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个月前 作者: [英]简·奥斯汀
    伍德豪斯先生看过那封信,他说他一辈子从来没看过那么好的信。”


    那封信的确收到高度重视。当然,维斯顿太太因此对这位年轻人形成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写信的口吻礼貌倍至令人愉快,完全真名他又极好的良知。他们的婚姻受到各种渠道和各种方式的恭贺,这封贺信则是最受欢迎的。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她的年纪已经足够成熟,侍奉清楚大家对它的幸运又怎言的看法,然而,唯一的缺憾便是与朋友们在一定程度上的分离,不过朋友与她之间的友谊绝对不会冷淡下去,谁能忍受得了与她分手呢!


    她知道,爱玛会不时的想念她。她也不无痛苦地想念她。她也不无痛苦地想象爱玛没有她的陪伴,失去一桩乐事,或者说遭受一时的无聊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可爱的爱玛性格并不懦弱;对于面临的局面她比大多数的姑娘更有应付能力;而且她有理智,有能力,也有精神,能够以愉快的心情去克服小小的困难和怅然。她颇感安慰的想到朗道斯宅子与哈特费尔德宅子之间的距离如此近捷,即使一个女人独自步行也很方便;维斯顿先生的脾气和蔼,经济状况宽松;这些条件不会妨碍他们未来每周在一起消磨半数夜晚的时光。


    她为自己等成为维斯顿太太而心中长时间充满感恩知情,只有几个片刻稍敢遗憾。她的满足——不止是满足而已--她愉快的乐趣都是那样的真实而明确。


    尽管爱玛对自己的父亲非常了解,但当在他们具备各种舒适条件的朗道斯宅子与她道别,或者晚上目送她由丈夫陪同登上她自家的马车时,听到父亲仍然用“可怜的泰勒小姐”表示惋惜,爱玛还是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她离开时,伍德豪斯先生没有那一次不温和的叹一口气,说:


    “唉!可怜的泰勒小姐。她要嫩留下来,心中准会感到高兴。”


    泰勒小姐的损失一进步可挽回——也没有迹象显示他从此不再对她表示怜悯。但是几个星期的交往给伍德豪斯带来些许安慰。邻居们的恭贺之声已经消散;人们也不再借如此伤心的事件为话柄以祝贺来嘲弄他;让他感到极为沮丧的婚礼蛋糕终于吃光。它的胃口在也填不进更多油腻,他绝不相信别人可能与他不同。凡是对他有害的东西,他便认为对其他人也不利,于是,他态度诚恳地劝说人们却对不要制作婚礼蛋糕,这项尝试以失败告终后,他又诚恳地设法劝阻任何人吃蛋糕。他甚至不厌其烦地就此向佩里医生请教。佩里医生是一位知识丰富的绅士,他的频繁拜访是伍德豪斯先生生活的一项慰藉;佩里医生一再受到追问后,尽管看上去显得颇为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说,婚礼蛋糕或许的确对许多人——或许对大多数人都不适宜,除非食用量有所节制。这个观点自然佐证了伍德豪斯先生自己的看法,于是他便希望影响新婚夫妇的每一位访客;然而,蛋糕还是吃光了;他那善意的神经直到蛋糕消失净尽前一直无法松弛下来。


    海伯里流传着一种奇怪的谣言,说是有人看见佩里家的孩子灭人手中拿过一块维斯顿太太的婚礼蛋糕。但是伍德豪斯先生绝对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第三章


    伍德豪斯先生热衷于按照自己的方式搞社交活动。他非常喜欢请他的朋友到他家来拜访。由于种种综合原因,由于他久居哈特费尔德宅子,由于他的脾气温和,也由于他的财富、他的房子和他的女儿,他便可以在自己小小的交际圈子里,在很大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方式左右他的客人们。处理这个圈子之外,他于其它家庭没有多少交往。他害怕熬夜,也害怕大型晚会,除了遵循他的条件来访的客人,其它熟人对他全不适合。他可算得上一份幸运,因为包括朗道斯宅子在内的海伯里村教区和邻近郊区的唐沃尔宅子——奈特里先生的私宅——对他的习惯均有了解。在爱玛的劝说下,他与最要好或者有选择的客人共进一餐并非偶然。除非他自觉不堪忍受疲劳,他还是挺喜欢晚间聚会。一星期中,爱玛难得遇到哪一天不能陪他玩扑克。


    韦斯顿夫妇和奈特里先生来访是出于真挚而持久的关系;一位肚子生活却不堪孤独的年轻人埃尔顿先生来访,则是想以伍德豪斯先生家雅致客厅中的社交活动,以及他女儿的嫣然微笑,填补自己闲暇夜晚的空虚孤寂,这种特权决不会面临抛出门外的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批常客。最常来的人中有贝茨太太、贝茨小姐和戈达德太太,三位女士几乎总是一受到哈特费尔德宅子的邀请就到,而且常常是由马车接送,伍德豪斯先生觉得对于詹姆士和马匹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倘若一年仅有一次这种接送,到反而会引起埋怨。


    贝茨太太是海伯里过去一位牧师的遗孀,她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处了喝茶打扑克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他与自己的独生女儿在一起过着非常单调的生活。尽管处在这种不幸的境遇中,却仍然能激起大家对一位无为的老太太所能产生的全部敬意。她女儿是一位即不年轻漂亮,有不富有的未婚女子,却受到非同一般的爱戴。贝茨小姐受到的恩惠其实使她处于最糟不过的窘境,她本人缺乏自知之明也不会威胁那些可能憎恨他的人们,让他们表面上对她表示尊敬。她从来没有让人感到容貌上的美,也没有在心智方面有聪明过人的表现。她的年轻时代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了,她的中年时光全都贡献给照顾衰弱的母亲,以及设法将一笔微小的收入尽可能派各种达用场。不过,她是个愉快的女人,任何人提起她时心中都不乏善意。创造如此奇迹的正是她自己无时不在的善意和知足的天性。她热爱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的幸福都关怀备至,对每个人的优点特别敏感关注。她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依傍如此杰出的米亲而沉浸在大家的祝福中,周围不但有如此众多的好邻居和好朋友,而且自己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家。她有纯朴而欢乐的天性,她有知足而感恩的精神,这些便是她与别人交往的桥梁,也是她自己深感幸运的宝藏。她能就芝麻小事夸夸其谈,这正好符合伍德豪斯先生的胃口,因为那时些琐细的交流和无害的闲言碎语。


    戈达德太太是一位女教师,供职于一所学校——那不是一所女子学校,不是一个专门学校,也不是任何专业性的学府,不是那种讲长句雅言说满篇废话的地方,也不根据新教育体系和新道德准则将广泛的知识与优雅的道德规范硬性结合——在那种的方,年轻女士们交付巨额费用,留下无用的知识——戈达德太太任教的是一所正牌的、可靠的老式寄宿学校,在这种学校了,数量适中的技能和学识以合理的价格出售,姑娘们或许会被引入歧途,自行乱捡些鸡零狗碎的知识,因而根本没有恢复原来神通本色的危险。戈达德太太的学校享有很高的声誉——而且名不虚传;因为大家声称说海伯里是个非常有益健康的地方。她有一所大房子和大花园,给孩子们吃丰富而健康的食品,在夏天让孩子们在太阳下尽情狂奔,到了冬天,她亲手为子们包扎冻疮。所以,看到四十个年轻的孩子排成两行,偎在她身后去教堂,大家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是个面孔平板、母亲模样的女人,年轻时,她曾经辛勤劳作。于是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有权偶尔享受点诸如吃茶访友一类的闲暇。另外,她以前接受过伍德豪斯先生的诸多善意,,所以便感到他时特别要求她离开她自己挂满了刺绣装饰的整洁客厅,只要能离开,她就会凑到他的壁炉前,省自己几枚六便士的硬币。


    这便是爱玛觉得很容易随时聚拢起来的几位女士,而且为了父亲的缘故,她对自己有此能力颇感愉快。在她自己看来,韦斯顿太太不在的缺憾是无法弥补的。她看到父亲显得很舒畅,自己心中便感到喜悦,也为自己能够应付自如而非常高兴。但是,三位这种女人的低声聒噪让她觉得,假如每天晚上都这样度过,她畏惧这种漫长夜晚的降临。


    一天上午,她正等待这样一个夜晚的来临时,戈达德太太差人送来一纸便条,以极其尊敬的口吻恳请史密斯小姐一起来做客。这真是个最受欢迎的请求。史密斯小姐一位年方十七的姑娘,爱玛不但非常熟悉她的脸孔,而且长期以来一支对她的美貌深感兴趣。一封非常礼貌的邀请信带了回去,这作华宅中的漂亮女主人对夜晚时光顿时不再心怀恐惧了。


    哈里特史密斯是个弃儿。几年前某人将她送进戈达德太太的学校,最近有人将她的地位从普通生提高为寄宿生。这便是她人所共知的历史。。除了海伯里的几个朋友之外,她没有什么见过面的亲戚。此时,她到乡下拜访几个同窗学友后,刚刚返回。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再说,她的容貌类型恰好是爱玛所推崇的。她的身材矮小丰满,金发碧眼,皮肤百嫩,脸颊红润,五官端正,表情显得极为甜美。不到夜阑人尽时,爱玛对她的举止仪态的喜爱已不亚于喜欢她的外貌,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持关系。


    虽然她并没有为史密斯小姐谈吐中显著的睿智感到惊讶,却发现她非常迷人——没有让人不舒服的羞怯,也并非不善交谈——然而远没有显得冒昧,她举止得体,表现出敬意,为自己等够被带进哈特费尔德宅子来满心欢喜,充满感激之情。这里的一切物品风格都比她熟悉的东西高雅,她毫不做作地显得很着迷。爱玛认为她一定具有良知,值得鼓励,而且也应当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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