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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月前 作者: 阿加莎·克里斯蒂
    在一间宽敞、闷热、装潢过度的客厅里坐着两个女人。


    约瑟夫爵士和赫尔克里·波洛走进房间的时候,一条狮子狗立刻狂吠着冲了过来,并且不怀好意地在波洛的脚踝周围转来转去。


    “山——山,过来!到妈妈这边来,小宝贝……卡纳比小姐,去把它抱过来。”


    另一个女人急忙奔了过去。赫尔克里·波洛小声嘟哝道:“还真像头狮子!”


    刚刚捉住“山童”的那个女人气喘吁吁地附和道:“没错,真格的,它真是一条相当出色的看家狗。不管什么事,也不管是什么人,都别想吓住它。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简要的几句介绍之后,约瑟夫爵士说道:“好了,波洛先生,接下来你就看着办吧。”他稍一点头,离开了屋子。


    霍金夫人是个看上去脾气很差的矮胖女人,染着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她的女伴、忐忑不安的卡纳比小姐胖胖的、面相和善,年纪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她对霍金夫人言听计从,显然对她怕得要死。


    波洛说道:“那么,霍金夫人,请您把这桩卑鄙罪行的整个经过讲给我听听吧。”


    霍金夫人顿时满面红光。


    “我真的很高兴听到您那么讲,波洛先生,因为那的确是一种罪行。狮子狗相当敏感——像小孩子一样敏感。不用别的,光是吓也能把可怜的‘山童’吓死了。”


    卡纳比小姐上气不接下气地连声附和道:“就是的,真恶毒——简直太恶毒了!”


    “请讲讲实际经过。”


    “嗯,是这样的。‘山童’跟着卡纳比小姐到公园去散步……”


    “哦,天哪,没错,都怪我。”那位女伴又连声附和道,“我怎么那么蠢、那么粗心大意……”


    霍金夫人尖刻地说道:“我并不想责怪你,卡纳比小姐,可我确实觉得你本该更警觉点儿才对。”


    波洛的目光移向那位女伴。


    “出了什么事?”


    卡纳比小姐开始滔滔不绝但有点颠三倒四地叙述了起来。


    “那简直是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正沿着鲜花小道走着——当然了,‘山童’跑在前头。它刚刚在草地上跑了一阵子,我们正准备掉头回家,这时一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娃娃把我吸引住了——多可爱的小宝宝啊,他冲我直笑,可爱的小脸蛋粉扑扑的,一头漂亮的鬈发。我忍不住跟那位保姆聊起来,问她孩子多大了,她说十七个月了——我敢说我只跟她聊了一两分钟,接着我低头一看,山山不见了。狗绳让人齐齐割断了……”


    霍金夫人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对你的本职工作多上点心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能溜过来割断那根狗绳。”


    卡纳比小姐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波洛急忙插嘴道:“接下来又怎么样了?”


    “哦,当然啦,我到处去找,高声呼唤!我还问了问公园看门人有没有见到有人带着一条狮子狗,可他根本没注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接着到处找,最后,当然了,我只好回家了……”


    卡纳比小姐的叙述戛然而止。可是波洛已经能够想象出此后的情景了。他接着问道:“接着你们就收到了一封信?”


    霍金夫人接过了话茬儿。


    “信是第二天早晨随第一班邮件送来的。信上说如果我想见到‘山童’活着回来,就必须准备两百英镑现款——全都要一英镑面额的——用不挂号的包裹寄到布卢姆斯伯里大街广场三十八号柯蒂兹上尉处。信上还说如果钱上做了记号或是报了警……那么……‘山童’的耳朵和尾巴就会被……割掉!”


    卡纳比小姐开始抽泣。


    “太可怕了,”她喃喃道,“怎么会有人这样狠毒!”


    霍金夫人接着说道:“信上说如果我立刻把钱送去,‘山童’当天晚上就会被安然无恙地送回来;但是如果……如果我事后去报警,‘山童’将再次遭殃……”


    卡纳比小姐眼泪汪汪地嘟囔道:“哦,天哪,我直到现在还在担心……当然了,波洛先生不算是警察……”


    霍金夫人不安地说道:“所以,波洛先生,您必须非常小心谨慎才行。”


    赫尔克里·波洛马上打消了她的顾虑。


    “说到我嘛,我不是警察。我的调查工作将会非常小心谨慎地悄悄进行。您尽管放心,霍金夫人,‘山童’会非常安全。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这个充满魔力的字眼似乎让眼前的两个女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波洛接着问道:“那封信您还留着吗?”


    霍金夫人摇了摇头。


    “没有,信中指示说信必须和钱一并寄回。”


    “您照办了?”


    “是的。”


    “嗯,真可惜。”


    卡纳比小姐灵机一动说道:“可我还留着那根狗绳呢。我去把它拿来好吗?”


    接着她便走出了客厅。波洛趁她不在的时候问了几个关于她的问题。


    “艾米·卡纳比吗?哦,她人还行。人品不错,当然就是太笨了。我先后雇过好几位陪伴,全都是些笨蛋。不过艾米是真心喜欢‘山童’的,这件事可把她给吓坏了——当然她也活该如此,净顾着在婴儿车旁边瞎晃荡,不管不顾我的小宝贝!这帮老处女全都一个样,看到小娃娃就跟着了魔似的!不,我敢肯定她不会跟这事有什么牵连。”


    “看起来的确不太可能,”波洛表示同意,“不过狗是在她照管时丢的,总得弄清楚她是否老实。她在您这儿工作多久了?”


    “快一年了。我有封推荐信证明她品行特别优良。她照顾了老哈廷菲尔德夫人十年,直到老太太去世。后来有一阵子她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姐姐。她真是个挺老实的人——不过,就像我说过的,实在是笨到家了。”


    这时艾米·卡纳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她向波洛展示了那条被割断的狗绳,然后郑重其事地把绳子递给了他,同时满怀期望地看着他。


    波洛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没错,”他宣布道,“是被割断的。”


    眼前的两个女人满怀期望地等待着。波洛接着说道:“那我先留下这个。”


    他郑重其事地把它放进了口袋。两个女人都松了一口气。毫无疑问,他做了一件她们俩期望他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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