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夜有情

    研究显示，坠入热恋的男女体内会分泌一种激素——称为“爱情荷尔蒙”。每当春暖花开之际，这种激素尤为旺盛，人们便会情不自禁。显然，关谷和悠悠最近的荷尔蒙指数明显超标了，他们旁若无人地在各个地点kiss，忘乎所以。于是，大家一致决定举行爱情公寓内部听证会。


    “关谷神奇，唐悠悠。”客厅里，一菲严肃地。


    美嘉继续，“对于你们肆无忌惮的热恋行为，鉴于其恶劣影响对市容健康和生态环境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所以我们不得不提出抗议。请子乔宣读倡议书……”


    “纳尼？”两人忐忑地坐好。


    子乔咳嗽，“咳咳，你们他妈的干吗不搬到一块儿去？！”


    “一块儿？”


    “是啊，情侣入住房租减半水电全免，和谁过不去都别和钱过不去啊。”小贤边说边偷看一菲。


    “这个，好像太快了，我们会不好意思的。”悠悠羞涩状。


    “你们又不是昨天才好上的，都快一年了。而且如胶似漆，电锯都锯不开。小姨妈，装什么装啊！”


    关谷摇头，“可我觉得感情生活需要留点私人空间。”


    “就是，没必要一定搬一块儿吧。再说本来也不远。”悠悠说。


    子乔邪恶地笑，“当然有必要！你们既然到了这个阶段，就应该像全世界正常男女一样做该做的事，住在一起，就不用Care我们了。”


    “我们本来也没有care你们啊。”关谷热情地看着悠悠。


    众人一起怒喊，“可我们care！”


    “恭喜你一菲！”关谷拽出一瓶香槟，转移话题，“下星期就要开学了，你就要正式踏上奖台，做一名僵尸了！”


    一菲囧，难道我要去吃人吗？悠悠连忙接着，“对了，一菲你教什么课的？”


    “我教的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简称马经。”


    “哦——是教人怎么赛马的！”


    悠悠摸关谷头，“亲爱的，不是赛马，这是马克思念的经！”


    “你们呀！居然都不做功课！还好有我，我专门打听过了，马经可不是门一般的学问，非常深奥，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个小礼物。”美嘉拿出礼盒，“一菲，你一定用得到。”


    一菲打开，拿出一套酷酷的皮衣，“呃……这和马克思有关系吗？”


    “我没说有关系啊，喜欢吗？你穿上它一定帅爆了。这才是我心中最棒的老师！”众人窃笑，一菲拎着皮衣面部抽搐。


    隔天，大家在外面聚餐，一菲讲起自己做了个关于上课的噩梦，她暂时还没有想好，用什么形象去面对学生们。


    小贤取笑道：“哈哈，这个梦充分暴露了你内心的恐惧。”


    “要我说，别对学生太客气，我以前的中学班主任就太客气了，所以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名言：请前面听歌的同学和中间讲话的同学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后面睡觉的同学！”悠悠挥舞着刀叉。


    “现在的选修课都是双向选择。能有多少学生，拼的都是老师的个人魅力，我可不想第一天上课就开天窗。”一菲皱眉。


    “岂有此理！怎么会这样？”美嘉非常不满。


    “你也觉得做老师压力很大是不是？”


    “梦里你居然没有穿我送你的皮衣？！”


    一菲擦汗，重新转向悠悠，悠悠把握十足地说：“一菲，你既然做了正式老师，就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我觉得小姨妈说的对，你是他们的老师，而不是朋友。”


    “没错！”悠悠点头。


    子乔继续下套，“如果你连自己的定位都模糊了，所有人都会很别扭。每个人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都必须做出果断抉择，虽然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但你总要去面对。”


    “子乔，看不出你也很适合做老师啊。”悠悠天真地笑着。


    “所以，现在吕老师指导你，今晚就去和关谷体验一下‘新同居时代’！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子乔和一菲击掌。


    悠悠扭捏道：“……怎么又提这个。”


    “悠悠你就知足吧，你只是害羞而已，一菲可不一样，她是害怕。好好先生压不住场子，麻辣教师又杀气太重，她现在方寸都乱了。唉，其实，分析这种问题是我的专长，可就是没人来咨询我。”小贤暗示性地摇着头，偷看一菲。


    “有道理！”一菲恍然大悟，小贤刚想主动凑过去，她转向美嘉，“你说我把皮裤改成皮裙，会不会好一点。”


    夜里，悠悠偷偷摸进关谷房间，想和他谈一谈大家的提议。


    “我后来仔细考虑了一下，也许我们的关系的确是应该更进一步了。刚开始总会有些不适应，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悠悠贴着他，“如果我们真的搬到一起住，就会有自己的二人空间，感情会更好也说不定啊！”


    “可你之前不是自己也没想好吗？”关谷有些慌张。


    “人家是女孩子嘛，我想你总会有一天跟我提出的咯。现在我就把这个机会给你。不过，咱们说好明天大家问起来，你的必须邀请地非常坚决，然后我拒绝。你继续坚持，我继续拒绝，三个回合之后，我才答应搬过来。”


    关谷迟疑，“可是……我觉得现在我们的关系挺好的，不用急着改变吧。”


    “你说什么？”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目前，我们都还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不是吗？”


    悠悠甩开他的手，“这不都是我们对外的借口吗，现在我都跟你摊牌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不……我是说……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从来没有过。不是啦，我是怕……会影响了别人。”


    “别人？”


    “我有个朋友，他叫……马里奥。你可能没见过，他喜欢穿条蓝色背带裤，戴顶红色工人帽，有两撇小胡子。我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居然还有人穿衣服这么没品位。”


    关谷掩住她嘴，“嘘！别让他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他在这里？”悠悠诧异地看着关谷点头再摇头，抓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悠悠，在我说服他之前，我们还是继续保持现状好吗？”


    “你不答应就算了！莫名其妙。”悠悠生气地出去。


    关谷叹口气，回头，马里奥静悄悄地站在身后，等着他一起打游戏。


    开学后的第一周，子乔拿着手机走进酒吧，“靠！我上周新认识了个女生，刚巧是一菲他们学校的，本来我约她今天一起野外生存，可她居然要回去上课，而且上的还是胡一菲的课！”


    “有这么忠实的粉丝，马克思在天之灵应该欣慰了。”美嘉看着天花板。


    “她说她们全宿舍楼都报了胡一菲的班，”子乔学娇媚女声，“如果谁错过胡老师第一天的课，会被人嘲笑的。”


    小贤笑着：“有那么夸张？”


    “都是因为前几天校园论坛上冒出来的一篇帖子。你们看！”子乔递出手机，美嘉和悠悠围过来。


    “《我的老师是万人迷——绝不能错过的马经课报名指南》！”


    “厉害，好几万回帖，有图有真相，全都是给一菲做广告的，还转到了天涯牛人榜！”


    她们正惊叹着，一菲亮闪闪地出现，妆容精致，裙装惊艳。


    “哇塞，一菲，简直迷死人了。”美嘉看着她，口气忽转，“你居然又没穿我送给你的皮衣！”


    “今天上课怎么样？”小贤问。


    一菲得意地回忆，那叫非常成功，整个大教室全部坐满。她昨晚看到那个帖子，有了灵感，按照帖子里的描述制定了新的定位，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


    “不是你自己写的？那你们说这个匿名发帖的人到底是谁啊？”美嘉问。


    小贤镇定地说：“什么匿名，人家不是写着名字的嘛。”


    “我看看，”子乔看手机，大笑，“那个人叫——24k纯帅，好贱的名字。”


    一菲兴奋地招呼大家，“不管怎么说，为了庆祝今天的完美开局，我请客，烧烤牛排！”


    美嘉看了小贤一眼，把他拉到一边，“这么贱的名字还真是你的风格。”


    “什么？”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在暗中保护心爱的女人是吧！”


    “是苍井老师需要我的保护吗？”小贤贱笑。


    “你再不承认，我告诉一菲去。”美嘉迈开腿，小贤连忙拉住她，举手投降。


    “曾老师，我离开了这么久，你们两个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你在乎她为什么不马上告诉她？”


    “现在不是时候。”小贤低头。他本来以为参加完百万富翁就可以告诉她，可是赢了比赛他就离开了。后来终于回到爱情公寓，可是又莫名其妙违约了。现在他又回到了原点，简直就是一整套杯具。


    这样拖下去可不行，美嘉打算找子乔商量办法，逼小贤表白。可她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子乔的身影。


    原来子乔被悠悠拉到了露台，悠悠轻声地告诉他关谷举止有多怪异。


    “马里奥，那个采蘑菇的管道工？”子乔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小姨妈，你男朋友是个漫画家，有想象力很正常，刚好马里奥就是日本人幻想出来的游戏人物，逻辑通顺啊。”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提起过？”


    “你有问过吗？就像你做了我20几年的小姨妈，也从来没问过我小泽柚木枫的事儿啊。”


    “什……什么枫？”


    子乔贱笑：“那是我幻想中的朋友。每当孤独寂寞的时候，她经常和我做伴。她是个家庭妇女，住在隔壁的美丽人妻，不过她老公对她不好。她的身材是36——24——36……”


    “吕子乔！”


    子乔擦擦口水，“有个幻想的朋友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关谷的朋友居然是比例失调的怪叔叔，哈哈，而且穿衣品位很差。”


    幻想中的朋友？悠悠不再说什么，认真地想着他的话。


    晚上，关谷在给马里奥画素描，悠悠走进房间。


    “悠悠，上次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关谷停下手中的笔。


    “是我该跟你道歉，我太心急了。子乔说得对，你应该有你的世界，有你的朋友，包括幻想中的，这是你的空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会逼你，也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悠悠微笑着。


    “亲爱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走啦。你玩吧。”悠悠走到门口，突然门怎么都打不开，“把手好像坏了。”


    “有人吗？”关谷敲门。


    “别敲了。外面没人！”子乔晃着螺丝刀拧下最后一个螺丝，邪恶地笑。


    悠悠拍着门，“子乔！让我们出去。”


    “你们不是不太适应吗？那就适应一下。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实战机会。相信我，你们俩只要过了今夜，一切困惑都会迎刃而解的。”子乔扭着走开。


    小贤刚走出电梯，美嘉就迎上去，“曾老师！找你半天了。我刚才去书房洗衣服，洗衣机突然抽风，好像要爆炸了，一菲让你快去帮忙。快！快！”


    “洗衣机怎么会突然……”小贤还没说完，美嘉推着他往里走。


    书房里，一菲穿着礼服，蹲在地上，“真倒霉，去派对之前却碰到这种事情……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来帮忙的吗？”小贤看看后面，美嘉已经不见了，他走到洗衣机旁。


    “我叫你帮忙？这种技术活你很擅长吗？靠，是谁把兔子放进去的。”一菲从洗衣机里扯出一只被搅烂的长毛绒兔子，表情很猥琐。


    “去储藏室把大扳手拿过来。”一菲甩开兔子，指挥小贤。


    小贤答应着去拉门把手，把手掉了下来，门打不开，手机忽然震动。


    “曾老师，今晚是你向一菲姐表白的大好时机，也是你出门的唯一方法。”美嘉的声音，她正晃着螺丝刀，拧下最后一个螺丝。


    “别耍我了，她让我出去拿扳手。”小贤放低声音。


    “扳手就在书橱下面，里面还有你需要的所有工具。过了今晚，你就会感谢我的。去吧！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我们与你同在。”


    “你们？”


    子乔拿过电话，“别谢我，老兄，是我的主意。”


    挂掉电话，子乔和美嘉相视而笑，多么绝妙的主意，一次性把这两对的问题都解决了。


    “曾老师该不会临阵退缩吧？”


    “我在书橱里放了一瓶百加得和一瓶冰红茶，不过他胆小，肯定不敢选酒，所以我又掉了个包，那瓶红茶里才真正混进了8种混合酒精饮料。到时候，一醉吐真言，放心吧。”美嘉拿出一瓶红酒，走到阳台，“看，这还留了一瓶，我们可以来提前庆祝计划成功哦！”


    “好久不见，你的智商居然进步了。”子乔惊叹。


    “何止是智商啊！我在各个方面都有进步好不好。你的观察力够差劲的唉！”


    “谁说的。”


    “那对面楼里有个美女洗澡，看到没有？”


    子乔拿起根水管做望远镜，“哪儿呢，哪儿呢？”


    “骗你的，我还以为你有点长进呢。”美嘉嬉笑，突然面部僵硬，“等等，我刚才放那儿抵门用的水管上哪儿去了？”


    子乔拿着水管，迷茫地说：“不知道啊。”


    “完了，门锁住了。”美嘉敲门。


    “门上的把手呢？”子乔惊觉，扔掉手中的水管。


    “之前我拆书房的门锁，先拿这扇门做的实验，谁让你拿我水管了。”美嘉哭丧着脸。


    房间里，关谷向悠悠解释，“从我6岁那年，妈妈送我第一台游戏机开始，马里奥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玩，一起聊心事，一起去冒险。他不仅是个管道工，也是我心中的英雄。都是我不好，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事，和自己男朋友关在一起也不算太糟啊。”悠悠笑着靠近他。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玩？”关谷拿手柄，“你可以吗？”


    “我没玩过，但我可以试试。哦对了，我还没和马里奥打过招呼呢，他在哪儿？”


    关谷低声地说：“就在墙角，他有点怕你。”


    悠悠大方地走过去，“你好！马里奥，请多多关照。”


    关谷打开抽屉，搬出各种马里奥游戏碟，两人彼此陪伴着，打了通宵的游戏。


    小贤那边的遭遇却比较悲惨，他打开书橱查看美嘉说的工具，发现了酒和冰红茶，心想冰红茶是他们故意放这儿的，就料自己不敢喝酒，难道宁愿被嘲笑吗？不，喝醉的曾小贤超帅，24k纯帅！于是，他拿起百加得猛灌，奇怪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喝什么呢，我渴死了，给我一点。”一菲一边查看洗衣机一边伸手。


    小贤递过冰红茶，她喝了几口，大喊痛快，过了一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们忙了半天……这航天飞机总算是修好了。”


    “这是洗衣机。红茶不是提神醒脑的吗？怎么会这样？”小贤闻红茶空瓶，“上帝保佑，一定是我醉了。”


    “各位观众，航天飞机起飞倒计时！10，9，8，6，3，1，点火！”一菲按洗衣机，美嘉事先设置的音响启动。


    “曾小贤，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们也邀请你参加了教工联谊Party？”一菲把小贤推到桌上，跳起带挑逗性质的国标，“咦？你怎么脸红了？”


    “我……我也喝多了。”小贤心跳加速。


    “那你为什么不唱啊！算了，你唱得太难听，你还是说吧，别唱了。”一菲凑近他。


    “我……”小贤鼓起勇气，“一菲，其实我喜欢……啊！那是什么！”


    一只硕大的蟑螂从地上穿过，小贤躲闪，一菲拿起扳手，“死老鼠！看我拿个拖鞋拍死它。”她用力转圈出手，小贤被击中，惨叫晕倒。


    “咦，你尾巴怎么断了？”一菲也醉倒，压在他身上。


    而始作俑者美嘉和子乔也幸运不到哪去，屋外电闪雷鸣，他们被困在阳台。美嘉缩在角落睡着了，浑身湿漉漉地，打着哆嗦。子乔看不下去，脱了外套走过去蹲下，他的身后，冒出一个身穿华丽和服的美女。


    “子乔君。”


    “小泽柚木枫。”子乔支吾着，“我们……”


    “当这个女孩回到公寓，你就再没找过我。既然这样，那么再见了，子乔君。要幸福哦！”小泽从阳台跳下。


    子乔回头，美嘉还在睡，他叹口气，帮她披衣服，撩开湿的头发。美嘉惊醒，捏住他的手，“你干吗？！”


    子乔还没来得及解释，一记如来神掌伴随着闪电降临。


    天渐渐转亮，清晨的小区静悄悄的，一阵鸡鸣，关谷从沙发上惊醒，看到马里奥拎着箱子站在门口。


    “我要走了。你的世界已经有了悠悠，她可以做我能做的事，陪你玩，陪你聊心事，陪你冒险，而且她还能做很多我不能做的事。你终究要成熟的。再见了，关谷君！”


    “马里奥！”关谷呼唤他。


    马里奥大眼含泪，深情地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不，把手坏了你出不去的。”


    “我是个管道工，这门能拦得住我吗？”马里奥飞起一脚把门踢开。


    悠悠从床上惊醒，“什么声音？”


    关谷静静地站在门旁若有所思，脚下都是木头碎片，两人相视而笑。过了一会，他们去书房解救出一菲和小贤。


    “party结束了？我在哪儿？”一菲扶着头。


    关谷邪恶地笑：“曾老师，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痛，咦？这个包是怎么回事？”小贤揉着脑袋，“我只记得有蟑螂，那么大。”


    “去，明明是老鼠，我还打中了它。”


    关谷诧异，“难道是蟑螂鼠？”


    “曾老师幻想出来的朋友叫蟑螂鼠？”悠悠想了想，觉得有点恶心。


    “对了，子乔那个二货呢？”


    关谷四处找，在阳台上，看到美嘉依偎在子乔身上，两人熟睡。子乔脸上红果果的巴掌印，美嘉挂着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