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3个月前 作者： 塔西陀
（1）美撒里娜的处死震动了皇室：因为克劳狄乌斯的被释奴隶立刻在为他找一个伴侣这个问题上发生了争执；他过不惯独居生活；他对女人是言听计从的。女人们之间的竞争也同样激烈：人人都争先恐后地炫耀自己门第的高贵、自己的美丽、自己的财富，都声称自己配得上这一高贵的联姻。不过主要的竞争者却是担任过执政官的玛尔库斯·洛里乌斯的女儿洛里娅·宝琳娜 注 和日耳曼尼库斯的女儿阿格里披娜。阿格里披娜的支持者是帕拉斯；宝琳娜的支持者则是卡利司图斯。至于埃里娅·帕伊提娜 注 ，她出身图倍罗家族，并且是以纳尔奇苏斯为后援的。皇帝一时赞同这个人的意见，一时又赞同那个人的意见。最后他只得把争论的各方都召集来开会商讨，要他们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所以提出这种意见的理由。
（2）在讨论时，纳尔奇苏斯的意见是：克劳狄乌斯早先就和帕伊提娜结过婚；他们之间有过这一结合的结晶（安托尼娅就是帕伊提娜的孩子）；这次破镜重圆不会在他的家庭生活中引起什么新的变化，而且她绝不会像继母那样地虐待不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因为她知道，除去她自己的女儿之外，这两个孩子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所以她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卡利司图斯则认为，长期的离异已经使她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因而她一旦被召回来，就很容易变得横傲起来。但是同洛里娅结婚却要明智得多，因为她自己从来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不会忌妒，并且可以对自己丈夫的子女担起继母的责任。帕拉斯则称赞阿格里披娜，他着重指出的一点是，她所带来的是日耳曼尼库斯的外孙 注 ，这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物。让皇帝和这一名门联姻吧，这是优利乌斯家族和克劳狄乌斯家族的后裔， 注 这样他就可以保证使这位还在盛年的、确实能够生男育女的皇女不致把恺撒们的光荣旁落到另一个家族里去了！
（3）他的这些理由，再加上阿格里披娜的动人的姿容，终于说服了皇帝。在以近亲的关系为借口的一连串的谒见中，她这样有成效地迷住了她的叔父，结果她不仅排除了同她竞争的女人，并且在事先就俨然以妻子的姿态在皇帝身旁出现了。当她知道她的婚事有了把握的时候，她立刻就开始扩大自己的计划，设法使她自己的儿子路奇乌斯·多米提乌斯·埃诺巴尔布斯（她和格涅乌斯·埃诺巴尔布斯所生的孩子）和皇帝的女儿屋大维娅结了婚。但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就非得使用罪恶的手段不可，因为克劳狄乌斯已经把屋大维娅许配给路奇乌斯·西拉努斯 注 ， 他并且曾把凯旋的荣誉授给西拉努斯，还以西拉努斯的名义举办过盛大的剑斗比赛，从而使这个已经有了其他荣衔的青年人能够得到人民群众的爱戴。但是，在这样一个只能听从别人摆布而自己谈不上什么好恶的皇帝身上，看来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办不到的。
（4）既然维提里乌斯能够用他那监察官的名义来给自己的卑鄙无耻的勾当打掩护，并且预见到阿格里披娜不久就会成为独揽全部大权的人物，于是他便拼命地向阿格里披娜讨好：他不仅参加她的谋划，还向西拉努斯提出控诉，尽管他同西拉努斯之间还有姻亲的关系，西拉努斯的确实美貌但是水性杨花的姊妹优尼娅·卡尔维娜不久之前嫁给了维提里乌斯的儿子。维提里乌斯便拿这件事作为把柄，提出了控诉：他无耻地捏造说，西拉努斯和他的姊妹有暧昧关系，但实际上他们只是行为不检，并没有乱伦的行为。克劳狄乌斯很注意这一控诉，因为对于自己女儿的疼爱，使得他特别容易对她未来的丈夫发生怀疑。对这一阴谋毫无所知的西拉努斯恰巧是这一年的行政长官，但是突然间，他却由于维提里乌斯的命令被开除出了元老院，尽管元老的名单早已编制完毕，而牺牲祓除式 注 也早已举行过了。 注 同时克劳狄乌斯又取消了西拉努斯和屋大维娅的婚约，西拉努斯不得不辞去自己的高级长官的职务，而把期满之前的职务交给埃普里乌斯·玛尔凯路斯 注 。
（5）在盖乌斯·彭佩乌斯和克温图斯·维拉尼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外面的传闻和私通的事实都肯定证明克劳狄乌斯要和阿格里披娜结婚了。不过他们却还没有胆量正式举行婚礼。要知道，叔父同侄女结婚的事情是无例可循的。更何况这是一种乱伦的关系。如果不考虑到这一点的话，那就会有引起全国性灾难的危险。直到维提里乌斯自己想办法来安排这件事并取得所希望的结果时，徘徊观望的情绪才被打消。开头，他问皇帝是不是愿意服从人民大会的命令，是不是愿意服从元老院的决定。克劳狄乌斯回答说，他是一个普通的罗马公民，他当然要服从全体人民的意旨。于是维提里乌斯要他在皇宫中等候着，他自己则到元老院去，说他有一件极端重要的国家大事要提出来讨论，并要求第一个发言。接着他就说，“治理天下的皇帝，在处理极端繁重的事务时需要有人协助他，这样他才可以专心国事而不致为家务所烦扰。对于我们的监察官，也就是这位自小便不晓得放荡或享乐为何物而知礼</a>守法的皇帝来说，还有比娶一个妻子更加正当合理的安慰么？妻子不仅仅是和他分享痛苦与欢乐的伴侣，他还可以向她倾诉内心的衷曲并托付自己年幼的儿女 注 。”
（6）这几句开场白讲得娓娓动听，得到了元老们的意在逢迎的热烈赞同。维提里乌斯接着又说：“既然大家一致认为皇帝应当结婚，那么就应当选一位出身高贵、有做母亲的经验而且品德高尚纯洁的妇女。用不着仔细研究他们就可以看到，就门第来说，阿格里披娜自然是最突出的，事实证明她是多子女的，而她的崇高的德行也足以和前两点相称。特别使人高兴的是这样一点：正是天意使得这位除去自己的妻子以外没有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的皇帝和这个寡妇 注 结合到一起。他们从他们的父亲那里听到过，而且他们自己也亲眼看到过，过去的皇帝怎样凭着自己一时的高兴来夺取别人的妻子。 注 这种粗暴的做法比起我现在所建议的井井有条的布置相差太远了。实际上，他们是在创造一个前例，这就是：皇帝从罗马人民手里接受一个妻子！也许有人会说，过去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叔父和侄女通婚的事情。可是在别的国家，这样的做法是正常的，是任何法律所不禁止的。同〈从兄弟与〉再从兄弟 注 结婚的事情虽然过去很久没有过，但已渐渐变成平常事情了。时代的要求变了，人们的习惯也将随之改变。今天的新鲜事情，到明天就成了惯例。”
（7）这时元老当中不少这号人物，他们跑出元老院争相表示，如果皇帝还拿不定主意，他们便要使用强迫的手段了。各色各样的人也都集合到一处，声称罗马人民也有同样的要求。克劳狄乌斯立刻到广场上来见他们，接受他们的祝贺，随后便进了元老院，要求公布一项命令，使今后叔伯和侄女的结合合法化。不过，对于这种婚姻方式，人们看到只有另一个人是热心模仿的，这就是罗马骑士阿列狄乌斯·谢维洛斯 注 ，一般人认为他这样做的动机不外是想讨好阿格里披娜而已。
从这个时候起，国家的情况就改变了。全部国家大事都操纵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不过这个女人与任意玩弄罗马帝国的美撒里娜不同。这是一种严酷的几乎和男子统治时一样的暴政。在公开场合，阿格里披娜不仅是严厉的，又往往是横傲的。她的私生活没有淫乱的迹象，除非这样做有助于加强她的权力。她不顾一切地想给自己弄到金钱，她认为这是取得专制权力的后援力量。
（8）皇帝举行婚礼那天，西拉努斯自杀了。也许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最后断绝活命的希望，他也许是故意选定这一天来结束自己的性命，以便使自己的死亡引起更大的反感。他的姊妹卡尔维娜被逐出了意大利。此外，克劳狄乌斯还下令按照国王图路斯的法律举行献牲式，并且要祭司们在狄安娜圣林 注 中举行赎罪仪式。皇帝偏偏选了这样一个时候来惩罚和祓除近亲通奸的罪恶，这种做法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嘲笑。但另一方面，阿格里披娜却不想要人们知道她只会犯罪：她把安奈乌斯·塞内加 注 从流放地召回来，并且赐给他行政长官的职位。她认为塞内加的文名会使她的这一行动博得国人的好评。同时她又很想给她那即将长大成人的儿子多米提乌斯找个杰出的导师，而且塞内加的意见还能帮助他们策划夺取皇位的事情。因为人们认为塞内加是忠于阿格里披娜的：他感激她的恩情，但他对于克劳狄乌斯却是憎恨的，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曾受过他的伤害。
（9）现在作出了不再耽搁的决定。当选的执政官 注 玛米乌斯·波里欧在极为丰厚的许诺的引诱下，向克劳狄乌斯提出建议，请他把屋大维娅许配给多米提乌斯。从两人的年纪来看这种安排是合适的，而且这还会给更加重大的事件铺平道路呢。波里欧为这一建议所提的理由，和不久之前维提里乌斯所提的理由几乎是一样的。屋大维娅不久便订了婚。这样一来，和皇帝本来就有亲属关系 注 的多米提乌斯现在又成了他的女婿；多米提乌斯于是便和不列塔尼库斯处于同等的地位了，这一方面是由于他母亲的热心谋划，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过去控告了美撒里娜的那些人害怕她的儿子的报复。
（10）我已经说过，这时有一些帕尔提亚的使节被派到罗马来，要求我们把我们手里的人质美赫尔达特斯 注 送回去做他们的国王。他们来到元老院，陈述</a>他们此行的用意：
“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国间缔结的条约。我们到这里来也不是因为背叛了阿尔撒奇达伊王族。我们是前来召请沃诺尼斯 注 的儿子、普拉提斯 注 的孙子</a>去革除哥塔尔吉斯 注 的暴政的，因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对之都已同样不能再忍受了。他已经残害了他的兄弟、近亲和远亲。现在连自己的怀孕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也不放过。他在国内无所作为，在战场上损兵折将，但是他却想用他的残酷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你们和我们之间有着由两国正式缔结的年深日久的友谊。我们的实力和你们相埒，但是我们由于对你们的尊敬才把首位让给你们。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了，你们对这一点是义不容辞的。帕尔提亚的国王们把他们的儿子交给你们作人质的目的便在于此：如果国内的统治者变得不为国人所喜爱的话，我们可以到罗马皇帝和元老院这里来请求派遣一位受到你们文化熏陶的，更有教养的国王。”
（11）为了答复这些以及诸如此类的说法，克劳狄乌斯就罗马的突出地位和帕尔提亚所表示的敬意作了讲话。他把他自己和圣奥古斯都相提并论：他指出，帕尔提亚人也曾向奥古斯都要求给他们派一位国王。 注 但是他却没有提到提贝里乌斯，虽然提贝里乌斯也曾把国王送到那里去。由于美赫尔达特斯当时也在场，于是克劳狄乌斯便对他说了下列箴言：“你的头脑里不要常想什么专制和奴隶，而要常想统治和公民，你要仁慈而公正——这是蛮族那里所没有的品质——这样必定会受到加倍的欢迎。”随后他又向使节们称赞这个在罗马教养出来的子弟，说他到当时为止在各方面一直表现了谦和的性格。但是他又说，对于国王们的性格也不要过分苛求，因为常常改换国王并没有什么好处。已经享有极大光荣的罗马现在所希望的是外国和罗马都享太平。叙利亚的长官盖乌斯·卡西乌斯 注 于是奉派护送这个青年人到幼发拉底河的河岸。
（12）这时，卡西乌斯是最著名的法学家： 注 原来在天下太平时，谁也不去研究战争之术，和平使得有为的人和懒散的人一个样。虽然如此，卡西乌斯仍然尽力恢复旧时的纪律；他不断操练他的军团，就像敌人就在眼前似的细作安排，未雨绸缪：他认为只有这样，才无愧于罗马人的祖先，才无愧于他那甚至在那些地区也是十分有名的卡西乌斯家族。 注 于是他派人去召请那些建议到罗马来请派一个国王的人们；并且在一个最方便的渡口丘格玛 注 那里设下他的营地。在帕尔提亚的权贵们和阿拉伯的国王阿克巴路斯 注 到达之后，卡西乌斯便提醒美赫尔达特斯，要他赶快行动，干自己应干的事情，因为蛮族的热情尽管很高，如果耽搁下来，这种热情便会冷却，甚至会转为背叛。这个忠告由于阿克巴路斯的不老实而被置诸脑后；原来阿克巴路斯把这个未经世故并把放荡的生活和做国王看成是一回事情的青年留在了依德撒城 注 ， 使他一天又一天地耽搁在这里。甚至当卡列尼斯 注 前来促驾，并指出如果他们迅速到达则一切事情全都会很顺利的时候，美赫尔达特斯都没有沿着近路去美索不达米亚，而绕道到当时由于严冬已经降临而无法通行的亚美尼亚。
（13）最后，他们这些被大雪和高山拖得筋疲力尽的人在平原附近和卡列尼斯的军队会师了。他们渡过了底格里斯河之后，便穿过了阿狄亚贝尼人的地区 注 ；阿狄亚贝尼人的国王伊札提斯表面上和美赫尔达特斯结成联盟，但是在暗中，他对哥塔尔吉斯却更真诚一些。但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他们占领了亚述的古都尼诺斯 注 ，还有一座著名的要塞，要塞之所以著名是因为过去亚历山大正是在这个地方 注 打败大流士 注 而灭亡波斯帝国的。这时哥塔尔吉斯正在以桑布洛斯为名的山 注 的地方向当地诸神许愿；主要的祭仪是赫尔克里士的祭仪，赫尔克里士每到一定的时候便用托梦的办法预先告知他的祭司，要他们在他的神殿旁边放一些狩猎用的马。这些马在驮上满装着箭的箭筒之后，便被放到林中空地上，到夜里才气喘吁吁地回来，而这时箭筒也就全都空了。在第二天托梦的时候，赫尔克里士神便向祭司们指出他在森林中经过的道路，而在沿路上到处都有被杀死的野兽。
（14）哥塔尔吉斯这时的兵力还不够强大，因此他便利用科尔玛河 注 来做一道天然的屏障，而尽管对方派人送出嘲弄性质的挑战书，他却故意拖延，不断改变军队的驻地，并且派遣间谍去贿赂敌方的军队，唆使他们背叛。伊札提斯和阿狄亚贝尼人的军队先溜走了，后来阿克巴路斯和阿拉伯人的军队也溜走了。这些人一向就是这样见异思迁的，同时这种情况也符合于经验所证明的这样一件事实：蛮族比较喜欢向罗马要求国王，却不大想让他们把国王当</a>到底。
美赫尔达特斯失掉这些有力的同盟者，又害怕其他同盟者背叛自己，只好采取唯一的一条道路，就是通过战争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哥塔尔吉斯看到敌人削弱了，胆子大了起来，不再回避战争了。接战之后，双方都有巨大的伤亡，而且在很长的时间中，胜负无法决定。卡列尼斯击溃了抗击他的敌军，但是由于向前推进得太远了，被增援的敌军切断了退路。美赫尔达特斯失去了一切希望，只得听从他的父亲的臣属、一个叫做帕尔拉凯斯的人的诺言，结果他却被这个帕尔拉凯斯出卖，被上了镣铐，送到胜利的哥塔尔吉斯那里去了。哥塔尔吉斯斥责他，既不承认他是自己的亲属，又不承认他是阿尔撒奇达伊王族的成员，说他只不过是个异邦人、罗马人。但是哥塔尔吉斯却保留了他的活命，只是割下了他的两只耳朵。他以这种做法表明他的宽大，但我们却感到耻辱。
不久，哥塔尔吉斯病死了。继他之后，当时在米地亚执政的沃诺尼斯 注 被召来担任国王。在他的短暂、平庸而敷衍了事的统治期间谈不上什么成就，也谈不上什么挫折。在他之后，帕尔提亚王国就传到他的儿子沃洛吉西斯 注 的手里。
（15）这时，由于失去了王位而到处漂泊的博斯普鲁斯 注 国王米特利达特斯得知罗马的统帅狄第乌斯 注 已经率领着他的主力离开，却把一位年轻而又未经世故的科提斯留在他的新王国里，而且又只有罗马骑士优利乌斯·阿克维拉统率下的几个步兵中队和他在一起。他根本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于是鼓动各个部落，吸引逃亡者来归，终于集合起一支军队，赶跑了丹达里达伊人 注 的国王，攻占了他的领土。当这个消息传了出去，科提斯和阿克维拉知道米特利达特斯很快就要进攻博斯普鲁斯的时候，他们对自己的兵力没有信心（因为西拉奇人的国王佐</a>尔西尼斯对他们又采取了敌对的军事行动），因而也学了他的榜样向外面去求援，他们把使节派到强大的欧尔喜人的国王优诺尼斯那里去。这一联盟很容易地缔结起来了，因为他们可以用强大的罗马来对付背叛的米特利达特斯。于是他们作出安排，优诺尼斯负责骑兵的战斗，罗马人则负责围攻所有的城市。
（16）于是他们把兵力联合起来向前进军，先锋和后卫由欧尔喜人担任，中坚则由罗马步兵中队和罗马式装备的博斯普鲁斯军队担任。他们在这样的阵势下击退了敌人，并且占领了米特利达特斯退出的丹达里达伊人的一个市镇索札。 注 他们不知道这里的居民是否对他们忠诚，因此决定把一支卫戍部队留在该镇。随后他们便向西拉奇人的地区进攻；他们渡过了庞达河，包围了乌斯佩，这是一座有城墙和壕沟卫护的山城。但这座城的不利之点却是，城墙不是石造的，而是用树枝编成的篱笆夹着泥土造成的，因此经不起攻击——我们的攻城塔比城墙高得多，我们用投枪和抛出去的火把使城里的卫戍部队陷入了一片混乱。老实说，如果不是黑夜使战斗中止的话，这次进攻可以在同一天开始和结束。
（17）第二天，乌斯佩人派代表出城要求赦免自由居民，并愿意交出一万名奴隶。这个条件为胜利者所拒绝，理由是屠杀投降的人是一种残酷的行为，但是要在这样多的人四周设置戒备人员那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还是让他们死在战争的进程之中吧！而且从云梯攻上去的士兵也接到了对敌人格杀勿论的命令。乌斯佩的居民的死亡使其他地区的居民深感恐怖。既然军队和工事、山地或自然的屏障、河流和城市都不能阻挡敌人的进攻，要想取得安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此佐尔西尼斯就长时期不能确定他是应当先帮助陷入绝望状态的米特利达特斯，还是应当先挽救他从自己祖先手里接受的王国。但是后来他本国人民的利益占了上风，于是他就交出了人质，并且匍匐在恺撒的胸像的前面了。这是罗马军队取得的不寻常的荣誉，因为他们肯定是在不流一滴血而胜利的情况下，到达一个离塔纳伊斯河 注 有三天路程的地方的。不过他们在回师的时候，运气却不好，因为在从海路返回的途中，一些船只被吹到陶路斯山的沿海一带 注 ，他们在那里受到蛮族的包围，蛮族杀死了一个中队队长和许多辅助部队人员。
（18）米特利达特斯这时既然在武力方面得不到援助，便考虑应当求谁的宽恕的问题。他的兄弟科提斯曾经背叛过他，后来又公然对他作战，因此不能得到他的信任。在当地的罗马人中间也没有一个人有足够的威信可以为他带来希望。于是他到优诺尼斯那里去，因为优诺尼斯对他并没有很大的私仇，而且优诺尼斯通过不久之前同我们结成的友谊又大大加强了自己的力量。他尽量使他的衣着和他的表情适应他当前的处境。他走进优诺尼斯的宫廷后便跪在国王的面前向他说：“罗马人多年来在海上和陆上一直在寻求的米特利达特斯，他自己到这里来了。随你怎样处置伟大的阿凯美尼斯 注 的后裔吧，这是所有我的敌人不曾从我身上夺走的唯一头衔。”
（19）他的声名、他的遭遇以及他的并非卑鄙的请求感动了优诺尼斯。优诺尼斯把他扶了起来，并且称赞他的行为，因为他选择了欧尔喜人和他本人作为请求宽大的对象。同时他派遣一个使团到恺撒那里去，使节们带了一封信，内容如下：“罗马皇帝与大国国王之间的友谊产生于他们的类似地位，他本人与克劳狄乌斯也是共同取得胜利的伙伴。战争的最崇高的目的在于通过谅解而取得圆满结果。因此之故，佐尔西尼斯虽然被打败，却没有遭到剥夺。至于应当受到更加严厉惩罚的米特利达特斯，他既不代他要求权力，也不代他要求王位，他只要求不把他放到凯旋的行列里，不要他用性命来抵偿过去的过错。”
（20）克劳狄乌斯对外国权贵尽管一向宽大为怀，但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在保证保留米特利达特斯的活命的条件下接受他为俘虏，还是再用武力把他抓来。他对米特利达特斯的冒犯的憎恶感到愤慨，并很想复仇，因此他想选择第二个办法；但另一方面他又这样考虑：“如果要把他抓来，那就得在一个没有道路的国家、没有港口的海面上作战。此外还要考虑到那些黩武的国王、他们手下的游牧部落和荒瘠不毛的土地。耽搁会引起人们的厌烦情绪，轻举妄动又会引起危险；胜利不会给罗马增加什么光荣，但失败却是十分可耻的。最好还是不放过现成的机会，让米特利达特斯在亡命中讨生活吧，对于这种贫穷潦倒的人，多活一天也就是多受一天的惩罚。”他拿定了这个主意之后，便写信给优诺尼斯说：“米特利达特斯按罪过确实应当处死，而且他自己也有力量来施加这种惩罚。但是他的祖先的遗训却是对求情的人要宽大仁慈，正如对敌人要进行坚决斗争一样：只有在征服整个民族和王国以后才能取得胜利。”
（21）于是米特利达特斯便在适当的时候被解往罗马，押送他的是皇帝在本都的代理官尤尼乌斯·奇罗。据说，在皇帝面前，他讲的话对他所处地位来说是十分不得体的。有一句话被传到外面来，这句话就是：“我不是被押回到你这里来的，我是自己回来的。如果你不相信这话，你就把我放走，再把我捉回来吧！”当他在卫兵的监视之下安置在广场上的讲坛（rostra）旁示众的时候，他脸上还露出了不屈的神色。执政官的标记授予了奇罗，行政长官的标记授予了阿克维拉。 注
（22）在同一些执政官执政的年度里，凶狠忌妒的阿格里披娜恨极了曾同她争夺皇帝宠爱的洛里娅， 注 因此她便收买了一个人对洛里娅提出控诉。洛里娅的罪名是同迦勒底人 注 和魔法师有来往，并且到克拉路斯的阿波罗神的神像那里去，请示有关皇帝大婚的事情。听到这事之后，克劳狄乌斯还没有听取被告的申诉，便在元老院里先发表了长篇的演说，谈论她一家的高贵身世。他指出，她的母亲是路奇乌斯·沃路西乌斯的姊妹，她的叔祖是科塔·美撒里努斯，她本人先前嫁过美米乌斯·列古路斯。不过他却故意避而不谈卡里古拉同她结婚的事情。 注 他还说她的计划对国家是有害的，她必须被剥夺那恃以作恶的财产。因此最好是没收她的财产并把她逐出意大利。结果，在她的巨大财产当中，只给她留下五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作为放逐后的生活费用。还有一个显贵家族出身的女人卡尔普尔尼娅也遭到了厄运，因为克劳狄乌斯曾在谈话中不谨慎地称赞她的美貌，不过却不是对她怀有什么不正当的企图，阿格里披娜这才没有对她下毒手。对于洛里娅，阿格里披娜把一名将领派去迫她自杀。还有一个卡狄乌斯·路福斯，因有勒索行为而被判罪，他是被比提尼亚人 注 控告的。
（23）由于纳尔波高卢对罗马元老院一向特别尊重，所以它取得了这样一项特权：这一行省出身的元老事先无须取得皇帝的准允就可以回家去探视，这和西西里行省的情况一样。伊图莱亚 注 和犹太在它们的国王索海木斯和阿格里帕 注 死的时候被并入了叙利亚行省。 注
过去七十五年 注 一直被废置的安全占卜式 注 由于一项决定而重新被恢复起来，并且将在今后继续下去。恺撒还扩大了城界， 注 因为按照古昔的风俗，帝国的疆域在扩大时， 注 城界也有权利相应地扩大。不过甚至在征服了若干强国之后，也没有任何罗马统帅行使过这项权利，例外的只有路奇乌斯·苏拉和圣奥古斯都二人。
（24）关于各个国王在这方面的虚荣或光荣，有种种不同的说法。但是城市的最初建立和罗木路斯确定的城界的情况，我认为是值得好好研究的。设置有青铜牛像的牛场 注 （青铜牛像可以用牛驾犁这一点加以说明）是作为城界的犁沟的起点， 注 这道犁沟把赫尔克里士的大祭坛都包括在境界之内了。从那一地点开始沿着帕拉提努斯山 注 的山麓，每隔一定距离便设立一个界石，直到康苏斯的祭坛，从那里经过库里亚老会堂 注 、家神庙 注 而到罗马广场。人们认为广场和卡披托里乌姆神殿不是被罗木路斯，而是被提图斯·塔提乌斯并入城界之内的。 注 后来城界便由于国运的兴隆而日益扩大：现在由克劳狄乌斯所规定的城界已很容易确定，而且已正式记载在官报里面了。
（25）在盖乌斯·安提司提乌斯和玛尔库斯·苏伊里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帕拉斯用各种办法撺掇克劳狄乌斯把多米提乌斯过继为继子。他过去曾为阿格里披娜的婚事出过力，后来又同她发生了不正当的爱情关系，现在他不断促使克劳狄乌斯考虑国家的安全，并且给少年时代的不列塔尼库斯找一位可靠的保护者。他说：“圣奥古斯都的家庭便是这样，尽管他有孙子可以依靠，结果仍是继子掌握大权。提贝里乌斯也有他自己的孩子，然而他还是过继了日耳曼尼库斯：克劳狄乌斯因此也应当给自己指定一位年轻的共治者，和他共同负责处理国家大事！”皇帝答应了他的执拗的请求，而把多米提乌斯安置在他那比多米提乌斯小三岁的儿子的上面，并且把他的被释奴隶所提出的理由在元老院里重述了一遍。权威人士认为，在这之前，克劳狄乌斯家族的贵族的一支从阿图斯·克劳苏斯以来世世相传，绵延不绝，从来没有过过继的事情。
（26）于是，元老院向皇帝谢恩，对多米提乌斯谄媚得就更巧妙了。通过了一项法律， 注 把他正式过继到克劳狄乌斯家族里来，并且给他起名为尼禄。阿格里披娜本人则被加上了奥古斯塔（Augusta）的尊号。在这些事情过去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心肠会无情到不为不列塔尼库斯的遭遇感到难过。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奴隶越来越少。这个孩子看到他的继母对他的那种矫揉造作的照料只会感到可笑，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出自内心。外面传说他绝不是没有才智的人，这种说法可能是真的，不过却也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实这种说法。也可能正是因为人们怜悯他的危险处境，才对他这样推许。
（27）另一方面，阿格里披娜为了向行省也显示自己的力量，她在她的出生地乌比伊人的一座城市设置了一个老兵的移民地 注 。这个移民地便以她的名字为名。凑巧的是，那位把莱茵河对岸的居民收归罗马治下的罗马人，正是她的外祖父玛尔库斯·阿格里帕。
这时，卡提伊掠夺者的进攻在上日耳曼地方 注 ，引起了人们的惊恐。于是副帅普布里乌斯·彭波尼乌斯便派遣担任辅助部队的万吉欧尼斯人和涅米提斯人 注 在联盟者骑兵部队的协助下去截击掠夺者；如果掠夺者溃散，就包围它们，然后进行突然袭击。军队以自己的活动支持了统帅的计划。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向左方行进，出其不意地攻击了一队刚刚返回的掠夺者，这些掠夺者在用他们抢来的东西大吃大喝一通之后，由于力不能支而昏昏睡倒了：这样他们便易于陷入包围而失去自己的掠夺品。使人们特别高兴的是，伐鲁斯惨败之后少数幸而保全了性命的人在四十年的奴役之后，又被他们救了出来。 注
（28）从右方抄短路的一支军队使敌人遭到了更加惨重的损失，因为敌人竟然敢于冒险对罗马军队展开正规战斗。他们带着战利品光荣地返回了陶努斯山 注 ，彭波尼乌斯率领着军团正等在那里，因为他相信渴望复仇的卡提伊人会公开地向他挑战的。但是他们害怕自己会被夹击在一方面的罗马人和另一方面、他们的宿敌凯路斯奇人之间，于是便派遣一个使团带着人质到罗马去，结果彭波尼乌斯被授予了凯旋的荣誉。不过在后人看来，他的诗人的名声反而更高一些，这次凯旋在他的声名当中只不过占了很不重要的地位而已。
（29）就在这时，过去受杜路苏斯·恺撒的任命来统治苏埃比人的万尼乌斯被赶出了他的王国。他在统治之初，是受到他国人的尊重和爱戴的，但后来由于连续掌权而变得残暴起来，结果导致国内的纷争和邻国的憎恨。把他搞垮的主使人是赫尔孟都利人的国王维</a>比里乌斯和他自己姊妹的孩子万吉欧和西多。克劳狄乌斯虽然多次受到请求，却不曾帮助交战的蛮族的任何一方，只是答应万尼乌斯在他被击败时给予安全的避难之所，同时又写信指示潘诺尼亚的长官帕尔佩里乌斯·希斯特尔，要他从行省当地选拔一支精锐的辅助部队和一个军团一同驻扎在多瑙河岸上，支援被战败的一方和威慑战胜的一方，以便不使战胜的一方因胜致骄，从而破坏罗马的和平。这时大批人马正在逼近万尼乌斯的国境——他们是路吉人 注 和其他部落，因为万尼乌斯在过去三十年中通过劫夺与横征暴敛而提高起来的富有王国的声名吸引了他们。国王本人的步兵和他从撒尔玛提亚的雅泽吉斯人 注 那里征募来的骑兵部队是没有力量抗击这样多的敌人的。最后他决定在他的要塞中抗击敌人，以拖延作战的时间。
（30）但是雅泽吉斯人在要塞里困得很不耐烦了，于是他们分散到附近的平原上，而当路吉人和赫尔孟都利人向他们进攻时，一场战斗就不可避免地展开了。于是，万尼乌斯从他的要塞里下来作战；他在战斗中被打败了，但是，尽管他运气不佳，却受到了人们的赞扬，因为他亲自挥刀作战，并且是在身体前部负了伤的。
不过，万尼乌斯逃到了多瑙河上的罗马舰队上。紧紧跟随他的臣属也各自取得了一份土地，定居在潘诺尼亚了。万吉欧和西多瓜分了他的王国，他们对我们是十分忠诚的。在他们争夺统治权的时候，他们受到他们的臣民的拥戴，但一旦他们取得了权力，臣民便更显著地憎恶他们了：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性格变了，或许是因为他们进行了残暴的统治。
（31）这时，到不列颠 注 来担任长官的普布里乌斯·欧司托里乌斯 注 发现该地的局面十分混乱，原来敌人已非常猛烈地攻入了我们的联盟者的领土，特别是因为敌人认为，统率着一支对当地不熟悉的军队的新统帅是不会贸然作战的，何况冬天又已经到临了。欧司托里乌斯知道首先取得战果会引起敌人的恐惧或自己的信心，于是他便率领着步兵中队急速前进，击破敢于抵抗的敌人，紧紧追击被驱散的敌人的队伍。为了不使敌人再来进攻，为了避免缔结一项使统帅或他的军队得不到安静的、不称心而又不会忠实执行的和约，欧司托里乌斯准备把所有不可靠的分子全部解除武装，并压服了特伦特河和塞佛恩河这一面的全部地区。 注
对此最先起来反抗的是伊凯尼人 注 ，这是在战斗中还未被击溃的一个强大的部落，因为他们过去曾自愿地同我们结成联盟。在他们的建议下，周边各部落选择了一块作战的地点，这个地点有土石树枝之类的工事作为护卫，其入口十分狭窄，骑兵无法接近。罗马的统帅虽然手下没有正规军团的士兵，只有辅助部队的一支队伍，但他却准备攻克这些防御工事。他把步兵中队配备在各个适宜的地点，甚至使他的骑兵中队的士兵都改为步兵的装备。随后便发出信号，攻破了敌人的防御工事；工事倒使敌人行动不灵，他们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不列颠人愧于自己的叛变行为又毫无逃脱之路，因而他们战斗得极其英勇；在作战期间，副帅的儿子玛尔库斯·欧司托里乌斯由于救了一个罗马人的性命，因此取得了罗马公民的橡冠 注 。
（32）伊凯尼人失败以后，所有那些动摇在战争与和平之间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罗马人便对凯安吉人 注 发动了进攻。这个地区受到了蹂躏，到处都有战利品。这时敌人不敢同罗马人接战，如果他们想用伏击来扰乱行进中的罗马军队，他们的诡计便会受到惩罚。当欧司托里乌斯走近与爱尔兰隔海相望的地带时，不列刚提斯人 注 的一次叛乱使他又回来了。这位统帅总是当他确保了旧的征服成果时，他才决心进行新的征服。不列刚提斯人的叛乱的确被平定了，不过被处死的只有少数肇事的祸首，其余的人都被赦免了；然而不拘是严厉还是宽大，都不能使继续进行斗争的西路里斯部落 注 屈服，因此不得不建立一座军团的营地以便镇压他们。 注 为了更好地做到这一点，在被征服的土地上的卡木洛杜努姆 注 地方，设置了一个由一队强大的老兵防守的移民地。这些老兵的任务是准备应付叛乱，并且训练当地的友好居民，使他们习惯于奉公守法的生活。
（33）后来，欧司托里乌斯便向西路里斯人的地区发动了进攻。这些生来骁勇善战的人们相信卡拉塔库斯 注 的勇武，因此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卡拉塔库斯的多次局部的或全面的胜利，使他在不列颠的领袖人物中处于最突出的地位。这一次，尽管他的兵力处于劣势，他却利用了那里的复杂多变的地形，十分巧妙地把作战的地点转移到欧尔多维凯斯人 注 的地区去。这个地区汇集了许多害怕我们罗马的和平生活的人，因此他决定诉诸战争。他选择了这样一个作战地点，这个地点的各个入口、出口和每一个地形都对我们不利，而对他们自己的军队有利。一边是高耸的山峦；凡是山坡坡度稍缓的地方，就用石头砌成的工事之类的东西封锁着。在山的前面，有一道没有方便的渡口的河流，还有一队战士在工事前面戒备着。
（34）此外，这些部落领袖还巡视自己的军队，向他们发出号召，激励他们的精神，他所用的办法是号召他们藐视困难，不要悲观，此外还作了其他的战争鼓动。在各处奔跑的卡拉塔库斯特别指出，今天这场战争或许可以使他们从此争回自由，也可能使他们从此遭受永久的奴役。他叫着他们的祖先的名字，他们的祖先过去曾击退过独裁官恺撒，并由于他们的勇敢而使得他们的子孙免遭斧头 注 和苛捐杂税的折磨，使他们的妻子儿女不致受到蹂躏。群众对于诸如此类的号召报以同意的呼声，每个人于是都按照本部落的方式发誓，绝不屈服于武力，绝不因负伤而动摇。
（35）这种热情使罗马统帅感到烦恼异常。使他感到害怕的情况还有：作为天然屏障的河流、河岸上的工事、陡峭的山脉，以及无处不有的不怕流血牺牲的大量守军。但是士兵们决心作战；他们吵嚷着说，只要有勇气，什么地方都能克服；中队长和将领们也讲这样的话，因此他们把全军上下的热情都鼓起来了。
经过观察地形、找出哪些地点无法攻破哪些地点可以攻破之后，欧司托里乌斯现在便亲自率领斗志旺盛的士兵轻易地渡过了河。当我们到达河岸、双方展开投枪的战斗时，我方伤亡的人更多。但是我方筑成了一个活动雉堞。而一旦敌方胡乱堆集起来的粗陋石头工事被突破而战斗发展到双方展开肉搏战的时候，蛮族就撤退到山顶上去了。然而我们的轻武装和重武装的步兵甚至紧紧地追到那里去，轻武装兵用投枪追击，重武装兵则排成密集的队列前进。对面不列颠人的队伍却陷入了全面的混乱，因为他们没有胸甲和头盔保护自己；如果他们抗击辅助部队，就被军团士兵的刀剑和投枪打倒在地；如果他们对抗军团的士兵，又会在辅助部队的弯刀和长枪的打击下丧命。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卡拉塔库斯的妻子和女儿被俘，他的兄弟们也投降了。
（36）卡拉塔库斯本人起初到不列刚提斯人的女王卡尔提曼杜娅那里去避难，但战败的人是很难找到托庇之所的，后来他还是被逮捕并被解送到胜利者那里去了。这是不列颠的战争开始以来第九年的事情。由于这次抗战，他的名声超出了他本国岛屿，传遍附近各行省，乃至意大利本土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因为这些地方的居民都很想看一看在这样多年中间敢于同我们的强大威力相抗衡的这个人是怎样一个人。甚至在罗马，卡拉塔库斯的名字都是很有名的。恺撒在企图提高他自己威望的同时，使被征服的人也取得了荣誉。因为近卫军部队在平地上他们的营地前面武装列队的时候， 注 民众被约请来参观，就好像是来看什么精彩表演似的。随后走过的是卡拉塔库斯的少量臣仆和他在对外作战时所获得的饰物、项链和战利品，在这之后从民众面前走过的，就是他的兄弟们、妻子和女儿，最后才是卡拉塔库斯本人。别人由于害怕而不光彩地讨饶了。但是卡拉塔库斯本人既不垂头丧气，更不说一句乞怜的话。他来到座坛面前，便讲了这样的话。
（37）“如果我的身世和我的地位能够同我在胜利时的不骄不躁配合起来，那么我就不会以俘虏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到这个城市来了。而且你们也不会不屑于同一位身世高贵并且统治着许多民族的国王缔结和平的联盟了。我当前的命运如果对我来说是屈辱，那么对你们来说就是光荣。我有马匹、人员、武器和财富。我在失掉这些东西时感到难过，这有什么奇怪呢？如果你们想统治整个世界，难道世</a>人会欢迎自己被人奴役么？如果我不作抵抗便投降你们，然后被带到你们跟前来，那么就不会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失败或你们的胜利了。你们惩罚了我之后，这事也就会被人们忘记了。但是如果你们是保留我的性命，我将永远会记住你们的宽大。”恺撒赦免了他、他的妻子和他的兄弟。被去掉了镣铐的囚犯也向阿格里披娜致敬，她十分引人注目地坐在离皇帝不远的另一个坛座上。他们对她与对皇帝一样表示了称颂和感谢。一个女人堂堂正正地坐在罗马军旗面前，这确实是从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新鲜事。她想用这一点表明在她的祖先所创立的帝国中，她自己也有一份。
（38）后来，举行会议的元老们就卡拉塔库斯被俘一事发表了娓娓动听的长篇演说：他们认为这一事件可以同罗马人民曾经见过的、过去罗马统帅俘获国王的任何光荣事件相比，可以与普布里乌斯·斯奇比奥之俘获西法克斯 注 相比，可以与路奇乌斯·保路斯之俘获佩尔谢乌斯 注 相比，可以与其他统帅之俘获其他国王相比。欧司托里乌斯被授以凯旋标记。但是过去一直非常顺利的欧司托里乌斯现在却遇到了困难。这可能是由于在俘获卡拉塔库斯以后，我们认为战争已经取胜，作战的劲头就松下来了，也可能是由于敌人对他们的伟大国王的同情促使他们渴望为他复仇。被留在西路里斯人的地区构筑要塞的一位营帅和一些军团步兵中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攻击。如果不是邻近要塞的士兵在得到信息后赶来援救被包围的军队的话，他们肯定已全军覆没了。实际上，那位营帅，八个百人团长和那些最勇敢的士兵都已阵亡。不久之后，一队征发马料的罗马军队和被派出去支援他们的一些骑兵部队也全军覆没了。
（39）欧司托里乌斯于是把他的轻武装步兵中队拉到前线，但也未能制止士兵的逃跑，直到军团最后也参加了战斗，局面才得到扭转。敌人的力量和我们旗鼓相当，但最后还是我们占了上风。天黑时分，敌人逃跑了，但是损失不大。以后在森林和沼泽地带常常发生战斗，不过一般都不是正规战斗；这些战斗决定于个人的机会或勇敢的程度；它们或是遭遇战，或是事先计划好的；或是出于民族的仇恨，或是出于劫掠的动机；或是由于统帅的命令，但有时又是自动的。西路里斯人表现得特别顽强，他们对于罗马统帅在各处屡次宣扬的下面一种说法感到特别气愤，这种说法就是，既然过去苏甘布利人曾经被消灭或是被移居到高卢诸行省， 注 所以西路里斯人的名字也应当永远被消灭。于是他们便歼灭了两个辅助步兵中队，这两支军队的军官贪得无厌，因此士兵只顾抢掠，戒备不严。西路里斯人还通过赠送战利品和战俘的办法，使得其他部落也参加了他们的叛乱。这时，忧虑过度而无法再支持下去的欧司托里乌斯死了；这使敌人感到十分高兴，因为他们认为，拖垮这样一位不可轻视的统帅的，也许并不是一次战斗，但肯定是一次战役。
（40）恺撒得悉副帅的死讯时，为了不使行省处于无人负责的状态，便派奥路斯·狄第乌斯 注 去接替他。尽管狄第乌斯迅速地到达那里，但他发现局面比先前恶化了，因为在这期间，曼里乌斯·瓦伦斯所统率的军团又被打败了。情况被夸大了：敌人方面夸大的目的是想给予新来的统帅一个下马威；统帅方面夸大的目的是：如果他能平定叛乱，则他能够取得更高的声望，如果他平定不了的话，那他也可以有一个比较正当的借口。这次西路里斯人又给我们造成了损失，他们在广大的地区进行了掠夺，直到狄第乌斯到来后才把他们击退。不过自从卡拉塔库斯被俘之后，最精通战术的不列颠人要算是维努提乌斯了。他是不列刚提斯人，这一点在前面我已经说过了。当他和王后卡尔提曼杜娅是夫妻的时候，他对我们一直是忠诚的，并且得到罗马军队的保护。后来他们离婚</a>了，离婚后立刻开始了战争，并且他对我们也就真的打起来了。但起初斗争只限于他们过去的这对夫妻之间；卡尔提曼杜娅巧妙地俘获了维努提乌斯的兄弟和他的一些亲戚。敌人——一支强大的精选出来的年轻战士——对她的行为感到愤恨，同时想到今后会可耻地受到一个女人的统治而感到痛苦，于是便进攻她的王国。我们事先已经预见到这一事件。派出去增援的步兵中队对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斗开始时不分胜负，但在结束时我们却处于比较有利的地位。凯西乌斯·纳西卡所统率的军团的战斗情况和这也差不多。备极尊荣但因年事日高而变得迟缓的狄第乌斯，只满足于通过自己的部属进行战斗，并处于防守的地位。这些战役是两位长官在若干年中间进行的，不过我却在这里进行连贯的叙述，因为如果分开叙述的话，它们便不能使读者得到深刻的印象。
下面我再按年来加以叙述。
（41）在提贝里乌斯·克劳狄乌斯（这是他的第五次）和谢尔维乌斯·科尔涅里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尼禄提前接受了成人的外袍， 注 这样他便取得了参加政治生活的资格。恺撒高兴地准允了元老院的谄媚请求：他们希望尼禄在二十岁就担任执政官， 注 而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应当以当选执政官的身份在首都之外行使总督的权力，并且享有“青年之王” 注 的头衔。此外还以他的名义对军队颁发赏赐，对民众给以赠品。同时还在大竞技场举行比赛，以便使他取得民众的好感。比赛期间，他穿着凯旋的外袍，但不列塔尼库斯却像个孩子那样地穿着少年人用的紫边白色外袍。“从一个人的最高统帅的标记和另一个人的少年的衣着，民众是可以相应地推测出这两个人未来的命运的！” 与此同时，所有那些对不列塔尼库斯的命运表示同情的百人团长和军团将领都被调走，对一些人是根据捏造的理由，对另一些人则以提升为幌子弄走了。甚至没有任何不忠表示的少数被释奴隶也通过下述的借口遭到排斥。有一次，这两个孩子会面，尼禄在打招呼时称呼不列塔尼库斯的名字，但对方却称他为“多米提乌斯” 注 。阿格里披娜把这件事说成是相互不和的最初象征，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丈夫，并对他大声抱怨说，“过继的做法受到了嘲弄，元老院的决定和人民的命令却在家庭里被废弃了！除非他们消除向他们灌输这种敌视情绪的人的有害影响，将来公众肯定是要遭殃的。”这些含蓄的控诉使皇帝感到很大的不安，于是他便放逐或处死了他的儿子的那些最好的教师，并且用他的继母所指定的人来代替他们，作他的儿子的监护人。
（42）不过，阿格里披娜还没有勇气拿出她的最后的一手，除非她能把路西乌斯·盖塔和路福里乌斯·克利司披努斯两个人从近卫军的领导地位上排除出去，因为她相信这两个人是始终怀念美撒里娜并忠于美撒里娜的孩子的事业的。因此，她就对她的丈夫说，近卫军由于两个人之间的倾轧而分成两派；又说，如果近卫军由一个人来统率，纪律就会更严格些。这样，近卫军的统率权就转到阿弗拉尼乌斯·布路斯手里去了；这是一个极为杰出的军人，不过他了解得很清楚，他这个地位是依靠谁的力量得来的。阿格里披娜还采取措施来提高自己的尊严。他开始乘辇 注 进入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而在古时只有祭司和圣物才享受得到的这种荣誉。这种做法加强了一个女人的尊严，这是一个身世极其高贵的女人，她不但是一位统帅 注 的女儿，而且是皇帝的姊妹、妻子和母亲。 注 这时她的主要拥护者，炙手可热而已至耄耋之年的维提里乌斯遭到一名元老尤尼乌斯·路普斯的控诉——有权有势的人的命运也是不可靠的啊！控诉他的罪名当然又是大逆罪和夺取皇位的阴谋；如果不是阿格里披娜的请求（或者不如说恐吓），使得恺撒宣布控告者不受罗马法律的保护的话 注 ，他对于这样的罪名肯定是会加以注意的。而维提里乌斯所要求的正是宣布控告者不受罗马法律的保护。
（43）这一年中发生了许多怪异事件。一些不吉利的鸟栖止在卡披托里乌姆神殿上； 注 接连不断的地震震塌了许多房屋，恐怖气氛传播开来，惊惶的人四散逃命，软弱的人就被人群踏死了。粮食缺乏，饥馑随之而来，这被认为是上天的警告。人们的不满情绪并不总是采取窃窃私语的形式。受到批评的克劳狄乌斯被一群狂呼乱叫的人包围起来，他一直被逼到广场的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在那里受到猛烈的责问，直到后来，在一队士兵的帮助下，他才在愤怒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人们证实了这样一点：首都的粮食只够十五天的食用了。只是由于上苍开恩和冬天气候不冷，罗马才免遭一场大灾难。过去，意大利确实曾把粮食运给最边远的行省的军团，土地的瘠薄现在也不成问题；但是我们的农业重点已经是阿非利加和埃及了。这样一来，罗马人民的生命便有系于海上航运的安危了。
（44）同年，亚美尼亚人和伊伯利亚人之间爆发的战争使得帕尔提亚和罗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紧张。帕尔提亚的统治者目前是沃洛吉西斯。沃洛吉西斯的母亲是个希腊的侍妾，他是在得到他的兄弟们的同意之后才取得王位的。伊伯利亚则一直由它的旧主人帕拉司玛尼斯统治着。而亚美尼亚的统治者则是他的兄弟，受到我们的支持的米特利达特斯。 注 帕拉司玛尼斯有一个儿子名叫拉达米司图斯，此人身材高大、漂亮、体力过人、精通本国的才艺，并为相邻各民族所景仰。他常常毫不掩饰地说，他父亲老而不死，使他无法取得伊伯利亚这个小国的王位，别人早已看出他的意图了。于是担心那受到国人同情并在伺机夺取政权的年轻人的帕拉司玛尼斯，在年事日高的时候，便设法利用亚美尼亚来引开这个年轻人的野心；他说他过去在驱逐了帕尔提亚人之后，曾使米特利达特斯取得亚美尼亚的王位。不过目前还不能使用武力，他们却可以设法用某种计谋攻米特利达特斯之不备。于是拉达米司图斯便伪装和父亲决裂，声称他不能忍受继母的仇视，因此到他叔父这里来。叔父对待他特别亲切，就和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但这时他却教唆亚美尼亚的贵族发动叛乱，尽管他不但没有受到米特利达特斯的怀疑，实际上反而受到他的叔父的尊重。
（45）在装出同父亲取得了和解的姿态之后，他便回到他父亲那里去，告诉父亲说，凡是通过计谋所能做到的一切他完全准备好了。此后应当做的，就要通过武力来实现了。就在这同时，帕拉司玛尼斯制造了战争的借口。他说当他同阿尔巴尼亚 注 的国王作战的时候，他的兄弟米特利达特斯曾反对他向罗马求援，因此现在他要为自己所遭受的损害向米特利达特斯报复。米特利达特斯必须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在这同时，他把一支大军交给自己的儿子拉达米司图斯。拉达米司图斯的突然进攻使米特利达特斯惊惶失措。他把米特利达特斯驱出了平原地带并迫使他退到一个地势险要并有卫戍部队防守的、名叫戈尔尼埃的要塞里去。这支卫戍部队的领导者是辅助中队 注 队长凯里乌斯·波里欧和百人长团卡司佩里乌斯 注 。我们所精通的一个战术部门，即攻城时所使用的各种设备和技巧，是蛮族最不熟悉的。因此拉达米司图斯在对要塞作了几次徒劳无益的或付出了重大损失的进攻之后，便开始了一次封锁。既然武力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便想利用中队队长的贪欲这一弱点来收买他；但卡司佩里乌斯反对用这种罪恶的行贿办法颠覆同罗马结成同盟的国王，而且亚美尼亚的国土又是罗马人民赠送给他的。但是波里欧坚持以敌人人多为理由，拉达米司图斯又坚持以父亲的命令为借口，卡司佩里乌斯最后只得要求先行休战，然后就离开了。他离开的目的或者是为了阻止帕拉司玛尼斯发动战争，或者是为了向叙利亚的长官翁米狄乌斯·克瓦德拉图斯去报告亚美尼亚的局势。
（46）在百人团长离开之后，中队队长看到自己身旁没有人再监视着他，于是就催促米特利达特斯缔结一项条约。他强调指出他和帕拉司玛尼斯的兄弟关系，帕拉司玛尼斯的年长以及其他各种亲属关系——事实是，米特利达特斯娶了帕拉司玛尼斯的女儿，而拉达米司图斯又娶了米特利达特斯的女儿。他说，“伊伯利亚人虽然目前较强，但是他们并不反对缔结和约。他已经相当了解亚美尼亚过去的背叛行为，而且他的唯一可恃以自卫的不过是一个粮食很缺的要塞。他不要冒险去进行毫无把握的战争，而是缔结一项不流血的和约。”米特利达特斯虽然听到这些理由，但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因为中队队长的劝告是不可靠的。这个人曾经勾引过国王的一个侍妾，人们还认为这个人为了钱，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正在这时，卡司佩里乌斯来到帕拉司玛尼斯这里，要求伊伯利亚人撤退包围的军队。在公开的场合，国王的答复含含糊糊，一般也还入耳中听；但在暗地里，他却派了一名急使去通知拉达米司图斯，要他加紧用一切办法进行围攻。这样一来，背叛的代价就提高了；波里欧通过暗中行贿的办法唆使军队要求缔结和约，并以离开岗位相威胁。米特利达特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同意缔约的地点和日期，并离开了要塞。
（47）他们会见的时候，拉达米司图斯首先装作十分亲热的样子，拥抱米特利达特斯，称他为岳父和叔父。随后他便发誓说，他绝不会用武力或毒药谋害他。接着，拉达米司图斯赶忙把他引到附近的一片森林里，在那里告诉他说，奉献牺牲的用品都已准备好，以便他们的和约在前来作证的诸神面前得到批准。在两个国王相会结盟时，程序是两人拉起右手，拇指结在一起并用一个结把它们系紧。当血液都集中到指尖部分时，便在那里轻轻刺一下把血放出来，然后这两个人便依次用舌头来舔它。用鲜血相互加以保证的条约具有神秘的性质。但是这次给国王的手指打结的人假装滑倒，这样他就抱住了米特利达特斯的双膝，使他摔倒在地上了。就在这时，另一些人跑过来给他上了镣铐。他就这样上着镣铐被拖走了，这对蛮族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随后，那些吃过他的严酷统治的苦头的民众便都来侮辱和殴打他。但另一方面，却又有一些人对于他的这样一种突然逆转的命运表示怜悯。
米特利达特斯的带着几个年幼孩子的妻子大声哭泣，使得那里的人们都听得到。囚犯分别被装入了有盖的车，只等待帕拉司玛尼斯的命令。在他的心目中，取得王位的欲望较之兄弟和女儿更有分量，而且他的性格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不过他总算还没有在他自己面前杀死他们。拉达米司图斯显然也没有忘掉自己所发的誓，即不用武器和毒药来杀害自己的姊妹和叔父，结果他就把他们拖倒在地上，然后用大量的衣服压到他们身上，使他们窒息而死。米特利达特斯的儿子们也被杀死，因为他们在他们的双亲被杀时流了泪。
（48）叙利亚的长官克瓦德拉图斯在得悉米特利达特斯惨遭敌人的毒手而他的王国也被杀人凶手夺去的时候，他便召集了一次会议，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参加会议的人，并问他们他是否应该采取惩办的措施。有一些人对罗马的荣誉表示了关切，但大多数 人却以安全为由，建议谨慎行事。他们认为，一般说来，我们应当欢迎外国人的犯罪行动，我们甚至应当去散播仇恨不和的种子，正 像过去罗马皇帝往往貌似慷慨大度地把这个亚美尼亚送了出去， 但实际上却只会搅乱那些蛮族的情绪。只要拉达米司图斯是在受 到憎恶和唾骂的情况下保持他以不义的手段所夺取的一切，那么 就让他保有那些东西吧。这样比之他通过光荣的手段取得它们，对我们反而更有好处！这个意见被采纳了。但是为了避免给别人这样的印象，好像我们已默认了这种罪行，同时又害怕皇帝的命令同他们的做法恰恰相反，于是他们把使节派到帕拉司玛尼斯那里去，要求他撤出亚美尼亚的领土，并把他的儿子召回去。
（49）卡帕多奇亚的代理官是一个叫做优利乌斯·帕伊里格努斯的人，这个人由于生性愚蠢和外表古怪而受到人们双重的厌恶，但是他和克劳狄乌斯的关系却极为密切，克劳狄乌斯在他退隐的时候就是和这一类小丑一起排遣那闲散无聊的时光的。这个帕伊里格努斯纠合了一支行省当地的辅助队伍，公然声明要收复亚美尼亚；但是，当他动手劫掠我们自己的臣民而不是敌人的时候，他的军队便离开了他，结果就使他这个束手无策的人暴露在敌人进攻的面前了。于是他就跑到拉达米司图斯那里去，拉达米司图斯对他的慷慨大度把他感动到这样的程度，以致他竟然自动地劝拉达米司图斯采用国王的标记，并且以后援者兼亲信的身份帮助他进行这种僭越行动。当这一丑闻传开时，为了使人们认识到不能用帕伊里格努斯的标准去衡量一切罗马人，于是副帅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 注 奉派率领着一个军团，按照情况的需要去处理那里的混乱局面。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迅速地越过了陶路斯山，随后更多的是用温和的手法而不是用武力平定了一些地方。但不久他就被召回了叙利亚，因为害怕他引起一场帕尔提亚战争。
（50）原来沃洛吉西斯相信现在他正有一个进攻亚美尼亚的机会，因为亚美尼亚过去是他的祖先的领土， 注 现在却被一个外国的君主用罪恶的手段夺走了。因此他便纠集了一支军队，准备把他的兄弟提里达特斯安置到王位上去。这样他的家族的每一支便都有自己的王国了。 注 帕尔提亚人的进攻没有经过一次正规的战斗便打退了伊伯利亚人。亚美尼亚的城市阿尔塔克撒塔和提格拉诺凯尔塔 注 投降了敌人。接着，严寒的冬天、粮食的供应不足和由于前两种原因而产生的一次流行病使得沃洛吉西斯不得不从这里撤退，结果亚美尼亚便再一次处于无人统治的状态而被拉达米司图斯占领。拉达米司图斯这次对这个曾经背叛了他的国家更加残暴了，他认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在有机会的时候肯定会造反。他们虽是一个已习惯于受压的民族；但是他们在忍无可忍时，便拿起武器包围了王宫。
（51）拉达米司图斯之所以得救，完全在于他的马跑得快，马载走了他本人和他的妻子。但是他的妻子正在怀孕。对敌人的恐惧和对丈夫的爱情，使她总算把逃跑的前几程路坚持下来，但是不久之后，由于马的不断奔驰震动了她的子宫，从而全身也都好像要裂开似地再也无法支持了。她求她的丈夫让她光荣地死去，以免被俘后受辱。他先是拥抱她，安慰她，鼓励她，他很佩服她的勇气，继而又想到把她抛下来，别人将占有她，却又非常害怕。最后在强烈爱情的支配之下，这个干过不少残暴事情的人抽出佩刀刺到她身上，然后把他那血流不止的妻子拖到阿拉克西斯河 注 的河岸，并且把她投到河里去，因为他不愿让她的尸体落入敌人之手。他本人则乘马跑回本国伊伯利亚。
这时吉诺比娅（这是他的妻子的名字）在一片僻静的死水的地方被一些牧人发现了，当时她还在呼吸，好像还活着。他们从她那与众不同的外表知道了她的高贵出身之后，便给她包扎伤口，用本地的方法给她治疗。当他们知道了她的名字和不幸遭遇的时候，就把她带到阿尔塔克撒塔城去，并通过这个城市的好意而被护送到提里达特斯那里去。提里达特斯善意地接待了她，并且以王后之礼款待她。
（52）在法乌司图斯·苏拉 注 和撒尔维乌斯·奥托 注 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福利乌斯·司克里波尼亚努斯遭到放逐，因为有人控告他向占星术士们探询皇帝的死期。他的母亲维比狄娅也被牵连到这个案件里面来，因为她一直对放逐她的那个判决感到不服。司克里波尼亚努斯的父亲卡米路斯 注 曾在达尔马提亚发动过武装叛乱，而皇帝就指出这样一件事来着重说明他的宽大，因为他再一次宽恕了与他为敌的这个家族。不过这次放逐为时不久。他是善终的还是被毒死的，外界的人各有自己的看法或说法。元老院发布了一项严峻的，但实际上无效的法令，那就是要把占星术士从意大利驱逐出去。随后皇帝发表了一篇演说，赞扬所有由于经济情况不好而自愿放弃元老地位的人，至于那些赖在元老院不肯放弃元老地位，从而在贫穷之外又显得无耻的人，则被清除出去了。
（53）这时，他向元老院建议惩处那些和奴隶结婚的女人；于是元老院作出决定，任何女人犯了这种罪行时，如果奴隶的主人不知道，则降为奴隶；如果得到奴隶的主人的同意，则降为被释奴隶。被恺撒指明为他的建议的首倡者的帕拉斯则应当被授以行政长官的标记和一千五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而提出了上述建议的则是当选为下年度执政官的巴列亚·索拉努斯 注 。科尔涅里乌斯·斯奇比奥还说，全国应当对他表示感谢，因为虽然他是阿尔卡地亚国王的后裔， 注 他却把他的古老的显贵身世置于国家的利益之下，而使他自己被认成是皇帝的一个仆从。克劳狄乌斯说，帕拉斯只愿意接受授予他的荣誉， 注 但是他却不愿放弃他过去所过的那种正直的清贫生活。于是元老院便在铜板 注 上公布了一项命令，对这位拥有三亿谢司特尔提乌斯的财产的被释奴隶的俭朴古风倍加赞扬。
（54）不过，帕拉斯的那个名叫费里克斯的兄弟却没有表现出同样的节制； 注 这个人在不久之前还是犹太的长官，他觉得在自己背后有这样大的势力，因此认为自己可以胡作非为。犹太人过去确曾通过骚乱而表现了自己的不满情绪，因为当时〈盖乌斯·恺撒曾下令把他自己的像也放到神殿里面去；虽然〉 注 他被杀的消息使得犹太人无需再执行他的这个命令，但是他们依然害怕以后的某个皇帝会发布同样的敕令。在这个时候，费里克斯还用一些错误的惩办手段助长了骚乱行动，而他那统治着行省的另外一半的同僚文提狄乌斯·库玛努斯偏偏又模仿他的恶劣做法。他们之间是这样分配行省的：文提狄乌斯治理迦利里的居民，费里克斯则治理撒玛利亚的居民。
这两个地区的居民很久以来便相互不和，目前当他们可以不把他们的统治者放到眼里的时候，这种敌视情绪就变得越发难以遏止了。于是，他们各把专事抢掠的队伍派到对方的土地上去进行掠夺，相互发动伏击或进行公开的冲突，然后把从对方偷来或抢来的东西各自带给自己的代理官。起初，这两个人高兴万分。但后来事态日益严重，他们不得不用自己的军队加以干涉的时候，这些军队都吃了败仗。如果不是叙利亚的长官克瓦德拉图斯出面干预这件事的话，整个行省就会燃起了战火。对于那些放肆到竟敢杀死罗马正规军队的犹太人，罗马当局毫不犹豫地立即处以死刑。但库玛努斯和费里克斯的问题却更加伤脑筋，因为克劳狄乌斯知道了这次叛乱的原因之后，即授权克瓦德拉图斯来处理他的两名代理官。不过，克瓦德拉图斯使费里克斯参与审判事务，费里克斯一旦参加法庭的审判，自然就使控告他的那些人泄了气了。库玛努斯则由于他们两个人的罪过而被判了罪。从此之后，行省便恢复了平静。
（55）不久之后，野蛮的奇里奇亚人诸部落，即所谓奇耶塔伊人 注 （他们已有过多次骚动），在险峻的山上设置了由特洛克索波尔所领导的一个营地，而他们竟敢从山上下来，到达海岸地带或城市，向农民和城市居民，也常常向商人和船主发动进攻。他们包围了阿涅木里乌姆城。罗马方面从叙利亚派出的，由中队长库尔提乌斯·谢维路斯率领的一支骑兵部队被击败了，因为那里附近的土地崎岖不平，它虽然适于步兵作战，对于骑兵作战却十分不利。最后，安提奥库斯 注 ——沿海的那一部分就在他的王国的境内——才通过笼络普通士兵和欺骗他们的将领的办法瓦解了蛮族军队的联盟，并在处死了特洛克索波尔和他手下的一些头目之后，用宽大的处理办法安抚了其余的人。
（56）差不多就在同时，在富奇努斯湖 注 和利里斯河 注 中间的那座山 注 凿成了一条隧道。为了使更多的人能看到这一惊人的工程 注 ，仿效奥古斯都在和台伯河相连的人工湖上举行海战演习的前例，在富奇努斯湖上也安排了一场海战演习（但奥古斯都的那次海战演习使用的是轻型船舶，参加的人数较少 注 ）。克劳狄乌斯把一万九千名战斗人员配置在三层桨的和四层桨的战船上：他用筏把进行表演的那块湖面围了起来，以便不使战斗者从任何一个地方逃跑，但是在湖中间却留出了足够的地方来表演激烈的摇船、掌舵的高度技巧、战船的猛烈攻击以及海战的一般情节。筏子上驻守着近卫军的步兵队和骑兵队，在他们前面是一道胸墙，从这里可以发射弩石。湖面其余的地方则到处把士兵配置在铺设了甲板的船只上。
湖岸，山坡和山顶成了观战的看台，这里很快便挤满了无数观众，他们是从附近各个城镇，一部分甚至是从罗马本城来的。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看热闹，也可能是为了向皇帝表示敬意。克劳狄乌斯和阿格里披娜都来了：克劳狄乌斯穿着一身豪华的戎服，离他不远的阿格里披娜则穿着一身希腊式的绣金外袍。虽然参加表演的全都是囚犯，但他们在作战时都同自由人一样地精神抖擞并十分勇敢；在参加战斗的人们一场血腥的表演之后，就都被免除了死刑。
（57）海战表演结束后便正式放水。修建这一工程时的疏忽大意立刻就显示出来了。原来这个隧道并没有开在湖底，甚至没有开到湖水一半深的地方。因此就花了一段时间清理出一条更深的水道。 注 为了把观众再吸引来，便让剑奴在浮桥上表演步兵的战斗。在湖水的泄口的附近甚至举行了宴会。但是泄出的大量湖水冲跑了附近的工事，从而使参加宴会的人们惊惶万状，离这里较远的人们也由于轰隆轰隆的崩裂声而感到害怕。阿格里披娜趁克劳狄乌斯感到惊惶不安的机会攻击监督这一工程的纳尔奇苏斯，说他贪得无厌和营私舞弊。 注 但纳尔奇苏斯也不示弱，他反过来攻击她妇人专横和野心太大。
（58）在戴奇姆斯·尤尼乌斯 注 和克温图斯·哈提里乌斯担任执政官的那一年，十六岁的尼禄娶了皇帝的女儿屋大维娅。为了想表现自己的多才多艺和能言善辩，他为伊利昂城作了辩护：他娓娓动听地谈到罗马人民的祖先是特洛伊人；说埃涅阿斯是优利乌斯家族的始祖，并提到了各种其他近乎神话的传说。他的辩护结果使得这个城市免除了一切赋役。通过他的辩护，遭到大火的波诺尼亚 注 得到了一千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的补助金；接着罗得岛人重新取得了他们的自由——他们常常由于帮助罗马对外作战而取得自由，或由于在国内发生叛乱而被剥夺自由；受地震灾害的阿帕美亚 注 在其后五年中免了赋税。
（59）但另一方面，克劳狄乌斯在阿格里披娜的主使下不得不一直干着自己的最野蛮的残暴罪行。有巨富之名的司塔提里乌斯·陶路斯的庭园引起了阿格里披娜的垂涎，她嗾使塔尔克维提乌斯·普利斯库斯对陶路斯进行控告和陷害。当陶路斯以总督的权力统治着亚细亚的时候，普利斯库斯是他的副帅。现在，在他们回来之后，普利斯库斯便控诉他的一些渎职行为，特别严重的是说他沉湎于对魔法的迷信。陶路斯由于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凭空捏造的控诉者和不应得的侮辱，就在元老院的判决公布之前自杀了。虽然如此，塔尔克维提乌斯还是被逐出了元老院，因为元老们非常讨厌这个控告者，所以就冒着会被阿格里披娜陷害的危险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60）这一年，人们听皇帝几次说过，他的代理官 注 所作的决定和他本人所作的决定具有同等的效力。为了不使皇帝的这个意见被认为是偶然发表的议论，元老院就这一点作了比先前更加广泛和详细的规定。原来过去奥古斯都曾下令把审判权授给统治埃及 注 的骑士；他们所作的决定就和罗马的高级长官所作的决定一样。后来，在各行省以及在罗马，过去一直由行政长官 注 审理的大量案件也都转到骑士的手里去了。现在，克劳狄乌斯又把人们常常通过动乱或战争而进行争夺的审判权全部给予了骑士。比如说，当显普洛尼乌斯法 注 把法庭交给了骑士等级的时候，当塞尔维里乌斯法又把这些法庭交回给元老院的时候，或是当马利乌斯和苏拉的时代，这个问题实际上变成了双方交战的主要理由的时候。不过在当时，竞争乃是在等级与等级之间进行的，胜利的结果却是普遍适用的。 注 盖乌斯·欧庇乌斯和科尔涅里乌斯·巴尔布斯 注 是在恺撒的权力的支持下能够在他们的行省中有权决定和战的首要人物。在他们之后的人，诸如玛提乌斯 注 、维狄乌斯等人（他们都是拥有极大势力的罗马骑士）就不用说了，因为被克劳狄乌斯任命来管理自己财产的那些被释奴隶，目前都有同他本人以及同法律同等的权力了。
（61）接着，他又建议豁免科斯岛居民的赋税。他详尽地论述了他们的古代历史。“科斯岛的最古老的居民是阿尔哥斯人，也可能是拉托娜女神的父亲科厄斯。后来，埃司库拉皮乌斯带来了医疗的技术，而他的后人又使医疗的技术获得了极高的声誉。” 注 他在这里举出了他们的后裔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一些主要活动时期。他还说，“经常为他治病的御医色诺芬 注 就是这一家族出身的；而为了答应色诺芬的请求，应当在今后免去科斯岛人的一切赋役，并且允许他们把他们的岛当成是只奉祀该岛的神的圣地。”毫无疑问，有大量事实足以说明该岛居民曾给罗马做了许多事情，曾帮助罗马取得过多次胜利。但是克劳狄乌斯却不愿让外部的理由来掩饰他自己出于惯常的好意而给予某个个人的恩典。
（62）另一方面，受到元老院的接见，并且在元老院中对本身所负担的过重租税表示抗议的拜占庭人，也回顾了他们的全部历史。他们一开头就叙述了在我们对马其顿国王（他的可疑的身世使他得到一个伪菲利浦 注 的名字）作战时他们同我们所缔结的条约，继而他们又谈到了曾派遣军队协助我们对安提奥库斯·佩尔谢乌斯和阿里斯托尼库斯作战的事情。 注 他们还说，他们曾帮助过安托尼乌斯 注 对海盗作战，在不同的时期协助过苏拉、路库鲁斯和庞培，以及最近对恺撒们所提供的服务。他们所以能够提供这样的服务，可能是因为他们占有有利的地势，可以便利统帅和军队从陆上或海上的通行，并且对于粮食的运输同样也提供了便利条件。
（63）原来希腊人过去把拜占庭建立在欧罗巴的最边远的地带，面临着把欧罗巴和亚细亚分开的那个海峡的最狭窄的一段。当希腊人向佩提亚的阿波罗请示，他们应当在什么地方建立一座城市的时候，神使指示他们“到盲人国土的对面去找一个安身立业的地方”。这个谜指的是卡尔凯东（Chalcedon） 注 的居民，这些居民虽然比他们更早地来到这一地区并且在事先测量了这一极为有利的建城地址，但最后选定的地方却是较差的一个。拜占庭地区的土地肥沃，水产丰富，因为大群的鱼 注 从黑海游出来时害怕海面下倾斜的石坡，于是它们便离开了曲曲折折的亚细亚海岸，而到对岸欧罗巴的各港湾里来。 注 这样，一个繁荣富庶的城市便成长起来了。但是现在，由于租税的负担过于沉重，他们才到元老院请求豁免或减轻他们的租税，并且得到了皇帝本人的支持。皇帝向元老院指出，不久以前色雷斯和博斯普鲁斯的战争 注 已使他们筋疲力尽，故而理应减轻他们的租税负担。这样他们在今后五年就免了租税。
（64）在玛尔库斯·阿西尼乌斯和玛尼乌斯·阿奇里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一系列的朕兆表明，局面会更加坏下去。天火燃烧了军队的队旗和士兵的营帐。一群蜜蜂聚在卡披托里乌姆神殿正面的三角墙上。人们还说生了一些半男半女的孩子，还生了一只长着鹰爪的猪。人们还认为这样一件事也具有朕兆的意义，即每一种官职都有人死掉，因为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死了一位财务官、一位营造官、一位保民官，还有一位行政长官和一位执政官。但特别感到害怕的却是阿格里披娜，因为克劳狄乌斯在他喝醉的时候偶尔说，他命中注定在开头的时候虽然能忍受他的妻子的丑行，但最后总是会惩罚她们的。阿格里披娜于是下决心动手，而且是赶快动手。她首先出于女人之间的忌妒，害死了多米提娅·列庇妲 注 。因为列庇妲认为自己出身高贵，足以和阿格里披娜相比：她是小安托尼娅的女儿，奥古斯都是她的外舅祖父；阿格里披娜是她的堂表姊妹，她又是阿格里披娜的前夫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的姊妹。在面貌上、年龄上和财富上，她们二人之间都没有什么差别。既然两个人是同样淫乱，同样声名狼藉，同样凶狠残暴，因此双方便激烈地较量看谁做的坏事更多，就如同她们互不相让地较量看谁更多受到幸运的眷顾从而取得更多的利益似的。但是最激烈的竞争却集中在这样一点上，这就是：尼禄主要是受他姑母的影响，还是受他母亲的影响？原来列庇妲正在试图用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大量花钱的手来俘虏这个年幼的心灵，另一方面，阿格里披娜却是凛然可畏的，她虽然能够使她的儿子取得一个帝国，却容不下他这样一个皇帝。
（65）但是，对列庇妲所提出的控诉理由却是：她曾使用妖术谋害皇帝的伴侣的性命，此外由于她不注意去管束自己的卡拉布里亚的奴隶队伍， 注 致使意大利的安全受到威胁。尽管纳尔奇苏斯表示坚决反对，还是根据这些理由作出了死刑的宣判。据说对阿格里披娜的猜疑越来越深的纳尔奇苏斯在他的亲信中间曾表示，“不列塔尼库斯或尼禄二人不管是谁登上了皇位，他自己的死亡都是注定了的。但是恺撒对他太好了，因此他甘愿为他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生命。美撒里娜和西里乌斯已经受到他们罪有应得的处分，而目前又有类似的事件可据以提出类似的控诉了。如果继位者是不列塔尼库斯的话，则克劳狄乌斯本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继母的阴谋目的在于倾覆整个皇室，这件事的后果的危险，较之他如果对她丈夫的前妻的不贞行为保持沉默的危险更大。在目前，阿格里披娜同样有不贞的行为，她和帕拉斯通奸的事情已尽人皆知。这一点就使人们清楚地看到，为了取得皇位，她不惜出卖她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她的尊严，她的庄静，她的贞洁都已无所谓了！”
每当他不断重复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就把不列塔尼库斯搂到怀里，一心盼望他快快长大成人。他时而向上天，时而向不列塔尼库斯伸出双手，要他快快长大起来，除掉他父亲的敌人，甚至向谋杀他母亲的凶手进行报复！
（66）过多的忧虑损害了纳尔奇苏斯的健康。于是他到西努埃撒 注 去疗养，以恢复体力，因为那里不但气候温和宜人，而且还有可以疗病的泉水。
这时久已蓄意进行谋杀的阿格里披娜立刻紧紧抓住了当前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她手下的人都早已准备好了，问题只是采用哪种毒药。阿格里披娜担心，如果用烈性的、可以使人速死的毒药，这样阴谋就太明显；如果她决定使用一种慢性的、消耗性的毒药，那么克劳狄乌斯在死前又可能识破她的阴谋，从而会重新爱他自己的儿子。因此她需要这样一种高妙的毒药，这种毒药可以破坏他的功能，却又不使他很快死去。于是找来了在这方面有办法的人物，这是一个名叫洛库丝塔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久之前虽曾因为放毒案而被判罪，但是她却被留下来在今后的长时期里给专制的皇室服务。 注 这个女人巧妙地准备了一份毒药，由宦官哈洛图斯进呈上去，他每天的职务就是给皇帝上菜和事先尝菜。
（67）后来，阴谋的全部经过大家全都知道了。当时的作家们都记载说毒药是撒到特别新鲜的蘑菇上的。不过由于克劳狄乌斯或是因为天生迟钝，或是因为他喝醉了酒，药性并没有立刻发作。同时他的一次通便好像已使他摆脱了危险。阿格里披娜惊惶失措了：既然这事的后果会极其严重，她眼前就顾不得任何脸面了。她已经取得了御医色诺芬的暗中协助，这时她只好把他又找了来。人们说当他假意帮助吃力地呕吐着的克劳狄乌斯的时候，他把一枝浸有烈性毒药的羽毛放到克劳狄乌斯的喉咙里去。因为色诺芬清楚地知道，重大的罪行在干的时候虽然要冒险，然而结果却是大为有利可图的。 注
（68）与此同时，召集了元老院的会议。执政官和祭司为了皇帝的安全向神许下了愿。但这时在另一个地方，克劳狄乌斯的断了气的尸体已经被裹在被单和保温的绷带里面了。同时又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以便使尼禄即位。在开头的时候，装作悲痛万分的样子的阿格里披娜把不列塔尼库斯拉到自己的胸前，好像要从他身上求得安慰似的，并说他长得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用诸如此类的办法，她不叫不列塔尼库斯离开自己的屋子。她同样地使他的姊妹安托尼娅和屋大维娅也不要离开自己的屋子。她用哨兵把所有的通路都封锁起来，不时发出通告说皇帝的病情正在好转：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持军队的士气，并且等待占星术士所坚持的那个吉利的时刻。
（69）最后到10月13日的正午，宫廷的门突然都打开了。尼禄在布路斯 注 的陪伴下到近卫军那里去——近卫军按照公务的规定永远是处于戒备状态的。在那里，通过近卫军长官的提示，近卫军向他欢呼，随即把他放到一个肩舆上面。据说有一些人当时有些犹豫，他们回过头来问：“不列塔尼库斯在什么地方？”但后来既然没有人出头对此表示反对，他们便同意了尼禄立为皇帝。尼禄被抬到军营去，他按照当时的情况讲了一些话，并答应像他父亲一样慷慨地向士兵进行颁赐， 注 在这之后他便正式被拥戴为皇帝了。军队的决定得到了元老院的批准。各行省也立刻表示同意了。
元老院发布命令把神圣的荣誉授予克劳狄乌斯，他的隆重的葬仪和圣奥古斯都的葬仪完全一样；阿格里披娜则尽力仿效她的曾祖母里维娅的尊荣。不过克劳狄乌斯的遗嘱并没有宣读，这是害怕他那偏爱继子而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做法会在民众的心中造成一种使人感到不安的、不公正和不愉快的印象。
* * *
[1] 玛尔库斯·洛里乌斯（Marcus Lollius）的孙女（参见本书第3卷，第48章注）。卡里古拉曾把她从她的丈夫美米乌斯·列古路斯手中夺了过来，但很快地便和她离异了。她后来因阿格里披娜的忌妒而丧命（参见本卷第22章；第14卷，第12章）。老普利尼在《自然史》的第9卷第35章第58节中说</a>，他在一次普通的宴会上，看到她戴的珠宝值四千万谢司特尔提乌斯。
[2] 她和克劳狄乌斯结过婚，但由于一些小冲突而离婚（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26章）。关于他们的女儿克劳狄娅·安托尼娅的事，参见本书第15卷，第53章。
[3] 现在的路奇乌斯·多米提乌斯·埃诺巴尔布斯（Lucius Domitius Ahenobarbus），即未来的尼禄（参见本书第11卷，第11章）。
[4] 阿格里披娜是老阿格里披娜和日耳曼尼库斯的女儿，因此阿格里披娜从母系来说属优利乌斯家族，从父系来说则属于克劳狄乌斯家族。
[5] 他是玛尔库斯·西拉努斯（Marcus Snus）的儿子（参见本书第2卷，第59章；塔西佗：《历史》，第4卷，第48章），他的母亲是奥古斯都的孙女埃米里娅·列庇妲。
[6] 五年一度的人口调查完毕之后，均要在玛尔斯广场上献三牲（猪、羊、牛）祭神。
[7] 参见本书第11卷，第23章以次。
[8] 此人是有名的告密者。在这里是第一次提到了他，关于此人，还可参见本书第13卷，第33章和注。
[9] 不列塔尼库斯这时八岁，屋大维娅大概比他大一岁。
[10] 她的第二个丈夫、演说家帕西耶努斯·克利司普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20章）已死。在这之前她的丈夫是尼禄的父亲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
[11] 指奥古斯都（参见本书第5卷，第1章）和卡里古拉（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24章）。
[12] 尖括弧内的两个词（et consobrinarum）是尼佩尔第加上的。既然同从兄弟（consobrini）通婚很久以来都是容许的，那么维提里乌斯在这里如果只提再从兄弟（sobrini）就是没有意义的了。同样的，如果以为“从兄弟”一般可以代表“再从兄弟”，因此“从兄弟”便也可以代表“从兄弟”，那也讲不通。无论如何，罗马人对这种结合始终是抱有反感的。
[13] 他由于担任了主力百人团长而取得了自己的地位，他在结婚时至少可以得到把皇帝和皇后列为自己客人的荣誉（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26章）。
[14] 这个著名的圣林在阿里奇亚附近涅米湖畔，是“杀死凶手、自己并将被人杀死的祭司”rex Nemorensis的。
[15] 八年前他由于被控与日耳曼尼库斯的女儿、玛尔库斯·维尼奇乌斯的妻子优利娅·里维拉通奸而被放逐到科西嘉。他的著作 Constio ad Helviam和Constio ad Polybium便是在放逐时写的。
[16] 指已当选但尚未就职的执政官。
[17] 克劳狄乌斯是他的叔祖和继父，现在又成了他的岳父。
[18] 关于美赫尔达特斯和当时的一般情况，参见本书第11卷，第8—10章和有关注释。
[19] 沃诺尼斯一世。
[20] 普拉提斯四世。
[21] 哥塔尔吉斯二世。
[22] 指美赫尔达特斯的父亲沃诺尼斯（参见本书第2卷，第1章）。被提贝里乌斯送出去的国王是普拉提斯和提里达特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31章以次）。
[23] 盖乌斯·卡西乌斯·隆吉努斯（Gaius Cassius Longinus）是罗马最著名的法学家之一，卡西乌斯学派的创始人和领袖（Cassianae sche princeps et parens，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7卷，第24章），公元30年度补缺执政官，大约十年之后出任亚细亚行省总督，公元45—49年继维比乌斯·玛尔苏斯（参见本书第11卷，第10章）之后任叙利亚的行政长官衔副帅（legatus pro praetore）。公元65年，他被尼禄放逐到撒丁尼亚，维斯帕西亚努斯把他召回之后不久他就死了。他的主要著作是《Libri iuris civilis》。
[24] 他属于玛苏里乌斯·撒比努斯（Masurius Sabimus）和阿泰乌斯·卡皮托（Ateius Capito）的学派（参见本书第3卷，第75章注）。
[25] 他的祖先“弑暴君者”（克拉苏斯手下的一名军官）在卡尔莱一役之后曾击退帕尔提亚人对叙利亚的进攻。
[26] 塞琉古·尼卡托尔（Seleucus Nicator）所建。它和阿帕美亚（Apamea）都在幼发拉底河东岸，是从幼发拉底河到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去的主要渡口。
[27] 欧司洛耶尼（Osro?ne）的国王。欧司洛耶尼是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肥沃地带，位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
[28] 欧司洛耶尼的首府，今天的乌尔法（Urfa），位于肥沃的平原之上，有司奇尔托斯河（Skirtos）横贯城市。最初的建立者是塞琉古一世，公元前132年欧司洛耶尼宣告独立时，这座城市就成了它的首府。后来优斯提尼安和科士洛依时期的依德撒比克劳狄乌斯和哥塔尔吉斯时的依德撒更加有名。
[29] 此人显然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太守（praefectus）。
[30] 亚述北部。
[31] 即尼尼微。
[32] 阿米亚努斯·玛尔凯里努斯，第23卷，第6章，第22节：“在这个阿狄亚贝尼有一座尼诺斯城，它过去是统治波斯的城市，它永久地保存了过去最强大的国王，尼诺斯（赛米拉米司的丈夫）的名字；还有埃克巴塔纳、阿尔倍拉和高伽美拉，而就在这里，亚历山大经过多次苦战，在一次激烈的角逐中打倒了大流士。”（公元前331年）（Inhac Adiabena Ninus est civitas，quae olim Persidis regna passederat，nomen Ninus potentissimi quondam regis，Samiramidis mariti，deranse, et Ecba_tana et Arb et Gaugam，ubi Dareum Alexander post discrimina variaproeliorum，incitato Marte prostravit．）但这里所说的阿尔倍拉（Arb）和高伽美拉（Gaugam）都不是要塞。因此作者这里的叙述不是十分确切的。
[33] 指大流士三世。
[34] 不详。
[35] 底格里斯河的东部支流，确实地点尚未确定。
[36] 沃诺尼斯二世。
[37] 沃洛吉西斯一世。
[38] 一个相当古老的独立小王国，地区大体上包括克里米亚和奇美里亚·博斯普鲁斯（刻赤海峡）以东的若干部落。由于波列莫到奇里奇亚去了，空下的王位在公元41年被克劳狄乌斯交给了米特利达特斯（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8章）。大约五年之后，由于某些理由（这些理由无疑在本书第11卷已佚的部分中叙述到），他被奥路斯·狄第乌斯·伽路斯赶走，由他的弟弟科提斯代替了他。
[39] 这时他大概是美西亚的副帅，后来又是不列颠的副帅（参见本卷第40章）。
[40] 丹达里达伊人、西拉凯尼人和欧尔喜人都是居住在里海和亚速海之间的撒尔玛提亚人的部落，他们的北界是顿河，南界是高加索山。
[41] 索札以及下面的庞达河和乌斯佩均不详。
[42] 今天的顿河。
[43] 即克里米亚的海岸。
[44] 波斯王家的始祖，冈比西斯的祖父，居鲁士的父亲。博斯普鲁斯国王米特利达特斯的祖先，本都的米特利达斯一世自称是他的后人（参见优斯提努斯，第38卷，第7章）。
[45] 米特利达特斯本人从此就留在罗马，但是在伽尔巴的统治时期，他由于参加了尼姆披狄乌斯·撒比努斯的阴谋，结果未经审判便被处死了（参见普鲁塔克：《伽尔巴传》，第15章开头的部分）。
[46] 参见本卷第1章。
[47] 这里指迦勒底的占星术士。迦勒底人与占星术士多用为同义语。
[48] 关于路奇乌斯·沃路西乌斯，参见本书第13卷，第30章；关于科塔，参见本书第4卷，第20章注；关于洛里娅和卡里古拉之间的短促的婚姻关系，参见本卷，第1章注。
[49] 卡狄乌斯·路福斯是比提尼亚的长官。
[50] 和约旦最东部的特拉科尼提斯（Trachonitis）相邻接的一个荒凉的山国。
[51] 希罗·阿格里帕一世希罗大帝和玛利亚姆妮的孙子，是卡里古拉后来又是克劳狄乌斯的好友。他的死亡（参见《新约全书》，使徒行传，第12章，第23节），应当是大约五年前的事情。
[52] 这两个地方从此由属于叙利亚的副帅的皇帝代理官来治理。
[53] 如果原文未错的话，则从奥古斯都在举行三重的凯旋式，即第一次封闭雅努斯神殿的那一年（公元前29年）恢复被废弃的仪式那时算起，到这时正好是七十八年。
[54] 用以确定是否能为国家的安全举行祈祷的一种晦涩难解的仪式。
[55] 沿着城墙外面（原来是里面）的一道献神的土地。这一条土地是罗马城的标准边界。
[56] 指征服不列颠事。
[57] 牛场（Forum Boarium）在大竞技场（Circus Maximus）和台伯河之间。青铜牛是埃吉纳的青铜制品，这是从希腊缴获来的战利品。
[58] 参见瓦罗（Varro）：《论拉丁语》（de Lingua Latina ）第5卷，第143节：“许多人按照埃特路里亚的仪节建立拉提乌姆的城市。他们用牛、公牛、母牛联成一组沿着城域内部犁一圈沟（由于宗教方面的原因他们在选定吉日做这件事），这样他们就可以用一道沟和一道墙来保</a>卫自己。他们把犁出了土的地方称为沟（fossa），而把抛到里面的土称为墙（murus）。”（Oppida condebant in Latio Etrusco ritu；id est，iunctis bobus，tauro et va interiore，circumagebant sulcum…Terram unde exsculpserant，fossam vocabant，et introrsum iactam，“murum”．）
[59] 最早的城镇，所谓方形罗马（Roma quadrata），即在帕拉提努斯山上。沿着山脚所形成的不规则的梯形，在城墙墙外下面划了罗木路斯的城界。城界的四角西南角是赫尔克里士的大祭坛（Ara Maxima），东南角是康苏斯的地下祭坛。
[60] 在城界东北角。过去各库里亚的成员在特定的日子里就在这些会堂里献牲和共同进餐。人们把罗木路斯修建的会堂称为老会堂。
[61] 家神庙（sacellum Larum）在城界西北角。确实地点已不可考。
[62] 卡披托里乌姆神殿一般认为原是克维里那路斯山上萨比尼人移民地的一个前哨所；广场则是这一移民地和帕拉提努斯山一个拉丁城镇的市集。
[63] 由于尼禄在他父亲死后是一个“自权者”（sui iuris），所以有必要正式通过一项“由库里亚通过决议而制定的法律”（lex curiata）。
[64] 今天的科隆（原名Colonia Agrippinensis）。
[65] 在今黑森—拿骚（Hesse-Nassau）地区。
[66] 万吉欧尼斯人和涅米提斯人住在莱茵河西岸，他们的主要城市是今天的沃尔姆斯（Worms）和司皮里斯（Spires）。
[67] 伐鲁斯（Publius Quinctilius Varus），公元前13年度执政官，由于奥古斯都的提拔而有了一些名气。公元9年，伐鲁斯是莱茵军的副帅；当他率领三个军团从威悉河附近的夏营回师时，他在无路可通的地区受到了阿尔米尼乌斯的伏击，结果兵败自杀。
[68] 在莱茵河和尼达河之间。关于那里的罗马要塞，参见本书第1卷，第56章。
[69] “路吉人的名称是那里最通行的”（Latissime patet Lugiorum nomen in pluris civitates diffusum，见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第43章）。一般说来，他们应居住于万尼乌斯的王国的东北，约略相当于今天的捷克斯洛伐克的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两州。
[70] 雅泽吉斯人移居于黑海和亚述海沿岸地带的一支，现在他们定居在潘诺尼亚东境、多瑙河与蒂萨河之间的平原上。
[71] 这里叙述的是公元47年到58年不列颠事件，内容混乱，因此产生了许多在这里的简短注释中难以充分讨论的问题。本章及有关各章的注释只说明有助于理解本文叙述的几点。
[72] 奥路斯·普劳提乌斯（公元43年的那次进攻的领导人，公元47年他回到罗马接受小凯旋式）的继任者。
[73] 在原书中，特伦特（Trent）应是特利桑托纳（Trisantona），原文只有这样改动才符合事实，虽然在版本方面并没有根据。
[74] 在今天的诺福克、萨福克和剑桥郡。
[75] corona civica，参见本书第3卷，第21章注。
[76] 由于在柴郡和斯塔福德郡发掘出来的铅块上面刻有DECEANG之类的字样，所以人们认为这个部落居住的是弗林特郡的产铅地区。这个名字是deceangi（德凯安吉人）还是Ceangi（凯安吉人），要看铭文上的DE是不是个前置词，但这个问题今天还无法解决。
[77] 分布于北部诸郡的一个强大的部落。
[78] 分布于南威尔士、蒙默思和赫里福德。
[79] 大概在格路斯特。第二军团的永久性驻地在伊斯卡·西路鲁姆，即乌斯克河（Usk）畔的凯厄列昂，Caerleon（＝castra legionis），看来是在维斯帕西亚努斯时期才设置的。
[80] 今天的科尔切斯特；先前是特利诺班提人的国主库诺贝利努斯（Cunobelinus，即辛白林，Cymbeline）的首都。老兵的移民地的设置使得埃塞克斯的军团可以西调。
[81] 他是库诺贝利努斯的儿子，在公元43年领导过对奥路斯·普劳提乌斯的斗争，显然还曾到西路里斯人那里去避过难。
[82] 居住在中部和北部威尔士。
[83] 这里指罗马的武力。按棍束与斧头为罗马执政官之权力标志。
[84] 这在罗马是不寻常的事情。
[85] 西法克斯是努米地亚的国王，他的坎坷的一生是以第二次布匿战争时期奇尔塔一役的战败而结束的。斯奇比奥的凯旋式举行于公元前201年，波利比乌斯说，西法克斯出现在凯旋的行列里，但李维（参见李维：《罗马史》，第30卷，第45章）对这一点表示怀疑。
[86] 马其顿的最后一位国王，公元前168年被路奇乌斯·埃米里乌斯·保路斯（Lucius Aemilius Paulus）击败于披德纳（Pydna），次年，他被带到凯旋的行列里。
[87] 这是公元8年提贝里乌斯做的事情。参见本书第2卷，第26章。
[88] 《编年史》中可以参见的部分已佚，但可参见塔西佗：《历史》，第3卷，第45章。
[89] 在前一年的12月15日，尼禄是十三岁，而穿成人的外袍（toga virilis），一般至少也要十四岁。
[90] 按奥古斯都的规定，担任执政官的年龄至少也要三十三岁。
[91] 奥古斯都曾将这一头衔授予他的孙子盖乌斯和路奇乌斯·恺撒（参见本书第1卷，第3章）。和总督的大权与其他荣誉一样，它被用来表明皇帝已选定某人为继承者——但是至少在理论上，奥古斯都并没有正式的权力来指定这样一个人。
[92] 阿格里披娜之所以感到恼火，因为在过继之后，尼禄便不应再被称为路奇乌斯·多米提乌斯·埃诺巴尔布斯，而应被称为提贝里乌斯·克劳狄乌斯·尼禄·恺撒。
[93] 一种有双轮和采盖的车，元老院过去准许美撒里娜乘坐这种车（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21章）。后来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妻子和女儿等人也得到这样的权利。
[94] 日耳曼尼库斯曾从提贝里乌斯手里得到这一称号（参见本书第1卷，第58章）。
[95] 她是卡里古拉的姊妹，克劳狄乌斯的妻子，尼禄的母亲。
[96] 原文直译是断绝他的火和水，意思是说，剥夺他的公民权，使他失去祖国。
[97] 只在本书后面的5卷才谈到这样的怪异事件。这说明作者开始使用另一种史料——可能就是老普利尼所写的他当时的历史。
[98] 关于帕拉司玛尼斯和米特利达特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32章以次；第11卷，第8章以次。
[99] 参见本书第4卷，第5章注。
[100] 指辅助步兵中队。
[101] 此人重见于本书第15卷，第5章，也见于塔西佗：《历史》，第3卷，第73章。
[102] 这个人并不是维斯帕西亚努斯当政时期斯多噶反对派领袖特拉塞亚的女婿（参见本书第16卷，第28章注）。尼佩尔第认为他可能是那个人的哥哥。
[103] 这里指的似是公元前2世纪和1世纪亚美尼亚的阿尔撒奇达伊王朝。
[104] 他的另一个兄弟帕科路斯治理着米地亚·阿特洛帕提尼（阿塞拜疆），这个地方实际上（犹如亚美尼亚在理论上）是阿尔撒奇达伊家族的领地。
[105] 亚美尼亚的第二大城，位于该国最南部，但该地的故址在何处至今尚无定论。
[106] 即流经阿尔塔克撒塔的阿拉斯河。
[107] 此人是克劳狄乌斯的女婿，后来由于尼禄的命令在马赛被杀死（参见本书第14卷，第57章）。
[108] 未来的皇帝的兄弟
[109] 公元32年度执政官。他在十年后发动的叛乱在五天里就被镇压下去（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13章）。
[110] 斯多噶派的殉道者（参见本书第16卷，第23章，第30章以次）。
[111] 他把这个被释奴隶说成是依凡德（Evander）的祖先帕拉斯（参见味吉尔：《埃涅伊特》，第8卷，第51行以次）的后人。不管他的世系如何，他的兄弟费里克斯曾和三位王后结过婚。
[112] 半世纪之后的小普利尼曾在帕拉斯的坟墓上读到同这一点有关的铭刻（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7卷，第29章）：由于他对他的主人的忠诚和爱戴，元老院决定授他以行政长官的标记和一千五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但他只愿意接受荣誉。
[113] 这一铜板就在军人装束的独裁官优利乌斯的雕像的旁边。普利尼参考过元老院这项命令并发现它“是这样的冗长和累赘，以致在（墓上的）这一极其横傲的题铭相形之下却显得有节制而实际上又是谦虚的了”（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8卷，第6章）。
[114] 即《使徒行传》第24章中所提到的那个代理官（procurator，官话本圣经中Felix译为腓力斯）。他和他的兄弟一样，也是克劳狄乌斯的母亲安托尼娅的被释奴隶，因此他的名字是安托尼乌斯·费里克斯。不过这里有关犹太人和撒玛利亚人的争端的记述，同约瑟普斯的《犹太古代史》第20卷，第5—7章中的记述有出入。
[115] 尖括弧内文字系根据哈泽（Haase）的增补：postquam〈a C．Caesare iussi erant effigiem eius in templo locare：et quamquam〉cognita…。
[116] 参见本书第6卷，第41章注。
[117] 即孔玛盖尼的安提奥库斯·埃披帕尼斯四世。参见本书第13卷，第7章注。
[118] 即今天的福齐诺湖（Fucino）或契拉诺湖（Cno），位于罗马以东亚平宁山中玛尔喜人的地区。由于该湖没有明显的排泄口，而地下水道的阻塞或通畅又会使它的水面发生巨大的变化，便决定执行优利乌斯·恺撒的计划，在该湖及利里斯河之间的山里凿一条隧道，把湖水灌到利里斯河里去。
[119] 今天的加里利亚诺河（Garigliano）。
[120] 今天的撒尔维亚诺山（Monte Salviano）。
[121] 这是一条砖壁的隧道。隧道高三公尺，宽一点八公尺，是由三万名工人在十一年中间凿成的，全长五千五百九十五公尺。隧道的一半工程是用锤子和凿子在坚硬的石灰石上进行的。
[122] 根据 Monumentum Ancyranum的说法，参加战斗的有三十只三层桨战船或双层桨战船、一些小船还有三千名战斗人员（划手除外）。苏埃托尼乌斯对克劳狄乌斯舰队的船数的记载低到不可相信；狄奥则认为每一方面有五十只船（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33章）。
[123] 按照普利尼的说法，尼禄故意未用这个水道（destitutum sessoris odio），后来哈德里亚努斯虽然重新打开了这条水道，但到狄奥的时代它已经没有用了（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11章）。这个湖最后在1874年干涸。
[124] 现代的研究者证明，工程发生的问题实际上是包工者捣的鬼。
[125] 戴奇姆斯·尤尼乌斯·西拉努斯·托尔克瓦图斯是玛尔库斯·西拉努斯和路奇乌斯·西拉努斯的兄弟（参见本书第12卷，第3章；第13卷，第1章），又是奥古斯都的曾孙。关于此人的死亡，参见本书第15卷，第35章。
[126] 今天的波洛尼亚河（Bologna）。
[127] 在迈安德罗斯河上（Maeander）。
[128] 最受皇帝宠信的是procuratores rei privatae，即骑士等级出身的皇帝财务代理官，负责管理和监督帝国各地皇帝的私人财产。不过到这时为止，他们还没有审判权（参见本书第4卷，第6、15章），而他们提出的要求都是由普通法庭来处理的（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7卷，第23章）。
[129] 参见本书第2卷，第59章及注。
[130] 这里的行政长官不仅指一般所理解的行政长官，也指行省的长官。但下面的福尔诺的说法却不够确切。福尔诺指出，“共和国时期骑士和元老所争夺的特权就是把陪审官送入刑事的常设法庭（quaestiones perpetuae）的权利；但现在所论述的问题却是代理官本人（通常是骑士等级）在没有陪审官的情况下处理皇帝和个人之间的民事诉讼的审判权问题。”
[131] 公元前122年，盖乌斯·格拉古的显普洛尼乌斯法（lex Sempronia iudiciaira）——第一个塞尔维里乌斯法（lex Servilia；公元前106年克温图斯·塞尔维里乌斯·凯皮欧提出）在某种程度上把“审判权”（indicia）交还元老院；第二个塞尔维里乌斯法（几年之后由盖乌斯·塞尔维里乌斯·格劳奇亚提出）把审判权又还给了骑士。塔西佗并没有提到斗争的其他阶段，说马利乌斯和苏拉的斗争焦点是审判权问题，也是不确切的。
[132] 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扩大的并不是整个骑士等级的权力，而是担任某些特别职位的个别骑士的权力。
[133] 他们都是恺撒的密友。
[134] 盖乌斯·玛提乌斯最初是恺撒的朋友，后来又是奥古斯都的朋友。在西塞罗的《致友人书》（第11卷，第28章）里保存了他的一封写给西塞罗的坦率而精彩的书信。这个人和维狄乌斯·波里欧是臭名昭著的一对。
[135] 指阿司克列皮亚达伊族（Asclepiadae），他们的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被称为医圣的希波克拉提斯（Hippocrates），他自称是神的第十八代的后人。
[136] 盖乌斯·司特尔提尼乌斯·色诺芬后来曾被怀疑对他的主人施加致命的打击。我们从铭文知道，他曾在军队中服役并立过功，而且他在祖国的岛上也享有很高的荣誉。
[137] 僭位者安德利司库斯（Andriscus）。参见李维：《罗马史》提要，第49卷。
[138] 参见本书第4卷，第55章注。
[139] 这里指三头之一安托尼乌斯的父亲。
[140] 和美加拉的移民地相对，在今天的斯库台附近。希罗多德的《历史》（中译本1959年，商务版），第4卷，第144章最早提到这个故事，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说出这个谜的不是阿波罗，而是美伽巴佐斯。
[141] Pmydes，一种鲔鱼（金枪鱼）。古人认为这种鱼原产于大西洋，它们沿着法国和西班牙的沿岸游入地中海，从那里再到亚速海，而在孵化期以后再大群地回游。
[142] 直到16世纪，妇女和儿童在黄金角（Golden Horn）的地方只要把篮子浸到水里便还能捉到这种鱼。
[143] 公元46年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是色雷斯被变成一个行省。在本书第11卷（已佚）必定提到了这些事情。
[144] 美撒里娜的母亲。
[145] 参见本书第4卷，第27章注。
[146] 在拉提乌姆沿岸最南端，今天的蒙德拉戈内附近。
[147] 她一直活到伽尔巴的统治时期，伽尔巴把她和其他在尼禄时期浮到表面上来的人物一同杀死（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4卷，第3章）。在这期间，她还害死了不列塔尼库斯（参见本书第13卷，第15章）；她为尼禄所配的毒药在他临死前被他的奴隶偷走了（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47章）。
[148] 事实也证明是这样。他和他的兄弟克温图斯·司特尔提尼乌斯留下了一笔三千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的产业（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29卷，第1章，第8节）。哈洛图斯后来也和提盖里努斯成为世人最憎恶的一对，伽尔巴赏给了他一个收入最丰厚的代理官的职位（amplissima procuratio）（参见苏埃托尼乌斯：《伽尔巴传》，第15章）。
[149] 指近卫军长官塞克斯图斯·阿弗拉尼乌斯·布路斯。
[150] 过去克劳狄乌斯继位时曾赏赐给近卫军士兵每人一万五千谢司特尔提乌斯，从而造成了一个为害甚大的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