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国驱逐舰
3个月前 作者: 亨德里克
第1节 早期美国驱逐舰
1917年5月4日早晨,美国第八分遣队到达王后镇。1917年5月7日,第八分遣队离港出海,开始搜寻德国潜艇,保护协约国的贸易。1917年5月到1917年6月,第八分遣队几乎一直在与英国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巡航艇一起执行巡航任务。1917年5月下旬,协约国正式采用了护航体系。但直到1917年8月底,护航体系才发挥作用。其间,协约国成立了许多海军护航舰队和商船护航舰队,其中很多舰队都是在美国驱逐舰的掩护下通过德国潜艇区域的。但在很长时间里,美国舰船都是单独航行,寻找德国潜艇或护送单艘货船。早期的实验证明护航体系是有用的,但一些悲观主义者仍然拒绝接受护航体系,认为护航体系不是解决商船安全问题的最佳方案。此外,重新组织分散在七大洋的所有船舶必然需要一定时间。
但与此同时,美国海军通过严格训练,很快熟悉了作战海域的情况。年轻的美国水手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然而,在暴风雨肆虐的爱尔兰海域,美国水手们的生活很艰难。小型美国驱逐舰时而在这片海域,时而在那片海域,有时露出龙骨,有时船首朝向天空,有时跃入大海,舰艇的两侧偶尔在泡沫似的海浪中起起伏伏。年轻的美国水手会连着几天遇到大雾天气,但爱尔兰海域的降雨还算正常。关于驱逐舰上的艰苦生活,我之前已经做了描述,但年轻的美国水手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细节。然而,恶劣的环境并没有让美国水手感到沮丧,因为欧洲海域的生活尽管单调乏味,但有时也会收获惊喜。大海上的环境表明,年轻的美国水手正在参加一场与之前接受的训练完全不同的战争。在德国的海军报告中,德国海军似乎还没有发现一个事实,即英国的贸易实际上已经被阻断。各种商船、班轮、租赁船、纵帆船和渔船不断涌向爱尔兰海岸和英国海岸。然而,漂浮在海面上的其他船员讲述了另一个故事,如一艘满载幸存者的救援船,一艘装满尸体的救生艇,或一艘被德国人遗弃的废船。美国战舰航行时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松散的水雷在水下晃动,暗示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舰船上的瞭望者很紧张,因为在漂浮的桅杆或船舶残骸中,很可能出现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有时,人们会怀疑远处的船舶可能是伪装的德国潜艇;有时,水中的粼光痕迹会被误认为鱼雷航迹。如果从几百码的地方看漂浮在水面上的舱口盖子,会很容易将舱口盖子看成德国潜艇的司令塔。偶尔出现的鲸鱼会被视为一艘德国U型潜艇,因为鲸鱼背部与德国U型潜艇很像。一次,英国海岸附近的几艘猎潜舰朝一头鲸鱼发射了深水炸弹,将鲸鱼炸死了。
浮出海面的德国U型潜艇
然而,无形的战争信号给美国海军留下了深刻印象。欧洲海域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生命气息和战争信号。只要将无线接收器放到耳旁,就会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真正的战争世界中。空气中充斥着从世界各地发来的各种信息。有时,信息是王后镇的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发来的,命美国海军前往一个指定地点,护送一艘重要货船;有时,一名美军指挥官会收到命令,前往指定位置追捕德国潜艇。协约国的驱逐舰和商船之间需要时刻保持联系。为了确认可疑船的身份,协约国驱逐舰上的指挥官会问:“将你的位置报告给我,你的见习外科医生叫什么名字?我们船上有谁认识你的外科医生?”可疑船会回答道:“我们在北纬50°西经15°的地方被一艘德国潜艇追击。”海上经常可以听到痛苦的求救声。如果有船遇到危险,一条信息会称一艘船被炮弹击中了,另一条消息称一艘船正在下沉,还有其他消息会给出救生艇的位置。满载幸存者的救生艇要求立即得到援助。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不仅会收到自己人发来的消息,还会收到德国人发出的消息。德国潜艇之间的对话经常会被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捕捉到。有时,德国潜艇会发出假求救信号欺骗我们,试图找机会用鱼雷攻击回应它的协约国舰船。但德国潜艇的尝试都没有成功,因为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很容易识别出德国仪器的“火花”。有时,大海表面上很平静,甚至看不到一艘船,也看不到任何人类存在的迹象,但空气中的战争信息从未间断过。
战争初期,美国驱逐舰的职责是搜寻德国潜艇,护送协约国商船,营救救生艇上的幸存者及受到攻击的船。为了便于巡航,协约国将大海分成面积约三十平方英里的不同区域,为每艘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船分配了一片区域,并且要求所有船停泊在指定区域内,除非追击德国潜艇,否则禁止进入相邻区域。正如我描述的那样,巡航并不是一种有效的作战方式。协约国的船偶尔会看到远处的德国潜艇,但只是看到而已。然而,德国U型潜艇一旦看到协约国的船,就会立即潜入水下。协约国的驱逐舰经常有机会向德国潜艇发射炮弹,但通常会因为射程太远无法击中。一些驱逐舰上会有废弃物,可能与摧毁德国潜艇有关,但很难得到证实。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美国驱逐舰还是其他协约国的驱逐舰,都很少击沉德国潜艇,但这并不意味着协约国的驱逐舰没有什么收获。人们希望巡航驱逐舰可以迫使德国潜艇一直待在水下,从而保护协约国的海上贸易。德国潜艇一般在海面上航行,寻找猎物。德国潜艇只要超出了协约国商船的视线范围,就会以每小时十四节的速度航行到协约国商船的前面,占据有利位置。在巡航驱逐舰到达可以看见德国潜艇的位置前,德国潜艇会潜入水中,等待发射鱼雷的有利时机。如果附近有一艘巡航驱逐舰,德国潜艇就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因此,巡航驱逐舰可以有效保护德国潜艇视野范围内的协约国商船。德国潜艇喜欢用大炮攻击协约国商船,因为鱼雷的造价高昂,而且数量相对较少。通过长距离射击,巡航驱逐舰不断干扰德国潜艇的行动,迫使德国潜艇潜入水下,无法对协约国的商船造成任何伤害。虽然追击德国潜艇、护送协约国商船及救助幸存者等工作十分重要,但早期美国驱逐舰并没有对德国潜艇构成致命威胁,只是为美国海军提供了训练机会,拯救了很多协约国商船和幸存者,击沉了少量德国潜艇。然而,通过这种作战方式,协约国永远不可能赢得战争。
与护航体系相比,巡航驱逐舰和轻型水面舰艇并不能有效保护协约国商船。因此,巡航驱逐舰受到了人们的指责。当然,人们的指责是合理的,但我们必须明白,在没有足够的反潜舰支撑护航体系前,巡航是对抗德国潜艇的唯一方法。我们不能忘记,王后镇的美国第八分遣队不仅拥有系统的管理模式,还拥有令人钦佩的航海技巧和高效的作战能力。当时,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指挥的英国驱逐舰、单桅帆船和其他巡航舰承担了大部分巡航任务,同时得到了英国伪装猎潜舰的大力协助。巡航舰队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就都被记录了下来。可以说,这些记录不仅从多方面体现了巡航舰队的伟大传统,还体现了巡航舰队的耐力、勇气和航海技巧。在海战历史上,几乎没有哪支舰队可以与协约国的巡航舰队媲美。
第2节 跟踪德国潜艇
协约国护航舰队的指挥部设在英国海军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护航舰队指挥部通过一种复杂系统管理着七大洋上的一万艘船舶。每天早晨,负责协约国航道安</a>全的工作人员会检查整片海域的情况。英国皇家海军中将亚历山大·达夫主要负责航道的检查工作,同时得到了许多英国军官的协助。美国海军上校拜伦·A.朗是我的参谋部的一名军官,负责与海军中将亚历山大·达夫的联系。他的主要职责是协调美国护航舰队与协约国护航舰队之间的行动。一旦护航舰队组织完成,我就不用为这个问题感到烦恼了。美国护航舰队从美国出发或到达法兰西与英国时,我要求海军上校拜伦·A.朗不用通知我,因为我们不应该因同一件事失眠。
在护航舰队指挥部中,一面贴着巨大海图的墙格外显眼。如果要使用这张海图,就必须爬上一架梯子。梯子与鞋店里使用的普通梯子一样。海图给出了美洲、大西洋、不列颠群岛及欧洲和非洲大部分区域的详细地理信息,特别强调了布雷顿角、哈利法克斯、纽约、汉普顿锚地、直布罗陀海峡、非洲西海岸的塞拉利昂和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等地的港口。线条分别从七个港口向外延伸到不列颠群岛以外的海域,线条的不同位置分布着小纸船,一艘小纸船代表一支护航舰队。当特定护航舰队从纽约出发时,一艘纸船就会被放到代表纽约的点上;当护航舰队穿过海洋的时候,小纸船会按照护航舰队的航行向前移动。因此,任何时候,只要看一眼海图,就能知道前往作战区域途中的护航舰队的精确定位。
汉普顿锚地
但与代表护航舰队的小纸船相比,海图还提供了其他更引人注目的信息。表示不列颠群岛周围海域的地方有一些小圆圈,每个小圆圈代表一艘德国潜艇的位置。每天,海图上的小圆圈会根据相应的德国潜艇的航迹移动,航行路线由一条直线表示。协约国护航舰队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也许是对德国潜艇航行情况的掌握。一个独立的情报部门专门负责搜集德国潜艇的相关信息,喜欢侦探小说的读者们对此很熟悉。小说中的侦探通常会给一个叫“影子”的人分配一项任务,让“影子”密切观察一个指定的人。有经验的“影子”一般非常耐心和谨慎,会二十四小时观察目标,在拥挤的街道上秘密跟踪目标,在高级写字楼悄悄盯着目标,陪目标乘有轨电车去餐馆、剧院和酒店,或在大街小巷乘出租车和汽车追踪目标。“影子”非常关心毫无戒心的目标,“早上将他扶起来,晚上将他放到床上。”协约国的情报部门以同样的方式跟踪德国潜艇,密切关注每艘德国潜艇“早上起床,晚上睡觉”。当德国潜艇驶出潜艇基地的时候,协约国的情报部门就会盯上德国潜艇,密切关注德国潜艇,直到德国潜艇驶回基地。护航舰队指挥部的海图表明,在合理的误差范围内,每艘德国潜艇会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点作业。相关工作人员会不断更新海图上的微小记录。
然而,收集信息并没有最初设想的那样困难。我已经说过,在爱尔兰南部和西部海域作业的德国潜艇数量相对较少,可能不超过八艘或九艘。德国潜艇通过多种方式泄露了自己的位置,潜艇指挥官在使用无线通信方面非常粗心。即使在U型潜艇上,德国人也会畅所欲言,尽管这种习惯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单独执行任务的德国潜艇也许感到很孤独,因此,一旦到达英吉利海峡或北海,就会开启几乎不间断的谈话。U型潜艇主要进行的是相互之间的交流和德国海军部之间的交流。此外,在交流过程中,德国指挥官会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协约国的监听者。无线电测向仪是一种可以即时定位无线信息发送位置的仪器,为我们提供了大量信息。当然,德国指挥官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无线电测向仪,但他们依然没有束缚自己爱说话的天性。协约国还有跟踪德国潜艇的其他方法。由于德国潜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海面上,因此,协约国的商船或战舰经常会看到德国潜艇,然后立即报告自己看到的德国潜艇的确切位置。显然,德国潜艇如果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就不会向协约国商船发射鱼雷。协约国的无线电报员可以随时获得有关商船具体位置的信息。根据指示,当协约国商船看到德国潜艇或被德国潜艇袭击时,必须立即发出信息。通过上述几种方式,协约国情报部门可以轻而易举地跟踪德国潜艇。譬如,我们可以听到德国U-53潜艇在黑尔戈兰岛附近的谈话,然后立即在海图上标出U-53潜艇的位置。为了节省燃油,U-53潜艇只在水面上航行约十节,其他时间都在海下航行。工作人员会在海图上圈出U-53潜艇的航行范围,准确推测出U-53潜艇在指定时间出现的地方。但几小时或一天后,我们会再次听到关于U-53潜艇的消息,也许是U-53潜艇正在用无线电,或正在攻击一艘协约国商船,抑或协约国的船发现了U-53潜艇。随后,工作人员会根据新消息移动海图上的U-53潜艇的位置。没过多长时间,协约国护航舰队的军官们就掌握了德国潜艇和德国指挥官们的习惯。事实上,一些德国军官的性格非常鲜明,我们很容易在无线电通信中识别出,从而获得德国潜艇的位置。由于德国指挥官们不同的行事风格,每艘德国潜艇的航行方式都不同。有的德国指挥官会快速、鲁莽地发动攻击,有的会非常谨慎地执行任务,有的会表现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还有的会表现出一种正直的骑士精神。通过研究每位德国指挥官的个人特征,我们通常可以知道给定时间内的德国指挥官是谁。在战争中,这些信息非常有价值。
黑尔戈兰岛
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会说:“‘老汉斯’又出来了!”
“老汉斯”是U-53潜艇的指挥官海军上校汉斯·罗斯。1916年秋,海军上校汉斯·罗斯指挥的潜艇出现在了罗得岛的纽波特,并且在南塔基特岛附近击沉了五六艘协约国商船。我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也不知道他是胖是瘦,是白是黑,但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护航舰队指挥部的人都熟悉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也很了解他的行事风格,甚至对他有一定好感。发现协约国的商船后,德国其他指挥官会以比较温和的方式攻击协约国商船。然而,如果一艘德国潜艇突然出现,“砰!砰!砰!”接连发射出一连串鱼雷,一次击沉四五艘协约国商船,然后像它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那么护航舰队的军官就知道,海军上校汉斯·罗斯再次逃走了。我们有点儿敬佩海军上校汉斯·罗斯,因为他很勇敢,会抓住其他人看不到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敢于孤注一掷地实施自己的计划。有时,用鱼雷击沉一艘协约国商船后,海军上校汉斯·罗斯会一直等着,直到所有救生艇都载满人。然后,他会扔出一条拖绳,为幸存者提供食物,让所有幸存者待在一起,直到救援驱逐舰出现在海面上。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会</a>冒很大风险,因为海军上校汉斯·罗斯知道,周围的任何一艘协约国驱逐舰都会给自己带来致命打击。海军上校汉斯·罗斯用鱼雷击沉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当时,他从两英里远的地方向“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发射鱼雷,几分钟后,鱼雷击中并击沉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由于无线电通讯设备随着驱逐舰沉没了,“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的幸存者没有办法发送求救信息。因此,海军上校汉斯·罗斯按照一贯的行事作风,冒着巨大风险发出了求救信息,给出了幸存者的具体位置和相关信息。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他是协约国海军军官们愿意与之握手的为数不多的德国指挥官之一。我听说,一些协约国海军军官想在战争结束后与海军上校汉斯·罗斯见面。
“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
我们可以通过辨识德国指挥官获取德国潜艇的位置信息,了解德国潜艇的航行特点,然后通过这些重要信息保护护航舰队。这也是英国政府的主要工作之一。德国无限制潜艇战是一场众所周知的“国际象棋”比赛,要求参赛者必须忠诚、专心,而且所有活动都集中在一间办公室里进行。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都是来自各协约国的代表,负责管理护航舰队的所有事务。他们规定了护航舰队从美国或其他港口出发的日期和到达日期。如果没有他们的运筹协调,那么海上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拥堵和混乱。可以护送兵舰和其他重要舰队前往欧洲的美国驱逐舰数量有限,因此,美国驱逐舰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间,定期到达指定地点。此外,护航舰队指挥部的军官们必须合理安排所有护航舰队的路线,以免离港和返航的驱逐舰队之间发生碰撞。护航舰队的枢纽中心没有设在纽约,也没有设在汉普顿锚地,而是设在伦敦。如果护航体系成功,那么协约国必须设立一个重要的中央总部,而中央总部必然会设在伦敦。
在巨大的海图上,每支护航舰队的位置已经被标示了出来,一艘小纸船代表一支护航舰队。海图显示,护航舰队朝指定会合点稳步行进,但有八艘或九艘德国潜艇一直在等待拦截前往会合点的护航舰队。在海图上,海洋上的一场潜在悲剧正在我们眼前展开。举例来说,一支由二十艘舰船组成的纽约护航舰队正向利物浦驶去,但行驶途中,纽约护航舰队径直向德国潜艇所在的位置驶去。护航舰队指挥部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立即向纽约护航舰队发送了消息,命纽约护航舰队向南行驶五十英里,因为根据海图显示,南部没有隐藏的德国潜艇。几小时后,我们看到代表纽约护航舰队的小纸船正在走向毁灭。突然,纽约护航舰队向南转向,绕过完全没有发觉它的德国潜艇,选择了一条没有危险的航线向目的地驶去。护航舰队指挥部知道所有德国潜艇的准确位置,几乎可以指挥任何一支护航舰队在德国潜艇周围行驶。有时,海图上的小纸船即将和德国潜艇相撞,但忽然敏捷地调头,绕过了德国潜艇。看到这种情况会让人觉得非常有趣。为了解救协约国商船,护航舰队指挥部不断向德国潜艇周围派护航舰队,从而引发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即虽然没有足够的护航驱逐舰,但护航舰队完全有能力保护协约国商船。有时,由于没有可以派出的护航驱逐舰保护特定的护航舰队,护航舰队指挥部会按照路线派出护航舰队,指引护航舰队沿着没有德国潜艇的航线行驶,安全抵达指定港口。
第3节 护航舰队的运作模式
因此,伦敦的海军部就是护航体系的中枢神经系统。护航舰队运作规律,可以到达世界上最遥远的角落。无论在南美或澳大利亚,还是在印度或中国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要有港口,协约国商船就可以从港口出发,航行到其他任何交战国。英国海军代表和英国政府代表驻扎在各个港口,与协约国商船上的人齐心协力,共同将货物安全送到目的地。海洋上的危险区域只是交战国周围相对较小的一片区域,但对协约国商船的保护是一套精心设计的体系,这一保护体系始于商船出发的国家。1917年7月前,世界上的大部分船都不受监管。现在,协约国所有船首次被统一安排在特定航线上,按照与铁路一样的调度表航行。事实上,管理护航舰队与管理横贯北美大陆铁路系统中的货运列车相似。美国有几个规模较大的货运总部,有时也称“门户”。也就是说,来自各个地方的货运列车都会集在货运总部,然后按照规定路线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主要目的地包括匹兹堡、布法罗、圣路易斯、芝加哥、明尼阿波利斯、丹佛和旧金山等地。1917年和1918年,前往交战国的船会集在海洋上的大型“货运总部”,组成护航舰队,经过“直达干线”前往不列颠群岛、法兰西和地中海。少数几艘航速较快的船可以保护自己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因此,这几艘船得到许可,可以忽略海上的航行路线直接穿过德国潜艇区域。但对航速较快的船来说,直接穿过德国潜艇区域依然十分危险。因此,只要有可用的护航驱逐舰,护航舰队指挥部就会派驱逐舰保护所有商船。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船也要求航行到大型“货运总部”,加入不断壮大的护航舰队中。于是,经由南非好望角前往欧洲的所有船都开始沿着非洲西海岸行进,前往达喀尔或塞拉利昂的港口,然后加入护航舰队。来自里约热内卢、巴伊亚、布宜诺斯艾利斯和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等地的船没有直接驶往欧洲,而是加入了当地的护航舰队。在直布罗陀海峡,经苏伊士运河与地中海港口来到英国和法国的船找到了大型“货运总部”。匹兹堡几乎成了一个交通总部。通往北美和南美西海岸的四个“货运总部”分别是布列塔尼角、哈利法克斯、纽约和汉普顿锚地。来自圣劳伦斯山谷的谷物商船在哈利法克斯会合;来自波特兰、波士顿、费城和大西洋其他地方的船在纽约会合;来自巴尔的摩、诺福克、墨西哥湾和南美洲西海岸的船前往汉普顿锚地的护航中心会合。
芝加哥
里约热内卢
在护航舰队指挥部,会合起来的船通常被称为“达喀尔护航舰队”“哈利法克斯护航舰队”和“汉普顿锚地护航舰队”。护航体系完全建立起来后,护航舰队就像火车一样,从指定的指挥中心按时出航。每十六天会有两支护航舰队从纽约分别驶往英国西海岸和东海岸,每八天会有两支护航舰队从汉普顿锚地分别驶往英国西海岸和东海岸。从其他“货运总部”出发的护航舰队遵循同样严格的时间表。所有护航舰队的起航日期都是固定的,就像铁路调度表上的火车到达时间和离开时间一样。有时也会出现突发状况,必须推迟护航舰队的出发日期,以免与同时段到达的另一支护航舰队相遇。按照计划,1917年8月14日,第一支前往英国西海岸的护航舰队离开纽约。之后,其他护航舰队约每隔十六天从纽约出发。通过英国领事馆向世界各地船长发出的指示详细说明了管理护航舰队的方法。
譬如,在纽约,一艘船装载好,准备驶向作战区域。船长拜访了英国领事馆负责港口的官员。这名官员指示船长前往格雷夫森德湾,然后向护航舰队军官汇报并等待进一步指示。一般情况下,商船船长到达指定地点后,会发现指定地点还有其他等待起航的商船。所有商船必须按照护航舰队指挥官的指示行动。护航舰队指挥官通常是一名海军准将或海军上校,与英国海军部的护航舰队指挥部保持着密切联系,往往选用其中一艘商船作为旗舰。起航时,一般二十艘到三十艘商船聚集在一起。舰队指挥官将所有商船船长召集起来,每人发一本关于如何管理护航舰队的蓝皮书。舰队指挥官还经常发表演讲。商船起航前,一艘美国巡洋舰或前弩级战舰,或者一艘英国或法国巡洋舰会加入护航舰队,跟随护航舰队穿越大西洋的危险地带。正如大多数人错误地认为的那样,加入护航舰队的舰船的任务并不是保护护航舰队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是保护护航舰队免受任何可能逃到公海的德国袭击舰的攻击。协约国海军经常回想起德国太平洋分遣队的轻巡洋舰“埃姆登”号。在大海中央,“埃姆登”号会冒着巨大风险将协约国的护航舰队驱散,使德国潜艇有机会发射鱼雷。显然,派二十艘或三十艘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商船横穿大西洋很有可能招致一场灾难。事实上,1917年2月,一艘德国袭击舰试图霸占北海海域的公海,但被英国巡航中队击沉了。
苏伊士运河
“埃姆登”号
护航舰队按照规定日期起锚出海。对关注护航舰队行动的普通人来说,护航舰队似乎是一支步履蹒跚的羸弱舰队。整支护航舰队的速度由舰队中航速最慢的船决定。为了与时速八节或十节的船保持一致,航速可以轻易达到十二节或十四节的船必须降低速度,这让船长们十分反感。不过,只要有可能,速度大致相同的船就会一起航行。在新组建的护航舰队中,很少有人提出关于海洋的重要问题。护航舰队的船组成了一支混杂的、不相匹配的舰队,经常生锈的船不愿与崭新的班轮一起航行,排水量在两千吨到三千吨的小船试图和排水量在一万吨到一点二万吨的船一起航行。护航舰队笨拙地在海上航行,船与船之间一般相距九百码或一千码,整支舰队占据了约十平方英里海域。在最初的航行中,聚集在一起的商船效率低下,但成了一个符合德国潜艇期望的目标。穿越海洋的协约国商船都受过专业训练。在护航舰队指挥官的指导下,二十艘或三十艘商船每天都要接受训练。在广阔的大西洋上,通过十五天到二十天时间,协约国商船接受了所有应对德国潜艇的针对性训练,预测了危险区域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情况。船上的军官和船员们学习了如何应对危险情况的技能,熟练掌握了信号电码,以及应对德国潜艇的方法和曲折航行技术,并且习惯了在没有灯光的夜晚航行。船员们完成了所有必要训练,已经有能力应对诸如鱼雷落到船舱或船被击沉等紧急情况,也知道如何将全体船员安全带到救生艇上。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护航舰队指挥官将现实因素引入训练中。实际上,在公海上,护航舰队从来没有遇到过德国潜艇,但依然存在遇到的可能性,尤其是德国人派出巨型水下巡洋舰后。
护航舰队指挥官带着密令离开了港口。按照指示,在海上航行一百英里后,他才能打开密令。密令命护航舰队指挥官在伦敦指定的集合地点,与美国海军上校拜伦·A.朗会合。护航舰队指挥部的海图显示了护航舰队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在目的地,护航舰队将与护航驱逐舰会合,然后在护航驱逐舰的保护下穿过危险区域。现在,纽约护航舰队指挥官可能已经得到指示,会率舰队穿过黄纬圈52°子午线30°,与护航驱逐舰会合。纽约护航舰队指挥官安排好航线,控制好舰队航速,以便在约定时间到达目的地。但他很清楚,指示只是暂时的,他最终抵达的确切地点取决于德国潜艇的移动位置。如果在暂定的会合区域,德国潜艇异常活跃,那么当护航舰队接近该区域时,来自伦敦的无线信号会指示舰队指挥官驶向另一个地点,也许是原会合地点向北或向南一百英里的地方。
“找到护航舰队”是一项针对护航驱逐舰的搜索测试,尤其是测试护航驱逐舰在恶劣天气中的航行技术。一支驱逐舰航行到有暴风雨的北大西洋海域,穿过某一经纬线的交叉点,然后按照特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需要高级航海技能。美国海军军官掌握的高级航海技能得到了人们的赞赏,尤其是得到了商船船长们的赞赏,同时令美国步兵感到惊讶。护航驱逐舰与护航舰队会合后,会与护航舰队一起向西航行。战争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幸事件,譬如从欧洲开往美国的英国“扎丝提卡”号军舰被德国潜艇击沉,给人们造成了一种误解,认为开往国外的护航舰队并没有得到有效保护。当然,出港和到港的商船都需要护航。从人道主义角度看,运送军队和物资的商船必须加强护航。但从战争角度看,德国人没有击沉美国船的原因是美国船运载着士兵和供给,德国人击沉美国船是因为美国船是协约国的船而已。德国并不想摧毁美国海军和军需品,而是想要削弱协约国的力量。德国的目标是减少世界上的船舶供给,迫使协约国放弃抵抗。因此,德国必须击沉协约国即将出港的空船和即将到港的货船。因此,美国必须尽最大努力保护所有商船,同时组建开往国外的护航舰队。虽然大多数人仍然认为“扎丝提卡”号是因为没有得到护航被击沉的,但事实上,“扎丝提卡”号得到了一艘大型驱逐舰的护航。为开往国外的美国船护航大大增加了美国驱逐舰的压力,最大的困难是入港的护航舰队是一个整体,但不能以一个整体统一卸货和返回,因为一些船会耽搁一段时间。在战争中,时间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因此,有必要以最快速度完成每次重要运输。后来,返航的舰队一卸货就会以小规模护航舰队的形式匆匆离去。然而,我们能够提供护航的商船数量比实际要求的少很多,有时甚至只能派几艘护航战舰护送商船编队,或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让商船编队穿过德国潜艇作战区域。因此,一些返航的运输船会被鱼雷击中,尤其是法国西部港口的运输船。协约国只有组建一支大规模护航舰队,并立即将其派遣出去,才有机会保护穿过德国潜艇作战区域西部边缘的商船,就像驶往欧洲港口的商船编队得到的护航那样。
如果协约国的驱逐舰与返航护航舰队、海上护航舰、巡洋舰或前弩级战舰取得联系,及时组建一支向西航行的护航舰队,那么驱逐舰就会立即返航。通常在一艘或多艘护航驱逐舰的护航下,英国护航舰队会全速前进,驶入英国港口。有时,返航的驱逐舰会引起入港护航舰队船员们的愤怒。进入德国潜艇区域时,入港的护航舰队会被驱逐舰抛弃,但此时正是它需要保护的时刻。护航舰队的船员和其他人都不明白,远洋护航的目的不是保护护航舰队不受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是保护护航舰队不受德国突袭舰的攻击。在危险区域内,远洋护航驱逐舰将成为护航舰队的一部分,并需要得到护航舰队的保护,以免受到德国潜艇的攻击。实际上,远洋护航驱逐舰的返航会使商船更加安全。护航舰队接受过横跨海洋的各种训练。因此,接近危险区域时非常谨慎和务实。护航舰船会被编入一支紧凑的编队,舰船之间只保留可以快速航行的必要间距。一般来说,护航舰队的形状是平行四边形,前边比两边长一些。商船编队通常由以四艘商船为一组的多组商船组成,每艘商船之间的间距约为五百码,各组的所有商船并排航行,各组商船之间相隔约半英里。因此,由二十四艘船组成的护航舰队宽约三英里,深约一英里。大多数驱逐舰被安排在护航舰队狭窄的两侧,因为德国潜艇只能在护航舰队旁边发起攻击。虽然几乎所有护航舰队的速度都比德国潜艇的速度快,但护航舰队的后面依然需要一艘驱逐舰,因为德国潜艇一旦浮出水面,就会在晚上跟踪护航舰队,天亮时用鱼雷袭击护航舰队的舰船,并且在没有遭到驱逐舰攻击的情况下迅速逃走。德国潜艇不知道协约国商船受到了多大程度的保护,也无法从护航舰队前面发起攻击,因此,护航舰队经过时,前方的德国潜艇一般不会潜入水下发射鱼雷,因为这样做既不现实也很危险。德国潜艇只能在船头或船尾发射鱼雷,潜艇两侧没有鱼雷发射管。如果德国潜艇的两侧也有鱼雷发射管,那么德国潜艇就可以埋伏在护航舰队的前方,等护航舰队经过时发射鱼雷。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潜艇应该与协约国商船保持平行,只露出一小部分撞击协约国商船。德国潜艇如果希望按计划发起攻击,并且在合适的海域调头,占据发射鱼雷的最佳位置,就必须在船首和船尾安装鱼雷发射管,但这是非常危险的,德国潜艇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值得一提的是,一般情况下,护航舰队的两侧是德国潜艇袭击的最佳位置,但同时会使德国潜艇暴露在危险中。因此,在近期的战争中,护航驱逐舰通常集中在护航舰队的两侧。
我将护航体系比作铁路系统。护航舰队进入德国潜艇作战区域后,有关铁路系统的比喻仍然适用于护航舰队。事实上,我使用了铁路工人的术语。起航时,每支护航舰队会选择两条主要航线中的一条航线。护航舰队指挥部将两条航线称为“主干线”。到达英国西海岸的主干线通常经北海海峡到达爱尔兰北部,然后经爱尔兰海到达利物浦。有时,护航舰队会经过爱尔兰南部,再从爱尔兰南部驶往爱尔兰海。前往英国东海岸的护航舰队选择了一条经英吉利海峡的主干线。实际上,从美国到英国和法国的所有船都选择了上述两条主干线中的一条。但就像美国的铁路系统一样,每条主干线都有分支线。因此,驶往法国港口的船选择了南线,这条线一直延伸到英吉利海峡的入口处。在英吉利海峡的入口处,商船会放弃主干线,选择一条通往布雷斯特、波尔多、南特和法国其他港口的分支线。与此同时,英吉利海峡也有几条通往英国各个港口的单向分支线,如普利茅斯、朴茨茅斯、南安普敦等。庞大的护航体系有规律地运作着。我认为其他任何运输系统都不可能如此精确、有规律。
第4节 护航体系的本质
一些护航舰队和护航驱逐舰的经历也许能清楚说明护航体系的本质。为此,我选择了一些可以说明护航驱逐舰日常工作的典型例子以及其他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护航舰队的经历。
1917年10月下旬的一天,驻扎在王后镇的一支美国驱逐舰队收到了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寄来的一份详细指示。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要求该舰队一个小时内离港,护送进港护航舰队OQ17号,同时将HS14号护航舰队带进港口。这一详细指示是基于英国海军部的指示,我的参谋部经常与英国海军部开会协商工作。OQ17号和HS14号护航舰队的名称很好解释,OQ指编号为17的护航舰队,即从王后镇驶出的第十七支护航舰队;HS指从布列塔尼角返航的编号为14的护航舰队。在最初的几个月里,王后镇是大批准备返回美国的商船的集散地之一。后来,米尔福德港、利物浦港和其他港口逐渐成为集散地。现在,来自爱尔兰海和英格兰东海岸港口的船聚集在各个集散地,准备组成OQ17护航舰队,同时准备在一艘护航驱逐舰的护送下穿过德国潜艇区域,然后向西驶往美国港口。
这支护航舰队由八艘美国驱逐舰和一艘英国“特殊用途船”组成。“特殊用途船”就是著名的诱饵船,即伪装猎潜舰。从外表来看,伪装猎潜舰是没有受到保护的商船,但实际上秘密携带了大量武器,足以摧毁任何射程内的德国潜艇。用途特殊的伪装猎潜舰“奥布里提亚”号并不是护航舰船,其使命是在护航舰队前方约三十英里的地方航行。从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或司令塔上观察时,“奥布里提亚”号似乎只是一艘独自航行的协约国商船,极具诱惑力。但“奥布里提亚”号的真正目的是引诱德国潜艇发射鱼雷。德国潜艇发射出鱼雷后,通常会在水下停留一段时间,等待遭到鱼雷袭击的船员跳下船,然后浮出水面。德国潜艇兵会登上遭到袭击的协约国船,在协约国船上搜寻贵重物品和食物,尤其是作战信息,譬如联络密码、航海指南等。与此同时,伪装猎潜舰做好准备,只要德国潜艇浮出水面,就放下炮门,对准德国潜艇连续射击。截至1917年10月,伪装猎潜舰已经摧毁了多艘德国潜艇。现在,护航舰队的前面通常会有一艘或多艘伪装猎潜舰,其主要目标是摧毁等待攻击护航舰队的德国潜艇。有时,伪装猎潜舰也会被安排在护航舰队的后面,很容易就被德国潜艇误认为掉队的船,因为每支护航舰队里几乎都有掉队的船。
按照惯例,在王后镇,OQ17号护航舰队及其护航驱逐舰起航前,拖网渔船和扫雷舰会提前几小时进行扫雷。在约定的时间,八艘美国驱逐舰迅速起航,穿过设置在王后镇港口入口处的战用水雷网,首要任务是在半径十二英里的海域附近巡航。得知美国护航舰队即将起航时,德国人已经在离王后镇港口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一艘潜艇。美国驱逐舰队指挥官发现舰队附近没有潜伏的德国潜艇,于是向商船编队发出了信号。商船编队立即离港,进入公海。突然,暴雨袭来,海面上刮起了一阵大风,海浪冲过了美国驱逐舰的甲板。但护航舰队很快分成三列,美国驱逐舰迅速围在护航舰队周围,然后整支队伍开始向A会合点进发,即西经14°与黄纬圈49°交叉的海域——王后镇西南约三百英里的一个会合点。当时,护航舰队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不在德国潜艇的作战区域内。与此同时,远处的伪装猎潜舰悄悄消失在地平线下。
“帕克”号驱逐舰
在秋季和冬季暴风雨多发的海域,在大西洋东部的大雾中,为护航舰队护航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偶尔会发生一两起特殊事件,使海上航行变得不再单调。一天下午2时左右,海军中校哈尔西·鲍威尔指挥“帕克”号驱逐舰在海面上巡航。突然,“帕克”号上的监视哨看见一艘德国潜艇正在向护航舰队快速逼近。无线电立即将消息传送到了每艘船上。一收到消息,整支护航舰队就按照旗舰发出的信号,向左调转方向。近两个小时,护航驱逐舰一直在搜索德国潜艇的踪迹,但德国潜艇非常狡猾,一直待在安全的水下。于是,护航舰队继续沿着原来的路线行驶。大约航行了两天后,护航舰队到达护航驱逐舰认为安全的地方。随后,护航驱逐舰返航,护航舰队继续朝美国驶去。黑暗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下,协约国商船离开军舰向西出发。与此同时,护航驱逐舰收到当时正在为HS14号护航舰队护航的英国“坎伯兰”号巡洋舰的消息。“坎伯兰”号巡洋舰报告说,“护航舰队晚了六个小时”,就像火车站的广播员告诉焦急候车的乘客,即将到来的火车晚点了一样。根据规定,第二天早上6时,护航舰队应该到达指定会合点,但由于德国潜艇一直拖延到了中午,护航驱逐舰不能提前到达,于是减速,向指定地点驶去。
有时,由于天气恶劣,护航舰队指挥部无法通过天文观测确定护航舰队的位置,同时护航舰队可能没有按时到达指定的会合地点。与此同时,护航驱逐舰可能在约二十英里长的南北线上航行了几个小时。指定的会合时间到来前,一艘护航驱逐舰看到西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团模糊的烟雾。不久,排成四列纵队航行的三十二艘商船逐渐显现出清晰轮廓。接到护航驱逐舰发出的信号后,其他护航驱逐舰全速前进,排列在护航舰队的两侧。商船船长们非常激动。整支护航舰队占据了海上约十到十二平方英里的海域,一直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看上去令人激动万分。当护航驱逐舰排列在护航舰队两侧后,护航舰队勇敢地驶入德国潜艇最喜欢的“狩猎场”。
“坎伯兰”号巡洋舰
一旦护航舰队进入危险区域,护航驱逐舰和商船就开始曲折行进。旗舰上的海军准将升起Z字形信号,所有商船立即向右转弯25°。护航驱逐舰一般比较笨重,但与其他船同时转向时显得十分灵巧,甚至非常优雅,像一个人突然向鱼群投下一块石头一样。在穿越大西洋的途中,护航驱逐舰通过快速转向,不止一次地成功穿越危险地带。因此,对护航驱逐舰来说,转向就像重复一件经常做的日常工作。护航驱逐舰沿着既定航线航行了十到十五分钟,突然向左转弯20°,沿着新方向行进,然后一会儿朝右,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前,如此反复,平静地行驶在海面上。护航驱逐舰上的船员都很有经验,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护航舰队可以曲折行进几个小时。每条航线及到达每条航线的时间都按照既定计划有序进行,所有舰船的时间表都是一致的。曲折行进是一种有效的保护措施。当护航舰队进入危险区域后,人们认为危险区域的德国潜艇正在寻找机会发射鱼雷。尽管协约国军官们可能知道三百英里内没有德国潜艇,但依然非常警惕。德国潜艇的位置体现了护航舰队的纪律性,德国潜艇必须等待有利时机摧毁协约国舰船。但正如已经说过的那样,如果一艘德国潜艇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不能发动攻击。德国潜艇只有在靠近协约国舰船三四百米的范围内,才能发动攻击,否则鱼雷无法击中目标。德国潜艇指挥官几乎从来不会盲目发射鱼雷,期望一举击中目标,而是根据目标船的航速、潜艇的航速和鱼雷的速度,谨慎选择攻击目标。重要的是,德国潜艇指挥官必须确定目标船的航向。在计算目标船航向的过程中,协约国商船的航向可能是最重要的因素。但如果协约国商船不断改变航线,德国潜艇就不可能进行任何有价值的计算。
一天下午,在护航舰队前方三十英里的地方,“奥布里提亚”号伪装猎潜舰报告说发现了一艘德国潜艇。于是,两三艘护航驱逐舰立即快速驶向指示区域,全面搜索德国潜艇,但并没有发现德国潜艇的踪迹,只能返回护航舰队。第二天早上,从德文波特驶来的六艘英国驱逐舰和一艘巡洋舰加入护航舰队。在此之前,护航舰队一直沿着通向英吉利海峡的主干线航行,但之后抵达了一个分岔路口,护航舰队中的一部分船将驶向英国港口,另一部分船驶向法国港口。英国驱逐舰接管了驶往英国的二十艘商船,美国驱逐舰被派去护送剩下的商船前往布雷斯特。下面是美国旗舰和英国旗舰之间的对话。当时,欧洲海域到处可以听见类似的对话:
“科宁厄姆”号致“阿卡特斯”号:我是“科宁厄姆”号驱逐舰的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我想保留整支护航舰队到今天晚上。我会服从你的命令,直到我带着一部分护航驱逐舰向布雷斯特驶去。
“阿卡特斯”号
“阿卡特斯”号致“科宁厄姆”号:请做好安排,以便今晚可以和法兰西护航舰队一起离开。
“阿卡特斯”号致“科宁厄姆”号:你打算今晚什么时候和法兰西护航舰队一起离开?
“科宁厄姆”号致“阿卡特斯”号:约下午5时,以便今晚到达布雷斯特。
德文波特海军总指挥致“科宁厄姆”号:执行海军部命令,“阿卡斯特”号会帮助你。德国潜艇出现的位置是北纬48°41′西经4°51′。
前文已经提到,“奥布里提亚”号伪装猎潜舰发出了危险警告。以下是“奥布里提亚”号伪装猎潜舰发出的危险警告:
下午1时15分“奥布里提亚”号致“科宁厄姆”号:北纬49°30′西经6°8′发现德国潜艇。德国潜艇在水面上航行,速度不快,向西南偏南方向航行。
下午1时30分“科宁厄姆”号致“奥布里提亚”号:“科宁厄姆”号朝所有兵舰和兰兹角驶去。在北纬49°30′西经6°8′处追击德国潜艇,航线西南偏南。等待进入射程范围。航行速度较快。
下午2时整“奥布里提亚”号朝所有兵舰驶去。德国潜艇出现在北纬49°20′西经6°12′处。仍在搜寻。
事实上,我并没有找到有关搜寻德国潜艇的更多消息,这可能会降低上述事件带给读者的兴奋感。但描述护航舰队的行动时,我并不是在讲一个疯狂的冒险故事,而是在陈述</a>一件经常发生的事。令护航驱逐舰感到恼火的是,大多数情况下,选择战斗与否主要取决于德国潜艇是否发起攻击。如果德国潜艇决定接近护航舰队并发起攻击,那么护航舰队被击毁的可能性就很大。然而,按照惯例,德国潜艇选择潜入水下,使护航驱逐舰的搜寻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与此同时,协约国商船受到了有效保护。当时,德国潜艇被发现时,正径直朝商船编队驶去。如果“奥布里提亚”号没有发现德国潜艇,或美国驱逐舰没有开始追击德国潜艇,那么德国潜艇就会发起攻击,可能会击沉一艘或多艘协约国商船。在战争中,护航驱逐舰的主要任务是在不引起人们注意的情况下,驱逐德国潜艇。对被击沉的德国潜艇来说,还有很多像上述描述那样的经历。
兰兹角
穿过危险区域后的航行平淡无奇。两艘美国驱逐舰护送英国远洋护航舰“坎伯兰”号前往德文波特,美国其余护航驱逐舰护送协约国商船前往布雷斯特,然后返回王后镇。在王后镇休息了三四天后,美国护航驱逐舰和另一支护航舰队一起出港。类似的例行航行不断重复,直到战争结束。
OQ17号护航舰队和HS14号护航舰队是护航舰队成功航行的例证。然而,护航驱逐舰的经历与护航舰队不同,下文描述的是护航体系实行后期发生的事。
1917年10月19日上午,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所在的护航舰队正护送一支规模庞大的英国商船编队前往英国东海岸。突然,空中传来一种只有在德国潜艇区域出现的响声。在护航舰队前方九十英里处航行的“勒肯贝克”号发出信号,给出了自己的位置,并称遭到一艘德国潜艇的炮轰。几分钟后,护航驱逐舰“尼科尔森”号前去营救“勒肯贝克”号。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美国护航驱逐舰从空气中捕捉到了关于此次冒险进展的信息。这些信息生动地讲述了“勒肯贝克”号的遭遇,成为护航驱逐舰经历的典型事件之一。我一字不差地将相关信息摘录了下来:
上午8时50分呼救信号,“勒肯贝克”号遭到德国潜艇攻击。位置:北纬48°08′西经9°31′。
上午9时25分“科宁厄姆”号致“尼科尔森”号:前去援助发出呼救信号的船。
上午9时30分勒肯贝克”号致“尼科尔森”号:我在附近行动。
上午9时35分“勒肯贝克”号致“尼科尔森”号:你离我多远?
上午9时40分“勒肯贝克”号致“尼科尔森”号:将代码本扔下来。你多久可以到?
“尼科尔森”号致“勒肯贝克”号:两小时。
上午9时41分“勒肯贝克”号致“尼科尔森”号:搜寻德国潜艇,德国潜艇正在炮轰我们。
“尼科尔森”号致“勒肯贝克”号:不可投降!
“勒肯贝克”号致“尼科尔森”号:决不投降!
上午11时01分“尼科尔森”号致“勒肯贝克”号:航线向南。
中午12时36分“尼科尔森”号致“科宁厄姆”号:德国潜艇于11时20分潜入北纬47°47′西经10°处。
下午1时23分“科宁厄姆”号致“尼科尔森”号:舰船怎么样?
下午3时41分“尼科尔森”号致王后镇海军上将和“科宁厄姆”号:“勒肯贝克”号已经加入护航舰队,可以不需帮助驶入港口。
我已经说过,护航驱逐舰的主要任务是营救遭到德国潜艇攻击的商船。“勒肯贝克”号事件生动说明了这一点。德国潜艇如果用鱼雷袭击“勒肯贝克”号,那么很可能会很快摧毁“勒肯贝克”号。但由于鱼雷造价昂贵,德国潜艇必须节约使用鱼雷,一般情况下都用大炮攻击协约国商船。这正是德国潜艇的聪明所在。“勒肯贝克”号配备了武器,但德国潜艇的大炮射程相对较远,“勒肯贝克”号的武器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潜艇要做的就是保持安全距离并轰炸协约国商船。当护航驱逐舰到达作战现场时,德国潜艇已经轰炸了三个多小时。显然,德国潜艇的射击准度很差,因为三个多小时里只击中了“勒肯贝克”号约十二次。一枚炮弹点燃了“勒肯贝克”号上的棉花,“勒肯贝克”号的一部分已经损坏,但整体看上去依然是完整的。对没有防御能力的商船进行炮击时,德国潜艇总是显得很英勇,但只要护航驱逐舰出现在德国潜艇附近时,德国潜艇就会立即潜入水下。“尼科尔森”号立即瞄准德国潜艇,发射了两枚炮弹后,德国潜艇消失在了水下。护航驱逐舰派船员扑灭了“勒肯贝克”号上的大火,对其进行了必要的维修。几小时后,“勒肯贝克”号重新加入护航舰队。
“勒肯贝克”号加入护航舰队后,“尼科尔森”号来到“勒肯贝克”号旁边。与此同时,发生了一件更令人兴奋的事。1917年10月19日下午晚些时候,海面上平静下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护航舰队附近有德国潜艇出没。出港以来,英国远洋护航舰“奥拉马”号一直陪伴着护航舰队,现在是第二纵队的前导舰。没有丝毫预兆,“奥拉马”号的右舷船头发生了巨大爆炸。这起爆炸并没有神秘之处。事实上,爆炸发生后,德国鱼雷的航迹立即出现在了海面上。护航舰队还没有发现德国潜艇潜望镜,但从鱼雷航迹的位置来看,德国潜艇显然在护航舰队的一侧,并近距离发射了鱼雷。护航舰队或护航驱逐舰没有慌乱,立刻采取了措施。爆炸发生后不久,德国潜艇的潜望镜出现在离水面几英寸的地方,停留了一两秒钟后消失了。虽然潜望镜的暴露时间很短,但依然被监视哨敏锐的眼睛和近处的“科宁厄姆”号驱逐舰上的几名水手发现了。这一发现披露了一个事实,即德国潜艇就在护航舰队中间,正在寻找其他攻击目标。“科宁厄姆”号驱逐舰拉响警报,全速前进,向德国潜艇所在的位置逼近。海水很清澈,舰上的军官和士兵们不仅看到了潜望镜,还看到了德国潜艇的轮廓。当“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在“奥拉马”号周围盘旋时,在离“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右舷不远的地方,舰上的军官和士兵们看到了一件闪闪发光、雪茄形状的绿色物体。当“科宁厄姆”号驱逐舰飞驰而过的时候,将一枚深水炸弹放在了绿色物体的顶部。随后,海面上平静下来,到处可见漂浮的潜艇残骸,如木板、桅杆和其他杂物。显然,漂浮在海面上的是一艘德国潜艇受损的甲板残骸。所有试图营救“奥拉马”号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在“奥拉马”号旁边待了五个小时,营救幸存者,竭尽全力抢救“奥拉马”号。但1917年10月19日晚上10时左右,“奥拉马”号消失在了水面。在营救幸存者的过程中,“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展示出的航海技术值得称赞。“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巧妙地将救生艇放在“奥拉马”号旁边,营救了约三百名幸存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护航驱逐舰的工作其实是一项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因为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根据实际捕获的德国潜艇及其潜艇兵,才有可能证明护航驱逐舰成功摧毁了德国潜艇。深水炸弹袭击德国潜艇后,海面上出现的浮油并不能使人信服,因为德国潜艇遭到深水炸弹袭击后,学会了在海面上抽油的技巧。德国潜艇希望通过海面上的浮油告诉追捕者,自己已经被击沉了,从而诱使追捕者放弃追捕。此外,漂浮在海面上的潜艇残骸,如“科宁厄姆”号驱逐舰袭击德国潜艇后出现在海面上的残骸,并不能完全证明德国潜艇已经被摧毁。然而,由于没有继续听到有关德国潜艇的任何消息,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坚信深水炸弹完成了任务。最终,英国政府高度评价了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的成就,授予他圣迈克尔勋章及圣乔治勋章。英国海军部对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的表彰如下:
1917年10月19日下午5时50分,英国远洋护航舰“奥拉马”号被德国鱼雷击中。“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全速前进,在“奥拉马”号的船首周围盘旋,看到了护航舰队中间的德国潜艇。随后,“科宁厄姆”号驱逐舰从德国潜艇上方经过,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弹。由于海军中校阿尔弗雷德·W.约翰逊及时、正确的指挥,协约国的很多船幸免于难。与此同时,德国潜艇很可能被摧毁了。
正式实行护航体系后的最初几个月里,护航舰队指挥官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与“懒散”的商船打交道。由于各种原因,协约国商船落在了护航舰队后面,成为引诱德国潜艇的一个诱饵。与此同时,一些商船船长非常固执,对德国潜艇不屑一顾,坚持认为可以冒险与德国潜艇作战,而不是严格遵守护航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巡航驱逐舰常常被迫离开巡航舰队,回去敦促落后的商船赶上护航舰队,就像一只牧羊犬敦促落后的羊与羊群保持一致一样。因此,当一些固执的商船船长不听劝诫时,巡航驱逐舰会在商船附近秘密扔下一枚深水炸弹,使落后的商船在不受任何伤害的情况下剧烈摇晃。这种做法通常会使落后的商船全速前进,重新加入护航舰队,同时使商船船长们坚信,一艘德国潜艇正在追击他们。有时,落在护航舰队后面的商船可能是因为机器出现了故障,或者遇到了其他事故。连续几天,德国潜艇一直沿着护航舰队的踪迹航行,趁机寻找落后的协约国商船,就像鲨鱼跟踪一艘船一样,因为鲨鱼希望船上扔下能吃的东西。因此,护航驱逐舰经常与护航舰队分开,充当后方守卫的角色。我们必须牢记,在停战协议签署前,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一支足够强大的护卫力量,以确保整体的安全。协约国如果有足够多的驱逐舰,就可以在每支护航舰队周围设置驱逐舰屏障,甚至设置双层驱逐舰屏障。这样一来,德国潜艇带来的危险就微不足道了。由于没有将每支护航舰队都安排在合适的地方,护航驱逐舰指挥官们承担了十分重大的责任。与驱逐舰队分开前,他们必须三思而行,保护掉队的商船。
一个夏末的下午,改装的美国快艇“克里斯塔贝尔”号正在为英国商船“达娜厄”号护航。“达娜厄”号与从法兰西的拉帕利斯驶向布雷斯特的护航舰队之间相距八英里。一个美丽的夜晚,天气晴朗,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潜艇要想隐藏自己非常困难。下午5时30分左右,“克里斯塔贝尔”号上的监视哨在左线船尾方向约六百码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德国潜艇航迹,于是全速前进。突然,德国潜艇航迹消失了,但依然有几处油迹。随后,“克里斯塔贝尔”号朝油迹方向行驶,在可能有德国潜艇的地方投了一枚深水炸弹,但并没有产生任何结果。“克里斯塔贝尔”号重新回到“达娜厄”号旁边,两艘船平静地行进了近四个小时。突然,在“克里斯塔贝尔”号右舷方向约两百码的地方出现了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显然,执着的德国人一直在跟踪“克里斯塔贝尔”号和“达娜厄”号,试图寻找机会发射鱼雷。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德国潜艇处在一个可以摧毁协约国商船的危险位置。潜望镜的出现意味着德国潜艇正在寻找可以发射鱼雷的最佳时机。“克里斯塔贝尔”号开始全速追击德国潜艇。德国潜艇像逃犯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水下。水面上的动静表明,德国潜艇正在竭尽全力潜入水中。巡航驱逐舰投放了一枚深水炸弹,准备在水下七十英尺的地方爆炸。与此同时,无线电会发出求救信号。深水炸弹爆炸后,海面上立刻出现了水蘑菇,随后传来了第二声爆炸。第二声爆炸来自可怕的海底深处,非常低沉,比深水炸弹爆炸发出的声音更大、更恐怖。“克里斯塔贝尔”号和投放深水炸弹的位置之间升起了一座巨大的水火山及各种碎片。受第二声爆炸的影响,“克里斯塔贝尔”号剧烈摇晃,舰上的军官们以为“克里斯塔贝尔”号也受到了重创,甚至有几个人摔倒在甲板上撞伤了。海浪消退后,大量黑油浮出水面,断裂的木头和其他潜艇残骸逐渐出现。几分钟后,这片直径几百码的海域到处漂浮着死鱼。据“克里斯塔贝尔”号上的军官们说,死鱼数量约是一般情况下深水炸弹炸死的死鱼数量的十倍多。“克里斯塔贝尔”号和“达娜厄”号重新回到护航舰队,对这次攻击感到满意。事实上,“克里斯塔贝尔”号和“达娜厄”号完全有理由感到满意。一两天后,一艘被炸坏的德国潜艇,即UC-56潜艇,费力地驶入西班牙北部的桑坦德港口。UC-56潜艇与“克里斯塔贝尔”号进行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最后,UC-56潜艇受损严重,几乎不可能修理好。此外,战争期间,西班牙政府扣留了UC-56潜艇。因此,从所有实际目的出发,“克里斯塔贝尔”号应该击沉了UC-56潜艇。
第5节 一艘德国潜艇投降
虽然追踪隐形潜艇的任务令人沮丧,但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具有戏剧性的事件。大多数时候,护航驱逐舰都在忙着寻找浮油、鱼雷航迹、潮涌、水浪和其他可疑的干扰,有时会与德国潜艇亲密接触。在战争中,大多数船员经常在海上度过数星期时间,没有比偶尔浮在水面上的泡沫状赘生物更令人兴奋的了。因此,当一些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海上单调乏味的生活终于有了变化。
1917年11月的一个下午,海军中校弗兰克·贝里恩指挥一支美国驱逐舰队,从王后镇出发去执行一项常规任务。这支美国驱逐舰队的旗舰是“尼科尔森”号,主要任务是将向西航行的OQ20护航舰队护送到指定地点,并将一支驶往英国港口的护航舰队护送回来。OQ20护航舰队由八艘装备精良的舰船组成,通过初步检查后,舰船排成一列纵队驶过了战用水雷网,在海上航行了约十英里。随后,八艘舰船排成规定队形,每两艘船一组排成四列纵队。护航驱逐舰四处巡航,有时混在护航舰队中传递信息并发号施令。下午4时15分,除了“勒内”号,OQ20护航舰队到达指定地点。“勒内”号在第一列纵队后面,现在正靠近指定地点。与此同时,美国“范宁”号驱逐舰正迅速向OQ20护航舰队后侧方的标杆驶去。突然,“范宁”号驱逐舰上传来一声喊叫,正在放哨的舵手戴维·D.卢米斯喊道:“潜望镜!”
“范宁”号驱逐舰
“范宁”号驱逐舰上的水兵
在“范宁”号驱逐舰的右舷,一艘德国潜艇的潜望镜正在海面上闪耀着光芒。潜望镜非常小,在水面上迅速移动,只有最敏锐的眼睛才能发现它。几秒钟后,潜望镜突然消失了。“范宁”号驱逐舰的正前方是豪华的英国商船“威尔士”号。德国潜艇的潜望镜与“威尔士”号非常接近,德国潜艇如果发射鱼雷,一定会击中“威尔士”号的船舱。然而,德国潜艇兵匆匆环顾四周,立即撤回了潜望镜。显然,德国潜艇不仅发现了作为诱饵的“威尔士”号,还发现了向其靠近并施压的“范宁”号驱逐舰。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潜艇没有发射鱼雷就不足为奇了。毫无疑问,德国潜艇的目的是打败“威尔士”号并迫使其快速撤退,而不是击沉“威尔士”号。海军上尉沃尔特·S.亨利是“范宁”号驱逐舰上的军官,他的行动值得赞扬。即使知道德国潜艇的位置,想要快速到达指定位置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范宁”号驱逐舰必须快速转弯,但会很危险,可能会错过德国潜艇的位置。随后发生的事情表明,“范宁”号驱逐舰顺利完成了转弯。当“范宁”号驱逐舰向发现德国潜艇潜望镜的地方急速行进时,一枚深水炸弹在其船尾上空爆炸。爆炸导致“范宁”号驱逐舰的主要发电机暂时失灵。与此同时,“尼科尔森”号驱逐舰超过OQ20护航舰队,迅速绕道向左行驶,在“范宁”号驱逐舰前面不远处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深水炸弹造成的干扰逐渐减弱。从表面上看,德国潜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范宁”号驱逐舰和“尼科尔森”号驱逐舰完成任务,返回深水炸弹爆炸的地方。舰上的军官和船员们急切扫视水面,寻找油渍和气泡,希望看到几片潜艇残骸。德国潜艇的甲板碎片表明德国潜艇受到了重创。但证明德国潜艇被彻底击毁的证据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十到十五分钟后,海面恢复了平静。随后,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再次发生了。德国潜艇的艇尾出现在水面上,倾斜约30°,露出了令人恐惧的鱼雷发射管,然后露出了司令塔,最后是整艘潜艇。跟平常一样,水面上的德国潜艇显得极不协调。德国潜艇的附近没有巡航驱逐舰,而且状态良好,船体看起来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现在,巡航驱逐舰上的军官和士兵们明白为什么没有油渍或潜艇残骸浮出水面了,因为德国潜艇没有受到深水炸弹的影响,潜艇甲板上也没有任何接触过深水炸弹的迹象。“范宁”号驱逐舰和“尼科尔森”号驱逐舰开始向德国潜艇发射炮弹,“尼科尔森”号驱逐舰立即投放了一枚深水炸弹“迎接”德国潜艇。
突然,德国潜艇的司令塔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德国海军上尉古斯塔夫·安贝格尔。海军上尉古斯塔夫·安贝格尔的脸很圆,身材很好,他将双手挥向天空。“范宁”号驱逐舰和“尼科尔森”号驱逐舰上的美国船员听到一些喉音:“朋友!朋友!”
德国潜艇的舱口打开了,一排德国潜艇兵陆续出现在阳光下,像蚂蚁从洞里爬出来似的。德国潜艇兵走到甲板上时,挺直身子,举起双臂,喊道:“朋友!朋友!”
共有四名德国军官和三十五名德国潜艇兵走出了潜艇。他们的举动是在表示投降,还是在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范宁”号驱逐舰和“尼科尔森”号驱逐舰停止了射击。“范宁”号驱逐舰小心翼翼地靠近德国潜艇,“尼科尔森”号驱逐舰停在一旁,将四英寸口径的大炮对准德国潜艇,机枪指向德国潜艇兵。只要有任何迹象表明德国潜艇兵的投降是假的,“尼科尔森”号驱逐舰上的机枪就会射击德国潜艇兵。
准备投降的时候,一些德国潜艇兵进入潜艇内部,停留了一两分钟,然后回到了甲板上。显然,他们履行了最后一项职责。德国潜艇兵再次出现在甲板上几分钟后,德国潜艇开始下水,不久后沉入了水中。投降的德国军官和潜艇兵服从命令,打开旋塞凿沉了潜艇。德国潜艇沉没后,德国军官和潜艇兵们潜入水中,开始朝“范宁”号驱逐舰游去,其中四人被无线电天线缠住,拖入了海浪下面。然而,几分钟后,有人成功解开了缠在身上的天线,加入到游泳者的队列中。当三十九名德国人靠近“范宁”号驱逐舰时,显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筋疲力尽。“范宁”号驱逐舰上的船员放下了救生索。一些还有力气的德国潜艇兵爬上了“范宁”号驱逐舰的甲板,一些德国潜艇兵有气无力,浑身都湿透了,只能依靠救生索爬上甲板。美国船员将德国潜艇兵拉到自己的驱逐舰上,像渔夫将一条懒惰的大鱼拉上来一样。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表明美国海军与德国海军有着截然不同的人道主义理想。一名筋疲力尽的德国潜艇兵无法调整自己肩膀上的救生索,几乎要溺水而亡了。与此同时,“范宁”号驱逐舰上的医生助理埃尔克斯·哈韦尔和舵手弗朗西斯·G.康纳闪电般地跳下船,朝拼命挣扎的德国潜艇兵游去,迅速调整了德国潜艇兵肩上的救生索,就好像德国潜艇兵是自己的战友一样。这名可怜的德国潜艇兵叫弗朗茨·格林德。他虽然被拉上了“范宁”号驱逐舰,但没有活下来,所有试图救活他的尝试都失败了。弗朗茨·格林德死在了“范宁”号驱逐舰的甲板上。
海军上尉古斯塔夫·安贝格尔浑身湿淋淋的,一直在滴水。他立即走到“范宁”号驱逐舰指挥官海军少校亚瑟·S.卡彭特的身边,双脚并拢,用最庄重的德国礼仪敬礼,表示自己投降了。德国军官和潜艇兵们都投降了。海军上尉古斯塔夫·安贝格尔为自己的部下假释。德国军官被安排在单独的特等舱里,派专人看守。德国潜艇兵受到了美国海军的保护。美国海军也许非常喜欢这项新任务。所有“幸存者”都穿着干净暖和的衣服,得到了食物和饮料,甚至得到了香烟和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肥皂。德国潜艇兵说</a>,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得到了肥皂,因为肥皂在德国比铜和橡胶更稀缺。德国伤员得到了美国医生的救治,同时得到了其他美国船员的照顾。美国海军满足了德国潜艇兵的所有小需求。显然,被俘虏的事实并没有使德国潜艇兵的精神受到创伤,因为吃饱喝足后,他们突然聚集在一起唱起歌来。
亚瑟·S.卡彭特
如何解释德国人的奇怪行为呢?起初,德国军官们非常拘谨,闷闷不乐,根本没有屈服的意向,也不愿意讲述自己的遭遇。在王后镇入口处,他们的潜艇停泊了近两天,一直在等待护航舰队的出现。德国军官们承认,他们正准备用鱼雷袭击“威尔士”号,但突然发现“范宁”号驱逐舰就在附近,于是被迫改变了计划。深水炸弹很少能毫无偏差地击中目标。“范宁”号驱逐舰扔了一枚深水炸弹,虽然没有摧毁德国潜艇,但破坏了德国潜艇的发动机,使德国潜艇无法航行,同时堵塞了德国潜艇的潜水舵,使德国潜艇失去了控制,还打破了德国潜艇的引油管线,几乎切断了德国潜艇的燃料供应。事实上,我们无法想象这艘德国潜艇的无助。德国潜艇指挥官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让海水将潜艇压碎,就像碎纸一样;要么打爆潜艇沉浮箱,让潜艇浮到水面,然后投降。德国潜艇指挥官的内心十分纠结,眼睁睁看着潜艇迅速下沉。当德国潜艇沉到两百英尺的深度时,潜艇指挥官决定冒险一试。德国潜艇浮到水面上后会面临巨大危险,但对陷入绝境的德国人来说,大炮似乎并不可怕,因为更可怕的是在海底等待死神的降临。
当“范宁”号驱逐舰带着意想不到的“货物”驶入王后镇时,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前来迎接“范宁”号驱逐舰,并登上了驱逐舰,向舰上的军官和船员们表示祝贺,祝贺他们取得的成就。他向聚集在一起的官兵们公布了一封来自英国海军部的电报:“向美国‘范宁’号驱逐舰的指挥官和士兵们表达我们最诚挚的祝贺。”
与此同时,我公布了一封我收到的电报,最后说了一句似乎让美国军官和士兵们都感到很开心的话:“出海再打一次胜仗。”
在此次行动中,“范宁”号驱逐舰的指挥官海军少校亚瑟·S.卡彭特被英国海军部推荐为战时杰出服务勋章的候选人。随后,在白金汉宫,英王乔治五世为海军少校亚瑟·S.卡彭特授予了战时杰出服务勋章。
在试图游到“范宁”号驱逐舰的途中,德国潜艇兵弗朗茨·格林德不幸溺亡。海军少校亚瑟·S.卡彭特在弗朗茨·格林德的葬礼上致了悼词,然后带着弗朗茨·格林德的遗体出海了。他将自己的所有荣誉与弗朗茨·格林德的遗体一起埋葬了。后来,德国海军上尉古斯塔夫·安贝格尔给德国的一位朋友写了一封信,谈到了他对此事的看法:“美国人比我们预期的好得多,也更亲切。”
第6节 美国小型驱逐舰
就为协约国商船护航一事来说,王后镇是美国最大的军事基地。当护航任务给美国驱逐舰带来沉重负担时,法国的布雷斯特成为一个与王后镇同样重要的美国军事基地。
亨利·B.威尔逊
1917年7月,英国政府要求美国海军与英国海军在直布罗陀海峡进行合作。1917年8月6日,美国舰船“萨克拉曼多”号到达直布罗陀港口。1917年8月13日,飘扬着海军少将亨利·B.威尔逊旗帜的“伯明翰”号抵达直布罗陀港。海军少将亨利·B.威尔逊一直担任“伯明翰”号的指挥官,直到1917年11月离开。随后,他负责处理布雷斯特的事务。1917年11月25日,海军少将艾伯特·P.尼布拉克接替海军少将亨利·B.威尔逊,成为“伯明翰”号的指挥官,一直到战争结束。
艾伯特·P.尼布拉克
直布罗陀海峡是世界上最繁忙的交通要道。据统计,到达协约国的所有护航舰队中,超过四分之一的护航舰队曾在直布罗陀海峡会合,或者经过了直布罗陀海峡。直布罗陀海峡是经苏伊士运河通向东方的重要通道。协约国的航道从直布罗陀海峡延伸到法国南部、意大利、希腊中北部的萨洛尼卡、埃及、巴勒斯坦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直布罗陀海峡还有可以到达突尼斯的比塞大、阿尔及尔和米洛岛的航道。这些航道每月为大西洋北部的亚速尔群岛提供服务。
前来保</a>护直布罗陀海峡航运的协约国海军主要是英国海军和美国海军。英国海军和美国海军得到了法国、日本和意大利的物质援助。直布罗陀海峡的协约国舰队拥有当时处在困境中的海军能够得到的所有东西,譬如陈旧的驱逐舰、快艇、单桅帆船、拖网渔船、漂网渔船等。直布罗陀海峡距德国潜艇基地很远。当时,能派往直布罗陀海峡的德国潜艇相对较少。因为英吉利海峡和爱尔兰海域是最重要的作战区域,协约国的大部分驱逐舰队主要驻扎在英吉利海峡和爱尔兰海域。因此,协约国很难派足够的驱逐舰保护直布罗陀海峡。最终,聚集在直布罗陀海峡的是一支混合部队。美国派出了四十一艘舰船和一支包括三百一十四名军官和四千六百六十名士兵的部队,其中包含各种侦察巡洋舰、炮艇、海岸警卫队独桅纵帆船、快艇和五艘陈旧的驱逐舰。美国派往直布罗陀海峡驻地的船使美国海军陷入了困境。与此同时,英国海军遭受了同样沉重的压力。直布罗陀海峡的美国驱逐舰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五艘美国驱逐舰是“迪凯特”号驱逐舰和四艘类似的驱逐舰,每艘驱逐舰的排水量都是四百二十吨。现代驱逐舰的吨位在一千吨到一千二百吨之间。战争爆发时,这五艘美国驱逐舰驻扎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其成就体现了美国年轻军官的爱国精神。后来,五艘美国驱逐舰从马尼拉出发,航行一万两千英里,到达直布罗陀海峡。由于舰队指挥官海军少校哈罗德·雷恩斯福德·斯塔克卓越的领导才能和航海技术,五艘美国驱逐舰很快抵达直布罗陀海峡,开始执行任务。随后,这支驱逐舰队完成了四万八千英里的护航任务,加上和平时期的航行,最终共行驶了六万英里。不幸的是,在执行护航任务时,其中一艘驱逐舰被一艘德国商船拦截并被击沉。
“迪凯特”号驱逐舰
哈罗德·雷恩斯福德·斯塔克
一年内,在海军少将艾伯特·P.尼布拉克指挥下的直布罗陀驱逐舰队成功完成了多项任务,舰队指挥官、军官和船员们受到人们的高度赞扬。其间,美国海军与英国海军合作,护送了由一万零四百七十八艘船组成的五百六十二支护航舰队。直布罗陀驱逐舰队不仅保护了协约国的商船,还追击德国潜艇或迫使德国潜艇待在水下,甚至与德国潜艇交战并取得了成功。1918年5月15日,在护送一支地中海护航舰队的途中,“惠灵”号炮舰、“苏维尔”号快艇和“威尼西亚”号快艇用深水炸弹攻击了一艘德国潜艇,这艘德国潜艇刚刚用鱼雷击沉了一艘护航舰船。这些美国小型驱逐舰值得赞扬,因为它们击沉了德国潜艇。美国海军中校路易·B.波特菲尔德指挥的“威尼西亚”号快艇的经历与“克里斯塔贝尔”号相似。“威尼西亚”号快艇是直布罗陀-比塞大护航舰队的护航舰。一天傍晚6时左右,直布罗陀-比塞大护航舰队的英国快艇“苏维尔”号被鱼雷击中。当时,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护航舰队附近有德国潜艇,但“威尼西亚”号快艇服从命令留了下来,试图找到德国潜艇,至少使德国潜艇一直待在水下。“威尼西亚”号快艇很快发现了德国潜艇的航迹,并投放了一枚深水炸弹。三天后,一艘受创严重的德国潜艇驶进西班牙的卡塔赫纳港,随后被扣留在了该港口,直到战争结束。“利多尼亚”号是一艘排水量为五百吨的快艇,与英国舰船“巴西利斯克”号一起在地中海西部击沉了一艘德国潜艇。“利多尼亚”号的经历解开了一个谜团。“利多尼亚”号与“巴西利斯克”号击沉德国潜艇三个月后,英国海军部发现,被击沉的德国潜艇早已被摧毁了。于是,美国海军中校理查德·P.麦卡洛受到了表彰。
“惠灵”号炮舰
“利多尼亚”号
因此,美国小型驱逐舰到达直布罗陀海峡后,在击败德国潜艇的战役中取得了多次胜利。截至1917年8月1日,已经有超过一万艘协约国商船得到美国小型驱逐舰的护航,整体损失仅为0.5%。此外,在美国小型驱逐舰的护航下,离开北美港口的船没有一艘失踪。截至1917年8月11日,协约国的二百六十一艘船加入了护航舰队,从北美港口驶出,其中只有一艘船遭到了德国潜艇的攻击。护航舰队没有给德国潜艇袭击协约国商船的机会。我已经说过,护航体系的最大作用是:每当德国潜艇试图击沉护航舰队保护下的协约国商船时,护航体系会迫使德国潜艇对抗最致命的护航驱逐舰。然而,德国潜艇并没有尝试对抗护航驱逐舰。一些护航驱逐舰指挥官在公海上待了几个月,为公海上的大量协约国货船护航,其间没有看到任何德国潜艇。在很大程度上,护航体系的运作模式与协约国舰队执行任务的方式相同,即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默默重复单调乏味的工作,从不作出任何引人注目的利益许诺。一直以来,全世界都在注视着西线上发生的激动人心的事件,几乎没有注意到陆地上的军队。然而,一些统计数据表明,在战争中,护航体系发挥了重要作用。在随后的战役中,协约国91%至92%的商船得到了护航舰队的保护。与此同时,护航舰队的损失不到1%。其中包括护航舰队分散后失踪的商船数量。在护航驱逐舰的护航下,协约国的商船损失量不到0.5%。军事专家将护航体系称为“防御进攻体系”。换句话说,护航体系虽然采取了防御措施,但其目的是迫使德国舰队露面,为自己创造进攻机会。俗话说,最好的防御措施是最有力的进攻方式。不幸的是,由于协约国没有做好应对潜艇战的充分准备,协约国舰队不能主动发动进攻。也就是说,协约国不能只通过反潜舰队摧毁德国潜艇。虽然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对协约国海军提供了有效援助,但直到战争结束,协约国海军依然没有找到可以追踪德国潜艇的任何方法。因此,我必须强调和重申,护航体系是协约国海军对抗德国潜艇的唯一方式。许多批评人士一直坚持认为,战争期间,护航体系只是一种防御措施或被动的反潜作战模式,因此,护航体系是一种不合理的战术。不可否认的是,为了赢得战争,协约国必须保护商船。但如果有人认为,协约国为了保护商船采取的措施纯粹是防御性的被动措施,那么他就错了。
我的主要目的是描述美国海军的工作,因此,我很少提到英国海军在护航方面作出的贡献。我们不应该以错误的观点看待英国海军。战争结束时,在欧洲海域,美国拥有七十九艘驱逐舰,英国拥有约四百艘驱逐舰,其中包括被分配到主力舰队的驱逐舰、分配到哈里奇分遣队的驱逐舰、分配到多佛巡航舰队的驱逐舰、分配到直布罗陀海峡和地中海地区的驱逐舰,以及分配到其他地方的驱逐舰。许多驱逐舰都是偶然对德国潜艇发起了进攻。小型拖网渔船、单桅帆船、伪装猎潜舰、快艇、漂网渔船、拖船和其他参加了护航工作的美国船与英国舰队之间存在很大差异。从统计数据来看,与英国海军付出的努力相比,美国海军付出的努力似乎微不足道。从得到护航的商船吨位来看,英国海军做的工作比美国海军做的工作多很多。然而,对赢得战争来说,美国为协约国提供的帮助必不可少。从美国参战之前的形势判断,美国参战后,协约国的反潜力量依然不够强大。现在看来,如果没有美国海军的帮助,英国军队的重要航道就不可能一直保持畅通,英国民众也不可能得到食物供给,来自美国的援军和战争物资更不可能顺利到达西线战场。换句话说,我认为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美国海军的帮助,协约国就不可能赢得战争。实际上,离开北美港口的所有商船中,驻扎在王后镇的美国海军护送其中约40%的商船通过了危险区域。当我描述美国海军的经历时,驻扎在王后镇和布雷斯特的美国驱逐舰队承担了很大一部分护航工作。最新报告显示,在战争中,约有二百零五艘德国潜艇被摧毁,其中十三艘很可能是被美国驱逐舰摧毁的,其余的是被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海军摧毁的,但绝大多数德国潜艇是被英国海军摧毁的。此外,考虑到大洋彼岸的美国舰船数量,与协约国相比,美国的参战时间相对较短,但得到了人们的高度赞扬。
遗憾的是,我无法详细描述美国舰队所有军官和士兵的工作,因为如果要做到这一点,一册书是远远不够的。在驱逐舰上工作有一个令人失望的地方,即许多最出色的工作往往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工作。由于驱逐舰发起的大多数攻击并没有成功击沉德国潜艇,因此,这一事实几乎掩盖了驱逐舰的重要性。美国驱逐舰队虽然没有击毁很多德国潜艇,但由于在战争中展现出的勇气和航海技巧,依然在美国海军编年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美国驱逐舰队取得的成就主要归功于海军少校威廉·法夸尔指挥的“斯特雷特”号驱逐舰、海军少校D.里昂指挥的“贝纳姆”号驱逐舰、海军少校查尔斯·亚当斯·布莱克利指挥的“奥布莱恩”号驱逐舰、海军中校哈尔西·鲍威尔指挥的“帕克”号驱逐舰、海军少校戴维·W.巴格利指挥的“雅各布·琼斯”号驱逐舰、先后由海军中校约瑟夫·陶西格和艾萨克·富特·多奇指挥的“沃兹沃思”号驱逐舰、海军少校D. L.霍华德指挥的“德雷顿”号驱逐舰、海军少校亚瑟·P.费尔菲尔德指挥的“麦克杜格尔”号驱逐舰和海军中校弗兰克·贝里恩指挥的“尼科尔森”号驱逐舰。驻扎在王后镇的高级驱逐舰指挥官是指挥“库欣”号驱逐舰的海军中校戴维·C.汉拉恩。他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也是同级别的海军军官中最有经验的军官之一。他在舰队中充当了“力量塔”的角色,我会在后文提到他。驻王后镇美国海军的参谋长是海军上校乔尔·R. P.普林格尔。海军上校乔尔·R. P.普林格尔的“机智、活力和才能”受到了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的称赞。我负责指挥驻扎在王后镇的美国海军。然而,我必须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伦敦的海军总部,或者巴黎的海军委员会。因此,我必须找一个能力出众的人代我指挥王后镇的美国海军。海军上校乔尔·R. P.普林格尔可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我命他负责管理王后镇美国海军的物资供应和日常训练。王后镇美国海军的作战准备和作战效率充分体现了海军上校乔尔·R. P.普林格尔的能力。美国海军与英国海军能够积极合作也是海军上校乔尔·R. P.普林格尔的功劳。
“德雷顿”号驱逐舰
如果需要举例说明美国海军令人印象深刻的护航工作,那么最好的例子是1918年5月4日,海军上将路易·贝利爵士写给王后镇驻军的感谢信,节选如下:
在第一艘美国兵舰到达王后镇的周年纪念日上,我想表达我对美国海军的感谢,感谢他们表现出的勇敢、乐观和与生俱来的良好品质,感谢他们在战争中给予协约国的物质帮助,使协约国的商船可以顺利穿过太平洋。
指挥你们是一种荣誉,与你们共事是一种乐趣,了解了你们就了解了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最优秀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