊與宋臣有舉建隆故事真宗詔旨神宗舊制為言者其詳可得聞與其事亦可施於今日與李泰伯有言天下公田往往而是籍沒之產未嘗絕書欲使撮粒不取於倉寸帛不取於府而帶甲之壯執兵之銳出盈野入盈城信斯言也則無養士之費而天下立致富強矣為之亦有法與願竝著于篇以觀經濟之學


    ○附福建丁酉程策五道


    其一


    史稱漢文帝欲重用賈誼而不果於東陽侯馮敬之徒今讀誼所陳政事疏皆鑿鑿據理實至其保傅一篇語周秦之事獨詳而其故皆決於太子廼知古今通達國體者誠莫如誼使帝能繹而用之何至以法術為賜卒用晁錯輔成景帝刻薄可惜也誼之言曰天下之命懸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早諭教與選左右宋胡仁仲所謂養之不可以不慎望之不可以不仁其原盖出於誼今以誼言考之殷周之王皆能守成業而致盛治盖非其生獨賢聖也古者王后腹之七月而就宴室所求聲音非禮樂則太師縕瑟而稱不習所求滋味非正味則大宰倚升而言曰不敢以侍王太子是其未生而胎教素也君舉之禮使士負之有司齋肅端冕見之南郊巳又有始生之教保其身體傅之德義導之教訓巳又有孩提之教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入太學承師問道退習而端於太傅巳又有少長之教司過有史徹膳有宰進善有旍誹謗有木敢諫有鼓巳又有成人之教三公三少道充弼承而太公周召史佚者實為之而其下亦必得天下之端士孝弟愽聞有道術者為之輔翼共明仁孝禮義以導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太子廼日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習與志長化與心成不求而賢聖入也猶習與齊人居欲其不齊語也不可得矣秦漢而下東宮官屬代有沿革而唐制獨詳六典所載一視朝廷為之降殺至宋則師傅賓客既不復置而詹事庶子有名無官左右春坊直以使臣領之以神宗之改為而討論不及于此朱子欲倣舊損益之盖以立太子而不置師傅賓客則無以發其隆師親友尊德樂義之心獨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則無以防其戲嫚媟狎奇袤雜進之害正不獨為具員於寮屬備禮於講讀而巳也不然則虞廷典樂一夔巳足而何唐之不多賢聖也自古語太子者前莫詳於賈誼而見疏於治安之朝後莫切於朱子而不售於勵精之日則帝範之作戒子之篇元良之述固不足論是宜巫蠱之禍媒於愽望而好色以危宗廟者固嘗為仁孝之詩也身示不仁甚矣而求養之能慎乎哉恭惟我 太祖高皇帝登極之初首建大本堂延四方名儒以教 太子而東宮官屬皆兼而不設聖慮淵微見於詹同李善長之諭至語太子固惓惓於正心修德以保宗社以福天下生靈望之 太宗文皇帝灼見理亂之由陋刑名術數不以為教廼為聖學心法一書以授太子宏綱細目謨訓並傳信如胡廣所論至其戒勑保傅則惟欲其推廣仁義道德之原開陳二帝三王之道以涵養而恢弘之養之慎望之仁我 祖宗良法美意追三代而上之矣是宜聖子神孫奕德重華萬世一日也肆我 皇上敬一之德格于皇天泰和之氣洋溢宇宙 聖胤篤生繼明重潤是誠足以慰天下臣民之望而繫其心矣然易之蒙曰童蒙吉又曰蒙以養正聖功也 今日端本之助將不在於是乎三代成人之教易入者則以孩提之教實先之也在今宮闈之內所以調護節宣固自有道但自茲以往苟禮義無見則知慮日昏動作無制則心意日逸戲謔無度則驕矜之習成服御無節則奢侈之患縱怠惰荒寧之氣既勝則勤勵不息之志自靡宦官宮妾之周旋既熟則賢士大夫之勢分自疏於此欲矯而正之勞且難矣是則保傅之官其可緩乎纖悉曲折雖不必盡同於三代之制要當使 朝廷宮闈合為一體凡 東宮起居動作衣服器用與夫前後左右之人為保傅者皆得以與聞而裁制之而又慎選宮僚申飭職業庶幾淫巧靡麗不接於心目仁孝禮義浸漬於見聞聖功日懋主器日洪而正位凝命以衍我 國家億萬載無彊之休者廼有在也抑猶有說焉舜教冑子而虐傲之慮存於剛簡禹之戒舜則曰無若丹朱傲盖帝王之得於天也未嘗不厚不得於明必得於才挾而有之者胤子朱是也遂嚚訟以拒人雖左右之其能受乎故曰童蒙之吉順以巽也夔以樂教正和其心使入耳我皇上天德純粹聖學緝熙一身所章大教無隱莫若於燕閒之侍愛以威克誨以時行迪之以 祖宗之訓而使思觀之以 天子之身而使則義方所逮潛德必深而虛中之地廼其敬德而受仁義者也故曰無有師保如臨父母言父母師保之教均也而親疏久暫其致一矣


    其二


    善計國者莫如備先具備具之道莫如審所貴夫民不捐瘠於堯湯之水旱而填委於叔季之溝壑者備不備也孰不為備顧其所備者非民生之所急而盜賊之所以日覬以為輕資者也此其逸豫於無事之日一罹饉歉府庫且非巳有故神農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亡粟弗能守也晁錯之說曰珠玉黃金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重之者以上用之故也故夫上之所貴不在珠玉黃金而以饑寒所必湏者為上則五穀徧於澤鹵之區矣何也人情莫不欲爵莫不欲亡罪亦莫不欲利利權與爵與罪皆人主之所操也使三者而皆得以五穀易之則人莫不農矣夫鬻爵之敝也自漢以來無代無之罪人之贖鬻鹽之法其由來者遠也顧權之何如耳權得其道則粟貴貨賤百姓又安古之人有行之者漢文帝是也權失其道則貨貴農惰倉廩空虛自漢之末世而巳然矣今夫千金之子有綺縠珍器有游讌狗馬之娛歲凶而倒廩無不蹙然憂矣貧人無立錐之地轉移執事得升合之穀方且含哺以嬉故無衣之寒猶在卒歲日不再食人不堪命矣富有四海不能粒玉眾庶老穉非穀不飽典曰雖有病夫食穀則生日啖醇膿不甘五穀此庸醫所謂無足患而扁鵲倉公之所望而驚焉者也是故粟之於人無貴賤貧富老少不能一日去者夫其不能一日去則天下之至貴者宜莫如粟乃今不然無他以其家有而人蓄也夫指粟而謂人曰是隋和之寶明月之珠也無不愕而詈者饑憊之極大命以傾雖有珠玉寶璧無益於生炊鬴為饎憊者吟而傾者起然則理人之所為貴將安在哉是故農者聖王之大用政之本務也為治者得吾說而存之其國家可幾而理矣然有貴粟之道有積貯之方貴粟之道勸農之機也積貯之方務農之事也知有其機是謂徒善不足以為政知務其事是謂徒法不能以自行盖相湏也夫古者授田之柄在于官後世劵田之柄移于民唯在官故歲有墾闢以官府之力治之也唯在民故一定而不增間有墾者不過區區之功而地有遺利矣夫自井田既壤阡陌再移欲田之復古難矣曲士之說泥古少功故雖董仲舒師丹之議蘇明允氏之論皆非當今之急也夫貧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今之不農其過盖不在民而在官矣官之過有四邊鎮之臣不欲復塞下之田一也鬻鹽之司不用藁粟而用銀二也水利之監因循度日秩滿則遷三也行法之吏弛屠牛之禁而不綱四也夫四者官之逭也四逭相尋於天下而欲望其興利闢田無其期矣田不闢而望民之無饑是卻行而求及前人也夫今之塞下獨非古之塞下乎文帝用賈誼積貯之說嘗募民為田是以施行有序坐致富強今議者曰邊地不可使種禾麥恐胡人乘之而牧馬吁此與懲噎廢食者何異夫趙充國耕金城隋耕朔方他如代郡許下屢開沃壤彼皆為之於師旅之間我顧不能復之於治平之後乎舍近利而不圖匱司農於飛輓敝政宜無大於此者矣漢興以來邊郡轉輸率三十鍾而致一石自漢文用晁錯之計實粟邊郡是以不煩轉運而儲蓄日增今主鬻鹽之議者曰粟貴徵粟粟賤徵銀若是者利固不全歸于商然亦何嘗歸于國殆亦弗思甚矣盖國初酬估甚厚故邊商競至類多占籍治農以竢開中故商有貴粟之風軍有益屯之漸乃公私兩利之策也今展轉折閱而商利日微運糴益勞而邊餉愈匱豈非大可哀痛者乎若夫大江以北畿輔以南淮海維揚汶泗淄澠之間斥鹵之區可墾之地無慮數百萬頃誠使廟堂之上少加之意別立農官以分領之治其水配其牛則變斥鹵為沃壤理有必然者夫天下之事成於謀斷而敗於因循昔者西門豹固賢於治鄴矣然導漳水以溉河內顧必待於史起者豈其智之不起若哉豹固以為先民未之為而不知其可以有為也今之時有能為起者則天下之富強將不出淮海汶泗之外而致之矣姑舉一二郡縣言之廬多苦兩鳳多苦旱非天時異也地形使然也廬地多窪無瀉水之渠鳳地多窿無瀦水之陂以二郡而推之則天下之不可無水利也明矣是可以不務乎夫農必資牛淮揚之間廣原長薄牛實產之淮徐而北一牛之直其貴一金然而屠豎販賈不以之服濟上之耕而以之塗吳人之釜者豈非北則由陸南則由水由陸有牽輓之難固不若由水得舟楫之易耶此其情易通其勢易止但能立一官以監之則朞月之內牛徧彊場矣李彪之在後魏相水陸之宜料頃畝之數以贓贖市牛其時賴以豐贍唐開元間亦復酌量土宜軟硬配牛有差其為法有不可行於今日耶夫事不師古則勞而寡効有古人之法而復因循不振是斯民之命也今若立以科制而課農官之殿最而以前所謂四逭者嚴其罰而重其權則目前即未見其利而十年之後宇內富庶和氣充盈作樂制律唯 上所欲為矣昔之樹王霸之業服戎狄而坐致南面者粲然史冊莫不率由茲道况以天下之力為之其所成就豈曰小補之哉故愚必欲先之以貴粟終之以重其權而後古先聖王休養生息之道乃復見於 今日矣夫春秋於他穀不書惟禾麥不熟則書之重民命也其意亦猶是也


    其三


    先王作樂崇德宣音平化以調天地陰陽之氣以和神人上下之情故其詩曰鐘鼓喤喤磬管鏘鏘降福穰穰其書曰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鳯皇來儀是知樂者天地之元聲也此聲得則樂可作此樂作則天地順應鬼神順感萬物咸若天下咸寧而其遺響餘風雖經千年而不絕故孔子在齊聞韶而吳札在魯觀舞韶箾者盖唐虞之際天地純和而從容禪受不假話言和亦至矣此其作樂之時所以精靈透液妙不可解有以獨盛而不泯歟是知和者天地之元氣也元聲元氣相應相含而作樂有不成者吾未之聞也故夏非不大也承帝而巳矣濩非不雅也救民而巳矣武非不美也定天下而巳矣欲其聲容極和美善兼盡四靈至而百獸舞視韶不有間耶堯之大章於斯為盛天機不張而五官皆備非黃帝咸池之樂張之於洞庭之野者不足以倫之也由是推之則羲皇之扶來以立本神農之扶持以下謀者雖曰遐邈莫聞然循其義而想像之則冲淡淳龐之趣幽玄希濶之音宛然若有所見泠然若有所聞者其視三代以後之樂則不勝節奏之多聲容之擾矣何足觀哉雖然亦有可論者也漢興之初高帝不事詩書固難以語此孝文繼世恭默化民無所改作而馬遷敘律書推本作樂之意乃首載帝之謝卻將軍陳武用兵之言而且稱嘆天下殷富百姓和樂意惟此時可以作樂而帝終始謙讓不肯輕任斯則遷之獨見盖自班固以下罕有能識者矣嗣是而景而武嚴刻奢靡漢之和氣蕩散殆盡雖欲強作其可得乎故河間獻王雖獻雅樂不過采綴故事既非一代新制而又止備數歲時不登宗廟豈非掖庭材人上林樂府內外蠱惑者眾歟至於哀帝尊尚雅音放絕鄭衛而運祚寖衰卒致新莽攝篡之禍乃其君德不振威福下移所致非用樂之罪也大抵聲音之道內與心通外與政通苟得其道則惟皇建極百官式序國之利器吾得而執之臣而無有作威作福者矣何下移之有否則雖朝奏雲門夕鳴韶濩未見其消姦而化宄也故必達用樂之機者而後可以為治端建極之本者而後可以作樂噫亦大哉此則漢事然矣唐之太宗明皇號稱英辟故皆收錄雅樂斟酌裁定被之管絃其志有足稱者而胡部俗樂如巴渝西凉之曲霓裳羽衣之舞眩目奮聰雜然並進不知二君何以閑情也魏文侯聆古樂而恐臥晉文公聞新聲而忘食者將非是乎故漁陽鼙鼓感召而來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是其樂雖謂之胡可也雅何有哉此則唐事然矣宋至天聖景祐之間承平日久天下晏然故仁宗留意禮樂之事而太常燕肅謂金石不調請求考正後雖更制竟無成績及政和之時國事廢壞樂之泣聲應之而君臣不務修德但圖造樂且多大晟之成喜動顏色豈知女真之禍將至而乖戾不諧之音先見於金石絲竹之內也師曠識紂樂於濮水萬寶常泫隋禍於江都不類是乎故其樂雖謂之不作可也其何益哉若或享國靈長或遘害酷烈乃其創業天命之定守成人事之變固非樂之制與不制之應也大抵上古之樂有意無聲故其神藏隆古之樂有聲無文故其機隱三代之樂聲文極備故其懿著漢唐以來皆剽竊文具聊備一代之典章而巳樂云乎哉獨漢文之時其會可乘而帝則自失遂使玄音妙理千有餘年而不流聞於世不亦深可惜乎雖然吾心有元聲焉吾心有元氣焉以吾之聲合樂之聲以吾之氣合樂之氣則陰陽運而律呂調金石協而節奏順矣然豈易能乎必聖人在天子之位建中和之極反純朴之真使萬事盡理萬物盡育四夷盡賓而太和之氣充塞兩間包表四極然後陰陽會精鬼神效靈大樂有成天地和同王道備而治化極矣方今 聖人在上懋德建中治隆化洽訓典儀章煥然星日顧太常樂部尚襲舊物不亦昭代之闕典乎請自今伊始於禮官之屬專設一署而以儒臣之審音者掌之愽選其人優之員秩使之循習器數歌舞聲容假以歲年俟其自得如此則必有師曠州鳩之神觧妙悟者出以鳴中和位育之盛韶濩可追而漢唐宋在所不言也


    其四


    夫書契既作文籍肇生伏羲堯舜文王周公相繼數千年間群書始備歷世寶之無敢加焉迨春秋之世明王不興聖人未出而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諸書蕪穢龐雜托名上古楚左史倚相讀之貴之曰能孔子出而一切憂之讚易以黜誕定禮樂以黜僣刪詩書以黜不雅修春秋以黜不王然後六經之道如日中天萬目利覩而倚相所讀者遂亡聖作而異端伏經成而群書散也及其沒也邪說巫風盈滿天下雖以子思孟軻之賢尚口窮辯修辭力詆竟莫能止曾幾何年遂罹秦火之害然後知六經之全缺關世運之隆汙群書之存亡視六經之顯晦也故易詩春秋苟無見焉雖全無益也尚書三禮苟有見焉雖缺何損也若不持此求書而惟全缺之視則五官巳繁雖足冬官而何用古文雖出豈盡虞夏商周之舊哉故醫卜種樹之不存猶燔燎毀棄之不亡者也故必明王在上聖人佐之口代天言身代天事神而明之從一陶鑄庶乎六經為完書也不然搜購雖廣綴葺雖全不過孔壁汲冢之餘耳豈能得其真乎秦火既息漢氏代立挾書之令罷獻書之路開誠世道轉移之一機也柰何陋儒藉是希寵剽竊舊義曲加潤色甚則偽作而私傳之以要爵賞於是稽古誇榮而經道復晦矣故書不再火而識者巳知其有可亡之漸下逮隋人爰至唐宋非無蘭臺石室之藏寶軸錦幖之異集賢麗正之所太平淳化之號然世代一移輒成灰燼奚待稽之藝文假之書數然後知其所亡者乎獨宋之王堯臣所撰崇文總目百家小說無一不備君子巳議其非舘閣藏書之體而或者更謂尚有缺略不亦好奇之過乎盖茫唐淺陋世自有不傳之書逸放沉淪書亦多不幸之變而載籍之繁文詞之盛則固政治之妨忠信之薄也與其無益而存曷若不幸而亡乎故必明王在上賢人輔之同文軌物不使無知妄作庶於六經不背而且不晦也不然則兔盡中山竹盡南國不足以供毛楮之用而賁剝相尋窮上反下其勢不至於燔燎殆盡不止也其誰能拯之乎然世之君子往往愛尚纂集括為成書如劉歆之七略荀勗之四部王儉之七志阮孝緒之七錄者何可勝數而晁公武則就南陽所藏總之為讀書記陳振孫則就家塾所有名之為書錄觧題管轄百家筌蹄六籍其心苦以專其力勞而久可謂愽雅君子矣然即其書而觀之廣采詳論雖大學之一端而寡要曠功終儒者之末事矣究其本末察其真偽權其純駁其亦王應麟馬端臨之儔歟大抵萃類之書皆剪芟經傳决裂義理使人利於誦覽不求全文實亡書之媒殘經之竇也故必明王在上儒臣主之擇定見書數種布式天下著在法典有不遵者加之常刑如此則人讀全書學致全力六經之域可踐而聖人之蘊可窺矣不然則終年參校累歲編摩秪亦古人之糟粕耳其何有於我乎故嘗為之言曰人不力學以書之多人不修行以文之盛國不善治以人之浮然則必何如而後可中庸曰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孟子曰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其五


    天下之費固有名重而實輕者不急之費而被之以莫大之名是以天下常疑之而不敢動持之而莫敢議何者舉其事則必有以成其謀倡天下以必勞之事而巳欲獨處其逸其勢固有所不能而况天下大計所寓非一旦之力所能必其有成也苟非一旦之力可成則其間中沮中變意外之隱虞有不可保者嗚呼謀之而未必行行之而未必終而且有隱虞以伏于吾之前後則吾亦何為蹈不測之險任累歲之勞以圖不可期之功耶噫此養兵之費所以不聞論列盖自宋室而巳然矣然當時人主亦未嘗不以為意往往形之詔旨親加校閱而卒不能弘宋祖建隆之規而卒成慶曆之弊者言人人殊愛其勞而樂因循也姑舉一二陳之建隆間命殿前侍衛諸州守臣各閱所部兵士汰其耄懦而擇其超然雄勇者升之上軍尋又下令荊南放逐老兵他兵有願歸農者官給田屋自是詔免之兵疊見史冊使其後世能推廣之則宋之為宋未可知也顧代自為制或是或否一齊眾楚雖有所為終亦無濟真宗屢詔內外簡汰士卒矣及令轉運使閱驗沿邊老兵悉遣歸農矣迨夫神宗又撥併軍營減軍員十將以下三千餘人一歲省錢四十五萬緡米四十萬石布草稱是且令轉運使經畫之矣此咸平熙寧之間所以號稱饒裕而慶曆以來不能率循其法顧乃務增兵數廣軍額至一百餘萬此何為者耶夫所貴於兵者以其威戎狄則能制勝禦盜賊則能止奸非徒張皇人數也自黃帝蚩尤以來無慮數千戰矣盖未聞以人多勝者光武以六千人而敗王尋等百萬之師苻堅百萬之眾不能當東晉之三萬曹操恃其三十萬眾而敗於呂布及歸許而悟也遂能以二萬破袁紹四十萬之眾此兵多必敗兵少則勝之明驗也彼慶曆君臣計不出此竭天下之財力浚百姓之膏髓崇虛名以養無用之兵卒之國勢日以卑弱而海內日以虛耗吁可慨也越人如齊夜舍空室而有憚心則偕五尺豎子因謂之安比盜至無可與謀而後知豎子之不足恃吁亦晚矣以今天下衛兵其不為豎子者寡矣論戰鬬之事則縮頸而股慄聞盜賊之名則掩耳而不願聽驕惰脆弱類多耄憊且其平居坐食未嘗經涉險阻逐隊趨營未嘗親交劍楯聰明不足以赴旗鼓之節強銳不足以犯死傷之地蟻聚於支廩之司鳥散於辨貌之吏稽籍則存覈實則亡開府庫輦錢鏹得之而不恩一逆其意則欲群起而噪呼夫未嘗不厚其生未嘗不教之藝未嘗不閱其數務其實而卒不得其用反虞其害法至於此弊不可謂不極矣尚可苟安目前冀旦夕無事持之而不變乎昔者唐之兵盖三變矣雖其意有臧否要之事關大計則不容以不變今欲蘇萬姓之困坐致富強舍兵費之外無可與計者欲省其費莫如選兵而選兵豈易能哉不歸之農不可也自少至壯皆巳籍之為兵矣則商賈工技皆非所長矣則其老而弱也於義不得不贍之故必如宋建隆咸平之給田可也然則於何而取田也取之見存之屯也取之入租之官地也取之籍沒之產也不足則取之毀廢淫祠之田園也復不足則取之湖山斥鹵漲沙海蕩之可墾者補之也夫屯田之籍不可復也久矣富豪乾沒猾卒盜沽自其祖父侵為已有而子孫固以為世業有難以左劵棘者故曰取之見存之屯也盖失今不察將并其見存之額而亡之矣今天下官租之地往往而是上不足以利國祗足為奸欺之資耳是不可以贍兵耶籍沒之產未嘗絕書裁價斥賣未足為公家之利也以之益屯顧不宜耶梵寺淫祠以無牒廢者日益於天下而未見公家取以為利此不可以置屯耶夫遊食之徒其病農也久矣今取其田以蘇農民之困顧不可耶斥鹵閒地之可墾者天下在在有之以利率人其化瘠土為沃壤理所必有夫莫之禁而不為竊為執事者病之苟虛心嘉納而求之於制則是說也非愚之臆說也寔成我 祖宗之德而廣其未備也盖嘗考之制矣天下郡縣皆有兵以鎮守之亦有屯田以廩之以藉軍十分之三服農畝之事二人受田四十畝歲入十二石足供一兵而自食其餘餘丁亦以差受田而歲課其入盖初非不欲番休迭上盡歸之農顧勢有未能耳及生齒漸多則地利益盡督屯得人則歲入益富行之百年則舉天下之屯足以廩天下之兵矣此立法之意盖欲待之將來觀其分數有常置屯無限則可見矣如此則民之所輸止以供國用耳乃今一兵以上盡仰縣官農夫終歲勤動所賴以為生者亦尠矣是豈 祖宗之意哉故為今日計莫若以前所陳五等之田每一兵量地腴瘠受田有差使人年二十則上番為兵觔力將衰則復歸為民撮粒不取於倉寸帛不取於府而吾兵皆精銳矣或曰一旦變之寧不起怨夫為之固有漸次必使之樂於就農固有說也夫今財賦之地上田二畝價可一金有田十畝則為中人彼兵雖歲入十二石然其自分固不若中人之產也中人無十二石之入然終歲出入於一金之中常寬然而有餘何也不係兵籍則為商為工可自慰藉故歸兵於農乃其所欣慕而爭得之而非有所厲也怨安從生今夫以百畝之田牧馬千駟而不知其費聚千駟之馬而輸百畝之芻則其費百倍此散兵於農之喻至易曉也以經濟為任者尚其留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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