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教师的准备工作

3个月前 作者: 蒙台梭利
    <em>


    当教师感到自己是受兴趣的强烈驱使而“看到”儿童的精神发展变化,并体验到一种宁静、快乐、不可遏止的观察欲望时,她就会明白她正在“步入正堂”。</em>


    把儿童心理活动的发展当作是自然现象和实验反应的可能性,这使得学校活动成为研究人类心理起因研究的科学实验室,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学校将成为最优秀心理学家的实验基地。因此,要尽可能完善地准备这样的学校,不仅要准备“一种更好的教育儿童的方法”,而且还要准备新型的科学材料。大家都知道,在学习自然科学的学生实验室里,他们需要这样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功能就是为要研究的课题准备材料。例如,观察一个简单的细胞运动,需要一块凹形玻璃片,玻璃片要有滑道,滑道底端是可以漏水的空腔;还需要浸泡活细胞的淡溶液,以保持细胞持续的活力;还需要培养细胞的土壤,等。因此有些人就有了特定的工作,这些人被称之为“准备工作者”。他们不是教授助理或助手,而是高级服务人员,之后他们会成为高级工作人员。而现在,这些人几乎都是从事科学研究的研究生。的确,他们的工作最为精细,他们必须具备生理、物理和化学方面的知识,而且他们对人类的研究工作来说,自身的文化知识“准备”得越充分,科学的进步就会越迅速、越有保证。


    很奇怪,有人认为在所有这些自然科学实验室中,只有实验心理学的实验室需要这样的组织。如果某位心理学家安排其准备者的工作,会叫他准备实验“仪器”,因而或多或少需要采用物理实验室的标准。


    他不会想到应该让准备者准备的不只是这些,还要准备实验对象,实验对象就是生物有机体。但是,如果仅仅要观察一个细胞、一个细菌,那他只需要一个准备实验仪器的“准备者”;如果他要观察的是一个人,那他就一定需要一个准备实验对象的“准备者”。


    心理学家们认为,他们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够抓住实验对象的注意力,然后他们会向实验对象解释如何做这个实验以达到实验目的。他们认为任何实验对象都可以直接到实验室去,可以在实验室里双方见面,这样接受准备工作。简而言之,现在的科学家就像是正在捉蝴蝶的孩子,把蝴蝶抓住,观察一会,然后就放掉,又让蝴蝶飞走了;不像生物学家,他们会在科学实验室里,细心、适当地做好实验的准备工作。


    另一方面,我们在实验中所显示的心理发展情景虽然不完全,但它表明了有必要把儿童心理发展的巧妙方式告诉给孩子,尤其是为了尊重孩子的自由。同时还表明保证能够揭示其心理现象的条件和形成一个真实“观察材料”的条件。所有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特殊的环境,需要准备一支有实践经验的工作人员队伍,组成一个在复杂性与组织性上比一般自然科学实验室更具有无限优越性的整体。这样的实验室只能是根据科学方法组织起来的、最完美的学校,这里的教师就是那些准备者,即研究生们。


    确实没有哪个学校会达到这个崇高的理想目标;但毫无疑问,所有学校和教师都应该向这个实验科学的方向去努力。儿童心灵的拯救是建立在生活方式与生活自由基础之上的,这些将成为给予新一代的另一种“自我权力”;同时,它也是作为一种社会和哲学观念而建立的,应该取代当前的所谓“教育的义务”,因为这不仅是国家经济的负担,也是后代的负担。如果国立学校儿童的心理现象没有使心理学更加丰富,那它们就会自行消亡,就像大自然的美本身就是一种结束一样。


    实际上,新学校绝不是为某一门科学服务的,而是为当今的人类服务的。教师们会为他们眼中活泼可爱的学生感到高兴,却没有站在科学的角度去分享人类生命的伟大。他们沉浸在一种神圣的自我陶醉之中,他们所见到的一切,正像亲人之间的亲密联系一样,使他们欣喜,使他们精神振奋。


    毫无疑问,如果采用这种教育方式,教师就必须以新的方式进行授课准备工作,因而教师的个性和社会地位也将改变。


    迄今为止,在首次实验后,一种新型的教师已经逐步发展起来了。教师需要学会沉默,而不是学会讲话;需要观察而不是灌输;需要谦恭而不是自诩一贯正确。


    <strong>教师与学校的转变必须并行</strong>


    当实证科学登上世界舞台时,大学教授也经历了同样的转变。过去的教授与今天的教授有何不同?旧时代的教授经常裹在用貂皮装饰的长袍中,像皇帝一样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说话威严,学生们不仅一定要信服他,而且还要以自己的名义向他起誓;今天的教授则让学生坐在高于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却站在低于学生的地方,或站在地板上,让学生们都能看到他。学生们都坐着,只他一个人站着,穿着灰色的亚麻外衣,就像是一位工人。


    学生们都知道,当他们能够证实教授的理论、能够推动科学进一步发展、能使他们自己的名字也列入那些曾做出过贡献或发现过真理的人的行列中时,他们就正朝着更大的进步迈进了。


    这样存在于学校中的尊严和等级制度被对化学、物理或自然现象的兴趣所取代了,由于有了这种兴趣,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实验室的所有安排都是以适合各类实验为目的;如果需要光,那么所有的墙就是玻璃围成,如果需要避光,实验室就可以建成一个冲洗胶卷的暗室。重要的是实验现象的产生,无论是发出臭味还是香味;无论产生电火花,还是盖斯勒管的颜色;无论是赫尔姆霍茨反射灯,还是震动中金属板上微粒几何图形的排列;无论是树叶的形状,还是青蛙肌肉的收缩;无论它是研究眼睛中的盲点还是心脏跳动的节奏,一切都同等重要,一切都可以研究。渴望和执著的探索是对于真理的探索。新一代要求的科学不是教授们的演说艺术、高贵的姿态、讲课时的深入浅出、词语激昂的结束语、以吸引注意力为目的的任何权宜之计,所有这些都曾发展为一种特殊的授课艺术。年轻人从大学校门走出来,既不是因为记住了他们的老师讲课时的声音,也不是记住了他们的相貌,而是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望激励了这些年轻人对于知识的探索。


    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忽略对教师的尊重和热爱。一个现时代的学生从心灵深处感到他对面前谦和俭朴的科学家、人类幸福的缔造者所产生的尊重完全不同于对长袍假发的学者们所引起的可笑的恐惧。


    现在,教师和学校的转变必须同时并行。在学校里,当所有的事情都围绕一个基本事实,而这个基本事实是一个自然现象时,学校就进入了科学的轨道。那么教师就必须具有科学所需要的那些必要的特征。


    在献身科学的人中,我们发现他们都具有一个特点,即他们不受思想内容支配。简而言之,无论是物理学家、化学家,还是天文学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虽然他们的知识内容完全不同,但他们都是实证科学的探索者,他们具有和过去的玄学家完全不同的特点,这些特点不是与研究的内容有关,而是与科学的方法有关。因此,如果教学法在这些科学中具有它应有的位置,它就一定是以其方法为特点;那么教师就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不是准备好讲课内容,而是准备好授课方法。总之,教师与其应该在“文化”方面,不如说是应该在“品质”方面与众不同。


    这里所说的基本“品质”就是“观察”能力。这种品质非常重要,所以实证科学也被称为“观察科学”,这个术语在那些与观察相结合的实验中变成了“实验科学”。很明显,仅仅有感觉和知识对于一个人来说不足以进行观察,因为观察是一种必须通过实践培养起来的习惯。如果我们让一个未经训练的人用望远镜观察星象,或者详细描述显微镜下的一个细胞,无论示范者怎样试图用语言来解释应该能看到些什么,外行也不可能看到。当那些确信德弗里做出了伟大发现的人,去他的实验室里观察各种各样月见草属的微小植物的变种时,他经常徒劳地解释那些细微然而是本质的差别,指出一个新的物种实际上是几乎还处于没有发芽的种子。众所周知,当一个新的发现公之于众时,很有必要公布一下大致的细节,缺乏专业知识的人所不能理解的这些细节正是这项发现的关键所在,因为他们不能观察到其差别。


    观察是需要“训练”的,这是走向科学的必由之路。因为,如果现象不能被发现,就如同它们根本不存在;而另一方面,科学家的心灵完全沉浸于观察事物的强烈兴趣之中,观察者经过“训练”后开始对此产生兴趣,这样的兴趣正是造就科学家精神的动力。就像儿童身上的内部协调就是整个心理协调的凝聚点,因而以教师所观察对象的兴趣为中心,教师完美的新人格就会由此自发形成。


    对品质的观察包括各种各样细小的品质,如耐心。与科学家相比,未经训练的人,不仅表现在用裸眼与借助透镜都不可能看见的盲人的特点外,还表现在他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如果天文学家还没把他的望远镜对准焦距的话,外行是不可能有耐心等到他对好焦距的。同时,当一个科学家在完成工作时,是不会意识到他所进行的是一个漫长的、需要耐心的过程。外行人则会焦躁不安或怒气冲冲地想到:“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可不能这样浪费时间。”当显微镜学家希望外行参观时,他们要准备一长排对好焦距的显微镜,因为他们知道,参观者希望“立即、迅速”地看到变化,并且希望看到“很多”。


    不难想象,一个对实验室工作做出过突出贡献、拥有各种各样荣誉和尊严的最受推崇的科学家,温和地答应让一位女士看看显微镜下的一个细胞组织,仿佛这是最自然的事情一般,他会严肃而神情自若地做出以下的事情:首先,切下一片组织上的一小部分,仔细地清洗载物玻璃片和玻璃盖片,擦拭干净显微镜的镜头,调好焦距,准备讲解。但是毫无疑问,在这段时间里,那位女士会一直在唠叨:“对不起,教授,但是我真的……我有个约会……我很忙……”一旦她什么都没看到,她会难过地抱怨:“我浪费了多少时间啊!”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白白地消耗了她自己的所有时间!而她缺少的不是时间,而是耐心。没有耐心的人不能正确地估计事物,他只能满足于自我冲动,只能让自己得到满足。他完全以自己的活动来计算时间,能够满足他的东西大概就是绝对的空虚、无用和琐碎。这倒不要紧,因为它们的价值在于他的满足,如果他满足了,那就不能说是浪费了时间。但他所不能忍受的东西,还有使他认为是浪费了他时间的事情,就是精神紧张和短暂的自我控制,或一段没有直接结果的等待。这里有一句意大利谚语:徒劳等待等于自杀。这些缺乏耐心的人就像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当需要他们真正做一项工作时,他们总是当逃兵。


    完全彻底的教育实际上是需要克服这种态度的。如果我们要使自身与外部世界联系在一起,就必须能够掌控我们自己的意志。没有这样的准备,我们将不能对那些从中得出科学结论的微小事物给予适当重视。


    任何希望能为科学的发展作出贡献的人,都具备进行持续不断地工作、并准确加以应用的能力,这种能力也确实是他们最宝贵的资产。我们来回忆一下,一个物理学家,他在把一台仪器放到绝对水平的位置时是怎样做的。他怎样耐心地换了一颗又一颗螺丝钉,试了一次又一次,工作既需要缓慢又要仔细:要达到什么程度呢?要达到使其平面处于绝对水平方向。当这个测量是在硬金属上完成时,他还需要小心翼翼地确保温度的波动不至于影响哪怕是最小长度的改变,因为这对于在标准水平面上仪器的科学使用是极其重要的。然而,他所做的事情是件多微不足道的事啊!只是保持水平而已!当伟大的化学家希望找出能产生反应的最小量的物质时,他就像一个小男孩,不停地摆弄曲颈瓶,装满他想要研究的东西,接着把它倒空,然后再装满水,观察其反应,反应发生后,再倒空瓶子,再装入新水,再看有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就这样,稀释度建立了起来。在这个稀释度中,物质将留下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寻找最小量是很重要的,而就是为了寻找到这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最小量,伟大的科学家的行为竟然像个孩子。


    这种谦恭的态度是耐心的一个要素。在任何时候,科学家都是非常谦逊的。从其行为上看,他能够走下他的职业宝座,站在一张小桌子前工作,他能够脱下他的神圣长袍,穿上白大褂;他能放弃那个宣讲时具有绝对权威性的真理的高位,和学生们一道去发现真理、检验真理。他能做到所有这些,不仅使学生们学到理论,而且还使他们受到真理的鼓励,去进行自己的独立活动。从所有这一切到他实验室的工作,他都是谦逊的。他认为,世界上没有小得不能吸引他、小得不需要他全神贯注、小得不能占据他所有时间的东西。甚至在大量社会荣誉面前,他也一样的谦逊。对他来说,谦逊才是他真正的荣誉,是他伟大的真正源泉。即使他是参议员或是国家部长,一个微生物或一点点分泌物,或者是任何一点点东西都会使他感兴趣。独裁者辛辛那特国王[美国东岸有一座历史名城,名叫辛辛那堤(Cincinnati),这名字是源于古罗马独裁者辛辛那特(Cincinnatus)。]的例子无法与现代科学家相提并论,这些科学家远远超过了他,是他们的力量拯救了人类,并给人类带来了繁荣昌盛。


    但科学家谦恭的最高形式是随时的自我克制,这不仅表现在其行为举止方面,甚至还表现在精神生活方面。例如他们珍爱的理想信念、他们内心萌生的信仰等。面对真理,他们不带有任何偏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放弃所有那些以前抱定的与真理相违背的观点。渐渐地,他从错误中净化了自己,使自己头脑保持清醒、透彻、坦率,一如真理。为了真理,他情愿把自己融入一个崇高的追寻真理的队伍中去。


    这难道不也正是为什么婴儿疾病方面的专家,在目前的社会地位和权威远远高于学校教师的原因吗?然而,儿科专家仅仅在寻求儿童病体方面的原因,但教师则用错误遮蔽了儿童的灵魂。


    如果教师能在儿童的灵魂中发现真理,那会怎样呢?那他将会非常伟大!为了将自己提高到这样的高度,无论如何他必须学会谦虚、自我克制、有耐心,还要摒弃建立在虚荣心上的骄傲。以后,他才可能披上科学家神圣的外衣,对人们说:在另一个真正的科学中你们看见了什么?芦苇迎风摇曳?人们身着柔软的衣衫?不,你们看见了先知。但我比先知更先知,我就是那在旷野中呼唤的人:为你们准备了通往真理的道路,并使之变得更加平坦。


    <strong>好老师胜过科学家</strong>


    的确,一个教师胜过任何其他科学家,因为科学家永远只能停留在他们所研究物体的外部:电能、化学能、微生物的生命、星球等所有的东西都与科学家本身相距很远。但教师的研究对象是人类本身:儿童的心理表现所唤醒他内心的东西比他所表现出来的兴趣还要多。他从儿童的心理表现中获得对自身内心的新发现,他的情感在接触与他一样的其他人时容易产生波动。他所研究的是整个人生,而不是部分人生。因而那些美德,例如谦虚和耐心,包括科学家为自己树立的外部目标,都包含在整个灵魂之中。因此,对教师来说,这不再是一个“科学家的耐心”或“科学家的谦逊”的问题,而是全人类的道德问题。


    正如过去把科学家的精神发展只控制于摆弄试管仪器一样,科学家精神的发展就像是一束穿过望远镜筒的光线,像耀眼夺目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四散开来一样绚烂夺目。那些所谓的道德是我们获得真理的必要手段,但科学家在工作中感受到的乐趣,一定是随着真理在体力、原生物或人的灵魂中的表现而做相应的改变。一个名称似乎很难适合两种形式。于是我们立刻明白,与教师相比,科学家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受到限制、枯燥无味的人。虽然他的精神与人们一样崇高,但他精神所涉及的范围则只限于那些比较低级的生命中。


    只有在学生与其研究的课题能够融合在一起时,人的精神生活与科学家的道德才能相结合。这时,科学才可能成为智慧的源泉,真正的实证科学可以使一个人成为有真知灼见的圣贤。在科学家的美德和圣贤的美德之间有一种真正相应的机制;正是通过谦逊和耐心,科学家才接触到物质的本质;也正是通过谦逊和耐心,圣贤才使自己和事物的精神本质发生联系,其结果主要是与人发生联系。科学家的道德性只体现在和物质的接触中,而圣贤的美德则包含了一切,他的牺牲和快乐是无穷无尽的。科学家是他所观察领域的预言家,而圣贤则是精神上的预言家,他能比其他人更清楚地洞察物质世界以及它们的规律,并赋予它们精神价值。


    现代科学家都知道,每一个生物都是非常奇妙的,而最简单、最原始的生物,也就最容易揭示自然法则,可以帮助我们解释最为复杂的生物。圣弗朗西斯切实明白这一点,“走近点,我的姐妹,”他对靠近他囚窗外的无花果树上正在鸣叫的蚱蜢说,“越是微小的生物,越能完美地表现上帝的力量和仁慈。”


    每一微小的东西都值得引起科学家细心的关注。他计算组成一只虫爪的关节,知道它翅膀上最细小的脉络;他能发现一般人的眼睛难以觉察到的那一片刻有趣的细节。圣弗朗西斯也观察到了这些细节,但它们唤起了他精神上的欢娱,因此而引发出一首赞美诗:


    <em>


    谁?


    给我这双美丽而小巧的脚以健康灵活的骨骼,


    使我能从这一树杈迅速跳到另一树杈,


    从这一细枝蹦到另一细枝?


    又是谁,


    给予我一双水晶般的眼睛,


    让我前看后看,左看右看,


    能发现我所有的敌人,


    有害的鸢、黑色的乌鸦、灰色的鹅?


    是他给我的翅膀染上精美的颜色,


    金色、绿色、蓝色,


    反射出天空和树木的美丽。</em>


    教师的想象力应该像科学家那样精确,其精神应像圣贤那样崇高。科学的准备和神圣情感的准备将形成一个新的灵魂,因为教师的态度应该同时是积极的、科学的和神圣的。


    为什么应该是积极的、科学的呢?因为教师要执行的是一个非常“精确”的任务,教师要通过细致的观察使自己与真理发生直接的联系,她要摒弃所有幻想、所有虚幻无用的创造,她应该准确地区分真理与谬误。事实上,教师应该效法科学家,因为科学家能注意到每一种物质的微粒、每一种生命最初的萌芽形式,而且能消除所有感官上的错觉,以及所有可能在研究真理时引起混淆的杂质与无关的物质。要获得这种态度,长期的实践和在生物科学的指导下对生活进行广泛的观察必不可少。


    为什么教师的态度应该是神圣的呢?因为只有人才能应用其观察力,又因为她所观察的对象是人,而人的特性本身就是神圣的。


    因此,我将依靠科学提供的所有帮助,要求教师们观察生物最简单的形式;我将使他们成为显微镜学家;我将给予他们栽培植物的知识,训练他们观察自己的生理;我将指导他们观察昆虫,使他们能够研究生物学的一般法则;我将不仅使他们关心理论本身,而且还鼓励他们走进实验室、外出到大自然中独立地工作。


    考虑儿童做观察这种复杂的工作时,决不能不考虑儿童的生理因素。因此,从孩子出生到他们的心理生活开始形成并有秩序地发展,直接、迅速地为更高一级工作做准备时都应该考虑儿童的生理需要。我不仅是在指教师需要学习解剖学、卫生学和生理学的理论课程,而且还要在幼儿中进行相关理论的实践,其目的是要密切观察其发展状况,并预见他们所有的生理需要。换言之,教师应该按照生物科学的方法进行自我准备,应该像学习自然科学和学习医学的学生那样,在更深入、更深奥地进行有关他们特别研究的问题以前,即当他们在实验室做初步实验的时候,就以直率和客观的态度步入自然科学和医学研究领域。同样,我们学校里的年轻人,他们在被指定研究某个庞大而复杂的科学课题时,首先必须平心静气地准备浸泡液体或进行花柄切片的工作,然后他们用显微镜进行观察,这样的实验使他感到惊奇,这种惊奇可唤醒意识,并吸引他对生命之谜抱有强烈的热情。这样能使我们那些迄今为止仍然习惯于在学校里阅读那些冗长、枯燥无味的书籍的人体会到:自然之书正在我们的精神面前敞开,它充满创造奇迹的可能,并对我们潜在的、不可名状的渴望做出回应。


    这也应该是新型教师的教材,它虽然只能算是初级读本,但是有助于教师完成指导婴儿生活的使命。这样的准备会在她的意识中产生一种能够使她发生变化的人生观,能够唤起她的一种特殊的“行为活动”和一种能够充分胜任其工作的“才能”。教师应该因此成为一种受到神的旨意的“力量”,一种母性的“力量”。


    所有这些都只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教师不能一开始就像那些注定要观察植物和动物的科学家那样,因为科学家们只满足于如前所说的生态学和生理学所能提供的东西。教师的使命也不像医治婴儿疾病的医学专家,只满足于病理学那种“调节生理功能”。教师必须认识到,那些科学方法是有限的。当教师唱着圣歌将放在生命圣殿上的脚上升到精神的神龛的凳子上时,她应该是抬头仰望,并感到自己是一位伫立于宏伟科学圣殿之中的崇拜者的“牧师”。


    教师的领域会更广袤、更前景辉煌。她将观察人类的内心生活,局限于有机界之奇异物质的枯燥无味的领域将不能使她满足,她将必须从一切人类宗教和历史的精神成果中吸取营养。艺术、爱情、精神的表现形式是生活特有的表现形式,这种生活不仅需要她对其进行观察并为其服务,而且也是她自己的生活。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显得冷漠、枯燥无味的东西,而是她和所有人共享的相互依存的社会生活,是唯一真实的生活。


    科学实验室这个自然领域应该是在学校。在那里,自由的孩子们在经过精心设计的促进其发展的教具帮助下获得发展。当教师感到自己是受兴趣的强烈驱使而“看到”儿童的精神发展变化,并体验到一种宁静、快乐、不可遏止的观察欲望时,她就会明白她正在“步入正堂”。


    那么,从此她便将开始成为一名真正的“教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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