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陷绝境

3个月前 作者: 陈玉福
    你见燕子是个好姑娘,本来不喝酒的你,喝酒了,是不是?酒能乱性,对不对?你兰宗震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面对那么纯洁、那么亮豁的十八岁少女,能不动心吗?啊?于是乎,你就干出了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


    现在,又出现了王东山的条幅,而且,如果兰宗震通过苏兰芳带给他的信息是正确的,那么十条山街道,确切地说是钱一中,又通过王东山的条幅,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


    在区公安局刑警队隔离室里,兰宗震被铐在了暖气管上。他的手机卡被收走了,一夜之间,兰宗震成了强xx犯。他没法跟亲人、领导、同事、朋友们联系,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晚上,汪队长领着钱一中走进了隔离室。汪队长对兰宗震说:“钱主任要跟你谈谈,你要好好配合!”


    汪队长又客气地问钱一中:“钱主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钱一中说:“让小季把包给我提过来就行了。”


    汪队长点头后出去了。一会儿,小季提来了一个包。钱一中接过包说:“小季,你先忙去吧。”


    钱一中把一张桌子拉到了铐兰宗震的窗户前,又把两盒红绕肉、米饭放在了桌子上。钱一中:“吃吧,中午到现在一定饿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假证?”


    “假证?为什么?”钱一中哈哈一笑说:“你难道忘了?你刚刚写的文章就登在今天的日报、晚报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可那是事实呀!”


    “那这,也是‘事实’呀!你不是本事大的很吗?你有本事把这个强xx罪名推掉?你要是推掉了,我这钱字立马倒着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样做了,会良心不安的!”


    “良心不安?良心是个啥东西?能换来钱吗?啊?你不是有良心吗?看谁还能救你?”


    “你说我强xx她了,有证据吗?”


    “证据?有啊!燕子进你屋子前是黄花闺女,现在让你强xx了,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不是证据吗?还有,我进到你房里时,燕子还在哭,我做证难道不算数吗?”


    “这是栽赃,是陷害!”


    “你到哪里去喊冤呢?你喊了谁能信呢?你见燕子是个好姑娘,本来不喝酒的你,喝酒了,是不是?酒能乱性,对不对?你兰宗震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面对那么纯洁、那么亮豁的18岁少女,能不动心吗?啊?于是乎,你就干出了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


    兰宗震气得推翻了桌子,饭菜撒了一地:“卑鄙!你卑鄙无耻!”


    “火气太大了会伤身的,我给你指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


    “把这一切都抹掉!”


    “抹掉?”


    “对!抹掉。我能让燕子撤诉,也能让公安局悄悄地放了你。否则的话,三天内,‘兰宗震强xx犯’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市、全省!你能写新闻,别人同样能写,只不过写的比你兰宗震的差点,但是,再差也能见报呀,对不对?《兰河晚报》、《兰河日报》可能会不发,但是,《都市晨报》、“商报”、“市民报”、“青年报”等等,他们能不登吗?大记者成了大强xx犯,这新闻多吸引人哪!……”


    “够了!”兰宗震大声问道:“什么条件?”


    “条件吗,只有一个,按我们的意思再写篇新闻调查,你签上名,我拿去发,见报了,你就能出去了。怎么样?”


    苏兰芳从钱一中口里知道了兰宗震的情况后,着实难受了一阵子。


    听钱一中叙述兰宗震强xx燕子的时候,天正下着雪。过去的苏兰芳,特别喜欢老家的雪花。那是真正的和花一样美丽的雪花,似乎比空中飘浮着的气体还轻。那雀儿头大小的雪花,感觉并不是从天上下来的,仿佛是西天一阵风从地上吹起来的。因为那雪很轻,所以才有了飘飘洒洒的样子。


    今天这雪跟老家的雪花是一样的,它寂静无声,像流动着的音符,又像上下跳跃着的悠扬的曲子。钱一中说了半天了,她居然长时间地盯着落雪,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老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苏兰芳这才把视线收回到了屋里头,她说:“我觉得你在说别人的事情,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儿的!”


    “知人知面难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钱一中情绪激烈地说:“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连我都不相信呢!”


    苏兰芳又盯住了窗外的落雪:“他现在在哪里?”


    “在区公安局里。”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谢谢你。”苏兰芳冷静地看着钱一中说:“钱主任,要不是你告诉我他的去向,我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有个办法,我让他出来,而且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什么办法?”


    “让燕子改口,说她是自愿的。”


    “有那么容易吗?”


    “这事儿我能办到,因为燕子是我们街道办宾馆的服务员。”


    “现在的关键是,他究竟干没干这样的事?”


    “不管干没干,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钱主任说的对。就请钱主任帮帮忙吧。”


    “你得配合我一下,动员他替我们街道写两篇正面的报道。”


    “这事儿容易。钱主任,你安排我们见面。”


    ……


    钱一中安排苏兰芳和兰宗震,在区公安局的隔离室里见了面。


    两人谈了约半个钟头时,钱一中来催了:“苏老师,谈的怎么样了?时间差不多了。”


    苏兰芳说:“钱主任,你耐心一点好不好?”


    “好好好!”钱一中又出去了。


    “宗震,你看到那棵树了吗?”


    “看到了。”兰宗震见区公安局后院里有两棵榆树的根部绞在一起,问未婚妻:“怎么了?”


    “那树叫夫妻树。”


    “你咋知道?”


    “我们老家雷州的玉泉寺西北角有两棵国槐,叫夫妻树。两树相距数米,北边的一棵长出两枝,把南边倾伸过来的主干抱在怀中,活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亲昵地拥抱着。由此,我判断这也是两棵夫妻树。”


    “能讲给我听吗?”


    “现在吗?”


    “是。”


    “行。我讲。”苏兰芳给兰宗震讲起了下面这个神奇的故事:


    相传明末时,这里有个村庄,村头住着一对恩爱夫妻,男的叫于一青,女的叫程玉瑶,他们继承了祖上传授的医术,专门治病救人,远近闻名。丈夫采药、行医,妻子帮助炮制、料理家务。每当丈夫外出,妻子总是站在村头一块石头上等他回家,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十分甜蜜。


    当时雷州城外驻着一股军队,军中有一位将军得了一种难言怪病——疝气,病一发作,剧烈疼痛,难以行走。于一青用针灸疗法,即刻就能解除疼痛。因此,每当这位将军犯病时,军中即派快马来接于一青去给将军看病。


    一天,疾病发作的将军接到了开拔边关的急令,便马上派人来请于一青。刚采完药回到家中的于一青,汗都没顾上擦一把就被快马接走了。他对妻子喊道:“我看完病马上就回来。”


    到军营时,这里已经一片混乱。于一青顾不得多想,为将军扎了针,看到将军病痛解除后,急忙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将军为表谢意,端着一碗酒敬他,一定要让他喝下。他盛情难却,接过酒一饮而尽。


    于一青刚走出营门,突感天旋地转,继而失去了知觉。军士把他抬到了战车上,随军走了。他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早上了,他不辨东西南北,身体软绵绵地无力动弹。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被挟持到了千里之外的边关,成了将军的专医。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痛苦万分,他想逃,但被数名军卒轮流看守着,逃不出去。白天,他常呆呆地望着家乡的方向痛哭,晚上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想着妻子尚不知自己的死活,她将怎样生活,他心如刀割。痛苦地煎熬使他一天天地消瘦了。在浑浑噩噩中,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这位精壮的汉子渐渐变得双目呆痴,骨瘦如柴。


    丈夫的突然失踪使远在雷州的妻子悲痛万分,她找遍了所能及的地方,都未能找到心爱的丈夫。一次次的失望和痛不欲生地折磨,使她神志不清了。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天一亮就跑到那空旷的军营,凄惨地叫着丈夫的名字;傍晚时,她站在村头那块石上翘首盼夫归。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那块石面上踏出了一双深深地脚印。沉重地打击使她心力交瘁,最终油尽灯灭,她死了,人们把她埋在了那块石头下。


    在妻子死去的当年,于一青第二次逃跑被抓,被安置在一座山上。于一青装出不想再跑的假象,暗地里对山上地形作了详细探查。他发现此山三面是悬崖峭壁,南崖下是乌鸦河,上山的惟一一条路由众军卒把守。


    数月后的一天,军中一个头目因于一青为他治好了病,赏给了他半坛酒。回来后,他推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把酒送给了看守他的军卒,几名军卒喝酒作乐去了。于一青赶快带上准备好的绳索直奔崖边,不料还是被军卒发现了,他们追了上来。于一青慌不择路,急忙把绳索系在一棵树上,手抓绳索垂下崖去。赶过来的军卒抓住绳索往上拉,眼看就要被拽上来了,于一青牙一咬心一横松开绳索,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身体从树杈、树丛中穿过,跌入山涧里,当即昏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醒了,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间低矮的草棚里,浑身是伤,左腿失去了知觉。


    原来他跌入山涧后,被涧水冲进乌鸦河,在下游被一老人救出。于一青有气无力地讲述了自己的不幸,好心的老人悉心为他调养伤势。数日后,于一青哭着拜别老人,拖着还未养好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踏上了回乡路。他怕再被抓去,不敢走大道,专找小道。他不顾病体,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到了雷州城,看见了久别的村庄,他仿佛看见了日夜思念的妻子站在村头等着他。他叫着、喊着奔向她,结果眼前什么都没有。他跑到家中一看,人已去,屋空空。村上的人们给他讲述了程玉瑶的不幸,于一青如五雷击顶,顿时昏倒在地。


    被人救醒后,他感到惟一的希望破灭了。他绝望地爬到妻子的坟头,化着纸钱,欲哭无泪。最后,他使劲喊了声“玉瑶,等等我”,一头撞在了那块石头上,气绝身亡。人们也把他埋在了这块石下。


    几年过去了,就在埋着于一青夫妻的地方,长出了两棵槐树。随着小树的长大,一棵长出双枝条把另一棵抱入怀中,人们说:“这两棵树是于一青夫妇变的。”数百年来,夫妻槐的故事,一直被人们传颂着……


    “小芳,这故事太精彩了,你应该写出来交给我们报社发表……小芳,你怎么了?”


    苏兰芳哭了,她说:“宗震,你受苦了……”


    “别伤心了,小芳,只要你能相信我,受点苦,算不了什么。”


    苏兰芳擦去了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在新兰公司连轴转的唐学强,接到了苏兰芳的电话。苏兰芳说:“唐叔叔,我有重要的情况向你报告。同时,想请你给我帮个忙。”


    “我?给你帮忙?”唐学强直截了当地问:“不能在电话里讲吗?”


    “不能!”


    “那好!”唐学强说:“你说吧,什么地方?”


    “在你办案的他方。”


    “在我这?……苏老师,行,我马上派车去接你!”


    唐学强派自己的专车,把苏兰芳拉到了专案组里。听完苏兰芳讲的一切后,唐学强问了苏兰芳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能否保证兰宗震的清白?二是,王副省长给区委、市委、报社写的条幅,绝对是钱一中送去的?


    苏兰芳的回答是肯定的!


    这个王东山是怎么了?为什么到处插手、到处写字呢?或许这一次,就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过去的几起案子中,包括银池县发生的“山湾事件”,凡是他写过条幅的单位,包括公检法,都程度不同地起到了干预办案、包庇坏人的作用,尤其是“山湾事件”中的银池县法院营私舞弊、电视台播虚假新闻。虽然结果和条幅没有证据上的因果关系,但是,在唐学强心里,这种因果关系是成立的。现在,又出现了王东山的条幅,而且,如果兰宗震通过苏兰芳带给他的信息是正确的,那么十条山街道,确切地说是钱一中,又通过王东山的条幅,制造了一起冤案。


    证明这是起冤案似乎费不了多大的劲儿,只要这是一起冤假错案,他唐学强就有办法弄个水落石出。但是,单纯地为兰宗震清洗冤屈,这案子就有点简单化了。唐学强的意思是,通过这起冤案,彻底地揪出王东山这条大鱼的尾巴来。他感到,兰宗震给他传递的也是这样的信息。因为,兰宗震怀疑,王东山是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的真正后台。这小子,还真有点是检察人员的材料呢!如果,兰宗震真是冤枉的话,他打算这件事之后,把兰宗震调到市检察院来。


    想到这里,他决定让区公安局、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的有关人员,充分地在这场戏里表演。让他们“螳螂捕蝉”,市检察来个“黄雀在后”。到那个时候,看王东山敢不敢保护你们?如果他要在市检察院也插一杆子,那么,唐学强就敢理直气壮地收拾他!别看我唐学强的级别比你低!


    主意已定后,唐学强向苏兰芳面授机宜:你马上回去告诉兰宗震,别理他们,让他们把案子交到区检察院。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出庭为兰宗震辩护,让法院当庭放人。考虑到新闻媒体这一块,我会让市检察院办公室主任代表检察院到所有媒体去一趟,要求考虑到这个案子的特殊性,暂不予报道!此事不准对外传,要绝对严守秘密!另外,对于兰宗震的安全,你放心。区看守所所长是我的学生,他会保护兰宗震的。


    苏兰芳见唐学强对此事大包大揽,放心地回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真就像钱一中威胁地那样进行了。他们先是请来了所有媒体的记者,但记者们一听是兰宗震的事儿,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掉头就走了。钱一中在媒体上贬兰宗震的目的没有达到,就摧促公安局加快办案速度。没有过上几天,公安局就把兰宗震的案子移交到了区检察院。


    就在兰宗震被关进看守所的当天,苏兰芳不明不白地被人打了……


    钱一中知道市检察院的厉害,也听说过“冷面杀手”唐学强的铁面无私。生怕燕子出事儿,他就出钱租了个房子,把燕子养起来了。


    燕子高中毕业不假,考上大学没有学费去上,也是真的。只不过考上的不是中央戏剧学院,而是兰河的戏剧学校大专班。虽说在兰河上戏校学费不是太高,但是,凭燕子家的情况,这个学她是上不起的。她家里只有一个60岁的母亲,五个姐姐都出嫁了,父亲早就过世了。好在姐姐们都很支持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要上这个大专。学费由五个姐姐分摊,母亲也由她们照管。在中国西部的农村,农民们的日子是很苦的。燕子的五个姐姐家,也不是很富裕。


    但是,为了让妹妹上学,她们拆锅头刨坑,挖窟窿借债,给妹妹凑了3千块。燕子上学的生活费不算,仅学费一项就是5千块。还差那么多,怎么办呢?


    妈妈出了个馊点子,塘土村安家托人给燕子提过亲,不如答应了人家吧。这样的话,不足的学费就由安家出了。那个叫安生祥的小伙子不错,还是塘土村的会计哩。几个姐姐一合计,成!给媒婆婆个话吧。


    就这样,燕子带着6千块钱(其中4千是安家的订婚钱)上路了。年长燕子三岁的安生祥,自然而然的成了护花使者。


    他俩坐了一夜的火车到了兰河,下车出站后是夜里的三点。安生祥主张住店,燕子不同意。她说,住店得花钱,还是呆火车站候车室吧。安生祥就说,成,听你的!燕子把行李交给安生祥保管,自己把装钱的黑皮包枕在头下,睡在了木椅子上。候车室的人比较多,大多都昏昏入睡了。安生祥坐在行李上,和睡下的燕子面对面,一图说话方便,二还有保护黑皮包的责任。因为那个不起眼的黑皮包里有6千块钱哩!6千块,对于一个农民来说,那可是个天大的数字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安生祥悄悄的握住了燕子的手。燕子本来快要睡着了,安生祥一摸她的手,她就激动了,她就颤抖了。她希望让他摸着,可是西部农村中那种传统的优秀美德,同样体现在燕子的身上。燕子忙抽出了手:“这样不好。”


    安生祥虽然极不情愿,可对燕子是更放心了。他把自己的外衣盖在了燕子的身上:“睡一会吧。我看着。”燕子心里热乎乎的,点点头说:“嗯。”


    开始,安生祥是认真地看着那包哩,可是后来,瞌睡就来了。为了看包睡觉两不误,他把头枕到了燕子头边的扶手上,有一半脑袋还在那包上呢。他满意地笑了,这一回,这包就万无一失了……


    一觉醒了,燕子头下的黑皮包变成了红包,打开包一看,红皮包里装的全是报纸……


    照例是又哭又喊,照例是围了不少人。照例是警察来了,把他俩带到派出所询问、笔录。照例是签名按指头印。……


    他们怀着极大地满足和希望,流浪到了兰河的街上。“人民警察爱人民”嘛,他俩丢掉的钱会找回来的。可是,三天过去了,他们跑了六次车站派出所,仍然是“再等一下”……


    这一天,他俩转到了十条山宾馆门口,看到招聘“十八、九岁”、“形象佳”女服务员的广告,就竖立在他俩面前。


    “我去当服务员吧。”


    “成!你真能当上服务员,我也来干保安。”


    ……


    接待他俩的是宾馆洗浴中心的老板邱巴彦。邱巴彦一看到燕子,心中大喜,这又是一棵摇钱树呀!


    三言两语,燕子到宾馆当服务员的事就定下了。管吃管喝,月工资五百。燕子心下算帐,干够一年,她上学的学费就赚来了。


    安生祥问:“我也应聘当保安。”


    “好哇!”邱巴彦笑里藏刀,说:“半年后你来找我,我保证安排!”


    ……


    燕子的工作并不是宾馆服务员,而是洗浴中心服务员。给前来洗浴的客人放水,给客人送小姐。放水的工作简单,把冷热水调好,放到木头浴盆里即可。可是那些披着浴巾的男客人太不像话了,有的竟然扔掉浴巾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有的居然动手动脚,有的还喊叫:“我就要这个小姐!”


    每当到这个时候,邱巴彦就前来解围:“对不起,先生,这不是小姐,是服务员,服务员是不卖身的。”……


    燕子放好水后,就到隔壁的“值班室”里领小姐。值班室的小姐们只穿个护胸和裤头,燕子进来时,她们嘻嘻哈哈正和男领班打情骂俏呢。男领班也不是个东西,把这个的胸脯捏一把,把那个的屁股揪一下。奇怪的是小姐们不但不怪他,还一个劲地巴结逢迎男领班。男领班对角落里一个长像差的小姐说:“你去吧。”


    这小姐居然对男领班千恩万谢,她就更加好奇了。燕子带小姐出门后,她听到小姐们围住了男领班:“为什么不派我?”“该轮到我了!”……


    燕子把小姐带进了浴室,小姐问男人:“我行吗?”


    男人摇摇头:“不行!”


    这个男人也太挑剔了,连续打发走了三个小姐。


    燕子带着第四个小姐进来了。小姐问:“先生,我行吗?”


    男人:“嗯,还可以。不,我先看看再说。把上边脱了!”


    小姐马上脱去了上边的护胸。“来,我摸摸。”


    小姐走到浴盆边让男人摸。男人说:“还,还行。……下边也脱了!”


    男人看了一阵说:“还行,进来吧。”


    小姐进到木头浴盆里,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燕子带上门,冲进了值班室:“天哪!总算搞定了!”


    还没有完呢,等浴室的男人洗完了,她还得把客人和小姐送到楼上的客房里。所谓客房,就是提供让客人“打炮”的地方。燕子把客人、小姐交给上边的服务员后,她对一个客人服务的内容就算完了。


    ……


    开始做这些时,燕子羞的面红耳赤,渐渐的,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后来,她知道了小姐们的收入,一个客人“打炮”的费用是每小时300元,洗浴免费,超过时间,依次加收,两小时600元,3小时900元,超过三小时,免费给客人、小姐送一餐饭菜,平时的烟、酒等另行收费。小姐的提成是一小时一百元,遇上玩三个小时的客人,小姐就能收入300元。


    怪不得,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愿意当小姐,原来她们挣的是大钱啊!一天接三个客人,每个客人一小时,每天的收入就是300元。一个月就是上万元,一年就是十几万哪!……


    一个月之后,老板邱巴彦问燕子:“想不想做小姐?”


    “不想!!!”


    两个月后,老板邱巴彦问燕子:“想不想做小姐?”


    “不想!!”


    三个月后,老板邱巴彦问燕子:“想不想做小姐?”


    “不想!”


    ……


    三个月零五天后,老板邱巴彦拿着兰宗震的照片来找燕子:“你把这人伺候好,我给你三千元。”


    燕子经常看报纸,她知道兰宗震。兰宗震早就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她愿意把她的第一次,交给这位敢为老百姓说话的英雄。


    燕子让十条山街道办副主任钱一中包养后的第三天,她用钱一中给她买的手机,给农村的对象安生祥打了个电话。给安生祥打电话真难啊,得先打到村上一个老板的家里,然后再让人家给安生祥带信。这样反复几次,也能和安生祥通上了话。


    安生祥问她:“你好着没有?”


    “好,好着哩。”底气有点不足。


    “我也快了,村上把新会计定下了,交完帐我就来了。”


    她把手机号告诉了安生祥,并叮嘱他,这个号码不要对任何人讲。……


    她之所以给安生祥打电话,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安生祥。


    在农村,一个姑娘家,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你本人抬不起头来,你的父母、亲戚好友,都会感到脸上无光。有了这种丑事的姑娘,就是找个二婚头、瓜女婿(痴呆人),人家也会低看你一头的。


    这城里头是怎么了,好像做这样的事就跟喝水吃饭一样随便。好好个女儿家,在乡里还本本分分的,怎么到城里头,人还是那个人,这心就变了呢?十条山宾馆洗浴中心的姑娘们都是农村姑娘,在老家、在乡下,肯定和她燕子一样,是老实巴交的乡下女娃,是爹妈的宝贝蛋。可是,在这里就变得无皮无脸、无羞耻可言了。这洗浴中心就像是魔鬼的城堡,城堡里的魔鬼有魔法,凡是进了城堡的人,人没有变,心就变了,变的淫荡无耻了,变的贪婪爱钱了。这洗浴中心又像一个大染缸,女孩子进来一洗,就变成荡妇了,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


    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钱像是男人的专利,来这里消费的男人们都有钱,而恰好相反,来这里的女孩子过去都没有钱,到这里就有钱了。钱是哪里来的?是男人给的。由此,燕子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因为有钱才来这样的地方乱花,女人因为缺钱才来这里换心,陪男人睡觉,就有钱了。


    燕子也需要钱,所以她才打算把她的第一次献给她心目中的英雄兰宗震。真没有想到,兰宗震会拒绝她。要到手的3千块泡汤了时,她还有点怨恨兰宗震。所以,当钱一中要她时,她便毫不犹豫的献出了。虽然钱一中没有兰宗震那么优秀,虽然钱一中比兰宗震老,可是,钱一中也是大人物呀!


    难怪那些小姐们争着抢着要去陪男人,原来做这种事情,感觉也是挺好的。第一次疼哪!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了3千块钱,她忍了。第二次、第三次,几天过后,不但不疼了而且还好受得很呢!钱一中还算个好人,让她害了兰宗震后,还把她包养了起来。她当然乐意这样做了,何乐而不为呢,陪着一个男人睡,总比千人骑万人睡好吧。因此,陷害兰宗震的不安,被钱一中给予的这么多抵消了。谁让你姓兰的不知好歹呢?钱由别人出,好事儿让你做,你这是猪八戒坐轿子——不识人抬举!你这是活该!


    ……


    与此同时,安生祥也来找燕子了。安生祥兴冲冲地想进十条山宾馆,被保安挡住了。保安听他说完要找的人时,粗暴地说:“这里没有这个人!”安生祥还想辩解,被保安推三阻四赶了出来。


    安生祥气急败坏地跑到马路的斜对面,找了一个电话亭给燕子打电话,结果是她的手机关机了。他生气地摔掉了电话。店主一把揪住了他,说他摔坏了电话,要让他这可恶的乡巴佬赔偿。


    唐学强出现了,他低沉地命令店主:“松手!”


    店主松开了安生祥,唐学强命令安生祥:“跟我来!我带你去找燕子!”


    安生祥乖乖地跟着唐学强拐进了东边的小巷子,他拉开一辆小车的门让安生祥上车。等安生祥上车后,他也坐在了驾驶座上。安生祥发现,车上还有位女同志,便放下了悬着的心。女同志不是别人,正是兰宗震的未婚妻苏兰芳。她冲安生祥笑了笑,对唐学强说:“没有人跟上来,走吧。”


    唐学强启动车子,油门一踩,车子驶出了巷子,朝东驶上了马路。


    唐学强开着车问安生祥:“燕子是你什么人?”


    “是我对象。……她在那里呀?”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苏兰芳问:“她到十条山洗浴中心干,你知道吗?”


    “知道,还是我送她来的呢。”


    “你送她来的?”苏兰芳责备道:“小伙子呀,你好糊涂呀,你咋能送她到那种地方去呢?”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这位是市检察院的唐检察长,燕子失踪了,我们正在寻找。除了这个地方,你还知道别的地方吗?”


    “不知道。”安生祥急了:“她出什么事了?”


    “那你怎么跟她联系呢?”


    “她大前天给我打的电话,还给了我一个号码,她说这个号码不准我告诉任何人。可是,我打不通这个号码。”


    “号码呢?”


    “这不是吗。”安生祥把一个纸条给了苏兰芳。


    苏兰芳对唐学强说:“是一个手机号码。”


    唐学强说:“小伙子,你马上打。别告诉她我们在找她。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有危险了。你约她出来,我们好救她。”


    安生祥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后,表示一定配合检察院把燕子救出来。


    在路边一个电话亭旁,安生祥终于打通了燕子的手机:“燕子,是我,安生祥!”


    “你到兰河来了?”


    “就是的。我帐交完了,就来了。”


    燕子沉默了一阵问:“你在哪里?”


    “我在丝绸之路大楼旁边。”


    “你等着,我来找你。”


    唐学强给安生祥买了两个肉夹饼,让他吃着等燕子。唐学强指着旁边一个饭馆说:“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千万不要对她说什么,知道了吗?”安生祥忙点头答应了。


    进了饭馆的唐学强,让服务员开了一间临窗的包厢。他们要了两杯茶,边喝边盯着窗外的安生祥。


    安生祥已经吃完了肉夹饼,他左顾右盼,焦急地等待着燕子的出现。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安生祥的旁边。燕子下车了,安生祥指指旁边的饭馆,对她说着什么。燕子点点头,跟着安生祥走进了饭馆。服务员把他们领进了包厢。


    燕子看到唐学强时,愣了一下。她想掉头走,被苏兰芳推进了包厢。她问苏兰芳:“干什么呀?”苏兰芳平静地指着一旁的坐位:“坐下再说。”


    燕子看了一眼安生祥,顺从地坐在了唐学强的一边。唐学强向她出示了工作证:“燕子,你已经犯了诬陷罪。考虑到你是受人指使,我们是来救你的!”


    燕子慌作一团,忙站了起来。


    “坐下!”唐学强威严地命令道。燕子吓坏了,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座位上。


    “你别怕!”唐学强说:“我们的办案原则是首恶必办,协从轻办!你连协从都不是,我们会保护你的。”


    苏兰芳语重心长地说:“小妹妹,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你就没事了。”


    “是真的吗?”燕子怯生生地问:“大姐,我真的没事儿吗?”


    唐学强叫来了服务员,又让泡了两杯茶。“包厢里有饮水机,你们别来打搅了。有事儿,我会叫你的。”苏兰芳打发走了服务员。


    “喝茶。”苏兰芳真诚地对燕子说:“只要你如实地把陷害兰记者的事儿说出来,唐检察长会帮助你的。”


    燕子看唐学强时,唐学强朝她点了点头。燕子又看安生祥,安生祥说:“说吧,唐检他们是好人!我们真是来救你的。”


    燕子又看了看苏兰芳说:“大姐,我说!我全说!”


    …………


    为了让燕子放开了说,唐学强把他们带到了市检察院正在办案的招待所,而且还让安生祥避开了。


    燕子见对象不在,没有了任何顾忌,就瓦罐里倒核桃——哐啦啦把知道的全倒出来了。


    唐学强见情况紧急,忙打电话向省公安厅的朋友求救。


    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即刻派人把十条山洗浴中心老板邱巴彦、十条山宾馆客房部的经理于武控制了起来。同时,还抓住了嫖客20余人,卖淫小姐30多人。随后,唐学强又亲自到省公安厅,向朋友说明了不能让兰河市公安局介入的原因,省公安厅表示理解。


    这之后,省公安厅为了配合市检察院和唐学强,以破获十条山洗浴中心卖淫窝点为契机,连续安排了两次全省打击卖淫嫖娼的专项行动,对所有洗浴中心、洗头房、歌舞厅进行了突击检查,均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就在兰宗震强xx案真相即将大白的时候,支木中心学校那场可怕的大火,烧起来了。唐学强被任命为“2.6”特大火灾事故专案组组长,主办兰宗震案子的省公安厅警官们,也被抽调到了专案组。


    唐学强对兰宗震说:“两案相衡取其大,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吧。我会交待看守所特别对待你的。”


    兰宗震说:“唐检,我受的委屈,比起107条生命来说,那是太微不足道了!你去忙吧。”


    唐学强告诉兰宗震,苏兰芳在这场大火中,表现得非常优秀,她用受伤的身体托出去了32个孩子,她立了大功哪!连省委苏书记都大加赞赏呢!另外,他告诉兰宗震,你要是想改行得话,就到检察院来,我可以给你办理调动手续。


    兰宗震问:“我适合当检察官吗?”


    “你非常适合。”


    “那我去检察院!”


    “等你的冤案平反后,我调你!”


    “唐检,你知道苏兰芳的父亲是谁吗?”


    “谁?”唐学强摇头:“不知道。”


    “她是省委书记苏清林的女儿。”


    “是吗?”唐学强意外过后,一字一顿地说:“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哪!”


    唐学强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舒畅极了。这就是我们的省委书记,他把子女教育到这种程度,花费了多少心血啊!如果我们的领导干部都像苏清林一样,我们党的事业能搞不好吗?如果我们的高干子女,都像苏兰芳一样,我们这个政党的威信能不如日中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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