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赏罚分明

    全部秘密揭穿的时候，才由休吾·亨顿的招供知道他的妻子那天在亨顿第否认迈尔斯，是出自他的命令——他对她发出了这个命令，同时还非常严厉地威胁她，如果她不否认他是迈尔斯·亨顿，并坚持这样做，他就要她的命；她一听这话，就说他尽管要她的命，她并不稀罕——反正她不肯否认迈尔斯；于是她的丈夫就说要饶了她的命，而要暗杀迈尔斯！这可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她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实践了诺言。


    休吾并没有为了他的威胁行为和他盗窃他的哥哥的产业和爵位而受到惩罚，因为他的妻子和哥哥都不肯证实他的罪状——爱迪思即令要揭发他，迈尔斯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后来休吾遗弃了他的妻子，跑到大陆上去，不久就死了；过了不久，肯特伯爵就跟他的寡妇结了婚。他们这对夫妇第一次回到亨顿第的时候，那个村里大大地庆祝了一番。


    爱德华王只活了几年——这不幸的孩子——但是他活得很有价值。曾经不只一次，有某一位大官，国王的大臣，为了反对国王的宽大，和他争论，这位大官说，某一条法律国王有意加以修订，其实那条法律是很够宽大的，并不致使人感到痛苦或是压迫，谁也不会十分介意，但是年轻的国王却把他那双充满同情的眼睛转过去，露出十足凄凉的神情，回答说：


    汤姆·康第的父亲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汤姆·康第很长寿，他后来成了一个很漂亮的白发老人，态度庄严而仁慈。他在世的时候，始终是受人尊重的；他也很受人敬爱，因为他那显眼的奇特服装老是提醒人家，使他们想起“他曾经一度当过国王”；所以他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人们就向两边后退，给他让路，同时互相耳语。“脱下帽子吧，这是国王的受惠人！”——于是他们就对他行礼，他也温和地微笑着，表示答礼——大家对他的微笑都觉得很宝贵，因为他一生的事迹是很光荣的。


    国王终身都爱把他的历险经过从头到尾讲给人家听，从那卫兵把他从皇宫门口打出去的时候说起，一直说到最后他在那天半夜里很机警地混进一群匆匆忙忙往里面跑的工人当中，溜到大教堂里时为止；他混了进去之后，就爬到爱德华王①的坟墓上藏起来，第二天他在那儿睡了很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几乎错过了加冕礼的机会。他说他常常把这个宝贵的教训搬出来讲一讲，就可以使他永远抱定决心，借着这些教训给人民多造一些福利；因此他一日在世，就要继续讲这个故事，使他所经历的那些悲惨景象在他脑海中永远留下鲜明的印象，并使他心中重新充满慈爱的源泉。


    ①爱德华王（Edward the Confessor，1005—1066），最初兴建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英王。


    国王找到了那个烙了火印被卖为奴隶的农民，把他和帮头那一伙人都从罪恶的生活中挽救出来，使他过着舒适的生活。


    国王在位的短时期中，迈尔斯·亨顿和汤姆·康第始终是他最欢喜的人，他死后他们也是最真切的哀悼者。善良的肯特伯爵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因此他并没有滥用他那稀奇的特权；但是他从我们在前面说过的那次之后，在他离开人间以前，曾经行使过两次这种特权：一次是玛丽女王登极的时候，另一次是伊丽莎白女王登极的时候。他有一个后裔在詹姆士一世即位的时候使用了一次。后来这个后裔的儿子打算使用这种特权的时候，已经相隔二十五年，“肯特家族的特权”在人们的记忆中已经渐渐淡薄了；因此当时的肯特伯爵朝见查理一世，在国王面前坐下来，行使他家里那种权利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大的惊扰。但是这件事情经过一番解释，这种特权就仍旧被肯定了。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个伯爵在共和政治时代为国王出征，结果阵亡在外，这个古怪的特权也就随着他的去世而终止了。


    他还把那个老律师从监狱里释放出来，退还了他的罚金。他替他亲眼看见在火刑柱上烧死的那两个浸礼会女教友的女儿安顿了很好的家，严厉地惩罚了那个毫无道理地鞭打了迈尔斯·亨顿的军官。


    他救了那个捉了逃鹰的小孩和那个偷了织布匠一截布头的女人，使他们免于绞刑；但是他想救那个被控打死了御猎场里的鹿的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当初犯了偷烤猪的嫌疑，法官很怜恤他，现在他对那个法官也施了一些恩惠，结果他很高兴地看到这位法官更加受到公众的尊敬，成了一个伟大的、光荣的人物。


    “你知道什么痛苦和压迫？我和我的老百姓是知道的，你可不知道。”


    在那严酷的时代，爱德华六世在位那几年是一个特别仁慈的时期。现在我们要和他告别了，最好是把这一点记在心里，纪念他的功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