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海化的海选开始拉开帷幕了。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平民天后"的选秀活动。人山人海我早就见过了，可是这么大的一座雌性的人山这么大个母的人海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果我这么描述你还是无法有直接的感受，那么你看下面这条爆酷的娱乐新闻——某网站报道，现在海化的卫生棉供不应求价格暴涨，古有左思《三都赋》洛阳纸贵，今有"大奶牛平民天后"海化卫生棉价涨！


    有心人通过这个报道，还会分析出另外一个问题，前来参赛的各位选手现在一定压力特别大，因为好像大多数都压力大到出现月经失调的症状，到海化之前刚干净的又回来了，应该离开海化才来的提前来了。这让我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月经难道也有梦想？要不可能就是月经特爱凑热闹。


    海化的地方报纸更是厉害，开辟了专版追踪报道海化平民天后的比赛情况，我看见版面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血染的风采，海化"大奶牛平民天后"。靠，这也太形象了点儿吧？！


    某女生因为劲歌热舞而卫生棉当场掉落的情况层出不穷。很快这些场景出现在了电视广告上，某女孩劲歌热舞卫生棉掉落之后，屏幕上马上出现一句问话——你还在为此而感到懊恼么？请用?菖?菖?菖卫生棉，保你安全无忧！……一时间卫生棉广告席卷各个广告时段，人们叫苦不迭，我就在公车上听过俩叔叔抱怨，前几天看球赛，马上就要射门了，结果屏幕上蹦出来一个小姑娘，什么"平民天后"海选出来的，那小姑娘出来就开始高抬腿啊，大跳啊，上蹿下蹦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说，这么也不漏，那么也不漏……我当时这个气啊，你漏不漏干我屁事儿啊，球到底进没进啊？……我在一边忍俊不禁。


    总之一句话——"大奶牛平民天后"声势浩大，这回你是当真领教到了吧？


    至于我个人参加海选的情况嘛，我慢慢和您说，不过您可能有点儿失望，因为卫生棉没掉出来。


    我唱了一首sclub7的"neverhadadreaetrue"。当时真是特紧张，发挥不到四成。结果三个评委站起来给我鼓掌，说了一大堆危言耸听的好话。具体说什么我也就不重复了，大体就是我拯救了整个歌坛之类的……听得我这个战战兢兢云里雾里的。


    海选通过了，海化的第一张直接通行证。我刚出海选现场，维州卫视的一个主持人就过来了，灯光也照过来了，她和我沟通说这个采访的内容是我得到第一张通行证的感受，并且打电话和我妈报喜云云。当然我配合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结果我刚卖力地说完，她告诉我，刚才的那是彩排，你要重新对着镜头说一次！靠！这也要彩排啊，我狂晕。


    我出来之后又接受了好几个媒体的采访，大概都是问我今天发挥得怎么样，问我现在什么心情之类的……我都很认真地做了回答，该表现兴奋的地方就会表现得很兴奋，该表现紧张的地方我就会表现得很紧张。连我都有点儿怀疑我自己了，什么时候这么顺从了呢，记得我是一个很叛逆的人啊？


    回到寝室我赶紧给丁一打了电话，告诉他我顺利挺进了五十强，当时真的兴奋上来了，就那会儿我甚至感觉自己完全凭真本事上去的，好像那张黑心合约我压根儿就没签过似的。丁一比我稳一点，但是还是有不稳定的兴奋零零星星地飘过来。但是他电话里说的话的核心意思是让我一定要精着点儿，前面说不定出什么状况呢，还有一个关键字，就是告诉我要"稳"。我这边儿告诉他，挺稳的了，卫生棉都没掉，还想怎么着啊。丁一说我是当真兴奋了，兴奋得开始贫嘴了。


    之后的几天不断地收到来自朋友们的贺电（电话）和贺信（短信）。大体上都是林洛就是有实力，林洛你真强，林洛你得加油，林洛到时候别忘了我们……诸如此类。当然这些短信里面有李加那三个妖孽的，有六哥的，也有以前演唱过的酒吧的老板的，还有一些八百年没联系过的人……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慢慢记起来了地球上有林洛这么一个人。可是我才刚刚进50强啊，虽然直接通行证，可天知道我知道丁一知道经纪人先生知道，我他妈的是一个赝品！


    这严重影响了我享受这些祝福的心情。


    为期一周的海选慢慢地结束。感觉人山慢慢削平，人海慢慢退去，卫生巾也卖得没有那么快了。前几天还一上马路就能看到一把一把的"带着音乐梦想的纯洁女孩儿"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在海化的街头销声匿迹。我的描述一点儿都不夸张，你想想，三万人就剩下选出的五十强了。三万比五十，这是个什么概念！


    旗开得胜，我悬着的心开始落下来了。然而，人这个东西还是有种劣根性，有句话不是这样的么——饱暖思淫欲，而我呢则是平稳思刺激。我感觉参加这个比赛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实现梦想，反而像是在实现一个大阴谋，可是我一点儿耻辱感都没有。全身心投入到这个游戏里乐在其中，有的时候面对镜头说那些违心的话确实感觉自己有点儿恬不知耻，但是这种罪恶感犹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倒也是，捷径摆在面前，谁还大老远地绕弯路。这段时日的小小经历，让我自我安慰的功夫更上一层楼，我对我自己说，我的梦想是关乎那张合约的，而这个比赛，用经纪先生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快捷的爆炸式的包装和宣传手段。对于手段，当然不用计较那么多。


    然而，若是纵观全局，我现在可真是高兴得太早。中国不还是有一句老话么，叫做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