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来一起晚餐

    公寓里只有一菲一个人，悠悠进来，“一菲姐，你的信，好像是你们学校寄来的。”


    “上帝保佑！”一菲拆开，闭眼念叨，“过，过，过。Oh，我考上了！”


    “你考上什么了？”


    “博士！”


    “真的啊！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考硕士啊？”悠悠无知地笑，“我赶紧去告诉大家好好庆祝一下！”


    “等等，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他们。”一菲连忙拉住她。


    “为什么？这不是好消息吗？”


    “对我来说是好消息，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同的，尤其是某些素质低下的主持人肯定会借题发挥的。”


    “你是说曾老师？”


    一菲忙接道：“果然，你也觉得他素质低下了？”


    “呃，我们这儿就他一个主持人。”


    “总之，你先帮我保密，对谁都别说。”


    悠悠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十分钟后的酒吧里，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羽墨有些担心，“一菲本来就强势，现在又考上了博士，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压力会很大的。”


    关谷摇头，“我觉得她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和学历没有关系。”


    小贤超兴奋，“哇塞，与生俱来加后天努力，一菲正在向不孕不育的最高境界冲锋啊！”


    “你那么高兴干吗？”悠悠问。


    “我是替她男朋友捏把汗！女博士，开玩笑！学士硕士全灭，男博士仅能自保，要打赢女博士，哼哼，只有靠圣斗士了。”


    “如果说，女博士是第三类人，那喜欢女博士的人，岂不是第四类人？”张伟说，大家看向小贤。


    “你们看我干什么！”


    “哎？你们说一菲的男朋友知道她考上了博士，会有什么反应？”


    小贤暗喜，“沈公子会不会被吓跑啊？”


    “这么一说，我们好像很久没看到她男朋友了。有多久了？”羽墨问。


    张伟笑，“我想起来了！”


    众人等他回答。


    “我想起来了，既然一菲考上了博士，那应该请我们吃饭啊！”


    众人倒。


    过了一天，一菲走进客厅，“各位，我要宣布三个消息。第一，我——考上博士了。”


    大家完全没反应，悠悠赶紧使眼色，大家惊呼，“哦！真的啊！恭喜你啊！太厉害了！一菲，你是我的女神！”


    “太好了，我都激动地想哭了。”悠悠擦眼睛。


    “悠悠，你就不用演了吧。”


    “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众人表情夸张地七嘴八舌，“是嘛！讨厌，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就是！早点说出来我们也可以高兴一下嘛。”


    演技有够差，一菲鄙夷地看着他们，“第二个消息，我男朋友沈临风最近刚好休假，打算来我们这儿住几天，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下一秒，沈临风就出来了，“各位，好久不见。”


    大家纷纷表示欢迎，只有小贤神情冷漠。第三个消息，是为了庆祝一菲考上博士，周末沈公子想请大家吃饭，正中张伟下怀。


    次日下午，沈公子正在和关谷一起看电视，小贤和子乔进来。


    “喂！关谷，我们去打桌球吧。”子乔说。


    “你们两个人不是正好吗？”


    “开玩笑！两个人怎么打？”


    关谷愣住，“难道桌球也要3P？”


    “两个人一点悬念都没有，无论输赢都只能跟他打。三个人打淘汰赛，我会更有斗志！”


    “我不去，我下午还要交份画稿呢。”


    小贤看着子乔，“你还有两个选择，一是张伟。”


    “他上次打球把台面戳了两个大洞，老板正在通缉他。”


    “还有一个是楼下小黑。”


    “他技术不错，不过有狐臭，比赛环境太恶劣。”


    临风站起来，“桌球？我很喜欢打啊。我认为你们完全可以选一个真正在行的人参加你们的活动。”


    小贤和子乔若有所思，相视点头，子乔说，“有道理，还是挑小黑吧。”


    “不打扰你们了，我去隔壁看看一菲。”临风尴尬地出去。


    关谷问，“你们干吗不带临风去打桌球？”


    “我们和他唯一的交集是胡一菲，你觉得这个话题会很有意思吗？”子乔翻白眼。


    “他毕竟是一菲的男朋友，我们应该表现得大度一点。”


    “友好大使这个艰巨的工作还是交给你吧，我可做不来。”小贤离开。


    隔壁，一菲看见临风进来，问明原因，就开始卷袖子，“这帮家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谁不带你，我帮你修理他。”


    “没事。不用勉强。”


    “临风，真不好意思，总之过了周末，我会尽快找个机会宣布这件事情的。”


    “宣布什么？”悠悠从外面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临风夸道：“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悠悠笑，一菲松了口气，她却又忽然转回话题，“宣布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只是……想告诉大家——吃饭的地方我们已经订好了。”


    “我明明听到你们说过了周末宣布的，宣布什么？”


    “对了，悠悠，刚才接到电话，韦导演打来的，说跟你约好去补一场镜头的，问你怎么放他鸽子！”


    “啊！我说今天怎么老觉得有件事情没做呢，哎呀，”悠悠看表，“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这下死了，剧组一定会封杀我的。算了，横竖都一样，到时候再说吧。宣布什么？”


    天啊，一菲和临风面面相觑。这时，子乔和小贤进来，他们正到处找张伟。


    “小黑的狐臭我受不了，我们还是选张伟。”


    “刚好！我有一个更好的推荐——”一菲连忙推过悠悠。


    “开玩笑吧。”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她陪你们打，要么我陪你们！”一菲双手叉腰。


    “走吧，小姨妈！”


    悠悠站着不动，“我还有事儿没问完呢！”


    “打球要紧！否则场子就被别人占了。”子乔和小贤拖走了悠悠。


    到了酒吧台球桌，小贤一杆打进白球，悠悠在旁边看着。


    子乔摇头，“不就是和一菲、沈公子吃顿饭，至于那么纠结吗？”


    “我纠结？我为什么纠结？”小贤急道。


    “或者，你可以带个漂亮的女朋友一起去，这样就该轮到一菲难受了，女人最感冒的就是‘四大威慑’——更漂亮，更年轻，胸部更丰满。”


    “只有三个啊？”


    “再数一遍看看。”子乔指自己胸部。


    悠悠说：“曾老师别听他胡扯，女朋友这么好找的？而且离现在只有三天了。”


    “这有何难？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


    “钱？你该不会去找——那种女人吧。”


    “别想歪了，这是一种新兴职业，比方说‘陪聊’，‘陪哭’，‘陪失恋’，上次我就帮张伟请了一个，张伟很痛快地给了她300，让她通宵——”子乔淫笑，“排队买火车票。”


    “禽兽不如啊！”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你——她叫Sally，聪明、性感、奔放。抢滩登陆价！只要498！”子乔激动地模仿电视广告。


    “你是让我去跟一个花500块就能带回来的女生同桌吃饭，还是要我真的跟她谈情说爱？”


    “有本事，你把这个黑球打进，我就随便你。”


    “你说的啊！”小贤拉杆一下，白球进洞，子乔得意拍他肩膀。


    夜晚，关谷和沈临风在酒吧喝酒，“临风，白天的事你别在意。”


    临风环视四周，“没关系，这里的美女很多啊。听说子乔在这一带很吃得开，改天让他帮我介绍一个吧。”


    关谷愣住，“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一个女服务员从眼前走过，临风行注目礼，关谷看见，掰过他的头，“我们还是聊聊一菲吧。”


    “哦，好。你也觉得那个女孩长得像刘亦菲？”临风继续瞄那个女孩，关谷皱眉头。


    回去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羽墨，羽墨火冒三丈。


    “什么？沈临风一直在酒吧里偷瞄其他的女孩？”


    “也不算偷瞄，”关谷顿了顿，“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真是看错了沈公子了，还不如曾老师呢，这件事情我们得告诉一菲。”


    “可……没有证据啊。如果他不承认怎么办？”


    “我有办法，男人的虚伪就像皇帝的新衣，如果他根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一定藏不住，到时候猛灌他，就让他酒后吐真言！”羽墨目露凶光。


    公寓里，小贤和子乔正展开拉锯战，子乔一不做二不休，打开门，放性感的Sally进来。


    “隆重介绍，传说中的Sally。”


    “很高兴认识你，曾老师。”Sally热情地看着小贤。


    小贤把子乔拉到张伟房间门口，“怎么回事？”


    “Sally啊，我跟你提起过的。是用来让一菲嫉妒的，多完美啊。”


    “嫉什么妒啊，我连人家什么底细都不知道！”


    子乔笑说：“放心，她是专业的，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对外宣称，Sally是一名律师。”


    张伟突然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律师？谁是律师？”


    “就是她。”


    顺着小贤手指的方向，张伟看过去，“哇塞，好性感的律师啊。”


    “看到了没有，连张伟都不信。”


    张伟直盯着Sally看，“我信啊，她是来找谁的？”


    “如果说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信！这和我刚才做的梦一模一样！”


    小贤满脸黑线，“去吧，不用客气，这是子乔专程介绍给你的。”张伟拥抱子乔，一溜烟地冲过去，和Sally攀谈起来。


    就这么一团乱麻的，终于到了周末。


    西餐厅，张伟走进来，“曾老师，这么早就来啦？”


    “主角还没到呢。”


    “我加个椅子一菲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张伟招呼Sally进来。


    “你把她带来干吗？”小贤轻声。


    张伟凑到他耳边，羞涩地说：“我觉得她对我有好感，本来我还在考虑带她出去吃饭，突然想到今晚有人请客，正好省了一大笔开销。”


    “可是她是……她是个……”


    子乔从旁冒出，“她现在是张伟的伴侣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切！我为什么要后悔。”关谷和羽墨走进，怒容满面。


    “曾老师，我现在全力支持你，你一定不能让一菲和沈公子在一起。”


    “为什么？”


    “振作，别输给他。和他比起来，你简直就是个正人君子。”


    小贤苦笑：“你是在夸我吗？”


    一菲挽着沈临风进来，跟大家打招呼，笑容灿烂，打扮得光彩四射。哇哦，她今天好漂亮，小贤出神流口水。


    “曾小贤，听子乔说你带了朋友来？介绍一下？”


    小贤看子乔，子乔假做无辜状，他只能猛地拉过Sally，“对，这是Sally！我的——女朋友。”


    张伟张大嘴吧，一菲观察着他们，皱眉。


    悠悠在她旁边坐下，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一菲问：“怎么了？”


    “没什么，两个晚上没睡，有点累。”悠悠有气无力。


    “背台词？”


    “我在思考，你到底要宣布什么？”


    一菲擦汗，“你还真是执着啊。”


    “你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就是秘密坐在你旁边，你却不知道。”


    “行了，吃点东西吧。”


    “嗯。”悠悠拿起叉子，手无力，叉子掉下，娇弱地说：“啊，这叉子好重啊。”


    “你不会低血糖了吧？这样不行，要出事的。”一菲着急。


    “不要管我，谁让我守不住秘密，都是我咎由自取。”


    一菲不忍心，拉起她，“好吧，你跟我过来。”


    大家正吃着饭，听到厕所门口传来悠悠尖叫。


    “出什么事了？”临风问。


    “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的声音都那么敏感？”关谷怒视他。


    悠悠蹦蹦跳跳地回到位子上，一菲随后，小声严肃地说：“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我……我尽量。”


    五分钟后，悠悠哭腔，“一菲姐，你就让我说吧。你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就是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却不能说，我真的忍不住了。”


    一菲把一个鸡腿塞在她嘴里，“多吃点，就能控制住的！”


    “小姐，给我两瓶伏特加，半打百威，还有一箱二锅头。”羽墨招呼服务员。


    “你要干吗？”关谷小声。


    “今天我就让他当着一菲的面现原形。”羽墨举杯，“各位，为一菲考取博士，干杯！”


    “为什么不找一份高薪的工作呢？读博士很难的。”Sally说。


    “钱多少并不重要，这是我的追求。如果为了钱而牺牲了价值观，那和社会上那种女人有什么区别。”听着一菲的话，小贤暗暗擦汗。


    Sally顿了两秒，“你说得太对了，敬你。”


    “曾小贤，你女朋友的觉悟很高啊。Sally，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贤看子乔，刚要说话，张伟抢道，“她是律师。”


    子乔低声对小贤，“女朋友是你的，让张伟抢着搭话，自己却像个僵尸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菲怎么会吃醋呢？”


    “你才僵尸呢。”


    “照照镜子吧，你紧张得嘴唇都干裂了。”子乔后仰，隔着小贤，从Sally的包里悄悄拿出润唇膏递过去。


    小贤赶紧抹，“谢谢。”


    他放下润唇膏，Sally拿起，“不客气。”


    “这是你的？”小贤吓得拿起餐巾，低头猛擦。


    “这餐巾也是她的。”子乔笑，小贤慌忙扔了餐巾，用手擦，张伟怒视他。


    桌子的另一侧，关谷正愤怒地看着沈公子，暗骂：“衣冠禽兽，道貌岸然，色胆包天，五光十色。”


    羽墨在调制深水炸弹，“不信我炸不死你。来，继续喝！”她往临风的杯子里猛倒酒。


    脑子都进水了？一菲奇怪地看着大家。


    “一菲姐，都快吃完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悠悠站起来。


    在她坏事之前，撤！一菲飞快起身，拉临风，“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约会，先走了。”


    “现在？”临风抓着酒杯。


    “开你的车，我们去兜风。对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晚不用等我了。”


    今晚？小贤面部抽搐，猛拉Sally，“亲——爱的，我们也走吧。”


    “上哪儿？”


    “去我房间吧，我收藏了很多——润唇膏。”小贤拉着Sally出去，张伟急着站起，摔倒。


    “谁把我的鞋带绑在一起了？”


    子乔偷笑，一菲看着张伟一跳一跳出去，又去拉临风，“我们也走吧！”


    “可是……我晚上约了人。”


    关谷跳起来，“我知道他约了谁！你太过分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自己交代吧，你昨晚在酒吧到底做了什么？！”


    临风迟疑，“好吧！我……迷上了那儿的服务员，她叫Zara。”


    一菲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羽墨诧异地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一菲假装大怒，“啊？！沈临风，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一会儿我们要好好谈谈这个问题了！”


    “谈谈？！而已？”关谷惊道。


    悠悠好不容易把东西咽下去，急切地说：“我，我，我，我可以说了吗？”


    “好吧！你说吧。”


    悠悠激动，吸气，刚要说，一菲抢先，“临风和我，其实早就分手了！”大家呆住，悠悠快哭了，不是说好让我说的吗？


    “什么叫做‘早就’分手了？”


    “在我考博士之前，我们就已经和平分手了。”


    “因为你考博士？”


    临风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有一次我跟他讨论近年最烂的电影是哪一部，她说是《刺陵》，我说是《三枪》，我们用了从掰手腕到剪刀石头布在内的20多种不同的竞技方法化解矛盾，我一项都赢不了她，她实在太强了。可我还坚持观点，于是，我们就分手了。关谷，谢谢你带我来酒吧，我才找到了她，Zara也讨厌《三枪》。”


    “我还没恭喜你呢。”一菲恐怖地笑。


    “谢谢，我约了她今晚看电影。行，各位，我……先走啦。”临风逃走，众人呆滞地挥手。


    “一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羽墨问。


    “我本来想等考完了博士告诉你们，可就是那天，在酒吧里，我听到了你们在聊天。尤其是曾小贤，他一定会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嘲笑我的。索性我就让临风来帮个忙，假装我们还没分手，等打消了你们的八卦念头，再找个时机告诉你们分手的事儿。”


    悠悠央求，“一菲，你让我说好不好。”


    “行，你说吧。”


    “可……你已经说光了。”悠悠倒地。


    “好吧，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了。我正式成为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第三类人——单身女博士。当当！”


    羽墨拉着她的手，“对不起，一菲，我们是开玩笑的。你就算真的成为圣斗士，也是魅力无穷的。”


    “真的？”


    悠悠在地上点头。


    “可曾小贤不一定这么想，她的律师女朋友还不错。这次算我输给他了。”


    “不！你没输，曾老师的女朋友是花钱雇来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嫉妒。”子乔果断出卖小贤。


    “我为什么要嫉妒她！他一直坐在那儿跟僵尸一样，又没干什么。”一菲坐下。


    “可现在他们回房了，孤男寡女，问题很可能要升级。”关谷急道，“我们得在曾老师破罐子破摔之前阻止他。”


    大家冲回公寓，刚出电梯，看到小贤站在门口。


    “这么快就完事了？你行不行啊？”子乔淫荡地笑，小贤连忙把他拉到一边。


    “我做不到，我有精神洁癖。花钱雇来的，我没法跟她单独相处。”


    “Sally人呢？”


    “张伟冲进来要跟我单挑，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不过，临走的时候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他了，后来我就出来了。”


    “现在——我来宣布今晚最劲爆的结局。”子乔捋头发，“Sally是我在爱情公寓上认识的网友——她说是你节目的粉丝，我就找她来了。”


    “什么！那……她是干吗的？”


    “律师啊。我一直说她是专业的啊。”子乔话音刚落，门里传来啪啪的耳光声，以及——张伟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