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人生活

    但是，我同那个西班牙人进行了一场认真的谈话以后，就暂时把我的想法稍微推后一下了。我知道那儿有十六个他的同胞和葡萄牙人，是他们的船只失事后，逃到那儿岸上去的，同那儿的野人倒的确生活在一起，也相安无事，但是生活必需品极为缺乏，日子过得真的极艰难。我问了他们的一切航程细节，发现原来他们开的是一艘西班牙海船，从拉普拉塔河开往哈瓦那，是奉命运货去的，主要是白银和毛皮，然后在哈瓦那运回他们在那儿能弄到的欧洲货物。他们的船上有五个葡萄牙海员，是他们从另一艘失事的船上救出来的，而在第一艘船失事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有五名海员淹死了。这些死里逃生的人经受了千辛万苦，冒着性命危险，终于来到食人者的海岸，饿得快撑不住了，还担心随时会被吃掉。


    我问他，据他看，他们会不会接受我提出的一个可能使我们达到脱困目的的建议，还问要是他们到这儿来以后，他们会不会实施这个建议。我毫无顾忌地对他说，我最担心的是他们的叛变和虐待我，要是我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他们手中的话，因为感恩图报并不是人性中固有的美德，人们也并不总是根据他们所受的恩典来以恩报恩的，在很多的情况下，是根据他们想望得到的利益来结清他们的交易的。他带着极为坦白和直率的神情回答，他们的情况很惨，而且他们对自己的处境也感受深切。他相信，他们绝不会对为他们的得救做过贡献的人产生恩将仇报的想法，对这种想法会深恶痛绝的。要是我愿意的话，他会带着那个老人到他们那儿去，同他们为这件事情商谈，然后再回来，把他们的回音带给我；他会向他们提出条件，他们必须庄严宣誓，处于我的绝对领导之下，我是他们的司令官和船长；他们必须庄严宣誓，忠诚于我，到一个我同意的信奉基督教的国家去，除此以外，一概不去，而在安全抵达我打算去的那个国家以前，他们完全接受我的指示和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会带来一份他们亲笔签名的保证书。


    听到了这些保证以后，我就打定主意，要冒一冒险援救他们，要是可能的话，就派那个老野人和西班牙人渡海去同他们商谈。但是，我们在为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出发的工作以后，那个西班牙人却自己提出了一个暂时不去的意见。这个意见一方面是设想非常周到，而另一方面还流露出一片真心诚意，我禁不住对这十分满意，由于这个劝告，对他伙伴的援救工作至少推迟了半年。情况是这样的：


    他现在同我们一起待了约莫一个月光景。在这些日子里，我让他看了我是怎样靠着上帝的保佑，依靠生产来维持自己的生活的。他看得明明白白，我贮存了多少谷物和大米。那些粮食供我自己吃是不但足够，而且还有多余，而眼下我们这一家子已经增加到四口人了，要不是精打细算的话，是不够吃的。不过，他说过，他活着的同胞还有十四个，要是都来到这儿的话，那就更不够吃了，更不用说，要是我们造成了一艘海船，开往美洲任何一个信奉基督教的殖民地去的话，海船上还得有存粮哩。他的谨慎的告诫是非常及时的，他的劝告是非常明智的，所以我不由得既对他的忠诚表示满意，又欣喜地接受他的建议。于是，凡是可以用来挖地的木制工具，我们四人都动用上了，用来开垦土地。


    同时，我尽可能地设法增加我那个小小的驯化了的山羊群。但是，最要紧的是，在加工葡萄干的季节来到的时候，我吩咐把大量的葡萄挂在阳光下，我相信，要是我们在阿利坎特的话，那儿是晒葡萄干的地方，我们晒的葡萄干能够装满六十到八十桶。葡萄干和面饼是我们的主食，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也是很好的维持生活的食品，因为它是一种营养极为丰富的滋补品。


    现在是收获的季节了，我的庄稼长得不错。虽然收成没有达到我来岛后最好的那一季，但是反正足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了，因为我们种下去的二十二蒲式耳大麦，收割后，经过脱粒，得到二百二十蒲式耳以上；大米的收成比例也差不多。哪怕十六个西班牙人都来岛上，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贮存的粮食也足够吃到下一个收获季节，或者我们要准备一次远洋航行，大量的粮食也足以维持我们在船上的生活，不管我们要到世界上哪个地方去，我是指，美洲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