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
3个月前 作者: 棉棉
红和赛宁一有事就会给我电话,无论我在哪里,她总能找到我。红和赛宁都酷爱打电话,他们都属于那种打电话会把下巴打烂的人。今天红打电话来时我正在给我的狗洗澡。这条狗其实是她和赛宁以前养的。我觉着这条狗更象一部摄影机,它拍下了所有赛宁和红、我和我老婆的爱情故事。现在我老婆走了,是我不好,因为我一年才和她做几次爱。我是爱她的,但我不怎么想作爱,不想就是不想,我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因为我觉着这没什么好想的。而我老婆就是因为我不去思考和想办法解决而抛弃我的。我现在越来越胖,红说你现在是做不了偶像派了,还是定下来准备做实力派吧!感谢老天我们还活着。感谢老天我现在还可以在夜总会作乐手养家糊口。感谢老天我们不再把音乐看得这么伟大了。这是我对赛宁说的。在电话里赛宁告诉我他依然爱这个女人爱得发疯。听到这我甚至有些反感,干什么搞得那么大?我很疑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人还是这么神经!他们的生命力百折不挠。
多年前我和赛宁雄心勃勃作乐队,而红整日无所事事只为爱情活着。现在她突然开始写作,她的写作是一种现场。而那些批评家们把她残酷的青春作为一种时髦的东西,所以她总是感觉不爽,这我懂。有一次她甚至骂一个吹捧她的人如果你没本事操我请别摸我。我觉着她这样只能证明她的虚弱,她自己是做的不够的,她没力气。
94年的某一晚,我去红的家,她的门怎么也敲不开,我预感她在,我用身份证弄开了她的门,她吸毒过量昏迷了,口水流得满身都是,还哮喘,绵羊叫般的气喘声回肠荡气。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打手势告诉我她现在不能动,因为移动会让气喘要了她的命,她用手势传达出“赛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想见到赛宁”的意思。在救护车到来前我们就一直打手势。我是可以说话的,但我也对她打手势。虽然我很矮,但我是个大男人,我几乎从不流泪,而那一晚我哭得跟王八蛋似的。最后我说我口袋里还有六十块钱,今晚我很难受,我和你一样想赛宁,我想好来和你一起聊天到天亮,然后和你一起去喝茶的,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喝茶了。可是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你的每一天都是怎么过的。明天我送你回上海。我记得红当时打着手势说不要哭,我受不了你哭。
我记始终记得红当时的每一个手势。我觉着那一晚是有关红的一个重要地点。她应该把与这个地点有关的一切都写成简单明了的故事,但愿红可以有这种力量,到那时她不会再心怀恐惧,到那时我会为她骄傲。所以我今天对她说你还是写作吧!但是你的写作应该尽量向你这个人靠近,向你这个人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