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市第十九章

    钟峰忍着头晕目眩进了办公室，这个区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已经是临时落脚点了，昨天和杨陆顺张晓春三人喝酒，居然被杨陆顺灌醉了，该谈的一件没谈，倒让张晓春看了场笑话，岁月不饶人啊，要是跟杨陆顺年纪差不多，昨天醉酒的一定是杨陆顺！但一回想起来，觉得杨陆顺这个人不简单，明明是开发区一把手还是市委书记钦点的，对自己言语上的挑衅能始终面不改色，就这个忍性，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都说少年得志，少不了意气风发目空一切，偏生这个杨陆顺是少年老成，不过从杨陆顺不听张晓春劝说使劲灌自己的酒来看，自己显然已经激怒了杨陆顺，嘿嘿，有脾气就好，就怕你杨陆顺没点血性。不过事后杨陆顺亲自送自己回家，关怀备至倒不象伪装，难得还在老婆面前赔罪，唉，真有点看不懂杨陆顺了。


    钟峰**着发胀的太阳**，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保温杯，一看还是昨天的剩茶，不禁苦笑起来，看来是得腾办公室了，他以前是区委副书记时，虽然没有专职秘书，可办公室的小秘书总有献殷勤的人替他倒茶，如今的人都现实得很呐。起身涮了杯子，泡了杯浓茶，从抽屉里拿出计划看了起来，表面上他大大咧咧，其实也不敢怠慢自己分内工作，已经在和杨陆顺唱对台戏，可不能在工作上授之以柄，被个年轻自己十来岁的人在会上批评，犯不着。


    桌上电话陡响，几乎吓了钟峰一跳，伸手拿起话筒喂了声。却听到张晓春的声音：“老钟，在办公室呐？”


    钟峰笑道：“是啊，晓春书记查岗吗？”


    “我查你什么岗，你都不是区里的人了，酒醒了啊？我是来关心你地。”


    钟峰笑得更大声了：“都巴不得我赶紧腾了办公室走人，听说是从武人县调个副书记来接我的位置，那人是谁啊，不给我条好烟，我就不走，等开发区办公大楼修好再挪地！”


    “哈哈。我管你走不走，你得闲不，得闲到我办公室坐会。”


    钟峰马上说：“哦，那我马上来。”嘴里说马上去，放下电话还是去用冷水洗了把脸，知道老张找他不是闲聊天，得清醒着点。


    张晓春找钟峰，是为了开发区人事工作，他也拿到了钟峰给他的名单，与杨陆顺手里的一致。钟峰给他名单，因为两人本在区里关系还可以，甚至张晓春在没搭上赵君豪之前，还想借钟峰搭上王谨市长，虽然他不想搅和进杨陆顺钟峰的争斗，可也不能袖手旁观，当然他的心早就偏向了杨陆顺，可钟峰这里也得做得船过得舵过得，不想因为开发区的事得罪老钟。


    见钟峰进了办公室，张晓春笑呵呵地递了烟。很亲热地并肩坐在火盆前，说：“老钟。看你眼睛都还是肿的，也不想想自己年纪，跟杨陆顺拼什么，自讨苦吃！”他话里也有话，不明说拼酒，意在提醒。


    钟峰苦笑道：“晓春书记，你知道我钟峰在廊柱也号称酒仙，多年来在酒桌上就从不服人的，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也不行了。昨天只有我们仨在场。你可不能臭我的牌子啊！”


    张晓春呵呵直笑，说：“我们什么关系，杨陆顺到底是外来户，我还是维护你老弟地。叫你来没别的事，你老弟给我一串名单，好家伙，你要是开发区一把手。我二话不说就按你的搞了。”


    钟峰睁大眼睛看住张晓春说：“晓春书记。我跟你多年老朋友也说说心里话，我不是想跟杨陆顺主任争权。我完全是为了开发区的工作，杨陆顺主任到市里时间短，很多情况不甚了解，你是区里的老领导了，开发区目前面临的情况你最有发言权了，我不搞点跟我一条心的人，我怎么开展工作？”


    张晓春拍了拍钟峰的**，说：“老钟，你就是急脾气，我才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嗦一大堆！我何尝不晓得开发区的情况，就是因为困难多才需要你们几个头头紧密团结嘛，再说我也难办嘛，市委信任我，才让我协助你们开发区定人事，我也得参考杨陆顺他们的意见，是不是。”


    钟峰笑道：“晓春书记，名单我也给杨陆顺主任一份了，也说了我地理由，杨陆顺主任没明确反对，我看就这么搞算了。”


    张晓春想做和事老，更想在开发区人事工作上让杨陆顺满意讨市委王书记欢心，眼看区委书记老贺要意向调走，他不能去开发区当一把手，还能错过区长甚至区委书记的位置？也顾不上什么老朋友了，说：“老钟，都要按你的搞，那还要我协助什么，市委组织部胡毅部长就指示我，要合理为开发区搭配人员，不能我们两人私交好，就不顾组织工作的原则性了吧。”


    钟峰见张晓春语气强硬起来，心里未免也瞧不起张晓春见风使舵，以前为了能搭上王市长，张晓春就竟然在王市长主持市委工作时竭力请求市委提自己为区委副书记，可惜太着了痕迹王市长并不看好张晓春，如今以为能通过杨陆顺搭上王书记又给杨陆顺跑腿卖命，在鄙夷地同时，故意嬉皮笑脸地说：“晓春书记，我能提区委副书记都是你帮忙的，区区开发区人员搭配的小事情对你还不是小意思？我得了确切消息，开发区的拆迁工程原本是给市建公司的，市建公司却想承包机械厂、市委政府大院的拆迁及基建工程，我记得你有个老表是建筑包头，不如让你老表去承包开发区的拆迁？”


    张晓春并不为此动，他清楚开发区地拆迁安置工程麻烦大任务紧且利润也不多，真要是好事早被市委政府的领导亲戚关系户给瓜分了，还能轮到钟峰做主？何况自己费力巴沙帮钟峰提了副书记。并没达到预期效果，自然不再信任钟峰，笑骂道：“我有屁地本事帮你钟大主任，我那老表也没搞建筑包头了。老钟，你那名单再考虑考虑，我们是老朋友，我也通融通融，你认为一定要上的，你圈一下。”


    钟峰却不想就此退让，他名单里确实有他自己的亲信。也有其他领导介绍的，既然是给杨陆顺制造麻烦，怎么会轻易露底呢，笑道：“晓春书记，说实话我都想要，如果开会研究确实有的人不合适，我也只能服从会议决定了。”觉得这话不够分量，又加了句：“我要的人都是我使唤得动的，开发区现在工作紧迫，我不能不为大局着想啊！”


    张晓春呵呵一笑说：“对。大局要紧。还有一件事，老贺问你开发区的办公室搞熨帖没有，老贺对你可没说的，莫让老贺为难啊。”


    钟峰不会怀疑张晓春假传贺书记的口信，确实贺书记够意思，大大方方送自己一台车，腾个办公室也是应该地，就说：“哦，那我马上腾，喏。除了这个保温杯算我个人用品，其他的都是区里的。没其他事，我这就落实贺书记指示去。”


    张晓春就起身送客，然后给杨陆顺去了个电话，把这个不太乐观的消息通知了杨陆顺，最后问：“陆顺，打算什么时候开会研究啊？”


    “我看还等等吧，下月月初如何？”


    张晓春不清楚为什么要下月，说：“行，我全力配合就是了。”


    杨陆顺要拖延到下月，是因为卫边要在12月初来市里谈收购秀林大酒店的事宜。出售秀林是王书记筹措资金的唯一手段了，市里一定会相当重视，他作为联系人肯定要陪同，与王书记一起上电视报纸，无形就增加了他的威信，想必钟峰不是瞎子聋子，也得权衡权衡利弊！


    卫边没有失约。果然就在月底给杨陆顺电话。言明12月1号带人到廊柱市来洽谈收购秀林大酒店地事宜，杨陆顺立即向市委王书记做了汇报。王书记很高兴，指示杨陆顺为首带领办事处地人负责接待，务必要使卫边一行人感觉到廊柱市的热忱。


    杨陆顺做了充分准备，一改以往低调务实，在去春江机场接卫边一行时，还特意要求让让市电视台派了记者全程摄像跟踪采访，身为春江办事处负责接待工作地张春梓又是未来开发区的办公室副主任，杨陆顺当仁不让地让张春梓负责接待，越显得重视对张春梓的使用就越能获得顾建鸿的好感，说明杨陆顺并没依仗着王书记的宠信而目空一


    借调了廊柱市公安局的警车开道，两辆奔驰车把卫边一行人接到了秀林大酒店下榻，人家要来收购秀林，就得大大方方请人住进去，此时年底，众多的会议检查如火如荼，王书记通过自己的关系争取了很多会议团、检查团入住秀林，使得住房率达到空前的百分之九十五，酒店餐饮部同样宾客满座，生意红火洽谈起来底气也足。


    卫边一同来的人员主要是香港聘请地商业谈判高手，有丰富地收购酒店公司经验，当然卫边前期也做了大量工作，早就派了日后的总经理带着各部门地经理入住了秀林大酒店，收集相关资料。杨小标身为合伙人自然也没闲着，利用他在春江的人脉关系，把秀林大酒店的基建成本、装修成本等**了个清楚，为以后的商谈打下基础，准备之充分、资料之细致远不是杨陆顺王弘智等领导干部所能猜测得到的。


    杨陆顺从机场接卫边到了酒店，安排住进了最豪华的所谓“总统套间”，假模假样坐在宽敞的会客厅让摄像记者拍了一通，尽显杨陆顺副秘书长与客人相谈甚欢，还让廊柱市最有气质最受老百姓喜欢的女记者林曼单独采访了来自香港的富商卫边先生，卫边很豪气地宣布，为了体现此行的诚意，愿意在没商谈酒店收购之前，给廊柱市捐款五十万元，给贫困乡村修建五座希望小学。当然这些并没马上就能在廊柱市电视台播出。还得领导审批，王弘智书记看了这些录像带，对卫边能表现出如此地诚意很满意，原本安排次日在市里廊园接见卫边，干脆决定带领市委常委们亲自去秀林大酒店会见，也体现廊柱市市委政府的高度重视。


    杨陆顺得到赵君豪地电话通知，也赶紧通知办事处的同志做好迎接市委领导前来会见港商的准备，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亲自带着电视台副台长再组织了三台摄像机，要全方位进行报道。


    安排妥当，杨陆顺这才以朋友身份去见卫边。见卫边并没叫叶小菁前来，也对卫边事业心有了重新的认识，故意说：“卫总，去香港这么久，怕是冷落了菁菁吧，晚上也得闲了，都不叫她一起来吃饭？”


    卫边穿着宽大地睡袍，神情显得有点疲倦，说：“杨叔，收购酒店事大。得集中精力，何况应酬政府领导，更是马虎不得，买酒店容易，要经营难啊，得罪了政府领导，我怕酒店开不下去。明天要同你们市里地王书记等领导会面，我也得准备准备，不能给杨叔丢脸啊！”


    杨陆顺笑道：“卫总，我还沾了你的光呢。明天地会谈只是个插曲，王书记是想显示市委政府的重视。真正与你洽谈地，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顾建鸿，当然他只是牵头，就好像你一样，办事的是手下人。你的女秘书真不错啊，香港人吧？！怕菁菁吃醋才不要菁菁来的吧？”


    卫边说：“是啊，我既然是港商，带个素质高的女秘书才能有派头嘛，杨叔，你的秘书张春梓张**也是个尤物哦。不怕夫人吃醋？”


    杨陆顺呵呵笑着摇手说：“张春梓是办事处的副主任，专门负责接待的，可不是我的秘书，我的秘书是男地，政府机关里可不象你们大老板带漂亮女秘书的。”


    卫边跟着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件什么事，起身到老板桌上翻了起来。杨陆顺不知何故。随便说：“卫总，你带来的人对酒店的设施服务饭菜还满意吗？”


    卫边也顺口应着：“都是香港人。对酒店设施服务方面自然不太满意，和香港差远了，饭菜口味还是蛮好，但式样花色粗糙了点，怎么说也是四星级酒店，以后我接手了，会有大的改动，经营理念不同，服务手段不同，带来的效果肯定不同。找到了，我说这个张春梓这么眼熟，呵呵！”说着拿了几张照片递给杨陆顺。杨陆顺看第一张是张春梓在餐厅服务台和服务员说什么，笑道：“卫边，早派了间谍到酒店考察啊，考察情况怎么样?”说着看第二张，是张春梓在大堂服务台跟服务员说话，心说拍摄技术不错，把小张拍得挺漂亮。但到了第三张杨陆顺笑不出来了，是从背后拍的，正是张春梓从客房出来，还挽着个男人，神情很亲密。虽然只是侧面像，可杨陆顺也能看出那男人霍然就是顾建鸿！不由问道：“卫边，什么时候拍的？”


    卫边耸耸肩说：“应该就是上月吧，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也凑近去看，见是张春梓挽着个男人，笑道：“杨叔，看你很惊讶，是不是这个张春梓有婚外情啊，显然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年纪超过四十了。”


    杨陆顺叹息着说：“何止是婚外情，这个男人快五十了，还是廊柱市常务副市长呢！这个小张，居然就在秀林同老顾开房，胆子也太大了！”不过一想也正常，老顾经常在秀林酒店招待省里外地客人，也许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吧，看照片上地客房楼道不是办事处的，下面地服务员都是雇佣的临时工，哪会认识廊柱市的副市长呢！


    卫边哈哈一笑，说：“难怪你不当张春梓是秘书的，来头不小啊，常务副市长的小蜜！我明天倒要看看，这个顾市长是不是象照片里那么风流。”


    杨陆顺忙说：“卫边，这个可别开玩笑，以后就是顾建鸿负责洽谈收购谈判，拍到他和女人开房是侥幸，或许谈判可以利用，千万别过分啊，唉。怎么偏生就让你的人拍到了呢！”


    卫边说：“只能说我请的人负责，你看看拍了几百张酒店方方面面的照片，而且还全是酒店日常工作中存在地问题，只怪姓顾的倒霉了，你们党地领导干部作风问题是大问题吧，给你拿去警告警告那个姓顾的，对你以后工作也有帮助，常务副市长，政府的二把手啊！”


    杨陆顺本待拒绝，转念一想有必要提醒提醒顾建鸿张春梓。他以后在开发区还需顾副市长支持工作，而且张春梓即将到开发区，就说：“卫边，这张我就拿着，我去提醒下张春梓，也会告诉她照片的来由，有张春梓去提醒老顾，以后的谈判工作势必会顺利点，可你也别得寸进尺，毕竟市里以后还能照顾酒店不少生意。”


    卫边慎重地点点头说：“杨叔。这个我清楚，我不会乱来的。”


    杨陆顺坐不住了，告辞后想去找张春梓，看时间又有点晚，便在房间给张春梓打电话，得约个清静地方：“张春梓吗？我是杨陆顺，你休息了吗？”


    “杨主任啊，我还没睡呢，有事吗？”


    杨陆顺说：“有点事想跟你谈，很重要。你看酒店附近有什么清静的地方什么喝茶地喝咖啡地地方？”


    “那就去云雾茶园吧，打的不要十分钟。我跟那里温老板很熟悉，你去了就跟老板说是我地客人，他就会带你去包厢的，我跟在你后面随后就来。”


    杨陆顺挂了电话，心说这个张春梓就是一个地下活动人员，居然什么都不问就晓得要前后脚走，而且话语里没丝毫犹豫，唉，或许跟柳江一样是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吧，女人太漂亮了也是罪过吗？杨陆顺打的到了云雾茶园。同酒吧一样是休闲的地方，只是不卖酒，播放着轻松的民族乐器吹奏的曲子，显得宁静雅致。杨陆顺找到温老板言明是张春梓的朋友，温老板赶紧请杨陆顺去了小包间。


    杨陆顺一根烟没抽完，张春梓就来了，见她笑意盈盈。倒对这个漂亮女人起了同情心。原本还有些劝慰地话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一时无语。


    张春梓坐下对服务员说：“你出去吧。等会老温会叫人给我端茶的。”才微笑着对杨陆顺说：“杨主任，你喝的什么茶？”


    杨陆顺说：“绿茶，张春梓，这么晚叫你出来，是有点要紧的事。我知道你是顾建鸿副市长举荐的，今天我也见了你接人待物的工作能力，我个人对你的能力很满意，开发区有你负责接待工作，我很放


    张春梓听杨陆顺只夸她又不说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抿嘴笑道：“谢谢杨主任的表扬，保证在以后的工作中表现得更好！”说罢还吃吃直笑，立即把包间地气氛弄得很是暧昧。


    这时包间门被敲响，服务员送上了张春梓点的“白毫银针”，透过晶莹地玻璃杯，一根根漂浮的茶芽徐徐下落，慢慢沉至杯底，条条挺立，两人的目光不由被茶叶吸引，张春梓轻笑道：“看着银针徐徐下落、上下交错，每次我都会俗气尽去，情趣盎然！”


    杨陆顺看着张春梓如花笑靥，真似个脱尘去俗的美娇娘，可惜他口袋里的照片又显示着残酷的现实，都让他几乎不想说出来，直到张春梓捧起茶杯微吹饮辍，发出赞叹声才记起此行目的，缓缓把照片放在桌上。


    张春梓看后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但最终浅笑起来：“杨主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又有铁证在手，我随你发落就是了。”


    杨陆顺没料到张春梓如此态度，缓缓说：“张春梓，我给你看照片不是想要挟你什么。这照片是从港商卫总那里拿来的”


    张春梓一听是港商那里得来的照片，这下丢人丢到了大陆外，马上想到顾建鸿是主管酒店出售事宜，要是被港商要挟事情就不堪设想了，惶急地问：“杨主任，港商今天上午才来，怎么就有照片了呢？！”


    杨陆顺说：“我也奇怪，原来港商早派了人员入住酒店进行考察了，他们也是无意拍摄到的，偏生就有你几张照片，恰好你今天又在接待港商，他对你印象很深，还特意挑了几张给我看，就有你和顾市长地。”


    张春梓不愧是精明人，马上说：“杨主任，我今天见你和卫总经理关系不一般，只要能隐瞒过去，我、我和老顾铭记你一辈子！”


    杨陆顺说：“张春梓，出售秀林大酒店是市里重要工作，我也是怕卫总藉此刁难，更怕顾市长受了要挟造成国家财产损失，我同卫总关系是还不错，就请你转告顾市长，酒店谈判时不要太顾忌什么，争取做到皆大欢喜！”


    张春梓睁大眼睛，似乎不怎么相信，嗫嚅地说：“杨、杨主任，就这些吗？”


    杨陆顺叹息着，说：“还有就是，你有丈夫有孩子，跟顾市长能断就断了。”


    张春梓顿时泪水盈眶，凄凉地说：“杨主任，你知道我怎么跟了顾建鸿的吗？就是我那丈夫做的好事！这样的男人，我还能跟他生活吗？！”


    对于这些，杨陆顺没心情去听也不愿听，摇着手说：“张春梓，我只是一番好意，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重要的接待工作，我这就回酒店，你也要及早平复心情，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工作。我先走了，再见！”


    张春梓见杨陆顺就此离去，不由掩面而泣，本来感激之情竟然化为丝丝哀怨


    次日早晨，杨陆顺是被秘书丁寒江叫醒的，昨晚被张春梓与顾建鸿的事搅得半夜未眠，总觉得自己不应该知道这样的秘闻，也许张春梓顾建鸿同样夜不成寐吧。起床洗漱后去办事处，却见张有为张春梓都神采奕奕地在等候，杨陆顺故意不去看张春梓，对张有为说：“有为，等会早餐后我们再去会议室检查检查，不能有一丝纰漏。”


    张有为忙说：“秘书长请放心，我昨晚临睡前还特意去会议室检查了的，保证今天万无一失！”


    杨陆顺点点头，这才望向张春梓，见张春梓也微笑着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异常，放心了不少，至少张春梓这样的状态不会影响今天的工作，满意地冲张春梓笑笑说：“张副主任，你的任务是安排港方人员，务必使客人满意。市委王书记一行大概十点到，会晤定在十点半，你要通知港方人员做好准备。”


    张春梓点头答应着：“秘书长请放心，要没其他事，我先去三楼餐厅看看早点准备情况，香港人早上习惯喝早茶的，我特意请糕点师傅按感动风味准备了十五种早点，应该能满足客人需求。”


    杨陆顺说：“嗯，你先去吧。”便把视线转向丁寒江：“小丁，你要密切与市委办保持联系，一定要预先搞清楚市委王书记一行人数及领导职务。丁寒江严肃地说：“是，杨主任。”


    杨陆顺思忖并无遗漏，笑着说：“那就各司其职吧，我去看看卫总。”便出了办事处直奔卫边下榻的套房。楼上静悄悄的，连负责楼层的服务员向杨陆顺问好地声音也刻意压低了，生怕惊扰了港商们的清梦，按了几下门铃，杨陆顺原以为卫边应该还在睡觉，不料见卫边神清气爽地开了门：“唷，杨叔，这么早？”


    杨陆顺进门就撇见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笑道：“怎么，大清早就喝茶？起来多久了呀。”


    卫边请杨陆顺坐下。说：“我六点就起床了，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应酬到凌晨几点，我也六点起床，最多中午补上瞌睡。杨叔，昨天同张**谈得怎么样？”


    杨陆顺摇摇头，说：“我还真后悔看见那些照片，看见了又不能不当回事，要是让你晓得那男人就是以后谈判的对手，我想你肯定不会放过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的。”


    卫边呵呵笑了起来。说：“杨叔，在商言商，能有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当然我也不会肆无忌惮，就当我又多结识了个朋友。哈，你们顾市长好眼力，挑了张**这么个尤物，艳福不浅啊！”


    不知怎的，杨陆顺有点惭愧，大概自己也同顾建鸿一样的政府官员吧。叹息着说：“什么艳福不浅，我看是玩火**。男人过不了女人关，迟早出问题。我让张春梓转告顾建鸿，你不会拿此事在谈判时进行要挟的。卫边，我这么做也许对你有损失，可秀林大酒店总归是廊柱地国有财产，不能因为一个官员作风问题，导致国家财产受损，我、我想你父亲泉下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杨陆顺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只得硬着心肠祭出老卫书记的招牌。希望能起作用。


    卫边看了杨陆顺一会，也叹息道：“杨叔，你真是我爸的好朋友，这个年代了还坚持从前的信念。”感觉话题太沉重，故意开玩笑地说：“杨叔，我跟你做生意真没意思，你介绍我来买酒店。不仅不提供便利优惠。还不许我用手段，我是亏大发了！”


    杨陆顺也笑了起来：“你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我是清清白白的政府官员，公对公有何不可呢，一定要官商勾结才叫跟得上时代？何况秀林酒店的资金还要用于廊柱的建设，我多少存了点私心，巴不得酒店多卖点钱，我那开发区等米下锅呢。”


    卫边摇摇头本待想挑明酒店实际成本与账目造价相差甚远，只是杨陆顺不是谈判对手，也就没必要泄露自己的底牌，况且做生意要赚钱还只能官商勾结，好在具体负责秀林地不是杨叔，省了不少麻烦，想起一件事，问道：“杨叔，昨晚你走后，我和小菁聊电话，听小菁说唐春前要报道我？嘿嘿，说起来我横刀夺爱，真有点对不住人家。”


    杨陆顺说：“恋爱自由，叶小菁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无可厚非的，你看我请唐春前报道你收购酒店，春前还能告诉叶小菁，说明他们再见还是朋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你身份是港商，其实土生土长的南平人，你也知道舆论的重要性，春江进入九十年代就没了外资，连以前的紫竹园合资酒店港方也撤资去了特区，说明以前春江投资环境不好、也没政策，其实内地省份早就眼热了，春江有你这个契机，说不定省委省政府就要树典型，吸引更多港台资本进入呢。卫边，你生意圈应该朋友多，我这个廊柱市开发区主任迟早要吸引项目入园的，请你帮我多留意留意。”


    卫边哈了声说：“杨叔，难得咱们俩在一起拉拉家常，就别老谈公务了好不好？”


    杨陆顺也笑了起来，说：“你是大老板，时间就是金钱，我怕你这个资本家不愿意拉家常嘛。这次你要是能成功收购秀林，小标就拜托你了，也在酒店安排个职位，总比混在夜总会要强，再说他那外籍华人的身份，也要用在正道上。卫边答应得就有点口是心非了，生意场上还真少不了小标那样的人物，再说现在做生意的本就鱼龙混杂，白地自觉自愿跳黑潭，黑的拼了命要洗白。黑黑白白无所谓，就看路子走不走得通，真买下秀林酒店，没点黑白两道势力，他能赚钱么！说：“杨叔，等过了这两天，走玩你们官场地形式，我请你和徐姨吃饭，终于还是回了春江，好。春江就是比其他地方好啊！”


    这时卫边的女秘书进来，杨陆顺也就起身告辞，简单吃了早餐，和张有为一起再检查了会议室，这才转回来，想乘市委王书记没来前眯个觉，免得忙活起来精力不足。哪知张有为也跟着不离开，估计有事，忍住疲乏说：“有为，你还有什么事吗？”


    张有为很恭敬地敬烟道：“秘书长。我听说张春梓不久要去开发区，看来春江办事处是真的要撤了。”


    杨陆顺说：“撤肯定不会撤的，估计规模要小些吧，不象现在占两层楼那么豪华高档喽。”


    张有为羡慕地说：“张春梓信息比我灵通，不然我就要争取到秘书长开发区搞接待去。”


    杨陆顺就微笑不语了，静等下文。


    张有为接着说：“秘书长，我没福气跟你去开发区，秀林大酒店一出售，我这个春江办事处主任就没意思了，再说搞了几年办事处主任。也该让贤了。我听说驻京办明年就派人筹建，要是秘书长能在市委王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小弟我感激不尽，风里来水里去全凭秘书长一句话！”他比杨陆顺年纪几岁，求人之时小弟顺溜而出毫不含糊。


    莫非张有为要当到处碰壁，把自己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吧？杨陆顺只能这么理解了，不然交浅言深还说出如此一番**裸表忠心的话来，自己不过是个正处级的副秘书长开发区主任，张有为在市委政府机关大院也算有点资格的老副处了，莫非我在廊柱的威望高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虽然对跑官要官总有点瞧不起，可也没必要做人太绝，就说：“有为。也许这两天我能和王书记交谈几句，要有机会我尽量，不过今天我们主要任务是搞好接待，眼目前的工作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


    张有为大喜，连连点头说：“是、是，我这就再去会议室检查检查，就去办公室守电话。一有情况立即来想秘书长汇报。”


    等张有为出去。杨陆顺才长吁一口气，也许以后这样地事会越来越多。只是如何能选择合适的人，才是至关重要的，本想就此打住，可脑子里却盘旋不去，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印证印证，自己究竟在王书记面前的地位有多高呢？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张有为叫醒：“秘书长，市委办来了电话，王书记一行已经从市委出发了。”


    杨陆顺一轱辘就起来，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这才跟张有为到办事处的办公室，进门就问：“小丁，王主任说清楚来了哪些领导？”


    丁寒江马上递过一张稿纸，上面按职位秩序写着一串人名说：“杨主任，我与王副主任核对了两次才誊抄下来的。”


    杨陆顺先是赞道：“小丁，你的字不错，不错。”


    张有为凑近一看也连声夸奖：“哎呀小丁，跟印版子印出来地一样，秘书长选人真是眼光准，小丁不但办事能力强，连钢笔字都顶呱呱！”


    丁寒江只是微笑不语，学得杨主任是有模有样。


    杨陆顺说：“就按名单把会客厅地沙发摆好，张春梓，我们这就去请港方客人去会客厅隔壁的休息室小坐。”


    不久杨陆顺到楼下接了市委王书记一行人进了会客厅，此行不仅王书记到了，连王市长也陪同前来，廊柱市党政主官亲自来会见港商，说明市委是多么重视，听完杨陆顺简明地汇报，王弘智说：“我们按照惯例列队到门口欢迎港方人员吧。”


    杨陆顺见市委领导列队，赶紧让工作人员打开会客厅门，示意卫边等港方人员也列队鱼贯而进，王弘智卫边双手紧握在一起，杨陆顺介绍：“卫总，这是我们廊柱市市委王书记，王书记，这位是卫边卫先生。”


    王弘智笑着说：“卫先生年轻有为，欢迎你到内地来投资啊。”


    卫边说：“感谢市委王书记地热情接待。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王弘智哈哈一笑，说：“合作愉快，一定要愉快！”这才放手。


    杨陆顺领着卫边向前走介绍：“卫总，这是我们廊柱市王市长，王市长，这是卫边卫先生。”少不得要寒暄几句，而港方的其他人员则由张春梓逐一给王书记介绍，以后的就只是握手问候了。


    忙活完这才宾主各就各位，场景就象电视里地领导接见外宾那样，王弘智和卫边坐了首座。可以相互谈话，其他就左右排列陪坐，摄像机和照相机不停拍摄着，很是庄重。


    王弘智书记先是代表市委市政府热烈欢迎卫边一行，简略地介绍了廊柱市的基本情况，卫边则表达了对祖国大陆的向往，感谢廊柱市热情地款待，最后在谈话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卫边激昂地表示在收购酒店谈判前为了表达诚意，愿意在昨天承诺捐款五十万元基础上再增加一百万元人民币捐款。用于廊柱市穷困农村建设希望小学。王弘智书记非常高兴，答应卫边三天后在廊柱市举行个捐款仪式，高度赞扬了卫边关心大陆教育的良善之举！


    卫边突如其来增加捐款，也让杨陆顺兴奋异常，暗夸卫边比政府机关还明白舆论宣传的重要性，想必如此慷慨地举动一定能博得王书记甚至省委领导的好感，这就不仅仅是商业活动了，已经升华到了政治层面，卫边就凭着区区一百五十万人民币捐款戴上了重视教育地慈善家光环！


    宾主相谈甚欢，此后就是共进午餐。杨陆顺作为牵线搭桥的重要联络人也有幸坐到了主席进餐，不过此时他是无足轻重地。重心自然是在卫边卫先生处，杨陆顺能近距离观察顾建鸿地反映，他坚信张春梓一定通知了顾建鸿，可惜顾建鸿频频与卫边碰杯喝酒，他们即将在往后进行谈判，都表现得非常热情非常有风度，偶尔杨陆顺会觉察到顾建鸿会给他有意无意一瞥，只是一瞥里究竟蕴含着什么信息，杨陆顺咂**不透了，不过他清楚。顾建鸿迟早会找他的。


    午宴结束，王弘智还热情邀请卫边到楼上客房闲谈，只是卫边喝了不少酒，没坐一会就告辞而去，王谨市长、阎思辰副书记等也就纷纷离去午休，杨陆顺也待告辞，王弘智兴致很高。让杨陆顺留下陪他说话：“陆顺。你这个姓卫的小朋友很不错，很大气。到底也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始终有报国之心。可惜他父亲遭遇太过凄惨啊！”


    杨陆顺明白王书记已经了解卫边的家世，说：“王书记，虽然卫边的父亲遭遇凄惨，好在卫边逆境成功，没把他父亲的遭遇**给社会。”


    王弘智颔首说：“这就是我说他生长在红旗下的意思了。以后具体工作就由政府那边顾建鸿同志负责，你能腾出时间，不妨多陪陪卫先生，争取尽早完成收购，也有利于开发区的工作。陆顺，听说卫先生还有个外籍华人伙伴，这次没来？”


    杨陆顺只得用预先编好地话搪塞：“王书记，我也问了卫先生，好像是有其他生意在忙没能成行，再说那个伙伴只是小股东，收购事宜卫边能决策地。”


    王弘智说：“陆顺，是你介绍来的，我应该放心，不过事关重大，还是要慎重行事，比方说卫边公司的资产验查等等，开发区等资金，耽误不得啊！”旋即笑道：“收购成功，你就立了大功，你是一员福将！陆顺，工作要紧没错，还得兼顾家庭，我听谢东风说**生病都没去探望，还是不应该啊，**是八旬高寿了吧？可别落下子欲养亲不在的遗憾啊，我们共产党人连自己至亲父母都不孝敬，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呢！”


    杨陆顺一愣，娘生病了，怎么没听沁言提起半句？还是谢东风副书记告诉王书记的，真是怪了，忙检讨：“王书记，是我疏忽了，得闲就去看望老人。”


    王弘智失笑道：“陆顺，我的话有点重，呵呵，看着你我竟然不知不觉当自己子侄去教训了，别介意啊！”


    杨陆顺心里一惊，被王书记情深意重地话也感动了，只是两人年龄相差十二岁，说子侄辈有点牵强，一时难以转弯，竟然无言以对，只是垂下头，使劲点了点。


    王弘智越看越喜爱杨陆顺，可蓦然想起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目光慢慢凝聚在了窗外虚无地空间。


    卫边并没喝多，一来不耐烦和政府官员们口是心非地应酬，在上海已经倒足了胃口的，何况此行是地方有求于他，没必要在应酬上耽误太多工夫，初次见面也无需赘言；再者他得了张春梓的暗示，得去应酬美女。


    卫边回了自己的大套房，让女秘书去休息，就安心等张春梓，无意间掌握了张春梓和常务副市长的秘密，很有利于收购谈判啊，翻看着一张张留有张春梓倩影的照片，也暗叹顾建鸿有眼光，如此有女人味的部下不搞上床，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多会门铃响起，卫边前去开门，果然是一脸甜笑的张春梓，笑着说：“唷，是张**呀，请进请进。”


    张春梓进来四下随意看看，微笑着说：“卫老板，打扰你午休了，我是来征询你的意见，看我们接待方面还有哪些不足，请卫总多提宝贵意见，我也好及时改进。”


    卫边笑呵呵地说：“张**客气了，招待得挺好，我是生意人，谈话喜欢直来直去，就请张**别兜***了。据我所知你是办事处负责接待的副主任，按你的职责，不是应该更好地去照顾市委领导们吗？”


    张春梓很优雅地坐在卫边斜对面，听完卫边略带调侃的话，微微一挑**，说：“卫总就有所不知了，你是市里的贵客，领导再三叮嘱我，要招待好卫总一行，我是按领导的指示做事。就如同卫总手下地打工仔，哪敢违背老板的意思呢。下午市委领导们就回市里部署，筹备卫总去市里捐款的盛大仪式，说真的，大大小小的老板我见识不少，想卫总这样富有同情心的老板确实罕见，生意还没谈就大方地捐款一百五十万，令我敬佩不已。”


    卫边摇摇手说：“小意思了，不是改革政策好。我也发不了财，想必张**也略知我根底吧。”


    张春梓笑道：“略有所闻，卫总老家其实在春江省南平县，你父亲曾经也是政府官员，据我所知，杨陆顺杨秘书长和你家渊源不浅，是不是呀？”


    卫边说：“张**。你这哪是略知啊，都寻根问底了。没错，我能里廊柱收购秀林大酒店，还是杨秘书长介绍的呢。”虽然和美女聊天是**的，可他不想耽误时间，便起身走到老板桌前，招呼道：“张**，我手下人不小心拍了你几张照片，张张美轮美奂，我真想留作纪念。你也来看看，是不是拍的很靓呀？”


    张春梓走到桌前看着自己地照片，心里一阵气恼，细看之下却也大致明白照相人是无心之举，自己只是碰巧被拍了进去，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劳卫总夸奖。要是卫总不怕女朋友吃醋，尽管留下好了。卫边哈哈一笑，拿出今天上午洗印的张春梓顾建鸿的照片，说：“张**，还有一张我就不留下了。”


    张春梓见同样是昨天杨陆顺给自己的那张照片，咬着嘴唇笑道：“卫总其实蛮小气的，何不把底片也一起给我算了。”


    卫边一指桌上大叠照片，说：“我手下人在秀林照了几百张照片，胶卷都是好几十上百个，要找一张照片的底片。有难度唷，也许我手下人把底片扔了也不知道。”


    张春梓沉下脸说：“卫总究竟什么意思呢？”


    卫边坐回沙发品着茗茶，饶有兴趣地欣赏美女含嗔带怒的俏模样，张春梓追问：“卫总，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


    卫边看着杯子里绿盈盈地茶水，说：“张**，你当得了顾建鸿副市长的家吗？”


    张春梓咬牙切齿地说：“当得。我自然当得！”


    卫边不紧不慢地说：“我是生意人。谈的自然是生意，当然我也知道领导干部名誉要紧。你和顾市长的事传了出去，毁了家庭事小，丢了前程事大唷。”


    张春梓见话已挑明，干脆坐到卫边对面，欠着身问：“卫总，是不是想在酒店收购上让老顾帮忙？”


    卫边哈了声，说：“帮忙？我跟顾市长又不熟，顾市长怎么帮我呢？我其实是想跟顾市长交朋友，一起做生意一起发财！”


    张春梓略微明白了点什么，忙问：“卫总，有话不妨直说，我虽不能立即答应，总可以传个话什么的。”


    卫边说：“张**，我知道顾市长是市里的全权代表，我和顾市长成了朋友，不就万事好商量？请你转告顾市长，我卫某并无任何恶意，只想和顾市长交朋友，和顾市长一起做生意一起发财，我父亲是政府干部，我知道政府领导外表很风光，其实日子也清苦，我一介商人，却有顾市长几辈子赚不到的大钱，张**，你肯定也希望腰缠万贯，下辈子不愁吃喝吧？”


    张春梓不管卫边说的是真是假也的听着，问：“既然卫总要和老顾交朋友做生意，也得有初步计划吧，提前透露点也好让老顾决定是不是？”


    卫边看了看张春梓，说：“张**真是快人快语，秀林酒店少说也是四、五亿的买卖，低一千万我给顾市长百分之二十地回扣，要现金或是酒店股份都可以。我出的条件够诚意了吧！”


    张春梓不禁打了个哆嗦，百分之二十，低一千万就是二百万回扣啊！简直就是飞来横财，她要有两百万，真是下辈子都花不完！再如何强迫自己镇静可说话都带起了颤音：“卫、卫总，真的？真有百分之二十回扣？！”


    卫边笑的如同老狐狸，说：“我是诚心诚意想交顾市长这个朋友。当然说话算话了，我不仅买酒店，还要去廊柱搞实业，都少不得顾市长的照顾喽。”


    与此同时，杨陆顺和顾建鸿地谈话也在进行。杨陆顺从王书记房间出来，就见张有为候在楼道上，张有为走上前悄声说：“秘书长，顾副市长有事找你商量，在房间等你好一会了。”


    杨陆顺从把照片交给张春梓就知道顾建鸿要找他。掌握了领导地秘密真不是件好事，或许能藉此结成朋友，或许是未来的生死对头，不过他并不担忧，毕竟他是主动方，说不定还能从政府挖个得力的人巩固市委王书记在市里的地位。


    进门叫了声顾市长，就见顾建鸿一脸欢笑地迎了上来。杨陆顺握住顾市长的手，觉得很温暖很干燥。


    顾建鸿拉着杨陆顺的手说：“陆顺，你为市里立下了大功啊，市委弘智书记正愁我们的开发区资金不足，开了几个会研究，才定下出售秀林大酒店，市委决定才出台，你老弟就联系了港商，不愧是弘智书记的得力干将啊，坐、坐。”说着还递了根中华烟。


    杨陆顺接过烟。见顾建鸿笑地坦然真诚，暗道顾市长到底见过风浪，从表情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要不是他亲眼看到了照片，也不会想到相貌堂堂口碑良好的常务副市长竟然和张春梓有暧昧关系，嘴里谦虚着：“顾市长。等秀林大酒店顺顺利利出售了，你再表扬我吧。”


    顾建鸿吸了口烟，说：“应该能顺顺利利吧，港商是你介绍地，我听说还是你南平老乡。”


    杨陆顺点点头说：“是啊，卫总很有诚意，不然没谈秀林就给廊柱捐款一百五十万元修希望小学，目的还是表现其诚意的。”


    顾建鸿笑着转了话题：“陆顺，我推荐张春梓同志去开发区搞接待，你接触后感觉还胜任吧？”


    杨陆顺说：“张春梓同志搞接待很有一套。这次接待卫总一行，市委虽然指派我牵头，可我也有意考察下张春梓同志，结果我很满意，女同志搞接待用心细致，能想到很多男同志忽略的细节，以后开发区的接待工作真还少不了张春梓呢！”


    顾建鸿呵呵笑了起来。慢慢敛去笑容。唉了声说：“陆顺啊，昨天你给张春梓看了张照片。好像是张春梓挽着我地胳膊吧，我想了想，应该是上次我代表市政府请省里有关同志吃饭，就是为了秀林酒店的事，我也想替市委排忧嘛，就找了省里地老领导还有一些财力雄厚地单位头头，你也知道求人办事，酒桌上就得我那次喝醉了，是张春梓扶我去的房间，你看不巧就上了照片，你看这事巧得”


    杨陆顺当然知道顾建鸿如此絮絮叨叨，无非就是摆实力如省里地老领导找借口如醉酒等等，在给自己敲警钟，到了顾建鸿这级的领导干部多少有点后台，男女作风问题是污点最多导致以后升迁难度加大，要无其他严重违纪违法行为难以撼动其地位，他也不想给顾建鸿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后果，不然直接把照片呈交市委王书记，想必王书记有更多办法处理照片的，如今开发区正值初建，市委王书记和王市长在开发区成立问题上就有分歧，不指望王市长能给开发区多大帮助，而且钟峰这个副手还没真正臣服自己，要是把直接分管的常务副市长得罪了，他还指望在开发区顺顺利利当主任？为己为人都是不应该把关系闹僵，都要搞好和顾建鸿地关系，他实在不想窝窝囊囊靠着王书记的支持在开发区举步维艰地浪费时间。


    杨陆顺脑子里这么想着，嘴里把早就思考好的各种应对措辞选择性地说了出来：“顾市长，我个人认为肯定是个误会，我无意在卫总那里看到照片，就觉得事情肯定有误会，张春梓同志关心照顾领导是职责所在，虽然无可厚非，可就怕不了解的人产生歧义，张春梓同志马上就要去开发区了，我现在是她的领导，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以后在照顾领导时的方法，不能再出类似地误会了。是以我就把照片给了张春梓同志，只是照片源头还在卫总那里。你又是这次酒店谈判的全权领导，我不担心照片流出去，只担心卫总会不会藉此说事儿，我和卫总私人关系不错，我昨天也找他谈了，他在我面前保证不会乱来。”


    顾建鸿觑看着杨陆顺，也在咀嚼杨陆顺地话，他之所以担心照片，主要他目前在廊柱处境也很微妙。他是在前市委书记任上提的常务，他提常务后王谨市长才到廊柱，自然不是王谨一派，后来王弘智横空而出到廊柱，他这个常务既不是市委书记的人、也不是市长的人，此时王弘智书记到廊柱时日益长、又显出与省里甚至北京的背景，该是动动人事了。如若藉此照片事件果断拿下自己未尝不可，而从他自己对王弘智书记的判断，此际正是王书记用人之际，如果自己利用杨陆顺交好王书记，常务地位肯定稳固，甚至还有升迁希望。权衡利弊后故意神色担忧地说：“陆顺，你说是误会，我是很信任你的，就怕卫总拿照片生事啊，你说你和卫总私人有交情。这事我干脆就拜托你处理如何？”


    面对顾建鸿出人意料地信任，杨陆顺倒为难起来，处理的好自然皆大欢喜，可这风流韵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保没其他人察觉，万一以后再有传闻。让顾建鸿怪罪自己可就冤枉了，可也没其他办法，谁叫他多管闲事呢，只好说：“既然顾市长信任我，我就一定处理好。”


    顾建鸿心下安定，笑着又转了话题：“陆顺，你刚从王书记那里出来，王书记还没午休吗？”


    杨陆顺说：“我出来时赵秘书是请王书记午休，王书记则说下午有事就不睡了，现在应该还没休息吧。”


    顾建鸿说：“那我们一起到王书记那里坐坐？你看我现在全权处理酒店事宜、你是港商介绍人。我主管开发区，你又是开发区主任，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想撇都撇不开喽，呵呵，而这两件工作都是王书记非常重视地，我们俩有必要让王书记放心。是不是？”


    杨陆顺多少听出顾建鸿话里地意思。情绪也高涨起来，说：“顾市长说得对。特别是开发区以后的工作，还请顾市长多多关心！”


    杨陆顺顾建鸿与王书记的谈话气氛很好，王书记对顾杨二人寄予厚望重托，而顾建鸿不再遮掩地向王书记靠拢，杨陆顺倒是言简意赅，在王书记面前已经用不着花哨言辞，做好分内工作足矣。


    等送走市委政府的领导们，杨陆顺才得以清闲，本待先给四姐去电话问问情况，可转念一想，不论怎样沁言隐瞒就不应该，便直接给沁言办公室去了电话：“沁言，我娘生病住院你知道吗？”


    沁言听陆顺话里带点问责，忙说：“陆顺，妈生病住院我知道，为了让妈尽快恢复，我还特意安排住的南风市人民医院”


    杨陆顺说：“沁言，那我怎么毫不知情呢？还是今天王书记告诉我的，连南风市地谢东风谢副书记都知道了，我这个独子却蒙在鼓里，你也把我封锁地太严格了吧！”


    沁言说：“陆顺，我知道瞒着你是我不应该，当初我也很焦急，等到医院检查，妈只是偶感风寒，其实在家吃药就可以痊愈的，所以我就没告诉你，怕你忙了工作又要看望老人，身体受不了。现在妈都好了出院了，你要真担心，给爸妈多去几个电话，老人就高兴了。”


    杨陆顺听沁言娓娓道来，竟生不起气来，还是说：“沁言，我娘没事就好，只是你以后再也不能瞒着我了，知道吗。我爹娘年岁大了，万一我这个做儿子地怎么对得起老人的养育呢！”听沁言连连道歉，杨陆顺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再往南平的家了去电话，也的问问四姐，看沁言的表现如何，以前他离婚，也有对沙沙待老人不亲厚的不满。


    接电话的是四姐，听到六子的声音，忙说：“六子，你工作忙就别操心家里了，有我和沁言足够了，沁言说男主外女主内，一点没错，男人家就地在外面搞事业，家里照顾老人归我们女人管。”


    杨陆顺笑了起来，说：“是是是，我的好姐姐，咱娘住院我都没去看望，不应该啊，我委托沁言照顾娘，她表现如何啊？！”


    “那比我这个亲闺女还周到呢，你不知道，沁言不止一次、两次来看娘，给娘安排好医生好病房，还亲自给娘洗脸洗脚喂饭，我给你说六子，不是沁言图什么表现，我看的出是真心的，没有一点做作和不情愿，比你以前那位好了不知多少倍！六子，你有福气啊，可要对沁言好，不然姐都要骂你！”


    杨陆顺满心欢喜，沁言能把婆婆当亲娘对待，哪怕有什么其他毛病都可以容忍了，拒绝了卫边挽留，赶紧着回廊柱犒劳夫人。


    到家刚好吃饭时间，杨陆顺心情好也留唐成龙一起去家里吃饭，敲门却是个陌生女人开的门，长相还马虎穿的也算时髦，没来得及问，那女人就脆生生地自我介绍：“沁言姐，是杨主任回来了，杨主任，我叫黎栗，保姆张姐请假了，沁言姐以为你不回家，我是来作伴地。”


    杨陆顺觉得名字挺熟，只是想不起是谁，大概是沁言妇联的同事吧，就笑着说：“哦，黎栗，你好，谢谢你啊，唐师傅进来喝茶，沁言，我带了客人回家吃饭。”沁言从厨房出来，先同唐成龙打个招呼，埋怨道：“回家吃饭也不提前通知，都没准备你们的饭菜。唐师傅，就委屈再等等，我马上去做。”


    黎栗笑道：“沁言姐，两个人好对付，你歇着，我去弄吧。”


    唐成龙也说：“杨主任，我去买点熟菜来，就不麻烦徐主席再做菜了。”


    杨陆顺摆手说：“不要去买了，张姐一向在冰箱准备不少菜的，正好用得上。你只管坐着等好吃的。”


    招手唤沁言进里屋问：“沁言，这个黎栗是你同事？”


    沁言笑道：“什么我同事，是你同事，忻的表妹，还是你答应进的人呐，什么记心。”


    杨陆顺哦了声：“记起来了，黎栗人不错吧，看起来跟你蛮投契啊。”


    沁言说：“她是感激你解决了大问题，也好，你要忙的不落屋，我也有个能说话的伴。”


    杨陆顺问：“她自己也有家有孩子，少麻烦别人。”


    沁言说：“我知道，也劝了黎栗，她非要这样，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放心，他爱人在市六中当体育老师，不会求你杨主任办这办那的。”


    杨陆顺搂着沁言亲了下脸，说：“谢谢你替我娘洗脸洗脚喂饭。晚上我好好犒劳犒劳你啊！”


    沁言脸色绯红，眼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