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三巨头

    精彩看点


    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拉拢马库斯·安东尼的士兵——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做好战争准备——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政治活动——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再次抨击马库斯·安东尼——执政官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和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带兵出征——两位执政官在摩德纳战役爆发前下台——马库斯·安东尼联合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成为执政官——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之死后三巨头划分领地——颁布“公敌宣言”——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之死——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之死的影响——后三巨头同盟尘埃落定


    马库斯·安东尼和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之间的唇枪舌战愈演愈烈。与此同时，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默默削弱了马库斯·安东尼的权力。他用金钱和地位作诱饵，拉拢马库斯·安东尼阵营的士兵。得知自己在布林迪西的军队受到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挑拨，即将分崩离析时，马库斯·安东尼十分惊慌。公元前44年10月3日，马库斯·安东尼立即起程前往布林迪西，试图阻止军队背叛。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也离开了罗马，巡视了尤利乌斯·恺撒在坎帕尼亚、翁布里亚和阿尔卑斯山脉南侧的殖民地。他号召老兵们为了尤利乌斯·恺撒重操旧戈，并从老兵中选编出一支一万人的军队。此外，他还骗取了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信任。此时，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渴望得到一支军队的支持。通过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就可以凌驾于元老院之上了。他经常给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写信，请求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回到罗马，再次拯救罗马共和国。信中，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表达了对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尊敬、赞美和爱戴，极力恭维和安抚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甚至尊称他为父亲。


    马库斯·安东尼认为是时候发动战争了，年轻的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不值得他耗费太多精力。他前往亚里米伦整顿军纪，然后派军驻扎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南部边界，及时遏制了军队向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倒戈的倾向。他答应为军队提供一批物资，但最终失信了。马库斯·安东尼承诺为每名士兵发两千塞斯特斯[1]，现在却改成了每人发四百塞斯特斯。但他仍然手握军队指挥权。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在演说中愤慨地称，马库斯·安东尼用斧头击打了三百名百夫长，甚至他的妻子富尔维亚[2]激发了他复仇的怒火。演说家的长篇大论一般不可信。马库斯·安东尼通过某种办法，将几支部队组成了一支护卫队，随后抵达了罗马。到达罗马后，他向元老院指控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因为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没有任何职位，却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调集了军队。与此同时，马库斯·安东尼得知自己的两个军团已经投靠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很多民众也坚决反对他。在元老院的议事厅或法庭中，马库斯·安东尼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必须转移到远方重建军队，就像苏拉、盖乌斯·马略、尤利乌斯·恺撒和格涅乌斯·庞培·马格努斯那样。马库斯·安东尼获得了阿尔卑斯山脉南部地区的管理权。作为地方总督，他的首要任务是将德西默斯·尤尼乌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赶走，同时正式撤销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在阿尔卑斯山脉南部地区的职务。当马库斯·安东尼到达亚里米伦时，他已经拥有四个军团的兵力。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率领四个军团从西班牙进军，打算支援马库斯·安东尼。盖乌斯·阿西尼乌斯·波里奥带领三个军团翻越了比利牛斯山脉。远在高卢的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的兵力与盖乌斯·阿西尼乌斯·波里奥相当。马库斯·安东尼依靠这些军事力量，与共和派展开竞争。但这些军团仍然处在分崩离析的状态，士兵们或不够忠诚，或过于冷漠，他们的将领也各事其主。身居高位的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可能与其中一位将领密谋，破坏了各个将领之间的盟友关系。现在，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拥有五个军团，其中一些军官是他自己提拔上来的，另一些是从马库斯·安东尼的军团中拉拢过来的。虽然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没有任何职位，也不具备合法的军队指挥权，但来自各阶层的士兵仍然拥护他，乐意听他差遣。在元老院，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发表了一篇精彩的演讲。通过这篇演讲，他成为罗马民众心中的英雄。他将驻地选在亚雷提恩，以便马库斯·安东尼进攻罗马城时从后方发起袭击。他静待意大利北部的战斗号角，做好充分准备迎接战争，打算根据战况向获胜的一方发动进攻。


    富尔维亚


    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


    公元前44年11月月底，三方大战的复杂性已经体现出来。重拾勇气的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正在元老院和罗马公民之间斡旋，努力联合所有反对马库斯·安东尼的政党，一边劝诫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一边安抚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毋庸置疑，他更倾向于共和派，也许认为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更有能力，并且足够诚实。


    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也许十分厌恶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但他通过掩饰取得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信任。他愿意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当作盟友，认为自己要么会因自身弱点而失败，要么会被经验丰富的政治家压垮。他提议元老院为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授予荣誉，并授予其军事指挥权。此外，他还帮助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和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当选执政官，从而形成了一股掌控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力量，直到共和派的领导人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盖乌斯·卡修斯·朗基努斯、盖乌斯·特雷博尼乌斯和蒂利乌斯·桑贝尔凭借压倒性的兵力重返罗马。与此同时，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通过再次抨击马库斯·安东尼，全力打压马库斯·安东尼。虽然他的第二次抨击演说没有广泛传播，但经过自己和密友的反复润色，言辞越来越犀利，演说稿后来流传到了海外。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将自己比作雄辩家和爱国者德摩斯梯尼，并骄傲地认为自己可以与强大的对手抗衡，就像雅典曾经赶走入侵者那样。就政治手段和修辞方式来说，他的第二篇演说稿十分完美，运用官方语言宣称尤利乌斯·恺撒是一位暴君，马库斯·安东尼是一个邪恶的怪物。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一方面自诩为罗马共和国的支柱，另一方面憎恨罗马共和国的所有敌人。他号召所有公民武装起来。随后，他的号召得到了民众热烈回应。马库斯·安东尼的画像令人感到恐惧。最终，元老院鼓起勇气打算反对马库斯·安东尼。虽然执政官个人支持马库斯·安东尼，但听到人们为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演说欢呼雀跃时，元老们立刻站在了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一边。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并没有因身边的欢呼声得意忘形，认为自己是各方力量之间的斡旋者，是罗马共和国真正的统治者。这是自马库斯·弗里乌斯·卡米卢斯或大西庇阿时代以来，罗马人最高尚、最纯粹的胜利，也是对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多年无私奉献的回报。最终，虽然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弱点使其事业毁于一旦，但回想起曾经的成就时，我们依旧为他感到自豪。


    德摩斯梯尼


    马库斯·安东尼并没有回应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他悄悄带兵出征，将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围困在摩德纳城里。在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敦促下，元老院命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前去攻打马库斯·安东尼。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不愿采取任何行动。与此同时，马库斯·安东尼的朋友们恳求马库斯·安东尼不要轻易出兵，因为为了维护和平，新上任的执政官可能愿意谈判。于是，双方派出了使者，但谈判以失败告终。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他得到了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和盖乌斯·卡修斯·朗基努斯的支持，获得了塞克斯图斯·庞培的潜在援助。事实证明，他的影响力非常深远。公元前43年年初，奥卢斯·希尔提乌斯离开罗马城，投到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麾下。公元前43年春，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带着新征的税款加入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阵营。罗马接连失去了两位执政官。很多人支持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管理罗马共和国。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滔滔不绝地谴责马库斯·安东尼，为沮丧的人们注入了信心，并且像勇士一样加倍努力。他打着战争的旗号，呼吁民众为了共同的目标捐款，同时向反抗者征收罚款充盈国库。此外，他与各附属国的统治者保持着密切联系，保证了附属国的稳定。他还大肆宣传士兵们崇高的奉献精神、将领们的忠诚和装备精良的军队。随后，元老院拒绝承认罗马处在内战状态。即使有人指控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和执政官帮助摩德纳解围，元老院也会将这场战争描述成“高卢动乱”，或者卢比孔河对岸的一场战争。


    当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逐渐向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靠拢时，马库斯·安东尼攻破了摩德纳城前的防线，向摩德纳城推进。事实上，马库斯·安东尼假装同意谈判，但当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与他会合的时候，他突然反戈一击，重创了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的军队。幸运的是，摩德纳城附近的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将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溃败的军队从失败中救了出来。几天后，在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支持下，奥卢斯·希尔提乌斯与马库斯·安东尼开战。随后，马库斯·安东尼的军队被赶回营地。但获胜的奥卢斯·希尔提乌斯被抛弃。因此，两位执政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罗马人可能无法相信，两位执政官的失败只是因为出于过失。据说，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亲手刺穿了奥卢斯·希尔提乌斯的后背，但这完全不可能。还有传言称，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请来一位外科医生，在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的伤口上涂了毒药。这种行为有点儿不可思议，不但容易弄巧成拙，还没有反驳的余地。罗马的历史学家认为，从这时起，暗杀逐渐成为政治斗争中的常见手段。与此同时，公民们无论高低贵贱，都为胜利欢呼，忘记了随之而来的灾难。在欢呼声中，他们簇拥着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来到罗马城。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曾经敦促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和两位执政官投身战争。人们认为，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是摩德纳战役中真正的胜者。战争终将结束。很多人坚信，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正率军追击马库斯·安东尼溃败的军队。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为了证明自己对罗马的忠诚，毫不犹豫地率军北上，封锁了马库斯·安东尼进入高卢的通道。与此同时，盖乌斯·卡修斯·朗基努斯也取得了一些胜利。随后，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在马其顿取得进展及塞克斯图斯·庞培从海上增援的消息传来，共和派信心倍增。


    摩德纳之战示意图


    据说，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去世前，曾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叫到床前，告诉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元老院策划刺杀尤利乌斯·恺撒的阴谋。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向盖乌斯·维比乌斯·潘萨保证，他会为尤利乌斯·恺撒报仇。现在，他得到了与马库斯·安东尼和解的唯一机会。狡猾的野心家不会对忠告毫不在意。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打算与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进行辩论，宣称不会原谅谋杀尤利乌斯·恺撒的凶手。现在，他试图让马库斯·安东尼明白，他并不想杀死自己父亲的朋友。因此，他没有阻止马库斯·安东尼与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见面。面对失败，马库斯·安东尼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他虽然是一个沉迷酒色的人，但一直在罗马人心中享有很高地位。罗马历史学家普鲁塔克说过，马库斯·安东尼是“罗马人的榜样”，“对士兵们来说，马库斯·安东尼虽然喜欢奢侈的享乐生活，但也会喝污浊的河水，吃野果和树根，并且毫无怨言。”在战争中，马库斯·安东尼和士兵们一起吃树皮和野果。他的能力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自从马库斯·安东尼与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会合后，加上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示好，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决定不再犹豫，与马库斯·安东尼联盟。马库斯·安东尼认为自己是二十三个罗马军团的将领。


    现在，元老们从“胜利即将来临”的美梦中醒来。当期待着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和盖乌斯·卡修斯·朗基努斯带着军队凯旋时，他们也在努力讨好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准备放弃自己的计划。元老院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选为执政官，但拒绝给予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作为执政官的尊严。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率领四百名士兵来到罗马城，为自己应该拥有的合法权力与元老院争论。但元老院依旧不理会。于是，他带领八个军团渡过了卢比孔河。元老院要求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退到距罗马城九十英里的地方。但最后，元老院被迫让步，承诺为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军队提供物资。可惜为时已晚，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已经决定进攻罗马城，并且势在必得。元老们震惊不已，一边摆出无力抵抗的姿态，一边偷偷溜进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阵营。实际上，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比任何人都坚定，但最后还是屈服了，主动出现在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面前。他因懒散而受到人们的冷嘲热讽，内心的恐惧再次被唤醒。他也许还记得自己曾轻蔑地告诉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他会与荣誉“共存”。随后，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逃走了。公元前43年9月22日，人们立即聚集起来，表示愿意承认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执政官地位，同时选举昆图斯·佩狄尤斯为执政官。公元前43年9月23日是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二十岁的生日。元老院中的许多人都逃走了，剩下的人向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大献殷勤，同时要求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交出军队。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命令将谋杀尤利乌斯·恺撒的凶手带到公审法庭。谋杀尤利乌斯·恺撒的凶手默认了罪行，最后被判禁止使用水和火。


    现在，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掌管着罗马的各项事务。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可以向他将要选为盟友的竞争对手提出自己的条件。元老院废除了马库斯·安东尼和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匆忙颁布的法令，同时欣然接受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提案。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一直处在权力争夺的旋涡中，现在又被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抛弃，失去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和元老院的支持，因此，他迷失了方向。他的军队已经倒戈，他曾经的成就也被世人遗忘，甚至以前追随他的共和派也遗忘了他。于是，他带着几名骑兵，试图逃往马其顿，越过雷蒂亚山脉，但山地人围困了他。一个叫卡梅洛斯的酋长将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交给了马库斯·安东尼。马库斯·安东尼下令处死了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最后，德西默斯·朱尼厄斯·布鲁图·阿尔比努斯的鲜血巩固了马库斯·安东尼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之间的联盟。


    马库斯·安东尼（左）、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中）与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


    公元前43年10月月底，马库斯·安东尼、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率领各自的军队，在波诺尼亚附近的一个岛上会合。这座岛上有一条叫雷诺斯的溪。在雷诺斯溪旁，马库斯·安东尼、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商量如何分配战利品。他们谈判了三天三夜，决定让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辞去执政官一职。这一提议获得了普布利乌斯·文提狄斯的支持。普布利乌斯·文提狄斯是马库斯·安东尼军中一位粗鲁但值得信赖的军官。马库斯·安东尼、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决定共同管理罗马城，声称拥有“执政权”。但他们没有正式头衔，共同享有五年任期，并有任命所有地方行政长官的权力。他们颁布的法令具有法律效力，不需要获得元老院或公民的批准。因此，马库斯·安东尼、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共同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被人们称为“三巨头”或“三人委员会”。他们共同统治罗马共和国，为了特殊的目的结盟，并且得到了法律的保护。十五位西卜林神谕的守护者[3]、七人执行团[4]和六位守护者[5]是执行团队中的永久成员，分管着一些神圣职能。十人委员会[6]专门负责制定国家法律，也在决策悬而未决时临时管理国家。这些组织机构都由公民直接选举产生，按照公民的意志行使权力。但现在确立的三人委员会并没有群众基础，也不是由公民选举出来的，显然是一种公开、蓄意的篡权行为。我们可以将后三巨头统治时期的罗马政府称为“临时政府”。首先，后三巨头的统治需要民众的支持，也需要武装力量的支持。事实上，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们确实有自甘堕落的可能，但同时准备维护自己的专制权威，并要求全世界服从自己。尤利乌斯·恺撒、格涅乌斯·庞培·马格努斯和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组成的前三巨头并没有公开主张自己的联合权力。“前三巨头”与其说是一个绰号，不如说代表一个既定事实。前三巨头拥有的权力与后三巨头十分相似，但前三巨头并没有发表宣言。十五年的时间里，在罗马人心中，罗马的暴政已经有所改善。三巨头统治与专制统治的唯一区别在于，三巨头的权力是在三人之间划分的，而不是集中在一个人手中。此外，五年任期只是一种形式。公民们对所谓的五年任期抱有的唯一希望是，三位执政者之间可能会产生争执，从而结束他们的联盟。正如人们预料到的那样，后三巨头的瓦解并没有恢复之前的政体，而是进一步巩固了君主制。


    与此同时，根据后三巨头的第一次领土划分结果，高卢划给了马库斯·安东尼，西班牙和纳尔榜高卢划给了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阿非利加、西西里岛和撒丁岛划给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作为罗马城所在地的意大利会继续保持统一。由小马库斯·朱尼厄斯·布鲁图和盖乌斯·卡修斯·朗基努斯控制的东部行省会在驱逐出其管理者后，继续划分。大战一触即发。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和马库斯·安东尼每人拥有二十个军团，肩负指挥战争的重任。他们同意让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率军驻守罗马城，因为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是后三巨头同盟中最没有野心、最不活跃的一个人，却是一个身居高位、拥有巨额财富和广泛人脉的人，他可以维持他们在罗马城的共同利益。默默追随后三巨头的士兵们仅仅是为了满足各自的掠夺欲望，或者是对自己的将领很有信心才聚集在一起。他们得到了巨额酬金和意大利十八个城市的土地。战争即将蔓延到伊比利亚半岛之外，伊比利亚半岛可能会遭受内战造成的最严重后果。然而，士兵们非常满意自己在共同契约中所占的份额，坚持认为富尔维亚与第一任丈夫普布利乌斯·克洛迪乌斯·普尔喀的女儿应该与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尽快成婚。


    后三巨头颁布了一项“公敌宣言”，宣称要处死他们的十七个主要对手。于是，十七个受害者连夜遭到攻击，其中大多数人在罪责还未公之于众前就倒下了。昆图斯·佩狄尤斯是一个勇敢、可敬的人，他因对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行感到恐惧和厌恶而自杀。接下来，后三巨头分别率领一个军团进入罗马城，占领了神殿和附近的城镇。征服者的旗帜在广场上飘扬，聚集在广场上的公民即将面临灾难。后三巨头要求举行平民会议，使他们的篡权行为得到法律的认可。公元前43年11月27日，后三巨头同盟正式成立。后三巨头不会放过任何对手，但他们没有像苏拉那样屠杀对手，而是选择了流放。他们面前有一份重要名单，每人从名单中挑选出几个想要报复的人，然后通过放弃自己的一个亲属的方式杀死另一个同伴的亲属。国家纪念碑上的名字包括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的兄弟、马库斯·安东尼的叔叔和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表兄。上一代人结束内战时的残酷场面再次上演了。后三巨头派人去寻找各自的对手，同时雇佣刺客去追杀逃跑的对手。奴隶攻击主人、债务人攻击债主的事件频繁发生。后三巨头将自己对手的头颅放在论坛上，但并没有确认被害人的身份。


    一些残酷的刺杀行为令人发指，尤其是罗马内战期间的许多刺杀事件。然而，后三巨头颁布的禁令似乎没有受到人们的热烈追捧。一些人穿过海洋前往马其顿，一些人进入阿非利加，还有一些人逃到了塞克斯图斯·庞培在意大利海岸巡航时乘的船上。当求情被拒绝时，一些人通过行贿逃过了一劫。有时，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宽容与其同伴的残酷暴行形成了对比。但马库斯·安东尼要求处死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一直受恐惧支配的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同意了马库斯·安东尼的要求。然而，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逃跑了，直到一个月后才被人找到。当时，他正和弟弟昆图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在图斯库兰别墅。当“公敌宣告”颁布时，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和昆图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就逃走了，随后前往阿斯图拉。阿斯图拉是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在安提乌姆附近小岛上的一处住所。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和昆图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打算从安提乌姆起航，前往马其顿。不久，昆图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遇害，幸存下来的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逃到了大海上，漫无目的地漂向远方，最后在福尔米亚登陆。他已经身心俱疲，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他的随从提醒他不要耽搁病情，赶紧逃往海外。但他喊道：“让我死在我的祖国，那是我曾经拯救过的地方。”他的奴隶们将他抬到担架上，打算前往海岸边。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还没有离开屋子，一个叫波皮利乌斯的军官就走了过来，并大声命人关上门。据说，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救过这个军官的命。一个叛徒指出了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逃跑的方向。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还没到海岸边，就看见追捕者赶了上来。他的随从人数众多，本来可以保护他，但他拒绝了。他命奴隶们放下担架，眼睛盯着想要杀他的人，将脖子伸到了剑前。一些人用手捂着脸，不敢看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头颅被割下。随后，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头颅被带到罗马。马库斯·安东尼将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头颅摆在论坛前，为眼前的胜利欢欣鼓舞，并且重赏了杀害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人。据说，马库斯·安东尼的妻子富尔维亚用针刺穿了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舌头，以报复他对自己前两任丈夫的嘲讽。


    回顾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一生，他常常被人们比作德摩斯梯尼。他和德摩斯梯尼都为了自己的国家与敌对势力斗争，都因抨击暴君惨遭流放和追杀，都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坚持奋斗。我们也许可以说，雅典和罗马都被剥夺了维护自由的权力，都丧失了争取自由的权力。但如果说罗马社会比雅典社会更腐朽，并且雅典社会的罪行是愚蠢而不是粗暴的，那么在罗马共和国的元老院中，至少有一些伟大高尚的人物。虽然他们的斗争毫无希望，但他们为黑暗的社会带去了希望。在个人书信和演讲中，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向我们介绍了罗马的英雄们，其中有德高望重的人，也有像他一样真正爱国的人。这些人也许缺乏真正的奉献精神，或者说，除了马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罗马的英雄们普遍缺乏美德。他们中最优秀的人无疑是能及时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但最优秀的人的错误往往是由其追随者的腐败和时代环境造成的。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确实有些懦弱，不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但作为政治家，他很少感知到自己并不是罗马共和国真正的当权者。他为世人留下了一个真诚的爱国者形象。对热爱美德的人来说，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爱国精神值得赞扬。直到最后，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罗马公民身份。他用自己传奇的一生丰富了历史，成为一个坚持与逆境做斗争的伟人。难能可贵的是，冷酷自私的罗马人一直对他很尊敬。


    富尔维亚用针刺穿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的舌头


    公元前43年，恐怖的暴行和叛乱终于结束了。随后，马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和卢修斯·姆纳蒂乌斯·普兰库斯登上了执政官宝座，并且要求一些仍然沉浸在沮丧和哀痛中的公民为他们庆祝。他们还要求高卢和西班牙承认其执政官地位。《罗马编年史》中没有记载这一点。“公敌宣言”颁布后，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兄弟。据说，当杀害他们兄弟的人坐着战车经过时，士兵们按照惯例边走边高呼：“执政官的胜利不是战胜高卢人，而是战胜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就是指他们的兄弟。恐怖的屠杀已经结束，但一场没收财物的运动又开始了。后三巨头要求罗马和意大利的所有居民拿出自己财产的十分之一，同时上缴一年的税收。执政官发誓会维护尤利乌斯·恺撒时代颁布的法令，并为尤利乌斯·恺撒授予了荣誉。这一法令出自一个东方传说，但至少自传说中的罗穆卢斯时代起，罗马人已经不知道这个传说了。后三巨头以罗马的英雄为榜样，任命了所有主要官职。在海盗和冒险家的协助下，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将塞克斯图斯·庞培赶出了西西里岛。马库斯·安东尼毫不迟疑地越过边界，来到伊庇鲁斯海岸。


    注解：


    [1]　塞斯特斯（Sesterce），古罗马货币。——原注


    [2]　富尔维娅（Fulvia，公元前83—公元前40），一位罗马贵族妇女，先后与普布利乌斯·克洛迪乌斯·普尔喀、盖乌斯·斯克里波尼乌斯·库里奥和马库斯·安东尼结婚，并通过婚姻获得了权力。——译者注


    [3]　十五位西卜林神谕的守护者（Quindecimviri sacris faciundis）是古罗马一所具有祭司职责的学院里的十五名成员，负责守护《西卜林神谕集》。——译者注


    [4]　七人执行团（Septemvir）是古罗马共同执行一项任务的七个人，他们为世俗的宗教事业服务。——译者注


    [5]　六位守护者（Sevirs）是古罗马一个由六人组成的委员会，成员由六个骑兵中队的指挥官组成，负责维护国家安全。——译者注


    [6]　十人委员会（Decemvirs）是古罗马建立的一个由十个人组成的委员会，十人的职责包括以元老特权编纂法律、诉讼裁决、服务国家和公共土地分配。——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