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叙利亚战争

    I. 安提阿的野心及其与罗马人的冲突


    1. 叙利亚人、巴比伦人和其他民族的国王安提阿（塞留古的儿子，安提阿的孙子</a>）是继亚历山大之后统治幼发拉底河周围亚细亚诸国的塞留古传下来的第六个国王。他侵略米提亚、帕提亚和那些叛离他的祖先的其他国家，他取得许多战绩，因此他被称为安提阿大王。因为他的胜利以及因这些胜利而获得的“大王”称号，使他很得意。他又侵略西利－叙利亚和西里西亚的一部分，从埃及国王托勒密·斐罗巴托 [1] 手中夺得了这些地方，因为托勒密还是一个孩童。他充满了贪得无厌的野心，他进兵攻击赫勒斯滂人、挨托利亚人和爱奥尼亚人，好像他是亚细亚的统治者，而这些地方的人是属于他的一样，因为这些地方的人以前是亚细亚国王们的属民，于是他进入欧罗巴，把色雷斯置于他统治之下，并且用武力征服那些不服从他的人。他在刻索尼苏斯设防，重建莱西马基亚，这个地方是继亚历山大之后，统治色雷斯的莱西马库斯所建筑，作为一个要塞，以防范色雷斯人自己的；但是在他死后，色雷斯人把它毁掉了。安提阿再移民到那里去居住，把那些已经逃亡了的公民召回。把那些已经被卖为奴隶的人赎回，再带了一些别的人到那里来居住，供给他们牛、羊和铁，以从事农业。凡是可以使之迅速地完成作为一要塞的一切事情，他都没有忽略，因为他认为这个地方似乎处于冲要地位，可以控制整个色雷斯，同时可以作为他正在打算的其他一切军事行动的一个很便利的物资供应基地。


    2. 同时，这也是他和罗马人公开发生分歧的开始，因为当他通过附近的希腊城市的时候，这些城市大部分和他联合在一起，接受了他的驻军，因为怕被他俘虏。但是士麦拿、拉姆普萨卡斯和其他一些城市的居民还是抵抗，他们派遣大使们到罗马的将军夫雷密奈那斯那里去，他是最近在帜撒利一次大战 [2] 中打败了马其顿国王腓力的；因为马其顿人的事务和希腊人的事务在某些时候和地方常常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如我在我的《希腊史》 [3] 中所已经说明了的。因此，安提阿和夫雷密奈那斯之间有些使节来往，他们彼此试探，毫无结果。罗马人和安提阿彼此猜忌已经很久了；罗马人推想安提阿是不会安分守己的，因为他由于领土广大和志得意满，已经如此妄自尊大。在另一方面，安提阿相信罗马人是唯一能够阻止他扩展势力，使他不能渡过海峡，达到欧罗巴的民族。但是他们之间还没有公开决裂，直到最后托勒密·斐罗巴托派遣大使他们到罗马去，控诉安提阿从他手中夺去了叙利亚和西里西亚。罗马人很高兴地抓着这个机会，作为正好达到目的的机会，派遣使者到安提阿那里去，表面上是调解他和托勒密之间的纠纷，但是实际上是去探知他的阴谋，并尽力阻止他。


    3. 使团的首领尼阿斯 [4] 要求安提阿应当让罗马人民之友托勒密统治所有他父亲遗留给他的领土，过去为腓力领土一部分的亚细亚诸城市应当独立，因为安提阿夺取了罗马人从腓力手中所剥夺的土地，这是不对的。他说，“安提阿从米提亚带着这样大的一支舰队和陆军，从高山来到亚细亚沿海一带，侵入欧罗巴，建筑城市，征服色雷斯，如果这不是为了准备另一个战争的话，我们完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安提阿回答说，色雷斯是属于他的祖先的，当他们忙于别的事情的时候，它从他们的掌握中溜掉了，他现在又占据了这个地方，因为他有时间这样做了。他建筑莱西马基亚，为后来他的儿子塞留古的政府所在地。他愿意允许亚细亚的希腊城市独立，只要它们承认这个恩惠是得自他本人，而不是得自罗马人。他说，“我是托勒密的亲戚，不久我就会做他的岳父，我一定注意使他感激你们。同时我也完全不知道，当我从来没有干涉意大利的事情的时候，罗马人凭什么权利来干涉亚细亚的事情。”


    4. 所以他们没有达到任何谅解就离开了，双方面都更为公开地进行威胁。外面流传谣言说托勒密·斐罗巴托死了，因此安提阿匆忙地跑到埃及去，以便趁埃及无主的时候，夺取埃及。在他前往埃及的途中，迦太基人汉尼拔在以弗所遇见了他。汉尼拔此时是从自己国家跑出来的逃亡者，因为他的敌人向罗马人告发，说他煽动纠纷，想发动战争，而且绝对不能安于和平。这是迦太基人根据和约，隶属于罗马人的时候。因为汉尼拔在军事方面享有盛誉，安提阿以隆重的礼节款待他，和他保持亲密的关系。在吕西亚，他听说托勒密还活着，所以他放弃了夺取埃及的念头，而想取得塞浦路斯，所以尽速航往那里；但是在萨鲁斯河口遇到风暴，丧失了许多船舰，有些船舰上有他的士兵们和朋友们，他驶入叙利亚的塞雷西亚，以便修补损坏了的船舰。他在那里举行他们的儿子安提阿和女儿雷俄狄西亚的婚礼，他使他们两人结婚。


    5. 现在他决定不再隐瞒他打算和罗马人进行的战争了。他利用和邻近诸国王的婚姻关系，组织同盟，他把他的女儿克娄巴特拉（别号叙拉）嫁给埃及国王托勒密，把西利－叙利亚给她，作为嫁奁，这个地方是过去他从托勒密本人手中夺去的。这样讨好了这个年轻的国王，使托勒密在他的罗马人战争的时候不要和他为难。他把他的女儿安提阿基斯嫁给卡巴多西亚国王阿里阿累西斯，剩下来的一个女儿他想嫁给柏加玛国王攸美尼斯。但是攸美尼斯得知安提阿将要和罗马人作战，为此安提阿才想要和他结成婚姻关系，所以，他拒绝了。他的兄弟们，阿塔拉斯和腓利特鲁斯，看见他拒绝和这样伟大的一个国王发生婚姻关系，而这个国王是他的邻居，又是国王方面首先提出的，很觉得诧异。攸美尼斯向他们指出，将来战争一开始，结果尚难决定，但是因为罗马人的勇敢和持久性，最后他们会取得胜利的。他说：“如果罗马人胜利了的话，我的王位是安稳的。如果安提阿胜利了的话，我可以想象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我的邻居夺去，或者，如果他允许我做国王的话，我也会受到他的统治。”因为这些缘故，他拒绝了这次婚姻。


    II. 汉尼拔的献策


    6. 于是安提阿跑到赫勒斯滂，渡过海峡到刻索尼苏斯，用说服投降或武力征服的手段，占领了色雷斯大部分土地。他解放了在色雷斯人统治下的希腊人，他用许多方法讨好拜占庭人，因为他们的城市正当攸克星海的出口，地位非常重要。他送礼物或以他的资源来威吓加拉西亚人，使他们和他建立同盟，因为他认为加拉西亚人身躯巨大可以做他的良好战士。于是他航入以弗所，派遣莱西亚、黑哲西阿那克斯和美尼巴斯为使者前往罗马。实际上他们是被派去探听元老院的意图的。但是为了伪装起见，美尼巴斯说，“虽然国王安提阿很想和罗马人交朋友，只要他们同意，还愿意做他们的同盟者，但是他们力劝他放弃爱奥尼亚的城市，豁免某些国家的贡税，不要干涉亚细亚的事务，不要干涉色雷斯，虽然它曾经是属于他的祖先们的。这样他很为诧异。你们说的话不是朋友们的劝告，而像是战胜者对战败者所下的命令。”元老院看出这个使团是来试探他们的意向的，因此很狡猾地回答说，“如果安提阿愿意让亚细亚的希腊人自由和独立，不侵入欧罗巴的话，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做罗马人的朋友。”罗马人的回答就是这样的，他们没有说明如此回答的理由。


    7. 因为安提阿想首先侵入希腊，因此发动对罗马人的战争。他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汉尼拔。汉尼拔说，因为希腊长期以来受到破坏，这项工作是容易的；但是在国内进行的战争是最为艰苦的，因为这些战争会引起饥荒；而在国外发生的战争就比较容易对付。安提阿绝对不能在希腊战胜罗马人，因为他们在那里有充足的本地出产的谷物和足够的资源，因此，汉尼拔劝他占据意大利某些地方，作为军事行动的根据地，这样罗马人的势力在国内和国外都可以削弱。他说，“关于意大利，我有经验。有一万人，我就能够占据战略上的要点；写信给我在迦太基的朋友们，煽动人民暴动。他们已经对现状不满，他们不信任罗马人。如果他们知道我又在蹂躏意大利，他们会充满了勇气和希望。”安提阿很注意地听着他的献计；因为他认为迦太基能加入，对于他的战争是很有利的（事实上也是如此）。所以他要汉尼拔马上写信给他的朋友们。


    8. 汉尼拔没有写信，因为他认为此时这样做是不安全的，因为罗马人正在搜查一切，战争尚未公开宣布，他在迦太基有许多敌人，迦太基没有固定的或一致的政策，——正因为没有固定的或一致的政策，结果，在不久之后，它便毁灭了。但是派遣了一名泰尔的商人亚里斯托以经商为名到他的朋友们那里去，要他们在他侵入意大利的时候，鼓动迦太基，为它所遭受的虐待而复仇。亚里斯托这样做了，但是汉尼拔的敌人知道他在城内的时候，他们马上骚动起来，好像一次革命将要发生似的，到处搜查，想找出他来。但是为了使汉尼拔的朋友们不至于特别受到控告起见，他在晚间秘密地把信件贴在元老院官厅的前面，说汉尼拔劝全体元老院利用安提阿的帮助挽救祖国。他这样做了之后，即航海离开了那里。早晨，汉尼拔的朋友们因亚里斯托这种事后的补救而免除了恐惧，因为这意味着他是被派到元老院来的；但是迦太基充满了各种骚动，人民对罗马人恨入骨髓，而无法避免被发觉。当时迦太基的形势是这样的。


    9. 同时罗马人派遣使者（摧毁迦太基势力的西庇阿也在其中），像安提阿的使者们一样，来调查安提阿的计划，和估计他们的实力。听说国王已经到彼西底亚去了，他们就在以弗所等待。他们常常和汉尼拔会谈，因为当时迦太基和他们和平相处，安提阿也还没有公开宣战。他们责难汉尼拔说，罗马人对他，或者对迦太基没有做出什么违反和约的事，他不应该从他的祖国逃跑。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因为长期跟他谈话和往来，而引起国王对他的怀疑。汉尼拔虽然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军事天才，但是没有看出这一点来；而国王在知道他们所进行的事以后，果然怀疑他，后来便更加不愿信任他了。在他心中有一种暗藏的嫉妒心理，他担心汉尼拔会抢去他的事业的光荣。


    10. 据说，西庇阿和汉尼拔有一次在体育馆会见的时候，曾当着许多旁观者评论将才。西庇阿问汉尼拔，谁是最伟大的将军？汉尼拔回答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对于这个回答，西庇阿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似乎把第一名让给亚历山大了；但是他又问汉尼拔，其次是谁？汉尼拔回答说，“伊壁鲁斯的皮洛斯”，因为他认为大胆是一个将军的首要的资格；因为不可能找出两个国王比这两个更为有冒险精神的了。听了这个答复，西庇阿颇有点生气了，但是他又问汉尼拔，他认为第三位是谁，指望至少第三位该是西庇阿自己。但是汉尼拔回答说，“是我自己，因为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征服了西班牙，带着一支军队越过阿尔卑斯山，这种事情是赫丘利 [5] 以后没有人做过的。我侵入意大利，使你们所有的人恐怖万分，破坏了你们四百个城镇，常常使你们的城市处于极端危险之中。在整个时期中，我从迦太基既没有取得金钱，也没有取得援兵。”西庇阿因为看见他会继续对自己夸奖，他就一面大笑，一面说，“汉尼拔啊，如果你没有被我打败的话，你会把自己放在什么地位呢？”汉尼拔现在看出他的嫉妒来了，回答说，“我会把我自己列在亚历山大之上。”汉尼拔这样坚持对自己的夸奖，但是用了一个巧妙方式奉承了西庇阿，因为他暗示西庇阿曾经战胜一个比亚历山大还优越的人。 [6]


    11. 这次谈话之后，汉尼拔邀请西庇阿做他的客人，西庇阿回答说，如果汉尼拔不是和安提阿住在一起的话，他会很乐意到汉尼拔那里去，因为罗马人怀疑安提阿。这样他们两人以不愧为伟大司令官的态度，在他们的战争结束之后，抛弃了敌意。夫雷密奈那斯则不是这样的，因为后来安提阿战败之后，汉尼拔逃亡，在俾泰尼亚附近游荡的时候，夫雷密奈那斯因别的事情派遣一个使团到普鲁西亚国王那里去，虽然他和汉尼拔无宿怨，他没有受到元老院的命令，而且因为迦太基已经覆亡，汉尼拔已不足为惧，但是他使普鲁西亚毒死汉尼拔。有一个故事说，汉尼拔有一次收到一个神谶，神谶说：


    “利比萨的土将覆盖汉尼拔的遗体。”


    所以他相信他将死于利比亚。但是俾泰尼亚有一条利比苏斯河，附近地区因这条河的缘故，叫做利比萨。我把这两件事情并列起来，以纪念汉尼拔和西庇阿的宽洪大量和夫雷密奈那斯的胸襟褊狭。


    III. 安提阿进入希腊与罗马人的宣战


    12. 安提阿从彼西底亚回到以弗所的时候，和罗马的使者们谈判；他答应：如果罗马人和他订立一个条约的话，他可以让罗得斯人、拜占庭人、塞西卡斯人和亚细亚的其他希腊人独立自由；但是他不愿解放挨托利亚人和爱奥尼亚人，因为他们就是对于亚细亚的蛮族国王，也长久以来惯于服从的。罗马的使者们没有和他达成协议——事实上，他们不是来订立协约的，只是想找出他的目的来的，所以他们回到罗马去了。于是挨托利亚人的一个使团来到安提阿那里，这个使团以托阿斯为首，请他做挨托利亚军队的司令官，力劝他马上上船往希腊去，因为那里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他们不让他等待即将到来的上亚细亚的军队，而夸大挨托利亚人的势力，并且答应拉西第梦人和马其顿的腓力也会和他联盟，因为腓力愤恨罗马人，他们力劝他渡海。他的头脑因兴奋而起了变化，就是他的儿子在叙利亚死亡的消息也一点没有使他迟延，他带着当时他所有的全部军队一万人乘船前往优卑亚。他占领全岛，这个岛屿由于惊慌，向他投降了。他的一个将军密西西俄进攻第力安（阿波罗的圣地）的罗马人，杀了他们一些人，把其余的人都俘虏了。


    13. 因为下面的原因，阿塔马尼斯人的国王阿密南德和安提阿建立联盟。有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马其顿人，他是在麦加罗玻里 [7] 受教育，取得了那里的公民权，他冒充为亚历山大大王的后裔。为了使人相信他的谎言，他把他的两个儿子名为腓力和亚历山大，把他的女儿叫做阿巴玛。阿巴玛许配与阿密南德。她的兄弟腓力领着她去举行结婚典礼，腓力看见阿密南德身体柔弱，又无经验，他就留在那里，借着这种婚姻关系，负责代管政府事务。安提阿对这个腓力提出一个希望，他将替他恢复他祖先的马其顿王国，这样，安提阿就与阿塔马尼斯人结成了同盟。安提阿亲自到底比斯去，向底比斯人发表演说，这样，他又与底比斯人结成了同盟。


    他轻率地信赖底比斯人、阿密南德和挨托利亚人，而敢于进行这次大战；他和人争论，是马上侵入帖撒利呢，还是等到冬季过了再侵入呢？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汉尼拔没有表示意见。在决定之前，安提阿征求汉尼拔的意见。


    14. 汉尼拔回答说：“如果你想征服帖撒利的话，不管是现在或在冬季完结的时候都是不难的，因为在经受许多痛苦而精疲力竭时，他们现在会转到你这一边来；如果你遭到不幸的话，他们又会转到罗马人那一边去，我们到此地来，没有自己的军队，只因为信任挨托利亚人，他们把我们带到此地来，他们说，拉西第梦人和腓力会跟我们联合在一块儿。我听到说，拉西第梦人实际上是站在亚加亚人一边，向我们作战的，至于腓力，我没有看见他在此地帮助你，虽然他能够左右成局，他帮助哪边，哪边就会得胜。我的意见和从前一样，你应当尽可能迅速地把你的军队从亚细亚召来。不要信赖阿密南德和挨托利亚人。当你的军队到了的时候，就向意大利进行战争，使他们因国内所遭到的灾难而分散力量，这样他们对你的危害就尽可能少些，他们不会前进，因为害怕他们自己可能遭到祸害，我以前所说的计划，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但是你应当用你一半的舰队劫掠意大利的沿海一带，其余的一半则等待机会，而你自己带着你的全部陆军驻扎在希腊靠近意大利的一个地方，佯作要侵入意大利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能够的话，你就真的侵入意大利。要想尽一切方法和腓力建立同盟，因为他帮助哪一边，就能够对哪一边作出最大的贡献。但是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你就派遣你的儿子塞留古由色雷斯去进攻他，这样腓力也会同样地因为国内的灾难而分散力量，使他不能支援你的敌人。”汉尼拔的主意就是这样的，这是所有提出来的意见中最好的意见；但是其他顾问们以及国王本人，由于嫉妒他的名声和判断力而不采纳他的计策，他担心汉尼拔的将才超过自己，担心这些武功的光荣会是他的——只派遣波利塞奈达到亚细亚去征调那些军队。


    15. 当罗马人听到安提阿侵入希腊，在第力安杀害和俘虏了罗马人的时候，他们就宣战。实际上安提阿和罗马人间的战争就是这样爆发了，他们长期以来就彼此猜疑。安提阿的领土是这样广大，因为他是上亚细亚许多强大民族和整个沿海一带（只有少数例外）的统治者，他现在已经侵入欧罗巴；他的声望这样可怕，他的资源这样巨大，他攻击别的民族的武功这样大、这样显赫，因此他取得了大王的称号，所以罗马人预料到这次战争对于他们将是一次长久而激烈的战争。他们对于他们最近战胜的马其顿国王腓力以及对迦太基人也很怀疑，担心他们会违反和约，因为汉尼拔正在和安提阿合作。他们也怀疑其他的属民，担心他们也会因为安提阿的声望而叛变。因为这些缘故，他们派遣军队到所有的行省去监视他们但不引起敌对行动，又派遣大法官带着军队一道去，他们称大法官为六斧之人，因为执政官有十二个棒束和十二把斧头 [8] （和过去国王所有的一样），而这些大法官只有执政官一半的尊严，职位的标帜也只有一半。因为这样危急，他们也很为意大利焦急，担心在意大利有人对他们不满或发起暴动。因此，他们派遣一支很大的步兵队往他林敦防守，以免那个地区受到攻击；又派遣一支舰队在沿海一带巡逻，在起初安提阿所引起的惊慌是如此之大的。当国内的一切事情安排好了的时候，他们征集一支军队去进攻安提阿本人，在罗马城征集了两万人，从同盟中征集的军队两倍于此。他们打算于早春的时候，渡过亚得里亚海。这样，他们利用整个冬季来准备战争。


    16. 安提阿进军向帖撒利人进攻，到了星诺塞法利， [9] 过去罗马人曾在此地打败马其顿， [10] 他看见还有些死者的遗体没有埋葬，他替他们举行盛大的葬礼。他这样讨好马其顿人，在马其顿人面前谴责腓力，说他没有埋葬这些为他服务而阵亡的人。直到现在腓力还是摇摆不定，不知道他应当参加哪一边，但是当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马上就参加罗马人一边了。他邀请在附近指挥一支军队的一个罗马将军培比阿斯会面，向他提出新的保证，表示愿与罗马忠实结盟以反对安提阿。培比阿斯因此而称赞他，并感到有勇气派遣阿彼阿斯·克旁狄马上带着两千步兵，由马其顿进入帖撒利。当阿彼阿斯到了腾皮谷，从那个地方看见安提阿正在围攻拉利萨的时候，他燃起许多营火以便使对方看不出他的军队的少。安提阿以为培比阿斯和腓力到了，大为恐慌，便以当时是冬季为借口，放弃了围攻，退到卡尔西斯。他在那里和一个美丽的少女恋爱，虽然他年过五十，而且正负担这样大一次战争的重任，他和她举行结婚典礼，举行公众宴会，让他的军队把整个冬季的时间都浪费于安闲奢侈的生活中。当春天到了的时候，他进攻阿开那尼亚，他发现安闲生活使他的军队不适宜于各种任务了。于是他后悔他的婚姻和公众宴会。但是他还是攻下了阿开那尼亚的一部分领土，并且还在围攻其余的要塞。当他听到罗马人正在横渡亚得里亚海的时候，他马上回到卡尔西斯去了。


    IV. 罗马军队大败安提阿于德摩比利


    17. 罗马人带着当时准备好了的军队匆忙地从勃隆度辛到了阿波罗尼亚，共计骑兵两千人，步兵两万人和少数战象，由阿西略·曼尼阿斯·格拉布里俄指挥。他们向帖撒利进军，解救了那些被围的城市。他们把敌人的驻军逐出阿塔马尼斯人的城市，俘虏了那个还指望得到马其顿王位的麦加罗玻里的腓力。他又俘虏了大约三千名安提阿的士兵。当曼尼阿斯正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腓力进攻阿塔马尼亚，征服了整个阿塔马尼亚地区，阿密南德国王逃往安布里喜阿。当安提阿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事物发展的迅速和幸运变化的突然，他大为惊慌，现在他知道汉尼拔计策的聪明了。他连续地派遣使者往亚细亚去催促波利塞奈达赶快来。于是他从各方面把他所有的军队调来。他自己所有的军队达一万步兵和五百骑兵，此外还有一些同盟者；他带着这支军队占据德摩比利，想在这个难于通行的峡谷阻止罗马人来进攻他，等待他的军队从亚细亚赶来。德摩比利峡谷长而狭窄，一面是多风浪而无港口的海，另一面是深而不能通过的沼泽，峡的上面有两个险峻的山峰，一个名叫特基阿斯，另一个名叫卡利德罗马斯，这个地方也有一些温泉，所以这个地方叫做德摩比利（意为“热门”）。


    18. 安提阿在那里建筑了一条双墙，墙上安置他的军事机械。他派遣挨托利亚人占据这些山顶，以防止任何人由过去泽尔士进攻利奥尼达领导下的斯巴达人的那条著名的小道秘密地绕过来， [11] 那时候这些山是没有人防守的。每个山上有一千挨托利亚人驻守，其余的军队驻扎在赫拉克里亚城附近。曼尼阿斯看见了敌人的准备工作之后，在早晨黎明的时候发出战斗的信号，命令他的两个军团将校马可·伽图和琉喜阿斯·发利略按照他们的意思选择一些军队，于晚间绕着山前进，尽他们力所能及，赶走挨托利亚人。琉喜阿斯在特基阿斯山被挨托利亚人击退了，因为在那个地方他们战斗得很好；但是驻扎在卡利德罗马斯山附近的伽图，大约在最后一更， [12] 当敌人还在睡眠的时候便发动进攻，尽管这样，战斗还是艰苦的，因为他必须在反抗的敌人面前爬过很高的岩石和悬崖。同时曼尼阿斯正在领着他的军队，以纵队进攻安提阿的正面，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通过山峡。国王把他的轻装部队和轻盾部队列在方阵的前面，方阵列在他的军营的前面，在右手边底下的山坡上有弓箭手和投石手，在左手边靠近海岸有战象和总是跟着战象在一块儿的那个纵队。


    19. 交战了， [13] 轻装部队首先向曼尼阿斯进攻，从各方面冲进来了。他勇敢地迎战，起初退劫，然后前进，把他们赶退。方阵让开一条路使轻装部队走过。于是方阵关闭起来，掩护他们，用密集形的长矛向着敌人，这种阵形，自亚历山大和腓力以来，常使敌人发生恐怖，不敢面对密集的长矛队形交战。但是突然挨托利亚人大声呼喊，从卡利德罗马斯山上跑来，跳下走入安提阿的军营。起初双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不明真相，双方都发生了混乱，但是当伽图出现，正在大声呼喊追逐挨托利亚人，已经靠近安提阿的军营上面的时候，国王的军队本已听说罗马人的一些可怕的战斗方式，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由于整个冬天过着安闲和奢侈生活而元气大伤，因此就开始逃跑。他们不知道伽图有多少人，由于恐怖，在他们认为人数很多。他们担心自己军营的安全，所以毫无秩序地逃往军营，想保卫军营，抵抗敌人，但是罗马人紧紧地追在他们后面，和他们一块儿跑进了军营。于是安提阿的军队又开始逃跑，和第一次逃跑一样，毫无秩序。曼尼阿斯追赶他们，直到斯卡斐亚，他杀死一些人，俘虏了一些人，他从那里回来之后，动掠了国王的军营；只要他一出现，就把那些在他离开那里的时候已经冲进了罗马军营里的挨托利亚人赶出去了。


    20. 在这次战役和追逐中，罗马人丧失了大约两百人，安提阿损失了一万人，包括被俘的在内。国王本人在最早发现有战败象征的时候，就带着五百骑兵，头也不回地逃跑，直到伊拉提亚，从伊拉提亚逃到卡尔西斯，从卡尔西斯带着他的新妇优卑亚（这是他叫她的名字）乘着他的船舰逃到以弗所，但是他没有带走他的全部船舰，因为罗马的海军大将进攻他的一些运输粮食的船舰，把它们击沉了。当罗马人民得知这次胜利这样迅速而容易地取得了，他们向神献祭，对于安提阿的可畏惧声名初步的考验，使他们很为满意。为了酬劳腓力作为一个同盟者的功绩，他们把他的儿子狄密多留送还给他，当时狄密多留还在他们手中做人质。


    21. 当这些事情正在罗马进行的时候，曼尼阿斯接受了佛西斯人、卡尔西斯人以及其他一些和安提阿合作的人的请求，解除了他们的恐惧。他和腓力劫掠挨托利亚，围攻它的城市。他俘虏了在隐藏中的挨托利亚人的将军德谟克里都。他过去曾经威吓夫雷密奈那斯说，他将在台伯河岸上驻扎他的军营。曼尼阿斯带着一支军队，背着包裹和掳获物，越过科拉克斯（这是一个险峻而难于通行的山，是那个地区最高的山），进入卡利玻里。许多士兵，因为道路不好，从悬崖上跌下来，连同他们的武器和装备都跌得粉碎，虽然挨托利亚人可以使这支军队陷于混乱，但是连他们的踪迹也没有看见，他们派遣一个使团到罗马去商谈和约去了。同时，安提阿命令他的军队从上亚细亚诸省迅速地往海边进军，装备一支舰队，命罗得斯的一个流亡者波利密奈达指挥。于是他渡海到刻索尼苏斯，又在那里设防。他又加强塞斯都斯和阿卑多斯的防御工作，如果罗马人的军团侵入亚细亚的话，他们一定从那里通过。他使莱西马基亚成为他在目前战争中的主要军需储藏所。聚集大量的武器和军粮在那里，因为他相信不久罗马人就会以巨大的陆军和海军来进攻他的。罗马人任命当时的执政官琉喜阿斯·西庇阿代替曼尼阿斯为司令官，但是因为他没有军事经验，所以罗马人又任命他的兄弟巴布利阿斯·西庇阿做他的顾问， [14] 巴布利阿斯·西庇阿是曾经摧毁迦太基的势力，并且是第一个受到阿非利加那的称号的。


    V. 塞留古进攻帕加玛，无功；罗马海军大败安提阿海军于迈昂尼撒斯


    22. 当两位西庇阿还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负担意大利沿海防务责任的李维已经被推选出来继承阿提略的职务，他带着防守沿海一带的船舰以及迦太基人和其他同盟国的一些船舰，马上航往庇里犹斯。他在那里接收了阿提略的舰队，带着八十一条有甲板的船舰起航，攸美尼斯带着他自己的五十条船舰（其中一半是有甲板的）跟着去。他们航入佛西亚，这个地方是属于安提阿的，但是由于恐惧，允许他们入港。次日，他们航出，准备海战。指挥安提阿的舰队的波利塞奈达带着两百条船舰来迎战，他的船舰比对方的船舰轻便得多，这是很大的优势，因为罗马人对于航海还没有经验。他看见两条迦太基的船在前面航行，便派三条船去对抗并把它们俘虏过来，但是船上的船员都跳入海中逃跑了。李维愤怒地驾驶他的旗舰，远远地跑在其余的船舰前面，向那三条船冲去。敌舰是三对一，所以很轻视地用铁钩抓着他的旗舰。当这些船舰系在一起的时候，战斗就像在陆地上一样进行。罗马人相对勇猛得多，跳上敌舰，把敌人打败，乘着他们的一条船，带着敌人的两条船回来了。这是这次海战的序幕。当两个舰队交战的时候。罗马人因为体力强悍和勇敢，处于优势；但是由于船舰笨重，不能追上敌人，敌人利用他们敏捷的船只迅速地逃跑，躲在以弗所港内。罗马人到开俄斯，在那里有二十七条罗得斯的船舰以同盟者的资格和他们联合在一起了。当安提阿听到了这次海战的消息的时候，他派遣汉尼拔到叙利亚去，从腓尼基和西里西亚再装备一个舰队。当他带着这个舰队回来的时候，罗得斯人把他赶入旁菲利亚，俘虏了他的一些船舰，封锁了其余的船舰。


    23. 同时，巴布利阿斯·西庇阿跟执政官琉喜阿斯到了挨托利亚，从曼尼阿斯手中接收兵权。他认为围攻挨托利亚的诸城市不过是一些小事情，所以接受这些居民的申请派遣一个新的使团到罗马去；而他在他兄弟的司令官任期满期之前，匆忙地去进攻安提阿。他由马其顿和色雷斯进军到赫勒斯滂。如果不是马其顿的腓力修理道路招待他和护送他，事先在河上塔桥，并以粮食供应他的话，这对于他会是一次很艰苦的行军。为了报谢他的劳绩起见，两个西庇阿马上豁免了他尚未付给的那一部分赔款，事先元老院已经授权给他们，如果他们发现腓力热心助战的话，他们可以这样做。他们又写信给俾泰尼亚国王普鲁西亚，提醒他说，罗马人常使那些和他们建立同盟的国王的领土扩大。他们说，虽然他们过去已经在战争中征服了马其顿的腓力，但是他们允许他保留他的王国，释放了他被扣留在罗马为人质的儿子，豁免了他尚未付给的赔款。因此普鲁西亚很乐意地和罗马人建立同盟，以反抗安提阿。


    舰队司令官李维，当听到两个西庇阿进军的时候，留着罗得斯人保西马库斯带着罗得斯的船舰和他自己的一部分船舰在伊奥利斯，而他自己则带着他大部分的船舰往赫勒斯滂，去迎接这支军队，塞斯都斯、累提安、亚加亚人的港口和其他几处地方投降了他。阿卑多斯不肯投降，他便围攻阿卑多斯。


    24. 李维离开以后，保西马库斯屡次演习，以训练他的水手们，制造各种军事机械。他用盛着火的铁容器系在长杆子的一端，悬挂在海上，以便照亮自己的船舰，当敌舰接近的时候，就落在敌人的船舰上。当他正忙于这些工作的时候，安提阿的海军大将波利塞奈达（他也是一个罗得斯人，因犯罪被放逐的）用一个计策来害他。他答应，只要保西马库斯帮助他，使他能够被召回本国的话，他可以把安提阿的舰队交出。保西马库斯怀疑这个诡计多端的流氓，长期对他很小心地戒备。但是波利塞奈达亲笔写了一封信给他，说到叛变的问题，实际上他已经依照信上所说的，航出以弗所，装作派遣他的军队到附近去取谷物的样子。以后，保西马库斯看到这种行动，认为如果不是说实话的话，没有人会在提议叛变的信件上签署自己的名字的，因此完全相信了，失掉了他的警惕性，派遣他自己的舰队去取谷物。波利塞奈达看见他的讨策成功了，马上又聚集了他的船舰，派遣海盗奈康得带着少数人往萨摩斯去，跑到陆地上保西马库斯的后方去，引起混乱；而他本人则于半夜起航，在黎明时向保西马库斯进攻，当时保西马库斯还在睡眠中。保西马库斯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非意料所及的灾祸中，命令他的部下放弃船舰，在陆地上自卫。但是当奈康得从他的后方进攻他的时候，他以为陆地不但被那些可以看得见的人，而且被更多得多的人所占据了；在黑暗中产生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所以他又紊乱地向他的船舰上冲去。在战斗中，他在最前面，勇敢地战斗，他是第一个阵亡的。其余的人都被俘虏或被杀害了。他的船舰中七条有火容器设备的，逃跑了，因为害怕火，没有船敢于跑近它们。其余的二十条船都被波利塞奈达拖到以弗所去了。


    25. 听到这个胜利的消息的时候，佛西亚又倒到安提阿一边去了，跟萨摩斯和丘米所做的一样。李维担心他留在挨托利亚的自己的船舰，所以匆忙地回到挨托利亚来了。攸美尼斯迅速地和他联合在一起，罗得斯人又派来了二十条新船舰。在短时间内，他们都恢复了士气，航往以弗所，准备再来一次海战，因为敌人没有出现，他们把海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海上列成一条长线，而另一部分则在敌人的海岸上登陆，破坏这个地区，直到奈康得从内地向他们进攻，夺去了他们的掳获物，把他们赶回他们的船舰上去。于是他们退到萨摩斯，李维作海军大将的任期已满了。


    26. 大约这个时候，安提阿的儿子塞留古蹂躏攸美尼斯的领土，围攻帕加玛，把士兵都包围在城内。因为这个缘故，攸美尼斯迅速地航往他国内的海军根据地挨利亚。继李维为海军大将的琉·伊密利阿斯·累基拉斯也和他在一起。亚加亚人以同盟者的资格也派遣了一千步兵和一百精选的骑兵到攸美尼斯那里去。当他们的司令官戴奥芬尼斯从城墙上看见塞留古的士兵们以轻敌的态度游戏饮酒为乐的时候，他劝帕加玛人和他一起，出城袭击敌人。因为他们不赞成这个计划，他就武装了他的一千步兵和他的一百骑兵，带着他们出城，很安静地站在城墙下面。敌人嘲弄他很久，因为他的人数很少，以为他不敢战斗，但当他们用餐的时候他围攻他们，引起他们产生混乱。使他们的前哨逃亡。当其他的人跳起拿他们的武器，设法套上他们马匹的笼头，或捉住那些逃跑的马匹，或者骑上那些跳动不停的马匹的时候，戴奥芬尼斯取得了一个最光辉的胜利，帕加玛人在城墙上大声呼喊；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出来作战。在这次匆忙的出击中，他尽能力所及杀死了许多敌人，俘虏了一些，连同他们的马匹在一起，于是他很快地跑回来了。第二天他又把亚加亚人驻扎在城下，帕加玛人又没有和他一块出来。塞留古带着一支很大的骑兵队，向他挑战，但是现在戴奥芬尼斯还不肯应战。他紧靠着城墙，守着自己的岗位，等待机会。但是当塞留古停留在那里，直到中午领导他已经疲劳了的骑士转头回来的时候，戴奥芬尼斯突击他的后卫，使敌军陷于混乱，又尽力给敌人以损害之后，他马上又回到城墙下他原来站着的地方。每次当敌人劫取粮食或木柴的时候，他就这样等待机会，总是用这个方法或那个方法骚扰敌人，他迫使塞留古带着军队离开帕加玛，最后，把他完全逐出攸美尼斯的领土之外了。


    27. 不久之后，波利塞奈达和罗马人在迈昂尼苏斯附近发生一次海战； [15] 在这次战斗中，波利塞奈达有装备甲板的船舰九十条；罗马海军大将累基拉斯有八十三条，其中二十五条是罗得斯的。罗得斯的司令官恩多鲁斯指挥左翼，但是他看见波利塞奈达另一翼的阵线延长，远远地超过了罗马人的阵线，担心罗马人的船舰会被敌人包围，所以他带着行驶迅速的船舰和有经验的桨手，很快地驶去，绕过那里，首先用他的火船进攻波利塞奈达，到处散布火焰。波利塞奈达的船舰，因为火的关系，不敢向进攻的船舰冲击，只是团团转，船上装着很多的水，它们的吊锚架 [16] 经常受到冲击。最后一条罗得斯的船舰撞击一条西顿的船舰，这一冲击很厉害，所以西顿船舰的锚脱出来了，刺入罗得斯的船舰中，把两条船舰连在一起了。因为两条船舰都不能移动了，于是双方的船员间的战斗好像陆战一样了。双方都有许多别的船舰跑来援救，战斗是猛烈的。罗马人的船舰从安提阿的阵线中部冲过去，这样，安提阿的阵线就被削弱了，被包围了还不知道。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包围了的时候，他们开始逃跑，敌人追赶，安提阿的船舰丧失了二十九条，其中十三条连同船员都被俘虏了，罗马人只丧失了两条船舰，波利塞奈达俘虏了那条罗得斯的船舰，带到了以弗所。


    VI. 罗马军队大败安提阿于马格尼西亚


    28. 迈昂尼苏斯海战的结果就是这样的。当安提阿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在刻索尼苏斯和莱西马基亚非常小心地设防，他认为这是防御罗马人的最主要的工作，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腓力不引导他们的话，就是色雷斯其余的地方，罗马人也很难于通过。但是，因为一般说来，安提阿是一个轻浮而不坚定的人，当他听到在迈昂尼苏斯战败的消息的时候，他完全恐慌起来了，他认为命运在跟他作对。一切和他愿望相反：他认为他的海军势力强大得多，而罗马人正是在海上击败了他，罗得斯人把汉尼拔封锁在旁菲利亚；安提阿以为腓力可能不会忘记他从罗马人手中所受的损害，而腓力正在援助罗马人走过难于通行的道路。一切都使他丧失了勇气，神明开始消灭了他的理智（正好像不幸的事增加的时候总是那样的），所以甚至还没有看见敌人来，他就无缘无故放弃了刻索尼苏斯。他储藏在那里的大量谷物、武器、金钱和军事机械，他既没有带走，也没有焚毁，而把所有这些军事物资好好地留在那里，等待敌人来。那些莱西马基亚人，好像从围城中逃跑出来的一样，带着他们的妻室儿女，痛哭流涕地跟着他逃跑，他也不注意他们。他专心注意防止敌人渡过海峡到阿卑多斯来；把他成功的最后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一点上。但是神明使他的脑筋纷乱到这种程度，甚至他也不防止敌人横渡海峡，在敌人还没有到的时候，就匆忙地向内地逃跑，甚至连海峡地带也没有留下驻军防守了。


    29. 当两个西庇阿听到他撤退了的时候，他们一举 [17] 而取得了莱西马基亚，把在刻索尼苏斯的钱财和武器都占有了，匆忙地渡过了无人守卫的赫勒斯滂，比安提阿还先到萨第斯，安提阿还不知道罗马人已经渡过了海峡。这个惊慌而丧失了勇气的国王把他自己的过失归之于命运，派遣拜占庭人赫拉克莱德向两个西庇阿议和，他提议把士麦拿、格拉奈卡斯河畔的亚历山大里亚和拉姆普萨卡斯交给他们（这次战争是因为这些城市的关系而开始的），赔偿战费的一半。赫拉克莱德被授予权限，如果必要的话，他可以放弃那些在战争中跟罗马人站在一边的爱奥尼亚人和挨托利亚人的城市，以及任何两个西庇阿所要求的。这些事情赫拉克莱德将公开地提出。赫拉克莱德又在暗地里被授予权限，他可以允许巴布利阿斯·西庇阿一笔巨额金钱和释放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是在从卡尔西斯航往狄密特利阿的时候被国王俘虏的。这个儿子就是后来攻陷和毁灭迦太基、第二个享有西庇阿·阿非利加那的称号的那个西庇阿。他是战胜马其顿王柏</a>修斯的鲍鲁斯和西庇阿的女儿的儿子，而由西庇阿所过继的。两个西庇阿同声回答赫拉克莱德说：“如果安提阿希望媾和，他应当不但交出爱奥尼亚和挨托利亚诸城市，而且要交出道拉斯山这一边的所有亚细亚的城市，付给因为他的原因而引起的这次战争的全部费用。”巴布利阿斯私自对赫克拉莱德说：“如果当安提阿还占有刻索尼苏斯和莱西马基亚的时候，提出这些条件来的话，这些条件会被很高兴地接受的；如果他还是在防守着赫勒斯滂海峡的话，也可能被接受。但是因为现在我们已经安全地渡过了海峡，正如俗话所说的，我们不仅备好了马，而且骑上了它，我们就不能同意这样轻微的条件了。我个人对国王的建议是感激的，我接到我的儿子之后，我会更加感激。我为了报答他起见，我劝告他接受这些已经提出来的条件，不要冒险，免得将来接受更加苛刻的条件。”


    30. 这次会商之后，巴布利阿斯生了病，退到挨利亚去了，留下尼阿斯·多密提亚斯在那里作他兄弟的顾问。安提阿也和过去马其顿的腓力一样，认为如果他在战争中被打败了的话，他所遭遇的也不会比这些条件更坏了；他把他的军队集合在推雅底拉平原附近离敌人不远，把西庇阿的儿子送到挨利亚西庇阿那里去了。西庇阿劝告那些送他的儿子的人们说，在他本人回到军队里之前，安提阿不要作战。安提阿根据西庇阿的忠告，把他的军营移到西彼拉斯山，建筑一条坚固的城墙，把这座山防卫起来。他又以普利基阿斯河为界把他自己和敌人隔开，使他不至于被迫而勉强作战。但是多密提阿斯有野心，想由他自己来决定战争的胜负。所以他冒失地渡河，扎营在离安提阿二十斯塔狄亚 [18] 的地方。连续四天，他们双方都把军队在他们自己的要塞前面列成阵势，但是没有一方开始发动战斗。第五天，多密提阿斯又把军队列成阵势傲慢地前进。因为安提阿不应战，他把他的军营移得更近些。隔了一天之后，他由一个传令官在敌人可以听得见的地方宣布，明天他一定跟安提阿作战，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安提阿感到烦恼，又改变了他的心思。虽然他可以在城墙下坚持不动，胜利地把敌人击退，等候西庇阿恢复健康，但是他现在认为他的人数多，如果拒绝应战是耻辱的。所以他准备战斗了。


    31. 两军都在最后一更、刚刚在黎明之前，开出军营。双方军队的部署是这样的：罗马军团为一万人，构成左翼，靠近河边。军团兵的后面是一万意大利同盟军；这两部分军队都列成三行战斗队形。意大利同盟军的后面是攸美尼斯的军队和大约三千亚加亚轻盾兵。这是左翼的阵势；而右翼是罗马人和意大利人的骑兵，和攸美尼斯的骑兵，总数不过三千人。所有这些军队中间又有轻装部队和弓箭手编在一块儿，在多密提阿斯本人的周围有四队骑兵。总共约达三万人。多密提阿斯的岗位在右翼，把执政官本人放在中央。他命令攸美尼斯指挥左翼。他认为他的阿非利加战象是没有用的，因为数目既少，身躯又小，阿非利加的战象通常是这样的（小象总是害怕大象的），所以他把战象放在后卫。


    32. 罗马人的战斗阵线就是这样的。安提阿的军队总数是七万人，其中最强的是一万六千人的马其顿方阵，还是依照亚历山大和腓力的方式排列的。这些军队安置在中央，分为十队，每队一千六百人，前排五十人，纵深三十二排。每队的侧面有战象二十二头。方阵的外表像一条城墙，而战象是城上的堡塔。这是安提阿的步兵的布置。他的骑兵安置在两翼，是由披铠甲的加拉西亚人和称为阿哲玛 [19] 的马基顿部队组成的，他们被称为阿哲玛，因为他们是精选的骑士。同样多的骑兵安置在方阵的两边。除了这些骑兵之外，右翼还有一些轻装部队、其他带银盾的骑兵和两百名骑马的弓箭手。在左翼有泰克托萨基人、特罗克密人、托利斯托波利人的加拉西亚部队和国王阿里阿累西斯所供给的卡巴多西亚人部队以及别的部落的混合部队。还有一队穿铠甲的骑兵和一个称为伴侣骑兵的分队，这个分队是轻装的。安提阿是这样布置他的军队的。他似乎最信赖他的骑兵，因此他把很多骑兵安置在他的前线，而他应当最信赖的纪律最好的方阵反而笨劣地拥挤在一个狭小的地面上。除上面所列举的军队外，还有许多福里基亚、吕西亚、旁菲利亚、彼西底亚、克里特、特拉利斯和西里西亚的投石手、弓箭手、标枪手和轻盾兵；都是照克里特的方式武装的。还有其他来自达希人、密西亚、挨利马伊斯和阿拉伯的弓箭手，他们骑在行动迅速的骆驼上，他们从高处敏捷地发箭；当肉搏的时候，他们使用很长的薄片刀。安提阿又安置一些装有镰刀的战车在两军之间，以发动战斗，命令他们在第一次进攻之后，就退却。


    33. 他的阵势的外表好像是两支军队组织的阵势一样，一支开始战斗，另一支作为后备。每支军队在人数上和设备上都是这样安排得使敌人发生恐慌。安提阿亲自指挥右翼的骑兵；他的儿子塞留古指挥左翼。象队司令官腓力指挥方阵，门提斯和修克西斯开始战斗。当天是暗淡无光的，所以这种显赫的阵势是看不清楚的，各种投射器的瞄准效力也因多雾和黑暗的天气而受到影响。当攸美尼斯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不注意敌人其余的军队，只担心装有镰刀的战车的进攻，因为这些战车大部分是对抗他的，因此他聚集那些投石手、弓前手和在他指挥下的其他轻装部队，命令他们包围战车，向马射击，而不向驾车的人射击；因为当一匹拖着战车的马变为不可控制的时候，那部战车就没有用处了，同时也大大地影响其余军队的秩序，因为其余的军队也害怕他们自己这一边的镰刀。很多马匹受伤，因而拖着战车向他们自己的队伍里冲去。首先是骆驼队伍混乱了，因为骆驼是安置在战车防线之后的；接着是穿铠甲的骑兵混乱了，因为他们铠甲的重量，他们不容易躲避镰刀。现在骚动很大，产生了各种混乱，这主要是那些逃跑的人所引起而传播到整个战场的。恐惧的心理甚至比事实还要恶劣，因为在那个广大而拥挤的战场上，在混乱的叫喊和极端的恐慌之中，就是那些在场的人也不能很清楚地了解真相，传布恐慌的人总是夸大地传给和他靠近的人的。


    34. 攸美尼斯在他的第一次尝试中取得了惊人的胜利，扫清了战车和骆驼所占据的阵地之后，领导他自己的骑兵和在他指挥下的罗马人和意大利人的骑兵进攻那些跟他抵抗的加拉西亚人、卡巴多西亚人和其他雇佣军，大声欢呼，鼓励他们不要害怕这些已经没有前哨支持的而又缺乏战斗经验的人。他们服从了他，猛力冲锋，结果，不但把这些人击溃，并且把那些已被战车冲乱了的附近队伍和穿铠甲的骑兵也打垮了。这些骑兵，特别是因为他们的铠甲的重量，不能迅速地转动和逃跑，被敌人赶上杀死了。这是马其顿方阵左边的情况；在右边，安提阿突破了罗马人的战线，把他们截为两段，追赶他们很远。


    35. 马其顿方阵列成紧密的长方形，侧面有骑兵的保护，但是当两边没有骑兵的保护的时候，这个方阵分开，以让那些在前面小战的轻装部队通过，于是又合起来。这样拥挤在一个长方形之内，多密提阿斯很容易地用他很多的骑兵和轻装部队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没有机会冲锋，也没有机会疏散他们的密集队形，所以他们开始遭受很重的损失；他们非常愤怒，因为他们自己不能采用所惯用的战术而四面八方都受到敌人武器的攻击。但是他们在向所有的方面都伸出他们的密集长矛，他们向罗马人挑战，进行肉搏，总是保持着将要冲锋的样子。但是他们没有前进，因为他们是步兵，披着很重的武装，看到敌人都是骑在马上。最重要的，他们怕他们的密集队形分散开，他们也来不及改变这个队形。罗马人并不进行肉搏战，也不跑近来，因为罗马人害怕这些精兵队伍的纪律、坚强和斗志；只包围着他们，用标枪和箭向他们袭击。在这个密集队伍中，标枪和箭总是百发百中的，因为他们既不能把投射器挡开，也不能分开队伍以躲避投射器。这样在受到严重的损失之后，他们为势所迫，一面威吓，一面逐步很有秩序地退却。就是在这个时候，罗马人还是害怕，不敢跑近他们，只是继续把他们包围起来，伤害他们。直到最后，马其顿方阵内部的战象被激动起来，不可驾驭了，于是方阵溃散，狼狼而逃。


    36. 多密提阿斯取得这个胜利之后，迅速进军攻打安提阿的军营，打败了防守军营的士兵，同时安提阿追赶那部分和他对抗的罗马军团，这些军团的两边没有骑兵或轻装部队的护卫（因为多密提阿斯认为那条河已经给他们以足够的保障，所以没有布置军队），随后，他追到了罗马的军营。但是罗马军营的司令官，一个军团将校，带着生力军匆忙来应战，阻止了他的前进，逃走的罗马士兵因为有他们的同伴们的帮助，又鼓起了勇气，重新集合起来。国王很骄傲地转回来，好像已经取得了胜利的样子，他还一点也不知道另一翼所发生的事情。当攸美尼斯的兄弟阿塔拉斯带着一大队骑兵来阻止他前进的时候，安提阿很容易地冲过去，不顾敌人；敌人和他平行进军，给他以很小的损害。但是当他发现他被打败了，看见战场上到处都有自己的士兵、马匹和战象的尸体；他的军营已经陷落了的时候，他慌张地逃跑，大约半夜里到达萨第斯。他从萨第斯前往塞利尼镇，人们称这个镇为阿巴玛，有人告诉他，说他的儿子已逃到那里去了。第二天，他退到叙利亚，把军官们留在塞利尼，聚集他的残军。他又派遣使者到执政官那里去商谈和约。执政官正忙于埋葬他自己的阵亡将士，夺取死去的敌人的衣服和财物，收集战争俘虏。阵亡的罗马人中，有二十四个骑兵，约三百步兵，大部分是被安提阿杀死的。攸美尼斯只丧失了十五名骑兵。安提阿的损失，包括被俘虏的在内，据估计，达五万人，因为人数众多，要说出确实数目来是不容易的。他的战象有些被杀死了，有十五条被捕捉了。


    VII. 安提阿跟罗马人订立和约。巴·西庇阿的被控告。曼利阿斯在色雷斯遭遇灾祸


    37. 罗马人取得这次光辉的、很多人看来是惊人的胜利（因为人数较少的军队在异地作战，像这样彻底打垮一支人数比他们多得多的军队，特别是当时还有那有高度的纪律和勇敢、过去被认为可怕而不可战胜的马其顿方阵，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之后，安提阿的朋友们开始责难他，说他不应该和罗马人发生争执，说他从开始就没有策略，没有精明的判断能力，他们责难他不应该甚至于没有和敌人发生冲突，就放弃了刻索尼苏斯和莱西马基亚以及武器和军事物资，不应该让赫勒斯滂不设防，因为他知道罗马人不能希望在那里很容易地强渡的。他们责难他最近的过失，不应该使他最强的一部分军队陷于紧促的地位，使之无用武之地，不应该信赖一些乱七八糟的新兵群众，而不信赖那些有长期训练、身经许多战役而精神变得坚强勇敢的职业士兵。当这些议论正在安提阿的朋友们中间进行的时候，罗马人兴高采烈，认为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他们难于做到，谢谢神明的保佑和他们自己的勇敢；因为人数这样少的一支军队，在异地作战，在第一次战役和第一次袭击时，仅仅一天之内，就打垮了有一切王室资源，由这样多的民族组织的一支人数多得多的军队，包括勇敢的雇佣军、负盛名的马其顿方阵和统治那个广大帝国、被尊称为大王的国王本人在内，这使他们对于他们自己的幸运有很大的信心了。他们中间有了一句流行的话，说：“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国王——安提阿大王！”


    38. 当罗马人正在这样夸口他们的成就时，执政官的兄弟巴布利阿斯已经恢复了健康，回到军队里来了，执政官接见安提阿的使者们。这些使者想知道要根据什么条件，安提阿才能够做罗马人的朋友。巴布利阿斯答复如下：“安提阿贪得无厌的天性是他遭遇着目前和过去的不幸的原因。他占有一个广大的帝国，罗马人没有反对他，而他夺取了原属于他的亲戚和我们的朋友托勒密的领土西利－叙利亚。于是他侵入了和他毫无关系的欧罗巴，征服了色雷斯，在刻索尼苏斯设防，重建莱西马基亚。他从那里进入希腊，剥夺了那些最近由罗马人解放的人民的自由，继续侵略，直到他在德摩比利之役被击溃败逃时为止。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放弃他的贪婪的政策，因为虽然他在海上屡次被打败了，但是直到我们渡过了赫勒斯滂他都没有求和。那时候，他很藐视地拒绝了我们对他提出的条件，又聚集了一支大军，无数的物资，继续对我们进行战争，决定和远远优于他们的人交战，直到他遭遇这场大灾难时为止。我们本来可以正当地把更严厉的处罚加在他的身上；但是我们不惯于滥用我们自己的繁荣，或加重别人的不幸。我们向他提出和过去同样的条件，只作一些小的补充，使之有利于我们，并且有助于他自己将来的安全。他应当完全放弃欧罗巴和道拉斯山脉这一边的全部亚细亚领土，边界以后再行确定；他应交出他所有的战象，交出由我们规定的船舰数目，以后他不能豢养战象，只能有我们所允许的数目的船舰；他应当交出由执政官选择的二十名人质，偿付因他而引起的这次战争的战费，现在交五百优卑亚他连特，元老院批准和约时，再交两千五百他连特，另外再交一万二千他连特分十二年按年在罗马付给。他还应当把所有的俘虏和叛徒交出，把他根据他和攸美尼斯的父亲阿塔拉斯所订协议而取得的土地的其余部分交还给攸美尼斯。如果安提阿接受这些条件而不欺诈的话，在得到元老院批准后，我们给他和平与友谊。”


    39. 西庇阿所提出的条件全部为使者们所接受了。关于立时交付的那一部分现金和二十名人质马上照办了。安提阿的幼子安提阿是在人质之列。两西庇阿和安提阿双方都派遣使者到罗马去了。元老院批准了他们的协定，写成书面条约体现了西庇阿的观点，把不明确的地方详细说明，又做了一些小的补充。安提阿的领土以卡利卡德那斯和萨彼敦尼昂两地角为界，他不得航海越过这个地方来进行战争。他只能有十二条装有甲板的船舰，用以对他的属民进行斗争；但是如果他是首先被人攻击的，他可以有多一点船舰。他不能在罗马领土内募集雇佣军，也不能收容罗马的逃亡者，所交的人质，除安提阿的儿子以外。每三年更换一次。这个条约刻于青铜板上，藏于卡皮托神庙中（这样的条约，习惯上是藏在那里的），把一个副本送给继西庇阿为司令官的曼利阿斯·发尔索。他在福尔基亚的阿巴密亚监视安提阿的使者们的宣誓，安提阿也监视罗马派去的军团将校德谟斯的宣誓。这就是安提阿大王和罗马人之间的战争的结果；有些人认为这个条约没有对安提阿做进一步的要求是由于安提阿对西庇阿的儿子所施的恩惠。


    40. 当西庇阿回到罗马的时候，有些人因为这件事情控告他，两个保民官对他提出受贿和叛逆罪的控诉。他藐视和嘲笑这个控告，指定他受审判的日子恰好是他战胜迦太基的每年纪念日， [20] 在去之前，他预先把祭祀的牺牲送到卡皮托神庙去，于是他穿着节日的礼服而不穿被告者习惯上所常穿的表示悲伤和微贱的衣服，出现在法庭，因此他马上给所有的人一个深刻的印象，使他们对他有好感，认为他是一个高尚的公民，而知道自己的正直无私。当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关于人家对他的控诉他甚至提也没有提及，只详细叙述他的生平事迹，他替祖国所做的事情和所进行的战争，他怎样进行每次战争，怎样常常胜利。他们真正高兴听这样的骄傲叙述。当他讲到他战胜迦太基的时候，他的声音达到了雄辩的顶点，使群众以及他自己充满了热情，他说：“公民们啊，就是在今天这一天，我获得了胜利。把近年来你们这样恐惧的对手迦太基放在你们的脚下。现在我正要去举行定在今日的祭祀了。你们中间凡是热爱你们祖国的人都来和我一起去致祭，因为这个祭祀是为你们而举行的。”他说完了话之后，就匆匆地往卡皮托去了，没有理会对他所提出的控告。群众，包括大部分法官们在内，都高声欢呼，跟着他去了；当他举行祭祀的时候，欢呼之声仍在继续。控告者不知所措，不敢以这个案件尚未充分审判为理由，再叫他回来受审，也不敢以煽动民众的罪名来控告他，因为他们知道他的整个一生不是嫌疑或毁谤所能伤害的。


    41. 对于跟他的事业不相称的控告，西庇阿是如此藐视，我认为他比阿里斯泰德 [21] 因为盗窃公款罪被控告时，或苏格拉底 [22] 也和他一样地被控告的时候做得聪明些；因为这两个人受到类似的毁谤的时候，都没有答辩，如果不是苏格拉底说出了柏拉图 [23] 使他说出来的言辞的话。他表现得比伊巴密浓达 [24] 在跟佩洛庇达 [25] 和另一个人一同担任彼奥提亚将军职务的时候的人格高尚些。在这三个人中间，底比斯人给予每个人一支军队，派遣他们在反对拉西第梦人的战争中去援助阿卡狄亚人和美塞尼亚人，但是在他们还没有完成他们的任务的时候，因为有人对他们毁谤，就命令他们回国。但是他们有六个月之久，没有把兵权移交给他们的继任人；直到他们把拉西第梦人的驻军赶跑，以阿卡狄亚人代替了拉西第梦人的时候，他们也还没有交出兵权。伊巴密浓达强迫他的同僚们这样做，保证他们不会因此受到处罚。当他们回国的时候，控告者分别对他们提出控诉，断定他们的死刑（因为法律上规定，当兵权已被指定交给另一个人的时候，拒交者应处死刑）；但是其他两个人由于引起人们怜悯，由于长篇的发言，由于把过失推到伊巴密浓达身上（这是伊巴密浓达要他们这样说的，同时他也证实了他们所说的是真实的），因而免除了处罚。他是最后一个受审判的，他说，“我承认我是违犯了法律，逾期拒绝交出兵权，我威逼了那些你们刚才宣布无罪的人。我既然违犯了法律，我也不请求免除极刑。我只请求你们，为了酬谢我过去的贡献，在我的坟墓上刻上这样的墓志铭：‘在此地躺着的是琉克特拉的胜利者。虽然他的国家不敢对抗这个敌人，甚至连一个戴着拉哥尼亚帽子的异邦人也不敢对抗，但是他领导着他的同胞公民们直达斯巴达的大门前。他的国家把他判处死刑，因为他为了国家的利益而违犯了法律。’”他说了这些话之后，从讲坛上跑下来，要把他自己交给任何想拖他去受处罚的人。法官们因为受到他的言辞的谴责，因为钦佩他的答辩，因为尊敬答辩人本身，大为感动，没有等到表决，就跑出法庭了。


    42. 读者可以随自己的意思比较这两个案件。代西庇阿为执政官的曼利阿斯到那些从安提阿手中取得的各地区去，处理那些地区的事务。和安提阿联盟的一个加拉西亚部落托利斯托波伊人逃到密西亚的奥林普斯山上。曼利阿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上山去。当他们逃跑的时候，他追赶他们，被他杀死的和从崖石上被抛下来的不可胜数。他俘虏了大约四万人，焚毁他们的武器，当时战事还在继续进行，他不可能带走这样多的俘虏，因此他把他们卖给邻近的野蛮人。在泰克托萨基人和特罗克密人中，他中了他们的埋伏，遭遇了危险，死里逃生。但是他回转来向他们进攻，发现他们一大群拥挤在军营里，他用轻装部队把他们包围起来。他骑着马到处跑，命令部下离开相当距离向他们射击，但是不要和他们进行肉搏战。这群人这样密集在一块儿，所以投射的标枪没有不击中目标的。他杀死了约八千人，追逐其余的人越过哈利斯河。卡巴多西亚国王阿里阿累西斯过去也曾经派遣军队援助过安提阿，因此大为恐慌，派人去恳求，此外还送了二百他连特的金钱，使曼利阿斯没有进入他的国内。曼利阿斯带了许多财宝、无数的金钱、大量的掠夺物和一支满载而归的军队回到赫勒斯滂。


    43. 到现在为止，曼利阿斯是进行得很顺利的。但是他愚蠢地没有小心由水道回国，因为当时是夏季；没有重视他所带着的辎重，虽然没有必要给予他的军队以艰苦工作或行军训练，因为他们不是去作战，而是带着战利品回国。但是他在闷热的天气里，由一条长而狭窄困难的道路，通过色雷斯前进。他既没有送信要马其顿的腓力来迎接和护送他，也没有把他的军队分为几部分，使他们可以更轻易地前进，易于在身边取得需要的东西，也没有为了更加安全起见，把行李放</a>在行列的中间；而是带着军队列为一个单行的纵长队，把行李放在中央，所以无论前卫或后卫都不能很快地来救护它，因为纵队很长而道路很狭窄。所以当色雷斯人在侧面从各方面向他进攻的时候，他的战利品、公款和军队本身大部分都丧失了，他带着残留的部分逃入马其顿；这个惨祸说明腓力过去护送两个西庇阿的时候所作出的贡献是多么大的，安提阿放弃刻索尼苏斯的时候所犯的错误是怎样的。曼利阿斯从马其顿进入帖撒利，从帖撒利进入伊壁鲁斯，然后渡海到勃隆度辛，在那里解散他的士兵回乡，而他自己则回罗马去了。


    44. 罗得斯人和帕加玛国王攸美尼斯因他们参加反抗安提阿的联盟而很自豪。攸美尼斯亲自前往罗马，罗得斯人则派遣代表前往。元老院把吕西亚和开利亚给予罗得斯人；但是不久之后，罗马人又从罗得斯人手中夺取了这两个地方。因为在罗马人和马其顿国王柏修斯的战争中，罗得斯人表示有点袒护柏修斯。罗马人把他们从安提阿手中夺来的所有领土，除亚细亚的希腊城市外，都给了攸美尼斯。在这些希腊城市中，那些过去缴纳贡税给攸美尼斯的父亲阿塔拉斯的城市受命缴纳贡税给攸美尼斯，而那些过去缴纳贡税给安提阿的城市，则完全豁免了贡税，成为独立的城市。


    45. 罗马人这样处理了他们在这次战争中所获得的土地。


    VIII. 塞留西王国的衰亡及罗马人统治下的叙利亚


    后来安提阿大王死后，他的儿子塞留古继位，把他的儿子狄密多留送给罗马人，作为人质，以代替他的兄弟安提阿。当安提阿在回国途中到达雅典的时候，一个宫廷官吏希利俄多拉斯组织的阴谋把塞留古暗杀了；但是当希利俄多拉斯想自己掌握政权的时候，他被攸美尼斯和阿塔拉斯所驱逐，他们两人立安提阿为王，以便得到他的好感，因为某些争执，他们也已经对罗马人怀疑了。这样，安提阿大王的儿子安提阿即位为叙利亚王。 [26] 叙利亚人称他为伊壁芬尼斯（意为光辉的），因为当政权被篡夺者所夺取的时候，他表现出是一个真正的国王。他和攸美尼斯结成友谊和联盟之后，用强硬的手腕统治叙利亚和邻近的民族。他任命提马库斯为巴比伦总督，任命赫拉克莱德为财政大臣；他们是两兄弟，都是他的宠臣。他又远征亚美尼亚国王阿塔薛阿斯，把他俘虏了。


    46. 伊壁芬尼斯死后，遗下一个儿子安提阿， [27] 年九岁，叙利亚人给他取个名字，叫做攸巴托， [28] 以纪念他的父亲的勇敢。这个小孩由莱西亚 [29] 教育。元老院因安提阿的早死而喜欢，因为在他的早年就表现了他的勇敢性格。塞留古的儿子、安提阿·伊壁芬尼斯的侄子狄密多留（安提阿大王的孙子、这个小孩的嫡堂兄弟），当时在罗马为人质，年二十二岁，他请求为国王，因为这个王国是他的，而不是这个小孩的；但是元老院不许。他们认为叙利亚由一个未成熟的小孩统治，比由一个成年人统治对于他们更为有利。他们听到叙利亚有许多战象，所有的船舰超过了和约上所允许的，因此他们派遣使者们到那里去杀死那些战象，焚毁那些船舰。杀戮这些温和而罕有的动物，焚毁这些船舰，是一个很悲惨的景象。一个名叫雷普泰尼斯的雷俄狄西亚人看见这个情景很愤怒，所以他趁使团的团长尼阿斯·屋大维正在体育馆擦油 [30] 的时候把他杀死，莱西亚把他埋葬了。


    47. 狄密多留又跑到元老院的面前，请求无论如何免除他为人质，因为他是代替安提阿为人质的，而现在安提阿已经死了，当连这点请求也没有得到允许的时候，他就秘密地乘着一条小船逃跑了。叙利亚人很高兴地欢迎他，他把莱西亚和这个小孩一块儿杀死了之后，即位为王， [31] 他免去了赫拉克莱德的职务，杀死了在巴比伦施行劣政并叛变的提马库斯，因此，狄密多留受到索特（意为“保护者”）的称号；这个称号首先是巴比伦人给他的。当他在王国内的地位巩固了的时候，他送给罗马人一个价值一万金币的王冠，作为他们从前的人质的一个礼物，同时又交出了杀害屋大维的凶手雷普泰尼斯。他们接收了这个王冠，但是不肯接收雷普泰尼斯，因为他们想要使叙利亚人负担这个罪行的责任。狄密多留又进一步，夺取卡巴多西亚国王阿里阿累西斯的政权，把它给予俄罗芬尼斯，俄罗芬尼斯被认为是阿里阿累西斯的兄弟，而狄密多留因此得到了一千他连特。但是罗马人认为阿里阿累西斯和俄罗芬尼斯作为两兄弟，应当共同统治。


    48. 这两个君主的王国（以及稍后他们的继承人阿里俄巴赞尼斯也是一样）被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所剥夺了。因为这个事件以及其他许多事件就发生了米特拉达梯战争——这是一次很大的战争，牵涉到许多国家的兴亡，延续了近四十年之久， [32] 在这个时候，叙利亚有许多国王都是王族世系彼此继任王位，在很短的时间内王位便更换一次，有许多朝代的更替和暴动，以前从塞留西王族统治下叛离出来的帕提亚人夺取曾经属于塞留西王族的美索不达米亚。亚美尼亚国王提格累尼斯的儿子提格累尼斯 [33] （他曾经征服了许多有自亡的国王的邻近国家，因为这些战功，他取得了“诸王之王”的称号）进攻塞留西王族，因为他们不承认他的统治权。安提阿·庇护 [34] 不能抵抗他，因此提格累尼斯征服了幼发拉底河以西的全部叙利亚领土，直达埃及。同时他取得了西里西亚（因为西里西亚也是属于塞留西王族的），他派他的将军马加达特统治这些被征服的地区达十四年之久。


    49. 当罗马将军琉卡拉斯追赶逃往提格累尼斯的领土内的米特拉达梯的时候，马加达特带着他的军队支援提格累尼斯。因此安提阿·庇护的儿子安提阿 [35] 乘机暗中进入叙利亚，得到人民的同意，恢复了在那里的政权。首先发动对提格累尼斯的战争，夺取了他新获得的领土的琉卡拉斯也不反对安提阿行使他祖先的权力。但是继琉卡拉斯为司令官的庞培，当他在打败了米特拉达梯的时候，允许提格累尼斯统治亚美尼亚，剥夺了安提阿在叙利亚的政权，虽然安提阿并没有做过对不起罗马人的事情。庞培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他有一支军队在他指挥之下，并吞一个广大而无防守的帝国，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是他这样做的借口是：被提格累尼斯推翻的塞留西王族统治叙利亚是不应该的，反而不如由战胜提格累尼斯的罗马人来统治。


    50. 这样，罗马人没有经过战争，就占有了西里西亚、叙利亚内地和西利－叙利亚、腓尼基、巴勒斯坦以及从幼发拉底河到埃及和海边所有称为叙利亚的其他许多国家。只有犹太民族还在抵抗；庞培征服了他们，把他们的国王亚里斯多布拉斯送往罗马，毁灭了他们最大的和他们所认为最神圣的城市耶路撒冷，正如埃及第一个国王托勒密所做的一样。后来这个城市重建起来，韦柏芗又把它毁灭了， [36] 在我们的时代，哈德良又做了同样的事情。 [37] 因为这些叛变的缘故，对于所有的犹太人所征收的人头税比对领近诸民族所征收的重些。叙利亚人和西里西亚人每人每年亦必须交付财产总值的百分之一作为税款。庞培又使一些以前由塞留西王族统治的民族由他们自己的国王或酋长统治。同样地他批准那些在米特拉达梯战争中跟他合作的亚细亚加拉西亚人的四个酋长在他们的领土内的权力。不久之后，这些领土也逐渐归罗马人统治了，这大部分是在奥古斯都的时代。


    51. 现在庞培马上使他战时的财政官斯卡鲁斯负责统治叙利亚，后来元老院任命马喜阿斯·腓力普斯为斯卡鲁斯的继任者，又任命林都拉斯·马喜利那斯为腓力普斯的继任者，两人都是大法官等级。这两人中间每个人把他整整的两年时间都花费在抵抗邻近的阿拉伯人的进攻上。因为这个缘故，罗马开始派遣代执政官们 [38] 到叙利亚，他们和执政官一样，有权征集军队，进行战争。这些带着一支军队被派遣出去的代执政官中间，第一个是加宾尼阿斯；当他正要出发进行战争的时候，被兄弟俄罗德斯逐出王国的帕提亚国王米特拉达梯劝加宾尼阿斯不要去进攻阿拉伯人，让军队转而进攻帕提亚人。同时，埃及国王托勒密第十一 [39] 也丧失了王位，他用巨额的金钱说服加宾尼阿斯不要去进攻帕提亚人，把军队转而进攻亚历山大里亚。加宾尼阿斯战胜了亚历山大里亚人，恢复了托勒密的王位；但是他自己被元老院所放逐，因为他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命令，私自侵入埃及，进行一个罗马人所认为不祥的战争；因为这个战争是西俾尔神书中所禁止的。我认为克拉苏继加宾尼阿斯之后为叙利亚总督——在对帕提亚人进行战争的时候，遭遇一个很大的惨剧的就是这个克拉苏。当琉喜阿斯·毕布拉斯继克拉苏之后为叙利亚总督的时候，帕提亚人侵入叙利亚。当萨克萨继毕布拉斯为总督的时期，这个地区，甚至远达爱奥尼亚，都受到帕提亚人的蹂躏，当时罗马人正忙于内战。


    IX. 追述：塞留西王国的建立


    52. 这些事情，我将在我的《帕提亚史》 [40] 中更详细地叙述，但是因为本卷是关于叙利亚的事务，而我已经叙述了罗马人是怎样征服叙利亚，使它成为现在的情况的；现在我简单地叙述一下，在罗马人以前，统治叙利亚的马其顿人所做的事情，这不会是不恰当的。


    在波斯人之后，亚历山大成为叙利亚 [41] 以及他所看到的其他一切民族的唯一君主。他死后遗下了一个很年幼的儿子 [42] 和另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儿子， [43] 马其顿人是忠于腓力的家族的，所以他们选择亚历山大的兄弟阿里底阿斯在亚历山大的儿子们未成年的时候为国王（因为就是亚历山大的怀孕的妻子，他们也保护的），虽然人们认为，阿里底阿斯的精神是不那么健全的，他们把他的名字阿里底阿斯改为腓力。同时，亚历山大的朋友们把这些国家分为许多行省，帕迪卡斯由国王腓力授权，把这些行省分配给他们。不久之后，当真正的国王们死了的时候，这些行省的总督们变成了国王。第一个叙利亚的总督是密提林的雷俄密敦，他是从帕迪卡斯和从后来继帕迪卡斯为国王监护人的安蒂帕特那里取得他的权力的。埃及总督托勒密带着一个舰队来到雷俄密敦那里，向他建议，如果他把叙利亚让给托勒密的话，托勒密愿意把巨额的金钱给他，因为叙利亚的地位便于保卫埃及和进攻塞浦路斯。当雷俄密敦拒绝这个建议的时候，托勒密把他捉住。雷俄密敦贿赂守卫他的士兵，逃往开利亚总督阿尔西塔那里去了。这样托勒密统治了叙利亚一个时期，在各城市留下驻军之后就回埃及去了。


    53. 安提哥那斯是福里基亚、吕西亚和旁菲利亚的总督。当安蒂帕特前往欧罗巴的时候，安提哥那斯留下为全亚细亚的监督；于是他围攻卡巴多西亚总督攸美尼斯，攸美尼斯被公开地宣布为马其顿人的敌人。攸美尼斯逃掉了，占据米提亚，但是后来被安提哥那斯所俘虏而被杀掉，安提哥那斯在回来的时候受到巴比伦总督塞留古的盛大欢迎。有一天塞留古惩办了一个总督，而没有跟安提哥那斯商量，安提哥那斯大为愤怒，要求塞留古交出他的金钱和所占有的东西的账目。因为塞留古的权力不如安提哥那斯，所以逃往埃及托勒密那里去了。安提哥那斯免除美索不达米亚总督布利托的职务，因为他让塞留古逃跑了，安提哥那斯自己取得了巴比伦、美索不达米亚和从米提亚到赫勒斯滂所有的国家的政权，同时安蒂帕特已经死了，他占有这样广阔的一部分土地，其他总督马上嫉妒起来了；因为这个缘故，主要是托勒密、色雷斯的总督莱西马库斯、安蒂帕特的儿子、安蒂帕特死后领导马其顿人的凯山得应塞留古的请求，和他组织了一个同盟。他们派遣一个联合使团到安提哥那斯那里去，要求他跟他们以及其他已经丧失了行省的马其顿人分配那些他新近得到的土地和金钱。安提哥那斯藐视他们的要求，因此他们联合起来对他作战。在另一方面，他准备抵抗他们，把托勒密在叙利亚的残余驻军全部赶出去，把他在腓尼基和西利－叙利亚所还保留的全部领土都夺去了。


    54. 他进军越过西里西亚峡门， [44] 留下他年约二十二岁的儿子狄密多留带着一支军队驻扎在伽萨，以抵抗从埃及来的托勒密。托勒密在伽萨一战中大败这个青年，迫使他逃往他的父亲那里去了。托勒密马上派遣塞留古到巴比伦去恢复他的政权，给他一千步兵和三百骑兵去做这件事。塞留古带着这支小的军队恢复了巴比伦，居民很热烈地欢迎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的势力大大增加。但是安提哥那斯击退了托勒密的进攻，在塞浦路斯附近的海战中取得了光辉胜利；在这次海战中，他的儿子狄密多留是司令官。因为这个很显著的功绩，军队宣布安提哥那斯和狄密多留两人为国王，因为他们自己的国王（腓力和奥林比亚斯的儿子阿里底阿斯以及亚历山大的两个儿子）现在都已经死了。托勒密的军队也尊托勒密为国王，否则在这次战败之后，人们会认为他的地位低于战胜者。这样，对于这些人，相反的事件产生了类似的后果。其他的人都学习他们两人的榜样，所有的总督都变为国王了。


    55. 这样，塞留古成为巴比伦尼亚的国王，他又获得米提亚王国；在战斗中，他亲自杀死了安提哥那斯留在那里的总督尼卡托。以后他又跟马其顿人和蛮族人进行了许多战争。其中两次主要战争是跟马其顿人打的：第二次是和色雷斯国王莱西马库斯打的，第一次是和安提哥那斯在福里基亚的伊普苏斯打的。在伊普苏斯战役中，安提哥那斯亲自指挥，亲自战斗，虽然他已年过八旬。在这次战役中，安提哥那斯被杀，于是所有曾经跟塞留古联盟的诸国王瓜分了他的领土。在这次瓜分的时候，从幼发拉底河到海边的全部叙利亚以及内地的福里基亚都是塞留古所分得的土地。他总是等待着邻国的机会，利用他强大的军队和有说服力的外交，因此他获得了美索不达米亚、亚美尼亚、所谓塞留西的卡巴多西亚，征服了波斯人、帕提亚人、巴克特里亚人、阿拉伯人、塔比里人、索格狄安那人、阿拉科特人、赫卡尼亚人，以及亚历山大所曾征服的其他邻近的民族，一直到印度河。所以他所统治的亚细亚帝国，除亚历山大帝国以外，比他以前的任何人的帝国都广阔，因为从福里基亚到印度河，全部地区都归塞留古统治。他渡过印度河，与住在那条河两岸的印度人的国王安德罗卡塔斯 [45] 作战，直到最后他们两个人彼此达成谅解，相互结亲。 [46] 这些武功，有些是在安提哥那斯死前完成的，有些是在他死后完成的。


    56. 据说，当他还在亚历山大部下服务，跟着亚历山大参加对波斯人的战争的时候，他曾到提提马神庙 [47] 拜神求签询问关于他回马其顿的问题，他得到下面的回答：


    “不要匆忙地回到欧罗巴去；对于你，亚细亚会好得多。”


    又据说，他在马其顿的祖传炉灶，没有人燃火，突然发出大火来了；又说，他的母亲在梦中看到，无论她发现一个什么样子的戒指，她应当给他戴上，他一定会在他失掉戒指的地方做国王。她果然发现一个上面刻着一个锚的铁戒指，他在幼发拉底河畔附近失掉了。又据说，后来他动身往巴比伦去的时候，他踢着一块石头跌倒了。当这块石头被挖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个石头是一个锚。预言家们看见这个怪事，大为惊慌，认为这是迟延的预兆。当时拉加斯的儿子托勒密跟着他参加这次远征，他说，一个锚是安全的预兆，不是迟延的预兆；因为这个缘故，当塞留古做了国王的时候，他用一个镂刻的锚作为他的印信戒指。有人说，当亚历山大还在世，正在观望的时候，又有一个表示将来塞留古会得势的预兆显示出来了。亚历山大从印度回到巴比伦之后，当他正在绕着巴比伦湖航行，想从幼发拉底河引水灌溉亚述的田亩的时候，一阵风吹着他，把他的王冠吹去了，挂在一个古王坟墓上的一束芦苇上。这件事的本身象征着亚历山大的死亡；但是他们说，一个水手跟着王冠游泳，把它放在自己的头上，没有弄湿，就带来给亚历山大，亚历山大马上给他一个他连特银子，作为他热心忠诚的报酬。预言家们劝他把这个人处死。有人说，亚历山大采纳了这个意见；另有一些人说，他没有采纳。但是有些说故事的人把整个故事都省略了，说那个跟着王冠游泳去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水手，而是塞留古，他把王冠放在头上，以免弄湿它。这个预兆终于对他们两个人都实现了，因为亚历山大在巴比伦逝世，而塞留古成为一个统治者，其领土比亚历山大的任何其他继承人的领土更大。


    57. 这些是我所听到的有关塞留古的预言。亚历山大死后，塞留古马上做了侣伴骑兵队的领导者；当亚历山大在世时，这个侣伴骑兵队是由赫腓斯提翁指挥的，后来是由帕迪卡斯指挥的。他指挥这个骑兵队之后，成为巴比伦总督；做了总督之后就做国王。因为在战争中很成功，他取得了尼卡托的别名。至少在我看来，他是这样取得这个称号的，比说他得到这个称号是由于他杀了尼卡托可能性大些。他的身躯这样巨大而有力，所以有一次，当一条野牛被带到亚历山大那里来作牺牲，绳索断了，野牛逃走了的时候，塞留古一个人，赤手空拳把它捉住；因为这个缘故，他的雕像是用牛角作为装饰的。他在他的领域内到处建立城市，有十六个城市名叫安提阿，以纪念他的父亲；五个城市名叫雷俄狄西亚，以纪念他的母亲；九个城市，纪念他自己；四个城市纪念他的两个妻子，就是三个阿巴密亚和一个斯特拉顿尼西亚。这些城市中，现在最著名的是两个塞留西亚城，一个在海滨，一个在底格里斯河畔；腓尼基的雷俄狄西亚、黎巴嫩山下的安提阿和叙利亚的阿巴密亚。他替其他一些城市取了一些希腊或马其顿的名称，或以纪念他自己的武功，或以纪念亚历山大；因此，在叙利亚和上亚细亚的蛮族地区中有许多城市是用希腊或马其顿的名称，例如培何伊、伊得萨、培林修斯、马罗尼亚、卡利玻里、亚加亚、培拉、俄罗巴斯、安菲玻里、阿勒杜萨、阿斯塔卡斯、提吉亚、卡尔西斯、拉利萨、赫里亚与阿波罗尼亚；在帕提亚，也有索特拉、卡利奥普、查里斯、赫卡敦派娄斯、亚加亚；在印度有亚历山德罗琉里；在西徐亚有亚历山大德勒卡达。因为塞留古的胜利而命名的城市，有美索不达米亚的尼斯福里昂和靠近卡巴多西亚的亚美尼亚有尼科玻里。


    58. 他们说，当他将要建筑两个塞留西亚城的时候，在建立海滨的塞留西亚城之前有雷电的预兆。因为这个缘故，他奉雷为这个地方的神，因此，那个城市的居民至今还崇拜雷神，歌唱雷神的赞美诗。他们又说，当马格们 [48] 受命指定开始建筑底格里斯河上的塞留西亚城的吉祥日期和时辰的时候，他们说了一个假的时辰，因为他们不愿意有这样一个要塞建筑起来反对他们自己。国王正在他的营幕里等待指定的时辰，军队准备开始工作，肃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塞留古发出信号来；在命运中的真正时辰一到的时候，他们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命令他们开始工作。所以他们跳起来，这样敏捷地开始工作，以致那些想阻止他们的传令官们也阻止不住。当工作完毕的时候，塞留古心中不安，所以又问马格们有关这个城市的事情。他们首先请求饶恕。获得允许之后，他们说：“国王啊，这是命中注定的，不管是好或者是坏，人也好，城市也好，都不能改变，因为城市也和人一样，有它的命运。神明高兴要这个城市长久存在，因为它是正在良好时辰开始建筑的，我们担心这会是一个对付我们自己的要塞，因此假说了一个命中注定的时辰。但是命运比狡猾的马格们或者一个不疑心人的国王都强而有力些。因为这个缘故，神明对军队宣布了一个吉祥的时辰。你从下面的事实就可以知道这是真的，因此，你无需怀疑我们有欺骗的行为了：你作为国王亲自指挥你的军队，你已经亲自命令他们等待；这支军队过去总是服从你，不怕危险和劳苦的，但是现在，就是你命令他们停止，也制止不住他们。并且突然开始工作，不仅是他们中间一部分人，而是全体一起，他们的军官们也和他们一块儿，认为命令已经下了。事实上，命令是已经下了。这就是为什么连你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原因。除去一个神能克服了你的意志，代替我们给你关于这个敌视我们和所有邻近人民的城市指示的话，那么，在人事中，什么东西比一个国王还更有力量呢？有了一个更强大的种族和我们在一块儿，我们的资源今后还有什么用处呢？你的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开端，它将来是伟大而可垂诸不朽的。对于我们因为害怕丧失我们自己的繁荣而犯的错误，我们恳求你肯定对我们的宽恕。”国王很满意马格们所说的话，赦免了他们。这是我所听到的关于塞留西亚的传说。


    X. 塞留古之子安提阿与其妻斯特拉顿尼斯的恋爱故事。塞留古与莱西马库斯之死


    59. 当塞留占还在世的时候，他就任命他的儿子安提阿代替他为上亚细亚的国王。如果这似乎表现了他的高尚的国王风度的话，那么，对于他的儿子的恋爱和他的儿子对于这次恋爱的克制（因为安提阿爱上了塞留古的后妻，即他的继母斯特拉顿尼斯，她已经替塞留古生了一个小孩），他的行为更为高尚和贤惠。安提阿因为认识这种情欲的邪恶，他没有做出坏事情来，也没有表现出他的情感来，只是病倒了，精神沮丧，艰苦地挣扎以待死亡。享受很高的薪金以服侍塞留古的名医厄剌息斯特拉图也不能诊断他的病症。最后看到他的身体已没有任何疾病的象征，他推测这是一些心理状况，由于某种心理的状况往往可以使身体加强或削弱的。他知道忧郁、愤怒和其他情感是自己会暴露出来的，只有爱情由于害羞，常常是隐藏的。就是那时候，当医生认真地问他的时候，安提阿也完全不吐露真情，因此，他坐在他的旁边，注意观察他的身体的变化，来了解每个进入房中的人对他的影响。他发现当其他的人进来的时候，病人总是精神衰颓，毫无变化，但是当斯特拉顿尼斯来看他的时候，因为害羞和良心的斗争，他的情绪很激动，但仍默默无言。但是他的身体不知不觉之中变为更有生气而且活泼些了，当她离开那里的时候，他又衰颓下去了。所以这个医生告诉塞留古说他的儿子得了一种无药可治的病症。国王不胜悲哀，放声大哭。于是医生补充说：“他的病是恋爱，恋爱一个女人，然而这是一个绝无希望的恋爱。”


    60. 塞留古大为诧异，难道竟有这样一个女人，他以亚细亚国王的资格，不能用恳求，用黄金，用这个生病的王子所必然继承的整个大王国（如果他想要的话，就是现在，他的父亲就可以给他，以便挽救他的生命），来说服她嫁给他的儿子以挽救他的生命。国王只想还知道一件事情，就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厄剌息斯特拉图回答说，“他爱上了我的妻子。”国王继续说，“那么，很好，我的好朋友啊，既然你和我们的友谊和恩泽这样深，在善良和智慧方面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你的，这个青年王子，你的朋友和国王的儿子，不幸堕入情网中，但是他是有德行的，他隐藏了他的罪恶的情欲，宁死而不愿暴露，难道你不愿替我挽救这个青年王子吗？难道你这样看不起安提阿吗？难道你也看不起他的父亲吗？”厄剌息斯特拉图拒绝，好像提出一个不能答复的论点一样，他说，“假如安提阿爱上了你的妻子，虽然你是他的父亲，就是你也不愿把你的妻子给他的。”于是国王凭王室的神祇赌咒说，他一定自动地高兴地把她给他，使自己作为善良父亲的榜样，仁慈地对待一个自己控制情欲而不应当受到这样痛苦的循规蹈矩的儿子。他还补充说了许许多多类似的话，于是他开始悲伤，深恨他自己不能是医治他这个不幸的孩子的医生，而在这件事情上也必须依靠厄剌息斯特拉图。


    61. 当厄剌息斯特拉图从国王的认真态度上看到国王不是说假话的时候，他就把全部实情说出来了。他说明他是怎样发现这个病症的性质的，他是怎么探听出这个秘密爱情的。塞留古很高兴，但是要说服他的儿子是困难的；要说服他的妻子也是同样困难的；但是他终于做到了。于是他召集他的军队，他的军队现在可能猜到有什么事情了，他把他的武功和他的帝国的疆域告诉了他们，说明他的帝国领土超过了亚历山大的任何其他继承人所有的领土，说他自己逐渐衰老，不能统治这样广大的帝国了，他说“为了你们将来的安全计，我想把我的帝国分开，现在把一部分给我最亲爱的人。你们全体人员，自从亚历山大的时候起直到今天，在我的部下扩大我的领土和权势达到这样大的程度，你们在一切事情上都应当跟我合作，这是恰当的。我最亲爱的人，而且也很够资格来执行统治的是我的成年的儿子和我的妻子。因为他们都年轻，我祈祷他们不久就有孩子们来帮助保卫这个帝国。我当着你们的面让他们结婚，现在就送他们到上亚细亚诸省去做君王。我所加在你们身上的法律不是波斯人或其他民族的法律，而是一切的人所共有的法律，即国王所命令的永远是对的。”当他这样说完了之后，军队大声高呼，说他是所有亚历山大的继承人中最伟大的国王，同时是最善良的父亲。他对斯特拉顿尼斯和他的儿子给以同样的命令，于是让他们两人结婚，送他们到他们的王国去，他在这次著名的行动中比在军事行动中表现得更为强而有力。


    62. 塞留古有七十二行省，他所统治的领土这样广阔，大部分他已经让给他的儿子了，但是他还继续统治着幼发拉底河与地中海之间的地区。他最后进行的战争是他为了争夺福里基亚而和莱西马库斯在赫勒斯滂的战争。在战斗中，莱西马库斯战败被杀，于是塞留古渡过赫勒斯滂，想自己占领莱西马基亚，但是他被跟他在一块儿的托勒密·塞劳那斯所杀。这个塞劳那斯是托勒密·索特和安蒂帕特的女儿攸里狄斯的儿子，因为他的父亲决定把他的王国传给他最小的儿子，塞劳那斯因而害怕，离开了埃及。塞留古，因为他是他的朋友的不幸的儿子，因而收容了他。塞留古就曾是这样帮助了后来杀害他的凶手，并且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带着他在一起的。


    63. 塞留古统治了四十二年之后， [49] 就这样死去了，年七十三岁。照我看来，上述的神谶 [50] 在这件事情上也说中了；这个神谶说，“不要匆忙地回到欧罗巴去；对于你亚细亚会好得多”，因为莱西马基亚是在欧罗巴，自从他带着亚历山大的军队离开欧罗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渡海回到欧罗巴去。据说，有一次，他特别咨询一个神谶，关于他的死亡的问题，他得到下面的答复：


    “如果你不到亚哥斯去的话，你会达到你的天年；但是如果到亚哥斯去的话，你将早死。”


    伯罗奔尼撒有一个亚哥斯，安非罗基亚也有一个亚哥斯，俄累斯提亚也有一个亚哥斯（马其顿的亚基底人的名字是由此而来的），爱奥尼亚海边也有一个亚哥斯，据说，是戴奥密德 [51] 在流荡的时候所建的——所有这些地方，在每个不同的国家中，每个名叫亚哥斯的地方，塞留古都事先查知而避开了。但是他从赫勒斯滂向莱西马基亚进军的时候，一个巨大而堂皇的祭坛出现在他的眼前，有人告诉他，这个祭坛或是亚哥远征队 [52] 往科尔基斯去的时候建筑的，或是围攻特洛耶的亚加亚人建筑的；因为这个缘故，当地人民称附近地带为亚哥斯，这个名字不是由于亚哥号船的名字的讹误，就是由于阿特里斯的儿子们的故乡 [53] 而产生的。当他还正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被托勒密杀死了，托勒密是从他的背上刺杀他的。帕加马的王子腓利特鲁斯用很大一笔金钱，从塞劳那斯手中购买塞留古的尸体，火葬</a>之后，把骨灰送给他的儿子安提阿。安提阿把骨灰埋葬在海滨的塞留西亚，他在那里替他的父亲建立一个神庙，并划神庙附近之地为圣地。这块圣地被称为尼卡托里昂。


    64. 我听说，莱西马库斯过去是亚历山大的持盾者。有一次他跟在亚历山大的身边跑了很远的路程，很疲倦了，他抓住大王坐骑的尾巴继续跑；他的前额被大王的长矛所刺伤，长矛刺破了他的一条血管，流血很多；因为没有东西包扎，亚历山大用他自己的王冠 [54] 包托他的伤口，因此，王冠渗透了鲜血；亚历山大的预言家亚里斯坦德鲁斯看见莱西马库斯前额戴着王冠被抬走的时候，他说，“那个人将来会做国王，但是他在位时必然辛苦而多烦恼。”他统治了将近四十年，包括他作总督任期在内， [55] 他统治的时候果然是辛苦而多烦恼的。当他还正在指挥他的军队作战的时候，他阵亡了，年七十岁。莱西马库斯死后不久，塞留古被杀了；莱西马库斯的狗很久守着躺在地上的主人的尸体，使他不致受到鸟类和野兽的伤害，直到法萨利亚的托拉克斯发现他的尸体，把他埋葬了。另外有些人说，他是自己的儿子亚历山大埋葬的；亚历山大是在莱西马库斯杀死了另外一个儿子阿加托克利的时候，因为害怕，逃到塞留古那里去的，那时候他找到他父亲的尸体，主要靠那条狗的帮助，那时尸体已经有一部分腐烂了。莱西马基亚人把他的遗骨藏在他们的神庙中，并把神庙命名为莱西马基昂。


    XI. 塞留古死后塞留西王国的历史


    这两个最勇敢、最以身躯魁梧著名的国王 [56] 就是这样死亡了，一位七十岁，另一位大三岁，两人都是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战斗，直到他们死亡之日。


    65. 但是自塞留古死后，叙利亚王国正规地父子相传如下：第一个就是那个爱上了自己的继母的安提阿， [57] 他被授予索特（保护者）的别名，因为他赶走了从欧罗巴侵入亚细亚的高卢人。第二个是另一个安提阿， [58] 他是安提阿和他的继母所生的儿子，首先是米利都人给他一个别号狄奥斯（神圣的），因为他杀戮了他们的僭主提马库斯，这个狄奥斯被他的妻子毒死了。他有两个妻子，雷俄狄斯和柏累奈斯，雷俄狄斯是恋爱结婚的，柏累奈斯是托勒密·菲列得尔福斯交给他做人质的女儿。雷俄狄斯暗杀了他，后来又杀死了柏累奈斯和她的小孩。菲列得尔福斯的儿子托勒密杀了雷俄狄斯，报复了这些罪行。他侵入叙利亚，进军远达巴比伦。帕提亚人因塞留西王室发生混乱，乘机暴动。


    66. 狄奥斯和雷俄狄斯的儿子塞留古， [59] 别号卡来尼古（胜利的）继狄奥斯之后为叙利亚王。塞留古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塞留古和安提阿依照他们的年龄顺序相继为王。塞留古因疾病而委靡，不能使军队服从他，在位不过两年，即因宫廷阴谋而被毒死。 [60] 他的弟弟是安提阿大王，他和罗马人作战，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他在位三十七年。 [61] 我已经说到了他的两个儿子，塞留古和安提阿，两人都即王位，塞留古 [62] 在位十二年，因为他的父亲的不幸，他的统治软弱无力，无所作为。安提阿（伊壁芬尼斯 [63] ）在位不到十二年；在十二年中，他俘虏了亚美尼亚人阿塔薛阿斯，进攻埃及的托勒密第六，托勒密和他的一个兄弟是前 [64] 王留下来的孤儿。当他驻扎在亚历山大里亚附近的时候，罗马的大使波彼略带着书面命令来到他那里，要他不要进攻托勒密兄弟。他看完命令之后回答说，他要考虑一下；波彼略用他的权杖在安提阿的周围画一个圆圈，说，“就在此地考虑。”他吓慌了，就从埃及撤退，劫掠了埃利马伊斯的维纳斯神庙；后来他因肺病逝世，遗下一个九岁的孤儿，就是我在前边已经说过的安提阿·攸巴托。 [65]


    67. 我也已经说到了他的继承人狄密多留， [66] 他曾经在罗马为人质，后逃回为国王。叙利亚人也称他为索特，他是在塞留古·尼卡托的儿子之后，第二个称为索特的国王。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人，冒称为塞留西王族中的成员，拿起武器来反对他。埃及国王托勒密援助亚历山大，因为托勒密仇恨狄密多留。因此，狄密多留丧失了他的王国，死了。他的儿子狄密多留 [67] 驱逐了亚历山大，因为他战胜了这个王族中的私生子，叙利亚称他为尼卡托，他是在塞留古之后，第二个用这个别号的。他模仿塞留古的榜样，远征帕提亚人。他被帕提亚人所俘虏，住在夫雷阿特国王的宫廷中，国王把他的妹妹罗多瓜那嫁给他。


    68. 当叙利亚王国无主的时候，王室中有一个奴隶戴奥多图把私生子亚历山大和托勒密的女儿所生的儿子，名叫亚历山大的一个小孩作为国王。后来他把这个小孩杀死了，自己夺取政权，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特赖福。但是被俘虏的狄密多留的弟弟安提阿在罗得斯听到他的哥哥被俘虏了，马上回国，经过许多困难，把特赖福杀死了。于是他又带着一支军队进攻夫雷阿特，要求交出他的哥哥来。夫雷阿特害怕他，所以把狄密多留送回来了。尽管这样，安提阿还是和帕提亚人作战，被打败后，自杀了。当狄密多留回国的时候，他也被他的妻子克娄巴特拉以奸计杀害了，因为克娄巴特拉嫉妒他和罗多瓜那结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事先也和他的弟弟安提阿结了婚。她跟狄密多留生了两个儿子，名叫塞留古和安提阿·格利配斯（钩鼻子）；她跟安提阿生了一个儿了，名叫安提阿·塞西息那斯。她把格利配斯送到雅典，把塞西息那斯送到塞西卡斯去受教育。


    69. 塞留古在他的父亲狄密多留死后即王位的时候，他的母亲马上用箭把他射死了，不是因为害怕他为父复仇，就是因为她疯狂地仇恨一切的人。塞留古之后，格利配斯即位为王，他迫使他的母亲饮了他为他所调的毒药。因之她终于受到了公正的处罚。但格利配斯证明自己是和他的母亲一样的，因为他阴谋陷害他的异父兄弟塞西息那斯；但是塞西息那斯发现了这个阴谋，和他进行战争，把他逐出王国。代替他为叙利亚国王。于是格利配斯的儿子塞留古和他的叔父进行战争。夺取他叔父的政权。这个新君王是极端残暴和专制的，在西里西亚的谟普苏斯提亚城的体育馆中被烧死了。塞西息那斯的儿子安提阿继他为王。叙利亚人认为他逃脱了他的堂兄弟塞留古的阴谋，是因为他敬奉神祇的关系，因此称他为安提阿·庇护。实际上他是由一个因为他漂亮而爱上了他的妓女所救出来的。我认为叙利亚人给他这个名字是嘲笑他的，因为这个庇护娶塞利尼为妻，塞利尼过去曾经做过他的父亲塞西息那斯和他的叔父格利配斯的妻子。因此，神明给他以报应，他被提格累尼斯逐出王国。


    70. 庇护和塞利尼所生的儿子是在亚细亚长大的，因此被称为亚细亚提古，他的政权被庞培所剥夺了，正如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的。 [68] 从塞留古计算起（我没有把亚历山大和他的儿子计算在内，因为他们是非正统的，他们的奴隶戴奥多图也没有计算在内），他是叙利亚的第十七位国王，他在位仅一年，那时候庞培方忙于别的事去了。塞留西王朝廷续了二百三十年。 [69] 计算从亚历山大大王的时候，到被罗马统治开始的时候，还应当加上提格累尼斯统治的十四年。


    追述有关叙利亚的马其顿诸国王的历史就是这样多。


    * * *


    [1] 伊壁芬尼斯之误。——英译者


    [2] 公元前197年星诺塞法利之役。——译者


    [3] 第九卷。——译者


    [4] 根据波里比阿（XVII.31）的记载，这个大使的名字是琉喜阿斯·科尼利阿斯。关于这次会议的其他方面的记载和阿庇安的记载相同。这次会议是在莱西马基亚举行的。——英译者


    [5] 希腊神话中的大力士。——译者


    [6] 大多数近代批评家认为这个故事是虚构的。——英译者


    [7] 在南希腊的阿卡狄亚，阿卡狄亚同盟的中心，波里比阿的故乡。——译者


    [8] 根据罗马的制度，高级行政长官有侍从跟随着，每个侍从肩上携短棒一束，表示有令人服从之权，棒束中插一斧头，表示有生杀之权，独裁官有侍从二十四人，执政官有侍从十二人，大法官有侍从六人。——译者


    [9] 意译为狗头山。——译者


    [10] 公元前197年。——译者


    [11] 参阅希罗多德《历史》VII.204-223。——译者


    [12] 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译者


    [13] 公元前191年4月。——译者


    [14] 巴布利阿斯·西庇阿于公元前194年为执政官，罗马法律规定，作了执政官的人要经过十年后始能再为执政官候选人，所以他本人不能当执政官。——译者


    [15] 公元前191年晚夏。——译者


    [16] 横过船头，两边突出，好像耳朵一样的横木；原来是用来下锚的，有时作得坚固，以防撞击。——译者


    [17] 直译为“跑步”。——英译者


    [18] 约3.7公里。——译者


    [19] 这个字似乎是阿庇安从αγητσ?一字（意为“可钦佩的”）得来的，这可能是错误的。——英译者


    [20] 十月十九日。这个日子因日食而确定，不完全可靠。——译者


    [21] 雅典将军（前530-前468年），前480年大败波斯侵略军于马拉敦。后以侵占公款被控告。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第394页。——译者


    [22] 希腊唯心主义哲学家（前470-前399年）。以腐蚀青年被控告，服毒自杀。——译者


    [23] 希腊唯心主义哲学家（前427-前347年），苏格拉底的学生。苏格拉底本人无著</a>作，其思想赖柏拉图的著作以传，柏拉图还撰有苏格拉底的《自辩书》。——译者


    [24] （前418-前362年）。底比斯将军。前371年大败斯巴达军队于琉克特拉，确定底比斯在希腊的霸权。——译者


    [25] （？-前364年）。底比斯的将军，与伊巴密浓达共同建立底比斯的霸权。——译者


    [26] 安提阿第四（前175-前163年）。——译者


    [27] 安提阿第五（前163-前162年）。——译者


    [28] 攸巴托，意为“一个善良父亲的儿子”。——译者


    [29] 叙利亚的将军和摄政。——译者


    [30] 希腊人的习惯，每逢运动之后，用橄榄油遍擦身体。参阅拙译《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5页。——译者


    [31] 狄密多留第一（前162-前159年）。——译者


    [32] 公元前89-前64年。——译者


    [33] 提格累尼斯大王（前95-前55年）。——译者


    [34] 安提阿第十（前95-前93年）。——译者


    [35] 安提阿第十三（前69-前64年）。——译者


    [36] 公元66-70年犹太人暴动时，韦伯芗的儿子泰塔斯毁灭的。——译者


    [37] 公元132-135年犹太人又暴动。——译者


    [38] 直译是“那些担任过纪年的职位的人”，罗马人通常纪</a>年的方式是“在某某和某某为执政官的时期”。——英译者


    [39] 托勒密第十一（前80-前51年）。——译者


    [40] 这部分历史，阿庇安没有写成。——译者


    [41] 亚历山大第三（大王）（前336-前323年），生于前356年。——译者


    [42] 其前妻巴西尼（即斯塔泰拉）所生的儿子赫邱利，当时他们母子均在帕加玛。——译者


    [43] 其妻罗克塞那已身怀有孕，于亚历山大死后生一子，名亚历山大。——译者


    [44] 西里西亚和叙利亚之间道拉山中的通道。——译者


    [45] 即孔雀王朝的? 陀罗笈多（我国古书上称为月护王）（公元前321-前297年）。——译者


    [46] 塞留古割印度河以西之地与印度，? 陀罗笈多以女嫁塞留古。——译者


    [47] 提提马神庙离米利都城十一英里，毁于希波战争中（公元前494年），后来亚历山大又重建了。——译者


    [48] 波斯祆教僧侣。——译者


    [49] 公元前321-前280年（包括他做巴比伦总督的时间在内，中有间断，他正式称王始于公元前312年）。现在史学家一般认为塞留古约生于公元前358年，那么他死时应当是78岁，而不是73岁。——译者


    [50] 参阅本卷56节 。——译者


    [51] 参加特洛耶战争的英雄。归国后，发现其妻不贞，乃流荡至意大利。——译者


    [52] 希腊神话，哲孙带着他的同伴，乘着亚哥号船往科尔基斯去取金羊毛。——译者


    [53] 阿特里斯的儿子阿伽美浓的王国即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亚哥斯。——译者


    [54] 波斯国王冠冕四周所装饰的带有白点的蓝带，亚历山大采用这种王冠。——英译者


    [55] 约公元前321-前281年。现在史学家一般认为莱西马库斯约生于公元前360年，那么他死时应当是79岁，而不是70岁。——译者


    [56] 指塞留古第一和莱西马库斯。——译者


    [57] 安提阿第一（前280-前261年）。——译者


    [58] 安提阿第二（前261-前246年）。——译者


    [59] 塞留古第二（前246-前226年）。——译者


    [60] 塞留古第三（前226-前224年）。——译者


    [61] 安提阿大王（第三）（前224-前187年）。生于公元前241年。——译者


    [62] 塞留古第四（前187-前175年）。——译者


    [63] 安提阿第四（前175-前163年）。——译者


    [64] 原文为前108，显然为前168之误。——译者


    [65] 参阅本卷第46节 。——译者


    [66] 狄密多留第一（前162-前150年）。——译者


    [67] 狄密多留第二（前145-前139年；前129-前125年）。——译者


    [68] 参阅本卷第49节 。——译者


    [69] 公元前312-前64年（提格累尼斯统治14年，即前83-前69年，包括在内）。——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