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起点之前的年代
3个月前 作者: 阿西莫夫
布林斯里.库伯走了进来。虽然玛兰松式的浓密胡须遮住他的上唇,但情绪振奋而红光满面的他,现在看起来令人感到特别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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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兰只能透过窗户见到他,经由无线通讯而听到他的声音。他心中痛苦地想着︰他蓄着玛兰松的胡须!那当然!)
库柏大步上前,走到推瑟尔的身旁。“他们一直到现在才放我进来,计算师。”
“没错,”推瑟尔说道。“我是这样命令他们的。”
“那么,时候到了吗?我要出发了吗?”
“差不多了。”
“我还能够回来吗?我还会再次见到永恒时空吗?”即使见不到他的表情,哈兰还是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全感。
(在控制室中,哈兰握紧拳头敲着以强化玻璃所制成的窗户,希望阻止这一切的进行,并大喊︰“停下来!同意我的要求,否则我——”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又能如何?)
库柏四周张望,未注意到推瑟尔刻意地回避掉他的问题。最后,他总算在控制室的窗口,发现到身在里头的哈兰。
他兴奋地向他招手。“时空技师哈兰!出来。我想和你握手道别。”
推瑟尔插话。“不,不是现在,孩子。他在控制室中。”
库柏说道,“喔?他看起来脸色不好。”
推瑟尔说道,“我已经完全告诉他这项计划的真相。我担心真相太过震撼,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紧张。”
库柏说道,“伟大的时间之父!没错。我自己也被吓着了,过了好几个星期才逐渐适应。”他的笑声中有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所有的这一切,全都要看我的表现。我——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晓得,这不能怪你。”
“我的肚子感到不舒服,你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
推瑟尔说道,“出现这种不适是很自然的,你很快就会适应。你启程的标准时间已经设定好,但还有其它一些地方必须要加以校正。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比如说,你还没见过你即将要搭乘的时空壶吧。”
在这两个小时中,哈兰只能干着急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推瑟尔不厌其烦地向他讲述各种事物,哈兰自然能够清楚地晓得当中的原因。库柏现在所接受到的信息,将来都要在玛兰松的回忆录中出现。
(完整的圆。完整的圆。而哈兰现在一点都无法打破这道圆,连参孙临死前在神庙的最后一击都办不到——完整与循环的圆;即将完成完整循环的圆。)
“普通的时空壶,”他听到推瑟尔的声音说道,“同时要有推力和拉力的作用,如果我们使用时际力的作用来描述的话。如果要在永恒时空内,从X世纪航行到Y世纪,我们必须在旅行的起始点和终点,同时提供它适当功率的运作能量。
“现在的这座时空壶,却只能在起始点供应能量,在目标终点却没有。它只有推力,没有拉力。由于这个因素,这座时空壶必须配备比一般数量级更大的功率输入。它的能量传输装置必须沿着时空壶路径之间不断加以配置,我们才能从太阳新星里汲取出足够的能量密度。
“这座特别设计的时空壶,它的控制装置与能量供应设施,是由各种复合的方式所建造出来的。经过几十个物理年的时间,结合了不同现实中的特殊合金与科技。222世纪第13号现实是当中的关键。它开发出了时间压缩器,缺了这项重要的技术,这座时空壶便无法建造出来。222世纪的第13号现实。”
他清清楚楚地重述着最后一句话。
(哈兰心想︰好好记住,库柏!记得是222世纪的第13号现实,这样一来,你才能够把这个信息写入玛兰松回忆录里,这样一来,永恒时空才会晓得要去哪里寻找这项科技,这样一来,他们才会知道要告诉你写进去……完整与不断循环的圆……)
推瑟尔说道,“当然,目前的这一座时空壶,还没实际作过穿越过去端点的测试,不过我们已利用它在永恒时空内作过多次航行了。我们认为它应该没有问题。”
“不应该会有问题吧?”库柏说道。“我是说,我必须要到那里去,否则玛兰松就无法成功建造力场,而且,他确实确实成功了。”
推瑟尔说道,“完全正确。你将会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山区,位于亚美尼加合众国的西南方——”
“亚美利亚,”库柏纠正他。
“好,亚美利亚。时间是24世纪;若精确到百分位,那会是23.17世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干脆直接称它为2317年。如你所见,这座时空壶相当庞大,比你所需要的空间还要大。现在里头已经补充好食物,饮水,以及各种用来掩蔽和防护的工具。你会有详细的指示,当然,那些指示命令除你之外,其他人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我必须再提醒你,你到达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行纵,除非在充分准备完成之前,否则不要与任何当地居民接触。你会拥有一具力场挖掘器,让你能够轻易地在山里制造一个安全的隐藏地。
你要很迅速地移除任何时空壶介入的痕迹。”
(哈兰心想︰重复!重复!他在先前一定早已经听这些事了,不过现在还是得再次重复,好让这些进入回忆录之中。循环又循环……)推瑟尔说道,“你要在十五分钟之内将里头携带的物品卸载完毕。在那之后,时空壶将会自动回到起点,把相对于该世纪太过先进的科技产品给带回来。你会有可以保留下来的工具清单。而在时空壶回到永恒时空之后,接下来,你就得靠你自己了。”
库柏说道,“有必要让时空壶这么快就离开吗?”
推瑟尔说道,“时空壶愈迅速回来,将有助于增加计划成功的机率。”
(哈兰心想︰时空壶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回来,因为它已经在十五分钟内回来了。循环又循环……)
推瑟尔紧接着说道,“我们不敢尝试仿冒他们的流通货币,以免留下过多线索。你会拥有许多开采出来的小型黄金天然矿石,让你能在当地使用。你可以按照先前所获得的详细指示,向人说明你是如何得到这些矿石的。你会有当地的衣服,或至少是符合当地风俗的服饰。”
“好,”库柏说道。
“现在,紧紧记好。慢慢地行动。若有必要,花上几个星期来准备都无所谓。细心地在那个时代里活动。时空技师哈兰的指导是个很好的基础,但那毕竟是不够的。你会拥有一具根据24世纪科技水平所制造的无线接收器,让你可以随时知悉当前的播送新闻,更重要的,你还能更准确地学习到当代的发音和声调。好好用心地学习。我知道哈兰对英语的知识非常丰富,但当地人们的发音,却是非亲身到场而无法体会的。”
库柏说道,“要是我无法出现在正确的地点呢?我是说,不在23.17世纪。”
“我们正在详细地检查。不过,目的地的时间和地点都会正确,都会正确。”
(哈兰心想︰时间和地点都会正确,因为已经正确过了。循环又循环……)
库柏的表情应该显得非常不安,因为他听到推瑟尔说道,“定焦的精密度相当高。我打算向你解释我们所用的方法,现在正是个好时机。首先,这也可以顺便帮助哈兰了解里头的那些控制装置。”
(哈兰的眼睛离开窗口,转而盯向控制装置。原本已笼罩哈兰全身的绝望帘幕,此时突然掀起了一个小角。如果——)
推瑟尔依然像谆谆告诫的老师一般,过于详尽地向库柏反复解释。哈兰也同时专心地聆听他的讲解说明。
推瑟尔说道,“很明显地,要决定使用多大的能量来驱动一个物体,将它送入到原始时代多远的时间距离,是个需要非常审慎计算的问题。最直接的方法,是不断地尝试利用不同的驱动能量,一次次地藉由这座时空壶,把一个人下移到正确的时代里去。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作法,若以外太空的观查坐标系而言,将会耗费相当多的时间来尝试与修正。这种过程太过缓慢,而且在不断尝试的过程中,也非常可能引起当地居民的发现,以致于对我们的计划产生莫大的破坏。
“我们的替代方式是︰将一个已知质量的放射性同位素,铌94,送回到一般时间去,它会散放出贝他射线,变成稳定的同位素钼94。这个过程的半衰期几乎恰好是500世纪。最初的辐射强度是已知的,而且强度随时间的衰减程度,可以用简单的一阶动力学关系式计算出来,当然,我们还能够非常精准地测出强度,借以反推时间的经过。
“当时空壶到达原始时代的目的地时,装有同位素的容器将会在山区开始放出辐射,然后时空壶便回到永恒时空来。那个置放好的容器所放射出的辐射,将会不断地在其后的一般时间里,自发性地持续进行衰变。我们会派遣一位时空技师到575世纪(那是一般时间内的575世纪,而非其对应的永恒时空中),在同一个位置侦测到这个容器,并取回来加以量测。
“只要我们量测575世纪取得的容器辐射强度,我们就能够得知它待在山区所经过的时间。于是,首度放置容器的时空壶,它所到达一般时间的精确度,可以经由计算,而达到世纪数字的小数点下一位。如果我们以各种不同的已知驱动力,把十多个辐射容器送回一般时间里去,然后再取回来量测,那么我们便可以建立起一条校正曲线。这条校正曲线的原始数据,不仅来自于我们放置到原始时代的放射性容器,还包括了永恒时间的早期年代。
“自然地,这个过程当中还是有失败的情况。最初摆放的几个辐射容器遗失了,于是我们知道,必须将它们置放在不会有巨大地质变动的地点。后来,还是有三个容器无法在575世纪中找到。它们非常有可能在辐射放出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不晓得何时就深深掉入了山里而无法侦测得到。我们这场实验一直作到辐射强度累积得太高而停止,因为担心原始时代的居民非常可能发觉异常,并怀疑在山区突然出现的这种高辐射剂量,有否藉由人为因素所造成。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获得了充足的数据,所以我们能够以百分之一世纪的精密度,以正确的驱动能量,把一个人送回到原始时代去。
“你听得懂吗,库柏?”
库柏说道,“完全没问题,计算师推瑟尔。我以前就看过这条校正曲线,虽然那时我不晓得它的作用。现在我非常清楚了。”
此刻哈兰盯着标示着世纪值的数字弧线。这条闪亮的弧线是在金属上所安置的瓷性材质,而当中的几条直线分别指明着世纪,十分世纪和百分世纪。透过瓷质的细线,银色的金属在其后闪着微光,让值能够清楚地让人辨识。曲线图形非常精细,哈兰弯身瞧着,他可以辨别出从17到27世纪之间的刻度。目前的指标细线定在23.17世纪的值上。
他过去看过类似的时间计量表,于是他习惯地伸手握住压力杆。压力杆已经锁死而无法板动。
设定目地时间的指标细线,仍旧保持在原来的值上。
当推瑟尔向他发出指示时,哈兰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时空技师哈兰!”
他大声回应,“是的,计算师,”然后他想起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于是他移动到窗前,向外点着头。
推瑟尔彷彿能够出哈兰的想法,“时间计数器的值,是事前根据计算,设定好驱动到23.17世纪的功率。这一部分,没有必要再作调查。你的工作是要在适当的时刻将能量注入。
在计数器旁有个倒数时间表。看到的话请点头。”
哈兰点头。
“倒数时间表会逐渐地归零。在到达负十五秒的时候,你将按钮校准。非常简单。你知道了吗?”
哈兰再次点头。
推瑟尔继续说道,“同步性并不是绝对必要的。你可以在负十四、负十三、甚至到负五秒才启动,但为了安全起见,请尽你最大的努力,要在负数秒数的时间完成。只要你按下校准按钮,同步力场驱动器就会开始运作,并精确地在零秒钟的那一刻注入最后功率。明白吗?”
哈兰再一次地点头。他明白的比推瑟尔嘴上所说的更多。要是他未能在负十秒钟时按下校准按钮,这项工作将会由外头的另一个人代劳。
哈兰冷冷地想着︰没有必要交给那个不在场的人去执行这个工作。
推瑟尔说道,“我们还剩三十个物理分钟。库柏和我要暂时离开这里,最后一次检查带过去的补给品。”
随着大门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关上。现在,只留下哈兰一个人待在驱动控制室中,倒数时间表仍在不断地往零值移动——而他的心中也下了重要的决定。
哈兰离开窗口。他将手放入了口袋,握着放在里头的神经鞭。在这一切的过程中,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把神经鞭。他的手颤栗了一下。
一个念头再度响起︰参孙临死前在神庙的最后一击。
他心里不禁苦笑︰有几个永恒组员听过参孙?有几个人知道他怎么死的?还剩下廿五分钟。他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他也不晓得有没有用。
但他还有什么选择?他解开了安全阀,但手心所冒出的汗,差点让武器滑到地上。
他完全专注地工作。在他所想到的一切意念之中,自己因此全然消失无纵的可能性,是他最不感在乎的部分。
时间倒数进入负一分钟,哈兰站在控制装置之前。
他的情绪非常平静︰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了吗?房内的一切,他已经全都看不见,除了那个不断倒数的秒之外。
负三十秒。
他心想︰不会有痛苦。这并不是死亡。
他只想着诺羽。
负十五秒。
诺羽!
哈兰的左手将旋钮向下旋转。不用慌,不用忙!
负十二秒。
按下按钮!
力场驱动器已经开始运作。在倒数秒到达零的那一刻,驱动能量将注入时空壶。这是哈兰一生中的最后的动作了。参孙式的同归于尽。
他移动自己的右手。他不看他右手的动作。
负五秒。
诺羽!
他的右手再次用力移动——零!他不看着他的右手。
一切都消失了吗?
还没。还没消失。
哈兰望向窗外。他的身子保持静止。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过了多久。
房间突然变得宽敞。原来那座巨大的球形时空壶,现在完全不见踪影。作为时空壶的基座,此时明显地座在地板,坚实的金属钢条延伸而出,但上头却没有任何物品让它加以支撑。
推瑟尔瘦小的身影,在这偌大且空无一物的房间中,看起来更显得渺小。他正烦躁地来回踱步,等候接下来接发生的事。
哈兰的视线跟着他好一阵子。
随后,没有声响或振动,时空壶倏然地又回到了它离开前的确切位置。它的进入过去时间,并再回到现在时间的这段旅程,彷彿连空气中的一个分子都未加以扰动。
推瑟尔的身子被这件机体所阻隔,他绕着壶身看顾了一圈,然后再度出现在哈兰的视线中。
他在奔跑。
他敲了一下手指,就开启了控制室的自动门机关。他冲进这个小房间里来,兴奋地大声呼喊着。“成功了。成功了。我们将这道圆给封闭起来了。”他不停地喘着气。
哈兰并未回答。
推瑟尔望向窗外,手指紧紧压按在玻璃上。哈兰注意到,他那布满老人斑驳的手正在不断地颤抖。他的心似乎再也无法像往常一般精明地分辨出事情的重要顺序,目前他只有紧盯着眼前的东西。
他无力地想着︰那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有任何要紧的事吗?推瑟尔说道(而哈兰则懵懵地听着),“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比自己承认的还要来得急虑。
申纳以前曾经说过,整件事是不可能办到的。他坚称,一定会发生某些事情来阻止计划的进行——你怎么了?”
他注意到哈兰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
哈兰摇着头,努力地吐出一句话,“没事。”
推瑟尔转身走出控制室。此刻的他,对着哈兰讲话,或者是纯然的自言自语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好像要将长年以来所压抑的焦虑,靠着言语将它们全都给宣泄出来。
“申纳,”他说道,“一直都是个怀疑论者。我们不断地与他争辩和讨论。在永恒时空成立这么多个世代以来,我们不断地增进知识,以数学和范例结果来研究这件事。但他却将这些全都丢到一旁,然后持续引述他的‘看见自己的吊诡’。你听过他的讲法了。那是他最爱的话题。
“申纳和我辩论过,我,推瑟尔,会晓得自己将活下来,即使到时候我的年纪很老了,却能亲眼见到库柏下移到永恒时空端点之外的旅行。我还能事先知道我未来的其它细节,以及我将会作的事情。
“他会说,‘这不可能。现实一定会发生自行产生变化,用来更正你的预知,即使这将让时间循环被打破,或者是让永恒时空无法建立。’
“他为什么喜欢争辩这回事,我并不清楚;或许他真的如此相信,或者这不过是他的一种智力游戏,或者他想用特殊观点来惊世骇俗一番。无论哪一种情况,这项计划还是不断地进行,而且有愈来愈多符合回忆录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我们就在回忆录所记载的世纪和现实之中,找到了库柏本人。申纳的论点在这一方面就遭到了驳倒,但他毫不在意。那个时候,他已将注意力转到其它主题上头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不过——”他带着一丝尴尬而轻轻地笑着,几乎让香烟燃到他的指头上——“你知道,我的心并不是那么样地笃定。还是有可能出现变化。目前我们这个永恒时空已经成立的现实,还是有可能在某些地方出现变化,以防止申纳所说的吊诡情况发生。它有可能导致出一个永恒时空并不存在的现实。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我完全无法入眠,我几乎无法说服自己,事情一定会按照这种方向发展——而现在,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我可以回头嘲笑,过去的我在自寻烦恼。”
哈兰低声地说道,“计算师申纳所说的是对的。”
推瑟尔回过身来,“什么?”
“计划失败了。”哈兰的心情从阴影中走出(究竟是什么样的阴影,他也无法肯定)。“这道时间循环的圆并未完成。”
“你在说什么?”推瑟尔的双手以出奇的力量按在他的肩头上。“你累了,孩子。你的压力太大。”
“我不累,而且一点病都没有。你,还我有,都很正常。那个时间计量表。你自己可以去看看。”
“时间计量表?”时间计量的细针固定在27世纪,控制杆到到右手按压的最极端位置。
“发生什么事?”他脸上的快乐神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哈兰不带感情地说道,“我把压力杆的锁死机关熔掉,让驱动杆恢复可以自由移动。”
“你怎么可能——”
“我有一把神经鞭,我将它拆开,利用里头微反应堆的能量,让它可以像火把一样地发出烈焰。这是它剩下来的部份。”他踢了房间角的一堆金属零件。
推瑟尔不想谈这些细节。“27世纪?你的意思是,库柏到了27世纪——”
“我不晓得他到了哪里,”哈兰鲁钝地说道。“他在原始时代里的某个不知名时间里头迷了路。
时间循环的圆已经打破了。我原本以为,当我压下操控杆的那一刻,一切事情都会结束。回归虚无。看来这是愚昧的想法。我们还是得等待。还要经过一段物理时间之后,库柏才会明了自己去到了错误的世纪,于是他就要作出回忆录上完全没提到的事,然后他——”他突然停止不语,然后强迫自己爆出一连串痛苦的笑声。“有什么差别?我们只不过等着库柏自己去打破这道圆罢了。没有办法阻止了。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几天。但这又有什么不同?直到延迟的时间用完之后,再也不会出现永恒时空。你听到了吗?这会是永恒时空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