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

3个月前 作者: 沈从文
    <span ss="center">陆蠡


    <small>丝般的头发在腮边擦过,感到绒样的温柔。各人在避开各人的眼光,怕烛火映得双颊更红罢。</small>


    回家数天了,妻已不再做无谓的腼腆。在豆似的灯光下,我们是相熟了。


    金漆的床前,垂着褪黄的绸帐。这帐曾证明我们结婚是有年了。灯是在帐里的。在外面看来,我们是两个黑黑的影。


    “拉上窗帘吧。”妻说。


    “怕谁,今晚又不是洞房。”


    “但是我们还是初相识。”


    “让我们行合卺的交拜礼吧。”


    “燃上红烛呢。”


    “换上新装呢。”


    我们都笑了。真的。当我燃起红烛来说,“今后我们便永远地相爱吧”,心里便震颤起来。


    丝般的头发在腮边擦过,感到绒样的温柔。各人在避开各人的眼光,怕烛火映得双颊更红罢。


    “弟弟,我真的欢喜。”


    “让我倚在你的胸前吧。”


    “顽皮呢,孩子。”


    “今后,我不去了。”


    “去吧,做事,在年轻的时候。”


    “刚相熟便分手了。”


    “去了也落得安静。”


    我在辨味这高洁的欢愉。红烛结了灯花。帐里是一片和平、谧穆。


    窗帘并未拉上。


    <span ss="right">一九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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