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封信 在阅读史书时学习分析和判断

    亲爱的孩子：


    我发现足迹遍及法国的你已经能够一针见血地洞察一些事情了，而更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你已经认识到读书不仅要把握其中的主体内容，还应该有针对性地去探讨有关问题。我知道，很多人读书时都不带着自己的判断力，只一股脑儿地把作者所说的话填进自己的大脑，这种读书方法只是让他们胡乱地接受了很多信息，却没有存储下真知灼见，时间一长，他们的脑子就如同堆满了各种杂物的垃圾场。因此，只有正确的读书方法才能让你条理清晰地积累各种知识，而具备系统知识的头脑就如同一栋收拾得整洁有序的房子，我们可以随时从中取出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我要提醒你的就是要坚持使用正确的读书方法。


    我希望你在读书的时候能对除了作者以外的其他内容都批判地接受，换句话说，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思考作者所讲的每一句话，斟酌他们的话到底有几分正确性。而在评价某个具体问题时，你最好能够事先多读几本书，在通过对不同资料的整理和比较之后，综合性地给出自己的意见。对于历史而言，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今天读到的历史并非真实的历史本身，它们全是经过作者阐释以后的历史，因此，越广泛地参考不同作者对同一史实的观点，就越有可能让我们贴近历史的真相。我想，我们自开始学习历史知识，就应该抱有这样的态度。


    我想你应该知道，人是复杂矛盾而又性情多变的生物体，个人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处在变化之中，除此之外，人们中间既没有一无是处的弱者，也没有万无一失的能人。因此，只有全面地分析各种因素以后，我们才有可能得出相对正确的判断，而在这个过程中，不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信息都不能被忽略。人们在探究历史事件发生的原因时，都习惯性地冠之以道德高尚的理由，而实际上人类的所有行动并非都是受到其高尚德行影响之后才发生的。以探讨恺撒大帝被杀的真正原因为例，记录过这一事件的历史书几乎都分析过其发生的原因与罪犯的动机，但我们并不能简单地去相信那些言说，因为在描述这段历史时，我们必须考虑到被牵涉进这一事件之中的所有人物的想法，以及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众所周知，恺撒是被一个二十三人集团阴谋杀害的，但有种说法宣称，这一集团中的二十三人都是出于对自由罗马的热爱而刺杀了恺撒，这一解释明显掩饰了集团中的主谋者出于嫉妒和怨恨而杀害了恺撒的事实。通过这样的分析，我想跟你说明的是，我们读到的历史并非完全可信，它是可以被质疑的，而历史学家的话未必都是正确的，他们在著作中的言说也未必都是公允的。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历史是培养我们正确判断事物和分析问题的好教材，而我希望你拥有的正是这种敢于质疑的精神。


    另外，在学习历史的过程中，你一定要牢记一点：切勿以过去的标准来验证现在。我们在分析问题的时候不能因为过去是这样的，所以现在也肯定会是如此，在这一点上，很多学者也难免显得有些糊涂，只是他们自己少有觉察罢了。首先，时代不同，言语的表述就会有明显的差异，因此，同样一句话，古代人的理解和现代人的理解肯定是有所不同的，那么，用过去的理解方式来推断现在的事实，其中的误差显然是难以避免的。其次，这个世界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所有的事情在本质上也都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无论多么伟大的历史学家都不可能记录下所有事情的全貌，这样，我们就更不可以单凭简单的想象就用过去的例子来推测发生在今天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历史的确是具有相似性的，即便如此，纵使我们可以把相似的事件拿来对比和参照，也不应该把相似的东西拿来做彼此评判的标准，这一点，我希望你一定要谨记于心。


    <span ss="right">爱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