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飞越创界山

    节目中心决定录制《你的月亮我的心》的电视版，小贤——当然不可能是第一人选。但诺澜为了感谢他的帮忙，特别关照推荐他，领导勉强同意让小贤上电视。饿死还不受嗟来之食呢，作为节目的元老，机会还要外人关照，这种侮辱，小贤——当然能忍。


    转眼，到了酒吧，他照旧得意，向大家宣布：“因为种种原因，这唯一的试播主持名额非我莫属，我要上直播了！”


    “种种原因？什么原因？说来听听。”大家七嘴八舌地。


    “喂！我的重点是‘我要上直播了’，你们对原因那么关心干吗？”


    “上电视啊，论专业论外形，”子乔从下到上扫了他一眼，“都应该是诺澜主持啊，这当中一定有隐情。”


    “好啦，这过程很复杂……诺澜家里有事，所以推荐了我。”


    “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还发了微博，自己转发了300次？你要不要脸啊。”一菲笑骂。


    “你管我！作为朋友，你们要做的就是在电视机前默默收看我的直播！”小贤看了一圈，“对了，展博呢？”


    “好几天都没见他了，又出差了吧。”


    “记得电话通知他看我的节目，凌晨三点，不见不散哦。天大的事都得放一放，我的面子必须给。”


    “上周末我的答辩公开课，某人好像也没给我面子。”


    “我……我……我有公事，”小贤眼神飘忽，皱鼻子，“最近太忙了，太忙了，你以为机会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时，诺澜进来给他送稿子，小贤替大家相互介绍。


    “诺澜，你把我们害苦了，大半夜还得看直播。”众人一副好事的表情，就差直接问她家里有什么事了。


    诺澜微笑，“小贤的第一次，我也会看的。”


    “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看啊，如果你家里的事不一定要在夜里解决的话。”美嘉笑着拉住她，对悠悠挤眼。


    悠悠连忙热情地说：“对啊，大家喝喝东西聊聊天，浩浩荡荡地一起看曾老师的荧屏直播处女秀，多有意义啊。”


    小贤瞪她们，“……诺澜很忙的。”


    “无所谓啊，如果不打扰你们大家的话。”


    “太好了，欢迎欢迎。”


    “你真的不介意？”小贤小声地问诺澜，诺澜摇头，一菲在旁边，狐疑地看着他俩亲密低语。悠悠和美嘉则相视偷笑，欺负新朋友最好玩了，更何况她看上去像是藏着故事。


    晚上10点，悠悠、关谷、美嘉、诺澜坐在客厅里，桌子上一堆零食。诺澜的电话响起，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偷瞄她。


    “喂，是我，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不早了，我要睡了。”诺澜起身往厕所走。


    美嘉小声地说：“她明明跟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要撒谎呢？”


    “隐情！肯定有隐情。”悠悠扔开吃了一半的薯片，激动地说，“谎言在我们这儿是行不通的，我最近一直在研究联邦调查局的审问技巧，尤其是识破谎言，我很有造诣！”


    关谷好奇道：“你哪儿看来的？”


    “美剧啊，《Lietome》。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神会飘，手会不自然，语言会重复。而且伴随着皱眉或者拱鼻子的动作。”


    一菲从外面回来，看了看他们，“你们干吗呢，不陪着客人，诺澜人呢？”


    “打电话去了。”美嘉转念一想，问道，“一菲，你和诺澜相处感觉还好吧？”


    “不错啊，我可喜欢她啦。人不错，很文雅，有气质，我挺喜欢她的，我挺喜欢她的。”一菲眼神飘忽，摸着耳垂，匆匆走开。


    众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重复了三遍，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还拱鼻子了，全部符合！


    好不容易到了两点半，其间悠悠和美嘉试过各种赌局游戏，想逼诺澜说出秘密，却无一成功。大家正坐着，展博抱着一个箱子，从房间里出来。


    “展博，你怎么在这儿？”一菲吓一跳。


    “我出关了。”


    “你……什么时候入过关？”


    “我已经闭关一个星期了，一直在书房，你们没发现？”展博期待地看着大家，大家摇头，“太过分了！我在创造这么伟大的事业，你们居然忽略了我的存在！”


    子乔出于人道主义，表达了一下好奇，“什么伟大的事业？”


    展博激动地打开箱子，“这是我的最新研制的，史诗桌游大作——开天辟地之大地的裂变！”


    接下来，他滔滔不绝地向大家讲解了整个游戏的来历和规则，同时也勾画出一个全新的世界观。可不幸的是，由于系统实在太过庞大，导致大家原本的世界观也因此崩溃了。终于，他总结陈词道：“这个游戏也只不过综合了13种网络游戏、13种桌面游戏和13种夜店游戏于一体而已，很简单。除此之外，整个游戏中还有敏感词系统，如果你说了‘为什么’，那么很抱歉，就得罚酒。明白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不懂。不明白。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从头再说一遍。”


    众人连忙摇头，“不了。不用了。谢谢你一家门。”


    “我可以做上帝来指引你们，如果有兴趣得话，大家不妨试试啊。”


    这时电视里，出现《你的月亮我的心》节目片头，大家第一次看小贤这么顺眼，纷纷表示今晚的主要目的是看节目。


    展博把游戏道具摆开，“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边看一边玩啊，很容易上手的。”但是第一步要干什么，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有人知道。


    “第一步最简单了。杀人游戏玩过吗？听我指令——天黑请闭眼。”他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没闭眼，怎么就黑了，你不会真是上帝吧。”美嘉竟然有些相信。


    “呃……上帝郑重地宣布，好像停电了。”


    关谷和悠悠去拿来蜡烛，展博拿着望远镜看隔壁楼，发现对面有户人家还在看电视，看的还是小贤的节目。一菲去问过居委会阿姨回来，原来是变电箱老化，已经叫人在修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诺澜提出要先回去，美嘉连忙拉住她。


    “别啊，诺澜，我们还有很多游戏没玩呢，别那么扫兴嘛。”


    “还有什么活动？”


    “还有，还有——”美嘉咬牙，“展博的肛裂的八戒山，我们就玩这个啊，不耗电，不烧油，低碳环保，多好。”


    “是啊，说不定一会儿就来电了，我们不能辜负曾老师的一片苦心啊。我们都想玩这个游戏，是吧关关？”


    关谷被悠悠掐了一下，龇牙咧嘴地点头，子乔抱着双手，“我不玩，除非要我做上帝。”


    “那麻烦上帝同志，再给我们讲一遍游戏规则。”美嘉此话一出，子乔掩面败走，展博兴奋地开始给大家发牌。


    直播间里，小贤念开场白，即将请出10位失眠的嘉宾。“在这之前，我想特别感谢几位朋友。虽然已经夜深了，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守候在电视机前，为我加油鼓劲。我最爱的朋友们，能看见我招手吗？”小贤挥舞着合照。殊不知亲爱的朋友们都在玩游戏——除了子乔，他在围观。


    诺澜扔骰子，掷出一个6。


    “恭喜你，你获得了一次真心话的机会。”众人愣，展博抽出一张卡片，“你得如实回答卡片上关于隐私的敏感问题才能继续前进。”


    美嘉和悠悠兴奋，一菲迟疑道：“人家是新来的，不太好吧。”


    “是她自己扔的。诺澜同学，你——喜欢吃青椒吗？”


    “我……挺喜欢的，如果拌肉丝就更好了。”


    美嘉和悠悠对视，哭脸，展博拿出元宝，“诚恳的回答，恭喜你向前六步，同时你也获得两个元宝。接下来轮到一菲了……”


    “我要上厕所，悠悠你陪我一下。”美嘉把悠悠拉到书房，讨论怎么贿赂展博，帮他重写问题卡，让诺澜说出更劲爆的真心话。


    不一会儿，展博进来找她们，“你们在干吗呢？老姐要开始杀人了，快回去。”美嘉神秘地笑，贴过去耳语一番。


    “什么？贿赂我，我是上帝啊！”展博严肃地。


    悠悠失望地看着美嘉，“我就说展博没那么容易说通的。”


    “你们……怎么知道‘开天辟地’可以贿赂上帝？这是隐藏规则。我还没说你们就已经领会了，果然厉害。”展博抱拳，美嘉和悠悠兴奋地拉手转圈。原来只要和上帝签署“神鬼的契约”，许诺用副本的优先选择权做交换，就可以获得上帝的帮助，发动隐藏攻击，美嘉和悠悠义无反顾地签了契约。


    游戏继续进行，美嘉扔骰子，展博看了一眼，“10！恭喜也获得一次真心话的机会，不过！你扔的是整数，所以这次真心话要转给你的左边的左边回答——诺澜，又是你！”


    美嘉和悠悠窃笑，诺澜不明所以，“为什么？”出现敏感词，展博按按钮。


    “Sorry。”诺澜微笑喝酒。


    “请问，你有没有在某一段感情中背叛过别人？”


    重口味来袭，众人齐声“哇哦”，专注地看着诺澜。“OK……我高中时，曾经和比我大两届的篮球队长交往过，可一次比赛中，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从此之后说话就不利索了。于是我和他分手了。”


    展博发给诺澜三个元宝，一菲忽然想起来大家都在玩游戏，万一曾小贤回来问起他的节目，没人能说得上来，不如派一个人去望远镜那儿守着。


    “子乔是闲人，让他去。”大家起哄。


    “凭什么？我发誓从此再也不碰那个望远镜了。爱谁谁！”


    展博敲桌子，“肃静！我是上帝，要按规则来决定。在创界山只要积攒五个元宝，就能发动指令。你点谁谁就必须听你的。”


    “我刚好五个。”诺澜看了一圈，“好吧，关谷同学，不好意思了，由你作代表吧。”


    “为什么！”关谷说。


    展博按钮，关谷无奈喝酒，起身去阳台。


    看来这个游戏还有大冒险的功能，子乔顿时兴奋起来，想要加入攒元宝。但展博告诉他，按规则半途插入需要几个步骤，首先，必须花100元购买点卡，谁让他是第二批用户，没有RMB玩家，怎么摊平游戏的研发成本呢。交钱后，要在候场区等待，如果扔出6的话，就能入场了。


    “慢慢扔吧。”悠悠递过一个20面的骰子。


    “20面的！为什么！”子乔大叫，被罚酒。


    又过了半个小时，展博宣布排名，诺澜领先。然后是关谷、美嘉、悠悠，一菲垫底。一菲一听，跳起来三丈高，岂有此理，这辈子还没垫底过。


    “展博，”美嘉小声地说，“要不你给一菲加一点儿优势吧。你忘了上次玩三国杀，她把牌都烧了。”


    “闭嘴！那是意外，这次我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游戏我赢不了？等着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后发制人！”


    展博忽然看到旁边还有个衰人，“等等……我纠正一下，你不是最后一名，子乔连6都没掷出来呢。”


    “靠！我也不信了。”子乔汗如雨下，“老天啊，我拿10年寿命做交换，你这都不能成全我吗？哎呀，6！”


    “恭喜，你终于折寿了。”美嘉窃笑。


    展博拿出一个6面都是6的骰子，“唉，你太冲动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多花5块钱买个出生骰子。”


    “你不早说！”子乔吐血。


    “作为补偿，你可以获得一张天机卡。”


    子乔抽出一张牌念，“移形换影，你可以和某个男性进行灵魂互换，什么意思？”


    “如果一菲不算的话，就剩关关了。”


    “我现在是我小姨妈的男朋友？”子乔和悠悠对视，倒地。


    展博把子乔拖起来，“移形换影的意思就是你得替他服役，完成未尽的冒险。也就是说现在开始望远镜交给你了，去转播吧。”


    夜更深了，游戏也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众人手上捏着手牌紧张地对峙，一菲还真的是后来居上。


    诺澜扔骰子，走11步。


    “Yes！我的地盘！”一菲一脚踩在椅子上。


    “诺澜，你必须选择，真心话还是放弃手牌？”


    “果断真心话，放马过来。”


    “请问你出道以来有过多少个绯闻男友？”


    “6个。但什么都没发生。”


    “很好，你需要还击吗？”


    “当然！”


    展博看着一菲，“诺澜装备了嗜血光环，反射伤害，所以，姐，你现在必须选择——放弃手牌还是……”


    “谁怕谁，一样，真心话。”


    “请问上一次有人跟你表白是什么时候。”


    一菲咬牙：“……三年前。”


    “哇，你居然都三年没人追了？”美嘉八卦地眼睛发亮，“不对啊，不是还有沈公子吗？”


    “是我跟他表白的，你们满意了？！”一菲咆哮，扔骰子，“哈哈！20！我成功了。”


    “一菲现在拥有一次组合连续击的机会，诺澜你确定不放弃手牌硬接？”


    诺澜深呼吸：“我试试看。”


    “你死定了——真心话，你生命中最难忘的男人是谁？”


    “……他叫Vincent。”


    一菲步步逼近，“还有连招——真心话，他的电话是多少？”


    诺澜迟疑，“我有。”


    “还没完呢——大冒险！现在打给他，然后大声念出以下台词！”一菲兴奋地笑，众人抢过看，宇宙超级无敌损啊。


    “……这个，我做不到。”诺澜苦笑低头。


    “诺澜，这是一菲的组合攻击，如果你接不住的话，就要放弃全部手牌。你自己选择……”展博提醒她，一菲得意地摇晃着。


    “因为……我前不久和他……离婚了。”


    众人目瞪口呆，“你离婚了？”


    “他有了新的家庭，我不能再去打扰他，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


    一菲完全停不下来，非常激动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离婚吗？我还有一张攻击卡！真心话，你为什么离婚？是不是劈腿了！要么回答，要么放弃手牌！”


    “……我不想说，不好意思，我放弃手牌。”诺澜扔下牌，哽咽地跑进书房。


    美嘉和悠悠面面相觑，挖出来的不是隐情是地雷啊，不过这回都是一菲闯的祸。


    “姐，作为上帝，我建议你最好去跟她道个歉。按规则，攻击超过人道尺度——你将要被扣除一件紫色的法宝。”


    “为什么？该死。”一菲认罚喝酒，不情愿地起身。


    书房里，月光勾勒出诺澜瘦弱的背影，一菲走过去说：“Sorry，我太投入了，忘了这只是个游戏，我不是有意要八你的卦。”


    “没关系，这游戏挺有意思的，好久没玩这么疯了。”诺澜抬头微笑。


    “离婚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可以经常来玩。这儿是爱情公寓，可有灵气呢，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


    “曾小贤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能说出我这么有哲理的话？”


    诺澜点头，“不瞒你说，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和Vincent彻底结束。”


    “你不是说你老公都组成新的家庭了吗？”


    “没有，我怕被你们看出来，那是刚才急了随口说的，”诺澜低声地说，“我曾经很留恋我的前夫，上个星期天他来找过我，是曾小贤，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我支持，他真的很好。”


    一菲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问道：“曾小贤怂恿你离的婚？”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然发现……也许身边就有更好的人……”


    她刚刚说上个星期天？一菲忽然想起来，那天不正是自己的答辩公开课吗？！


    “一菲，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吗？”


    “啊？当然。”一菲呆了好几秒，点头。


    “对了，顺便问一句，曾小贤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或者，你知不知道有哪个女孩喜欢他？”


    “……没有。”一菲眼神飘，手挠头，拱鼻子，“绝对没有，他就是个贱人，谁会喜欢他呀，谁会喜欢他呀。”


    “太好了，那我们出去吧，游戏还没结束呢。”诺澜出去，一菲坐下若有所思。


    客厅里，小贤衣衫褴褛地进屋，“兄弟姐妹们，我回来啦！”


    “曾老师，你的衣服怎么了？”


    “沾了点灭火器、烟灰、还有胎盘而已，你们没有看我的节目？”


    “灭火器烟灰胎盘！我们错过了什么劲爆的情况？子乔呢？”美嘉跑到阳台，子乔还趴在望远镜上，原来他早就转战另一家的电视机，正对着模特大赛看得起劲。


    诺澜拍了拍小贤的衣服，“想看来着，可刚开始就停电了。”


    “那你们现在在干吗？”


    展博得意地说：“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游戏，研发成功了。你来得正好，给你分析一下战局。现在悠悠和关谷是离创界山顶最近的人。一菲拥有最多元宝，诺澜的分数最高，美嘉的装备最多。”


    “那到底谁领先？”


    展博想了想说：“这个，都差不多，我忘了说了这个游戏其实有13种获胜的判定方法。”


    “不是和没说一样嘛。”关谷气馁地。


    “你们现在都有一次副本的选择权，谁能打穿副本，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一菲从书房走出来，悠悠和美嘉争着举手，展博摇头，“你们没机会了，你们签署了神鬼的契约。所以，决胜的机会留给一菲和诺澜，谁先手？”


    “给一菲吧。”


    “不，你先吧。”


    她们怎么突然那么谦让了，展博小声提醒，“姐，如果诺澜通关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一菲愣了一下：“啊？哦。”


    “好，诺澜先来，准备好了吗？其余玩家，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全力阻止她。”展博宣布，大家深呼吸。接着是混乱是发牌，换牌，推元宝，打牌，换位置，发麻将，没有正常人能看懂他们在干什么。但小贤看懂了，激动地说：“诺澜，分3个元宝刷橙色法宝！”


    “闭嘴，我现在很关键……等等，你是对的。”诺澜强化洗练，七星阵国战十连杀，“赢了！赢了！我赢了！”


    小贤和诺澜欢呼着拥抱，关谷、悠悠、美嘉懊丧，窃窃私语想把牌烧了。只有一菲很安静，她看了他们一会，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