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月前 作者: 夏目漱石
    为老秧君开送别会那天早晨,我一到学校,豪猪突然对我说:“上次伊贺银说你蛮横无理,他们受不了,后来听说,那家伙很坏,常常在假画上伪造落款卖给人家。所以你的事肯定是他乱说一通。他原打算向你推销挂轴和古董,你不加理会,他赚不着钱,便捏了错来欺骗人。我不了解他的为人,实在对不起你,请你原谅。”他说了老长一段谢罪的话。


    我什么话也没说,将豪猪桌上的一分五厘钱装进自己的钱包。豪猪莫名其妙地问:“你要收回去吗?”“嗯,本来我讨厌让你请客,才执意还你,其后想想,还是领了这份情为好,所以才收回的。”我向他说明白。


    “哈哈哈哈。”豪猪大声笑起来,“那么为啥不早收回呢?”


    “我是想早就收回的,但不好意思,就一直放着了。近来一到学校,看到这一分五厘钱就难受得要命。”


    “你这个人真倔强呵。”


    接着我们两个一问一答:


    “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是江户哥儿。”


    “唔,江户哥儿?怪不得寸步不让。”


    “你是哪儿?”


    “我是会津。”


    “会津汉子,这样执拗。今天去参加送别会吗?”


    “当然去,你呢?”


    “我当然去,古贺君出发时,我还要送他到海滨呢。”


    “送别会很快活,你去看看吧,今天要大喝一顿。”


    “你就随便喝吧,我吃点菜就回去,会喝酒的人都是混蛋。”


    “你这人很容易跟人吵架,明显地表现出江户哥儿轻浮急躁的习气。”


    “随你怎么说都行,开送别会之前,请到我的住处来一趟,有话跟你说。”


    豪猪如约来到寓所。最近,我每每见到老秧君,就觉得他甚为可怜,到了开送别会这天,越发目不忍睹了。我甚至想,如果可能,就替他到延冈去。在这个送别会上,我很想滔滔不绝讲演一番,以壮其行色。但一想到自己拙口笨舌,到底不成气候。因此打算借用豪猪的一副大嗓门,煞一煞红衬衫的威风,这才特地把他请来的。


    我首先从玛童娜事件谈起,当然,关于玛童娜的事豪猪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我讲了野芹川河堤上的情景,骂了声:“混蛋东西!”豪猪说:“你不管冲着谁都叫混蛋,今天在学校还说我是混蛋哩。假如我是混蛋,红衬衫就不是混蛋。我一向和红衬衫不属于同类。”于是,我便说:“那红衬衫是个没头脑的大傻瓜。”“这还差不多。”豪猪对此深表赞同。豪猪强梁是强梁,但一碰到这类字眼,就远不如我知道得多。会津汉子大概都是这类货色。


    接着,我便谈起红衬衫要给我增加薪水和将来打算重用我的事。豪猪鼻子里不住发出“哼,哼”的声音,说:“这么说要免我的职啦。”我问:“他想免你的职,你就甘心让他免吗?”“哪个甘心?我要是被免职,也得叫他红衬衫跟我一起免!”他大抖威风地说。我又追问他:“你有什么办法使他和你一起免职呢?”他回答:“这个我还没考虑。”豪猪强梁是强梁,但似乎缺少点智谋。我告诉他我拒绝增薪了。这小子大为高兴,他赞扬道:“到底是江户哥儿,真不赖!”


    我问他:“老秧君既然不想离开,为什么不给他来个挽留行动呢?”他说:“听老秧君谈起这件事时,生米已成烂饭,我跟校长谈了两次,同红衬衫谈了一次,已经无法改变了。”他还非常遗憾地说,古贺为人太老实,对这件事唯唯诺诺,叫人没办法。红衬衫当初一提起就该断然拒绝,或者推托一下,考虑考虑再说。谁知他被红衬衫的花言巧语蒙混住了,当场就一口答应下来。后来老母亲去哭诉求情,自己跑去谈判,都无济于事。


    我说:“这完全是红衬衫的奸计,他想把老秧君赶走,再把玛童娜弄到手。”


    “一点不错,那家伙装得一本正经,却尽干坏事。别人一说什么,他就留下后路伺机待动,真是老奸巨猾。对于这号人,只有给他吃铁拳头才顶用。”豪猪说着,卷起袖管亮出粗壮有力的胳膊。我就势问道:“你的胳膊真棒,经常练柔术吗?”这小子一听,在两只胳膊上憋足了气力,叫我捏捏看。我用指尖揪了一下,硬鼓鼓的,就像澡堂里的浮石一般。


    我很佩服:“你这两只胳膊任凭他五六个红衬衫,也能一下子打得他人仰马翻。”“当然啰!”他把弯曲的胳膊伸直后再弯过来,一伸一缩之间,肉疙瘩在皮下骨碌骨碌转来转去,看了甚是痛快。据豪猪自己说,他曾经试过,将两根纸绳绞在一起,缠在肉疙瘩那地方,一曲臂,就拍地绷断了。我说:“纸绳子我也成。”“你行吗?试试看。”我想,要是绷不断就丢面子了,所以只好作罢。


    “哎,怎么样?今晚的送别会,痛痛快快地喝完酒,将红衬衫和小丑揍一顿。”我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个嘛……”豪猪沉吟了一下,“今晚上算了吧。”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今晚要是动手,对不起古贺。再说,要揍须得看准这帮家伙作恶,当场惩罚他们才行,不然反倒是我们的不是。”豪猪说得很有道理,看来他比我考虑得要周到些。


    “好吧,你发表演说将古贺大大赞扬一番。要是我讲,就成了江户哥儿的油腔滑调,不够庄重。而且我一上场就直反胃,喉咙里像塞满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所以就让你讲吧。”他说:“真是怪毛病,照这么说,你在众人面前开不了口,感到难为情吧?”“不,我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我回答。


    说着说着,时间到了。我和豪猪一同向会场走去。会场设在花晨亭,这地方是当地第一流饭馆,可我一次也没有进去过。据说原是旧时官僚的宅邸,买过来后就开张了。从外表上看十分威严。官僚的宅邸变成了饭馆,正如把将士的甲胄改制成平民衣服一般。


    我俩到那儿之后,看到人大多到齐了,五十铺席的厅堂里,客人分两三堆坐着。房间广阔,壁龛也很大。我住在山城屋十五铺席的房间里时,那壁龛和这里无法相比。用尺量一量,总有一丈多宽。右面放着红色花纹的瓷瓶,里面插着大松枝。我不明白插松枝意味着什么。大概这松枝几个月也不凋谢,又省钱,倒也不错。我问博物先生,那个濑户物[1]是哪里出产。他说:“那不是濑户物,是伊万里[2]。”我说:“伊万里不就是濑户物吗?”博物嘻嘻笑了起来。后来才知道,濑户产的瓷器叫濑户物。我是江户哥儿,凡是瓷器都认为是濑户物。壁龛正中挂着一幅中堂,上书二十八个字,每个字有我的脑袋大。字很难看,我觉得太不像样了。我问汉学先生:“为何把这样蹩脚的字冠冕堂皇地挂在这里?”先生告诉我:“那是一个叫海屋[3]的有名的书法家写的。”管他什么海屋河屋,我至今仍觉得那字太难看了。


    不一会儿,秘书川村邀请大伙入席。我找一个有柱子可靠背的地方坐下来。海屋题写的中堂前面,坐着身穿大褂的狐狸,左边是红衬衫,穿着同样的礼服。右边是今天的主人老秧先生,他穿的是日本和服。我穿的是西服,跪坐起来很不舒服,就干脆盘着腿。旁边是体操教师,他穿着黑色西装裤子,规规矩矩地跪坐着,真不愧是体操教师,平时训练有素。不久就上菜了,酒壶也摆了上来。干事起立,简短致了开会辞。接着,狐狸站起来,红衬衫站起来。他们都讲了一番欢送的话。三个人不约而同吹捧老秧君是优秀教师,是仁人君子,这次离去,令人遗憾,不光学校,就是个人也甚为惋惜。但由于他本人别有缘由,切望调任,无法挽留,实在惋惜……


    这帮人在送别会上谎话连篇,丝毫不知羞耻。尤其是红衬衫,更加起劲地赞扬老秧君。说什么“失此良友实乃自己重大之不幸”云云。他讲起话来那样煞有介事,本来就很亲切的语调此时更加优美动人。初次听他讲话的人,无论谁都会被他蒙骗住的。也许就是凭这一手使得玛童娜上钩的。红衬衫致欢送词的当儿,坐在对过的豪猪溜了我一眼,打来了电报。我用食指扒拉一下眼皮,权作回电。


    红衬衫刚刚坐下,豪猪就霍然站了起来。我很高兴,不由得吧嗒吧嗒拍了几下手。狐狸以及在座的人都一齐朝我看,弄得我很窘。我想,豪猪究竟要说什么呢?


    “刚才校长尤其是教务主任,都为古贺君的调任而深感遗憾。我却相反,我希望古贺君早一天离开此地。延冈是边远之地,物质上自然比本地要差。不过,听说那里风俗极为纯朴,教职员和学生均具有古代质朴的遗风。我相信在那种地方,没有一个口是心非、带着和善的面容专门陷害好人的时髦坏蛋。像古贺君这般温良敦厚之士,一定会受到当地人士的欢迎。我们衷心祝贺古贺君调任。最后,我们希望他到延冈赴任之后于当地选择一位堪为君子好逑的淑女,尽早成立一个圆满的家庭,用事实使那个无节不操的轻浮女子羞惭至死!”豪猪说完,又大声咳嗽了两次,坐到座位上。这回我还想拍手,一想到大家又都要朝我瞧,只好作罢。豪猪坐下之后,老秧先生站起来。他恭恭敬敬离开自己的座位,从上席走到末席,向大家深深致意。他说:“这次我鉴于自身的一些原因,决定调任九州,承蒙诸位先生为我举行如此盛大的送别会,不胜感激之至。刚才聆听了校长、教务主任以及诸位高朋的临别赠言,尤感荣幸,本人永志难忘。我此行远地,但愿诸位先生一如</a>既往,爱顾而不见弃。”说罢满怀感</a>激地回到座席上。老秧君实在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好人,校长和教务主任如此欺侮他,他对他们还是这般毕恭毕敬地道谢。如果是例行公事地做个样子倒也罢了,从他那态度、言语、表情上看完全是诚心诚意地表示感谢。看到这样的圣人对自己认真表示谢意,谁都要惶愧而脸红的,然而狐狸和红衬衫却一本正经地听着。


    发言完毕,只听见这边吱的一声,那边吱的一声。我也学着喝了一口汤,味道很不好。头道菜是鱼糕,黑糊糊的,看来是烧坏了。还有生鱼片,切得厚厚的,像一块一块生啃着金枪鱼。可近旁的人们却吃得很香,看来这些人都没吃过江户名菜哩。


    这期间,酒壶传来传去,席上顿时热闹起来。小丑恭恭敬敬跑到校长面前敬酒,讨厌的家伙!老秧君顺次把盏,看样子他要每人都敬上一杯,真够辛苦的。老秧君走到我跟前,整整衣襟,郑重地请求道:“为我斟一杯吧。”我只得就那么穿着西装裤别别扭扭地跪坐着,敬了他一杯。


    “我来后不久,就要和你分别了,非常遗憾。你几时动身?我一定送你到海滨。”


    老秧君说:“不敢,不敢,你太忙,决不能烦你相送。”


    不管老秧君怎么说,我决计要请假为他送行。


    又过了一小时,席上大乱起来。“来,喝一杯!”“哎呀,我是叫你喝呀!”……有一两个人已经言语不清了。我觉得无聊,就到厕所去。透过星光向古老的庭院里一望,豪猪也出来了。“我刚才的发言,你觉得怎样?还好吧?”他洋洋自得地问。“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太满意。”我提出异议。他问:“你对什么地方不赞成?”


    “你说延冈没有带着和善面容专门陷害好人的时髦的坏蛋……是吗?”


    “嗯。”


    “光叫时髦的坏蛋还不够呵。”


    “那么,叫什么好呢?”


    “时髦的坏蛋,骗子手,冒牌货,伪君子,奸商,黄鼠狼,侦探,汪汪狂吠像狗一样的东西。”


    “我的舌头转不过来。你真行,首先,你骂人的词儿知道的真多。凭这个本领却不会演说,太奇怪啦。”


    “哪里,这些都是准备用来吵架的词儿。演说时使不上。”


    “是啊,你倒背得挺熟,再来一遍试试。”


    “随便几遍都行——时髦的坏蛋,骗子手,冒牌货……”


    正说着,忽然听到走廊上腾腾的脚步声,有两个人东倒西歪地跑过来了。


    “你们两位太不像话了,想逃席?有我在,决不让你们跑掉,来,喝一杯。冒牌货?有意思。骗子?有意思。来,喝一杯。”


    他们说着,拉起我和豪猪就走。实际上,这两个人是和我们一起上厕所的,大概因为是喝醉了,把上厕所的事全忘了,便拉着我们往回走。据说醉汉看到什么就为眼前的现象所吸引,而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喂,诸位,我们捉了两个冒牌货。来,给他俩灌酒,要罚他们喝个一醉方休。你们跑不掉!”


    虽然我们并不打算逃走,他们还是硬把我们按在墙壁上。朝四处一看,每人的饭盘里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菜了。有的人把自己的一份吃光了,干脆来个远征,再到别处去吃。校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看不见他的影子。


    后面忽然有人问:“是这儿吗?”一看,进来三四个艺妓。我有些惊讶,因为仍被按在墙壁上,只能凝神望着她们。这时,斜靠着壁龛柱子,叼着那支琥珀烟斗,自鸣得意的红衬衫,急忙起身走出了客厅。对面走来一个艺妓,正好同他擦肩而过,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这人是妹妹行中最年轻最俊俏的一个。因为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大概是“晚上好”之类的话。红衬衫佯装不识,一出去就再没回来,想必是继校长之后回家了。


    艺妓一到,客厅里顿时活跃起来。大家喧喧嚷嚷,高声喊叫,似乎向她们表示欢迎。有些人在玩猜数游戏[4],声嘶力竭,像在练习功力武艺。这一边又在划拳,“五魁”“七巧”地又抡臂,又挥手,比达克剧团[5]的拉线木偶还熟练。那一旁喊道:“喂,斟酒!”接着又摇晃着酒壶改口道:“拿酒,拿酒!”简直闹得鸡飞狗跳,沸反盈天。只有老秧君一个人闲着无事可做,一直望着地面沉思。大家在这个为自己而开的送别会上,并不是为自己的调任而感到惋惜,只不过是借此饮酒作乐罢了。只有自己深陷于此种凄苦的境况之中。这种送别会,还是不开为好。


    过一会儿,各人都用模糊而低沉的声调哼起歌来。一个艺妓走到我跟前,手里抱着三弦琴:“你唱点什么呢?”我说:“我不会唱,你唱吧。”她唱道:“鼓儿咚咚,锣儿锵锵,敲锣打鼓为哪桩?去找迷路的小儿郎。咚咚锵,咚咚锵,去找我那朝思暮想的小儿郎,小儿郎……”她换了一口气,唱完后说了声“累死我啦”。既然那么累,为何不唱个轻松愉快的呢?


    这时,不知何时坐到我旁边的小丑,依然用那说书人的口气喊道:“阿铃,你要见的人早回去啦!可怜,可怜!”那艺妓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小丑毫不知趣,怪声怪气学起唱戏的来了:“今日有缘来相会,谁知晓……”“不要多嘴!”艺妓照着小丑的膝头拍了一下,小丑心花怒放般地笑了。这个艺妓就是刚才跟红衬衫打招呼的。被艺妓拍一下就那样开心,可见小丑也是个活宝。“阿铃,我要跳‘纪伊之国’[6],你来弹一支曲子吧。”这小丑还想跳舞哩。


    坐在对面的汉学老先生,歪斜着没有牙齿的嘴,哼着:“这件事我本来不知不晓,传兵卫先生,你和我在心中……我只会唱到这里,下边什么词儿?”他忽然问艺妓。这老爷子记性真不好。另一个艺妓缠住博物先生:“现在是这样唱,弹一段您听听。您可得好生听着。——花月型发髻多时髦,头顶上白绫飘,骑的自行车,弹的小提琴,嘴里是半吊子英语,I am d to see you。[7]”“挺好,挺好,还插入英语哩。”博物十分佩服。


    豪猪扯着大嗓门发布号令:“艺妓,艺妓!我要舞剑,快弹起三弦琴来!”艺妓们被这粗暴的喊声吓了一跳,没有回答。豪猪毫无顾忌,拿起杖,来到客厅中央独自露了一手,嘴里唱道:“踏破千山万岳烟。”[8]这时小丑已经跳完了“纪伊之国”,跳完了“滑稽小调”,跳完了“架上不倒翁”,赤裸裸地只系一条三角带,腋下夹着棕榈帚,在厅堂里练习起走步来。嘴里唱道:“日清谈判[9]破裂了……”


    打刚才起,我就一直对老秧君抱着深深的怜悯,他连罩裤也不敢脱,苦苦地守在这儿。我想尽管是为他自己开送别会,那也不必衣冠整齐、毕恭毕敬地看着别人系着三角带跳裸体舞。我走到他跟前,劝他退席:“古贺先生,该回去啦。”老秧君说:“今天为我开送别会,我要先走,太失礼啦,不要客气,你先请吧。”他仍然一动不动。“送别会要是真像送别会就好了,你看这副样子,简直是疯人会。好啦,走吧。”他一点也不主动,我硬是逼他走出了客厅。小丑挥着笤帚赶来:“呀,主人先走,太不像话!日清谈判了,不能走!”说着用笤帚挡住了去路。我从刚才起就憋着一肚子气:“日清谈判,你就是清清。”[10]猛地一拳,打在小丑的脑袋上。小丑骤然吓呆了,愣了好半天。这才喊道:“哎呀,不得了,打人啦!敢打我吉川,佩服佩服!真的要日清谈判哩。”小丑东拉西扯乱说一通。豪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乱子,停止舞剑,飞奔而来。见此情景,一把抓住小丑的后颈往回拖。“日清……呀,好疼!好疼!不要胡闹!”他正想反身挣扎,豪猪趁势向旁边一扭,他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以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半路上我和老秧君分手回到自己寓所,这时已过十一点了。


    * * *


    [1]濑户是地名。濑户物一般用作陶瓷器的代称。


    [2]伊万里,地名。指该地出产的瓷器。


    [3]贯名海屋(1788—1863)江户时代有名书法家。


    [4]将石子、豆粒、木棍什物握在手中,相互猜推以取乐。


    [5]英国木偶剧团,1894和1900年曾两次赴日演出。


    [6]明治时期流行曲的名字,因开头一句“纪伊之国在音无川的水上”而得名。


    [7]英语,我见到你很高兴。


    [8]此乃斋藤一德《题儿岛高德书樱树图》上的第一句。


    [9]中日甲午战争发生于1894年,次年清政府妥协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此句是《剑舞小调》中的唱词。


    [10]当时对中国的蔑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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