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3 关于协约国海军形势的第一次详细报告

    英国伦敦


    1917年4月19日


    来自：海军上将威廉·索登·西姆斯


    致：美国海军部部长


    主题：对最近关于战争形势的电报的确认和阐述和对美国海军合作的建议


    一、接待


    我受到了英国人非常热情的接待。由于当前的形势非常严峻，美国参战具有重大意义。


    英国皇家海军少将乔治·霍普是海军上将约翰·杰利科伯爵参谋处的一名成员，他到利物浦港口来迎接我。英国海军部派海军少将乔治·霍普前来护送我前往伦敦，同时派了一辆专车来。我到达伦敦后的几小时内，英国第一海军军务大臣及其助理和我召开了会议。


    二、会议


    最初，在介绍真实形势时，英国官员或多或少有些犹豫，尤其是在介绍形势的严峻性时。自然，他们不仅不愿意寻求帮助，还很犹豫，因为他们不愿意让德国人知道我们已经到达英国，从而增强德国人的士气。


    因此，我认为，他们必须将我视为他们中的一员，让我了解具体情况，因为这对安全、高效的合作至关重要。


    咨询了英国海军部后，他们最终同意了，并且向我阐述了关于军事形势和商船被摧毁的真实情况。


    每天，我都会与英国第一海军军务大臣开会。此外，我获得了随意进出英国海军部的自由，可以与英国所有政府官员交谈。我与下列官员进行了协商：英国首相、英国海军大臣爱德华·卡森爵士、军需部部长、航运部部长、贸易部部长和其他内阁官员、英国第一海军军务大臣及其助理、海军参谋长、情报局局长、反潜作战主任、鱼雷主任、水雷主任、采矿主任等。


    三、关于情况的一般性陈述</a>


    德国政府发表声明以来，针对所有协约国商船的潜艇战已经使德国占据优势。现在，协约国政府还不能有效应对目前的形势。


    四、正如我在第一封快件中指出的那样，为所有战线上的部队提供的通信和供给都受到了威胁，协约国的制海权也处于危险之中。


    五、我对形势的严重性和德国潜艇的危害性有了不同的看法。我的信念和观点可能也是一些美国海军军官的信念和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我的信念和观点都是基于媒体的报道和</a>美国外交使团专员及其他派往海外的专员的报告。发布前，这些信息都接受了严格的审查，并没有对德国人产生很大影响。


    六、英国政府的保密措施令人印象深刻。但在战争期间，一些信息还是泄露了，让人感到很吃惊。一些中立的小国的大使馆被视为怀疑对象。


    七、潜艇战的进程体现了德国人对这场战争的重视程度和德国人计算的战役进行程度。现在，德国人仍然在计算着战争进程。


    情报部门得到可靠信息，说德国人确实认为协约国会因为物资短缺在两个月内战败。


    八、随着天气的改善，夜晚越来越短。越来越多德国潜艇正在赶来。


    九、昨天，在英国海军部的会议上，英国舰队总指挥提出了大规模使用驱逐舰和辅助舰队的可能性。


    大家一致认为，英国舰队不会与另一支舰队交战，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当然，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为这种可能性做好充分准备。


    对形势的一般性讨论：


    十、为了获得更多信息，我延迟了四天才将第一份关于当前形势的报告转发出去。我彻底改变了自己对目前形势的看法。


    十一、有证据表明，无论德国潜艇是否改变战术，譬如突袭美国海岸或其他地方，作出战争决策的关键区域都在大西洋东部地区。


    已知的德国潜艇数量及其建造速度中含有一些错误信息。现在，德国潜艇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上述关键海域。


    十二、显然，即使德国人能够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潜艇到关键海域，关键海域对德国人来说也依然是很大的一片海域。譬如，根据目前英国海军部的政策，德国潜艇只能被迫在苏格兰北部和阿善特岛之间的贸易路线附近航行。


    十三、综合考虑上述和其他所有必要信息，显而易见，德国人无法将潜艇舰队分散到世界其他地区，这意味着德国潜艇将无法完成作战任务。


    十四、由于没有采取更有效的措施，也没有产生更实质性的结果，英国海军部一直受到人们的批评。很多人要求为商船进行护航并为作战区的舰队提供更全面的保护。


    十五、人们很想知道为什么协约国的海运没有集中在一个点，然后在护航舰队的护送下穿过危险区域。答案很简单，因为危险区域太广，护航舰不够用。


    十六、然而，我现在正在与英国海运部的官员协商，如果美国能够投入足够的护航舰保证护航计划的实施，那么我们可以尝试采取一种可行的、明智的措施。


    十七、尝试了各种保护航运的方法后，英国海军部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分散商船。英国海军开辟了六条通往其他国家和海峡的航线，并且会定期改变航线的范围或区域。


    一般来说，一条航线通向苏格兰北部，另一条航线通向爱尔兰北部，还有四条航线在爱尔兰海和英吉利海峡之间。起航前，每艘进入上述区域的船都得到指示，要在特定的纬度和不同的纬度上穿过第二十子午线，并从那里沿着特定航线航行到港口。


    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发现了一条没有德国潜艇的航线，于是开始在该路线上集中进行航运。


    十八、航运管理方法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商船之间的沟通和商船船员之间的合作。一艘商船一旦被德国潜艇俘获，之前使用的代码要么变得非常危险，要么毫无用处。商船代码不断改变，一组代码的使用期不会超过两个星期。显然，改变代码并使世界各地的海运与变化保持联系非常困难。


    十九、一些商船船长对法律熟视无睹，甚至无视或漠不关心英国海军部的指示。我搭乘的“纽约”号美国班轮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按照指示，“纽约”号班轮应该在白天通过法斯内特灯塔，但晚上9时左右才通过灯塔。因此，“纽约”号班轮白天一直航行在最危险的区域。


    二十、英国海军部经常与商船船长们讨论，征求船长们的意见。船长们最一致的要求是“给我们一门大炮，让我们自己保护自己”。船长们还坚持认为，相当数量的商船列队行进是不可行的，主要是因为难以控制商船速度和下级军官缺乏经验。我个人并不同意这个观点，但我相信，只要有一点经验，商船就可以安全地快速行进。


    二十一、对所有类型的舰船、商船和海军来说，免受德国潜艇攻击的最佳保护措施是速度和曲折行进，以及在一条线路上航行不超过十五分钟。在这一点上，所有人的意见完全一致。


    二十二、在缺乏足够的巡航舰和驱逐舰的情况下，大家一致认为，解决德国潜艇问题只有一种方法，即增加商船数量，最好是小型商船的数量。


    到处有人大喊：“更多的船！更多的船！更多的船！”


    二十三、同样重要的是，直到最近，英国海军部还不能完全说服内阁成员，让他们相信德国潜艇问题是战争的决定因素。英国民众和美国民众一样，不愿意相信看不见的危险。


    二十四、两天前，英国首相戴维·劳埃德·乔治先生向我表达了他的观点，即应该可以找到一种将德国潜艇挡在潜艇基地内的方法。事实上，所有方法都要求协约国海军为商船提供保护。最后，我描述了我们即将面临的形势，说服了英国首相，使他相信这些假设是一种谬论，即为了保护协约国商船，协约国海军必须部署与德国人军队相匹敌的军队，直到协约国的大部分海军被迫进入受鱼雷和其他武器威胁的危险区域，从而使德国人占据有利地位。


    二十五、事实上，德国人完全不受影响。德国潜艇不断出现在公海上，协约国对德国潜艇基地的封锁完全无效。此外，天气变化也增加了封锁难度。


    二十六、英吉利海峡的出口还没有被完全封锁。德国潜艇已经在雷区航行，并且成功躲避和穿过了战用水雷网与障碍物。


    二十七、在德国人认为有必要返航的时候，德国重型舰队可以突袭英吉利海峡，然后逃离海峡。因此，我们建议，美国的快速无畏战舰可以在布雷斯特设立基地，主要任务是应对德国重型舰队可能发起的突袭。


    一位海军官员告诉我，尽管他认为德国重型舰队在远离英国舰队的地方发起突袭或逃离的可能性非常小，但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并且会带来一定危险。与此同时，他并不确定自己的观点是否会遭到反对。他赞同包括第一海军军务大臣在内的其他人的意见，即增派美国无畏舰队前往法兰西和英吉利海峡南部无疑会完全排除德国重型舰队袭击的可能性。


    二十八、德国潜艇的损失：


    人们发现，除非俘虏了幸存者或者明确知道德国潜艇的位置，否则没有必要认为任何关于德国潜艇损失的报告是真实可靠的。海面上的浮油并不能证明德国潜艇遭到攻击后沉到了海底，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德国潜艇躲避炮火时会排出石油，从而蒙骗海面上的对手，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被击沉。有证据表明，一艘德国潜艇能承受的损失令人惊讶，甚至远远超出战前的预期。在最近发生的一起事件中，一艘英国潜艇被误认为德国潜艇，遭到炮弹的攻击，但它潜入水下并逃进了港口。


    战争爆发以来，德国潜艇的损失和提交的报告中给出的数据是一致的。


    据估计，在不列颠群岛和法兰西海岸附近的海域中，有三十艘到四十艘德国潜艇。目前，至少有一艘德国潜艇航行在北海贸易航线上。


    二十九、最好的反潜武器：


    目前，所有驱逐舰和巡航舰使用的最有效的武器之一是深水炸弹。美国海军专员已经转发了有关深水炸弹的样本和图纸。深水炸弹只能在一定深度爆炸，以前是在八十英尺的深度爆炸，现在是在约一百英尺的深度爆炸。士兵们从船上将深水炸弹扔到认为有德国潜艇存在的海里，并且认为即使深水炸弹没有击中德国潜艇，也会严重打击德国潜艇兵的士气。


    大口径的榴弹炮和发射炮弹的重炮正在建造中，其设计目的是将类似的深水炸弹投掷到约两千码的深度。具体细节将会转发。


    三十、鱼雷保护：


    可以用一艘英国无畏战舰舰长的声明总结这一主题。这位舰长说，实际上，经过一年的作战，他并不害怕被鱼雷击沉。除非被几枚鱼雷同时击中，否则可以预料到的最糟糕的情况是战舰的船舵受到重创。被鱼雷击中后，巡洋舰依然可以顺利到达港口，因为至关重要的水密门一直保持着关闭状态。


    有人听说了驱逐舰军官们的一种奇怪观点，即德国战舰很难被击沉，可能是由于德国战舰携带的物资很少。德国战舰的储物空间是隔开的，或者是用木材或其他不含水的材料填充的。在港口的时候，德国战舰上的工作人员都在营房里。巡航的时候，德国战舰携带的补给很少。然而，这些情况并不为人所知。


    相反，英国舰队的所有战舰都必须保持充足的供应，并且在任何时候都要为延长巡航时间提供燃料。战斗巡洋舰尤其如此。


    三十一、拥有实战经验的军官们坚信，德国人没有不寻常的防御措施，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军械或战斗装备。


    三十二、所有人一致认为，最好的防御措施是速度和曲折行进。


    三十三、协约国海军和商船的经历表明，鱼雷航迹其实并不存在。一艘战舰上的海军上校说自己收到了许多关于鱼雷时而经过船前，时而经过船尾的报告，但他有理由相信这些鱼雷并不存在。


    泡沫、光滑的条纹等都具有欺骗性，很容易被误认为鱼雷航迹，尤其是鱼雷真正出现的时候。因此，班轮和商船上的许多乘客经常称自己看到了鱼雷，但鱼雷并没有击中自己乘坐的船。


    三十四、潜艇对抗潜艇：


    一直以来，人们一直反对用协约国潜艇对抗德国潜艇，主要是因为协约国潜艇取得成就的可能性不足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反潜战的负责人认为，用协约国潜艇对抗德国潜艇的行动很有价值。协约国海军派出的很多潜艇都在尝试对抗德国潜艇，并且用鱼雷摧毁了一些德国潜艇。这种作战方法的最大特点是，德国潜艇以为自己看见的所有潜艇都是自己国家的。


    除了完成进攻任务，协约国潜艇还可以为我们提供可靠信息，使我们了解德国潜艇的局限性和能力。如果没有基于实战经验的信息，我们就会有太多猜测，从而导致决策失误。


    美国海军中将威廉·索登·西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