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政治上的一次闪失

3个月前 作者: 利德尔·哈特
    莱利乌斯归来和登船前往非洲之间的这段时期,除了物资准备外,还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西庇阿在洛克里(Locri)表面上的“节外生枝”;其二是一度有可能毁了他和他的计划的政治纷扰。两者都值得研究,因为它们说明了他作为一名指挥官和为人的品格。


    洛克里位于意大利的脚趾下[今杰拉切(Gerace)附近],被汉尼拔占据着。弟弟哈斯德鲁巴在梅陶罗河(Metaurus)战败后,汉尼拔退守意大利最南端的布鲁提乌姆(Bruttium)地区,在这里牵制住了执政官的军队,他们不敢上前找出山寨里那头伤痕累累但不屈不挠的狮子。


    一些出城的洛克里人被罗马突击队俘获,带到了雷吉乌姆——那个与西西里岛隔海相望的港口——在那里,他们被亲罗马的洛克里贵族认了出来,这些贵族是在他们的城市落入迦太基人之手时来到雷吉乌姆避难的。这批俘虏中有一些熟练的工匠,一直受迦太基人雇佣和信任,他们表示,如果把他们赎回去,他们愿意将洛克里的城堡拱手相让。贵族们急于夺回他们的城市,立即赎回了这些工匠,并在商议好计划和暗号后,将他们送回了洛克里。然后,贵族们去叙拉古找西庇阿,向他告知了这一计谋。他看到了机会,派出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分遣队,在两位军政官的带领下进行这次冒险。他们与城内的阴谋者互通了暗号,大约在午夜时分,梯子被放了下来,进攻者涌上了城墙。由于是偷袭,他们可以以少打多,惊慌失措的迦太基人从这座城堡逃到了城内较远一边的第二座城堡。几天里,双方进行了多次交锋,但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结果。汉尼拔察觉到他的守军所面临的危险,也意识到他很有可能失去一个重要据点,遂前往救援,派了一名信使在前面传令,要求守军在黎明时分突围,为他所期望的奇袭提供掩护。可是他没带云梯,因此被迫将进攻推迟一天,用来准备云梯和其他攻城物资。


    在墨萨那(Messana)的西庇阿得知了汉尼拔的动向,计划进行一次反偷袭。他把他的兄弟留在墨萨那坐镇指挥,自己带领一支部队登船,趁着下一次潮汐起航,在夜幕降临前不久到达了洛克里港。夜间,部队藏身在城里,之所以可以这样隐蔽,是因为市民偏向罗马人,虽然并没有公开站在罗马人一边。第二天一早,在迦太基人从城堡发起突围的同时,汉尼拔也发动了进攻。当汉尼拔军扛着云梯前进时,西庇阿从一座城门杀出,从侧面和后面攻击迦太基人。偷袭所造成的冲击使迦太基人乱了阵脚,汉尼拔的计划也被打乱了,他退回了自己的营地。他认识到,掌握着这座城市的罗马人已经控制了局势,于是趁着夜色撤退,并通知城堡里的守军尽力逃出生天,与他会合。


    对西庇阿来说,这场“节外生枝”是一笔非常实际的资产。除了与可怕的汉尼拔第一次交锋便取得成功,甚至在这位诡计大师面前耍了个花招,由此获得了个人声望以外,他还进一步压缩了汉尼拔在意大利残存的据点,以此协助罗马在意大利的作战——而他自身的兵力却完全没有减少。但是,除了这些个人和间接的收益之外,他的成功对他自己未来的作战计划也有重要影响。因为他让自己的部队在对阵汉尼拔时“开了荤”,并通过这次成功的作战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这将在今后的关键时刻发挥巨大作用。遗憾的是,对于这一事件,和莱利乌斯在非洲的侦察一样,波利比乌斯并没有向我们透露西庇阿的举措是出于怎样的动机和盘算。波利比乌斯关于这段时期的著作已经佚失,我们只能通过事实和对西庇阿的心态已有的认识进行推断,以此来代替。他在西班牙作战期间,始终都在高瞻远瞩地利用士气因素,关注这方面的人几乎不会怀疑,他抓住洛克里远征这个天赐良机,不仅是为了检验和磨利他为审判之日准备的武器,也是为了在他的部队中消除汉尼拔不可战胜的印象。


    第二件事源于后续对收复的洛克里的施政。当西庇阿派出最初的那支部队夺取这座城市时,他曾指示雷吉乌姆同裁判官昆图斯·普莱米尼乌斯(Quintus Pleminius)去协助那支部队的军政官,而在洛克里被攻占后,普莱米尼乌斯凭借资历执掌指挥权,直到西庇阿到来。击退汉尼拔的援军后,西庇阿回到了西西里岛,普莱米尼乌斯自然而然地留下来担任这座城市及其防务的总指挥,不过来自西西里岛的分遣队仍由原来的军政官直接指挥。


    普莱米尼乌斯对这份信任的辜负可谓罗马历史上最肮脏的一页。可怜的居民因他的暴政和贪欲而遭受的痛苦,比迦太基人带给他们的还要严重——他们帮助罗马人收复了这座城市,这简直是恩将仇报。指挥官树立的坏榜样也感染了军队,他们对掠夺的贪念不仅骚扰市民,还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军队内部的骚动。似乎是军政官在努力制止这种日益严重的放纵,维护真正的军纪规范。普莱米尼乌斯的一名部下从一户人家偷了一只银杯,被主人追赶,逃跑时遇到了军政官。他们拦住了他,收走了杯子,于是他的战友们对军政官破口大骂,骚乱很快便以军政官麾下士兵和普莱米尼乌斯麾下士兵之间的混战告终。普莱米尼乌斯那边的人吃了亏,便请求他们的指挥官帮忙出头,还拿对方指责他行为和管理方式的那些话来刺激他。普莱米尼乌斯遂下令把军政官带到他面前,剥光了衣服棒打。拿棍子、脱衣服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在此期间,军政官向他们的部下求助。他们的部下从四面八方火速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浑然不顾遵规守纪的习惯,将愤怒发泄在了普莱米尼乌斯身上。他们把他从他那帮人中拉出来,砍下了他的鼻子和耳朵,只给他留了一口气。


    当骚乱的消息传到西庇阿这里时,他立即起航前往洛克里,召开了审讯会议。我们对他判决的证据和缘由一无所知。唯一流传下来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他宣告普莱米尼乌斯无罪,恢复了他的指挥权,并宣判军政官有罪,下令把他们打入大牢,送回罗马交给元老院处理。然后,他回到了西西里岛。


    这个判决似乎有些惊人,事实上,这是西庇阿的判断力唯一的大败笔。促使他作出这个判决的动机很难猜测。也许部分原因是可怜被砍去耳鼻的普莱米尼乌斯,再加上对自己部下表现出如此不像话的反抗态度并犯下如此暴行而感到愤怒。对自己直接下属的不端行为,要比对只是隶属于他的人的不端行为更严厉,这是顶级指挥官天生的本能,而当这两类人之间产生争执时,这样的指挥官就可能会犯错误,因为他要小心翼翼地维持公正的天平,避免偏袒自己人。据说1914年至1918年的那场战争中最优秀的英军指挥官之一,如果他个人不喜欢或者不信任一名下属,就一定会给这名下属比别人更多的行动自由,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的不信任理由充分的话,这名下属肯定会利用这份自由把自己作死。西庇阿这个看似令人费解的判决,也可能是出于类似的潜在动机。历史学家在批评它时,不仅要考虑我们对这个案子认识上的空白,也必须根据西庇阿作为指挥官所有被记载下来的行为,从总体上看待这一事件。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西庇阿有两个特别突出的品质,一是他对人心的敏锐理解,二是他对被征服者的人道精神。信任普莱米尼乌斯或者赦免暴行,是最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因此,在他的决定所依据的事实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对他的行为作出不利判决未免有些草率。


    我们也不要忘了,洛克里位于意大利,因此是在他的行省之外,对当地行政密切关注的话,就只能牺牲他的主要目标——为远征非洲作准备。


    洛克里事件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展示西庇阿的性格,而是作为让他的军事计划几乎触礁沉没的那块政治礁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可以简单讲一下。西庇阿离开后,普莱米尼乌斯认为西庇阿对自己承受的伤痛处理得过于轻描淡写,便违背了后者的指示。他叫人把军政官拖到自己面前,将他们折磨致死,甚至拒绝让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下葬。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他试图通过加重洛克里人的负担来为自己报仇。走投无路的洛克里人向罗马元老院派出了一个代表团。他们的使节在执政官选举不久后抵达,而这次执政官选举也标志着西庇阿任期的结束,虽然他还要继续在西西里岛掌兵。他们讲述的悲惨遭遇在罗马掀起了一场民愤风暴,而反对西庇阿的元老们也毫不迟疑地将矛头对准了名义上的责任人。费边问他们有没有向西庇阿控诉过这件事,由此把节奏带了起来,这也不足为奇。按照李维的说法,使节回答说:“我们派了代表去见他,但他忙于备战,要么是已经渡海前往非洲,要么是马上就要起程。”他们又补充道,他之前在普莱米尼乌斯和军政官的事情上作出的决定,让他们觉得前者在西庇阿那里很受宠。


    费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使节离开后,他赶忙谴责无法为自己辩护的西庇阿,宣称“他生来就是为了败坏军纪。在西班牙,他因哗变而损失的人马几乎比因战争而损失的还要多。他效仿外国人和国王的做法,放任士兵们为非作歹,然后又残酷地惩罚他们”。费边在这番恶毒的发言后,又提出了“一个同样严厉的决议”。那就是“将普莱米尼乌斯戴着镣铐押送到罗马,让他戴着镣铐为自己辩护;如果洛克里人的控诉属实,就应该把他关进监狱处死,将他的财产充公。普布利乌斯·西庇阿也应该被召回,因为他未经元老院允许就离开了他的行省”。


    随后便上演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在辩论中,“除了普莱米尼乌斯的残暴行为外,元老们还对将军本人的衣着大肆评论,说他的衣着不仅不像个罗马人,甚至不像一名军人”。他的批评者们抱怨说,“他穿着希腊披风和凉鞋在体育馆里走来走去,把全部时间都用在了看闲书和摔跤上。他的全体幕僚都在叙拉古寻欢作乐,和他一样懒散、娇气。他已经把迦太基和汉尼拔忘在脑后了”——这又与因为他曾与汉尼拔交战而提议召回他的人的说法有些矛盾。这些人的心胸何其狭隘,又是多么符合人性啊!真正让这些顽固的长辈们不满的,并不是他对普莱米尼乌斯的宽大处理,而是他的希腊文化修养和学识。


    但更明智的建议占了上风。梅特卢斯(1)指出,他们委托这个人去结束这场战争,现在却要在本人不在场、没有为自己申诉的情况下召回他,国家这样做多么不合理,更何况洛克里人也作证说他们的苦难都是西庇阿不在的时候发生的。根据梅特卢斯的提案,元老院指派了一个调查委员会去西西里岛拜访西庇阿,如果他已经离开了那里,委员会甚至也要跟到非洲去,如果发现洛克里的那些行为是在他的指挥或同意下实施的,就有权剥夺他的指挥权。这个委员会还负责调查对他治军方式的指控,无论是所谓他自己的懒散作风,还是部下的纪律松懈。这些指控是由加图(Cato)提出的,他除了是费边的追随者外,还把反对新的希腊文化、铁公鸡式的厉行节约视为自己一生的特殊使命。据称,为了省钱,一旦他的奴隶老得干不了活,他就把他们卖掉,他对妻子的尊重与对奴隶没什么两样,他把他忠诚的战马留在了西班牙,只因不愿承担运到意大利的费用。在西西里岛担任西庇阿手下的财务官时,他责备他的将军对手下将士过于慷慨大方,直到西庇阿把他打发走,于是加图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意大利,与费边一起在元老院从事反浪费运动。


    委员会首先来到了洛克里。普莱米尼乌斯已经被关进了雷吉乌姆的监狱,根据一些说法,是被西庇阿关进去的,他派了一名副将带着一支护卫队去抓他和他的主要帮手。在洛克里,财产和公民权被归还给了市民,他们也欣然同意派代表去罗马提供对普莱米尼乌斯不利的证据。市民们虽然也被邀请去控告西庇阿,但他们拒绝了,说他们确信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既不是奉他的命令,也没有得到他的批准。


    委员会就此摆脱了调查这些指控的责任,但还是去了叙拉古,想要亲眼看到他所统率的军队情况。在一场大型军事冒险前夕进行这样一番政治调查,在历史上不乏类似的例子——最近的一次是尼维勒(Nivelle)事件(2)——而这些调查往往会对指挥官的信心和下属对他的信心产生灾难性的影响。但西庇阿经受住了考验。“当他们在前往叙拉古的路上时,西庇阿准备用事实而不是言语来自证清白。他命令所有部队在叙拉古集结,舰队也要作好准备,仿佛要在那天与迦太基人进行一场海陆联合作战似的。他们到达的那天受到了他的盛情款待,次日,他就把他的陆军和海军呈现在他们眼前,不仅队列井然有序,陆军还进行了野战演练,而舰队则在海港里打了一场模拟海战。随后,他带领裁判官和代表们参观了军械库、粮仓和其他战备物资。他们对其中的每一个项目和整体情况都赞不绝口,坚信这位将军指挥的这支军队能打败迦太基人,否则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他们愿诸神保佑他,便渡海……”(李维)。


    这些代表并不像1914年至1918年那场战争中的“长外衣”(3)那样,唯一的出彩之处就是对军事事务的无知。他们和大多数罗马人一样,是受过军事训练、有过从军经历的人,没有什么“表面文章”能骗得了他们。面对这样的判断,像蒙森这样有名望的历史学家,此时竟也再次轻信了费边恶意满满的指控,并把西庇阿未能维持纪律的观点化作自己的观点重复了一遍,这简直令人咋舌。只有对军事一无所知的外行历史学家,才会以为一支放任自流的军队能够完成罗马人复杂的战斗训练,并且将战前准备工作开展得如此卓有成效,不仅得到了这个专家委员会的肯定,还激起了他们的热情。


    他们回到罗马后盛赞了西庇阿,致使元老院投票决定授权西庇阿远征非洲,并允许他从西西里岛的军队中自行挑选他想要带去的部队。这不情不愿、姗姗来迟的许可的讽刺之处在于背后的潜台词。他得到了他们的祝福,仅此而已。对于如此重大的一场冒险,元老院对他的支持甚至不及迦太基对汉尼拔的支持。在罗马军队中,除了他自己的志愿兵以外,他在西西里只有第五和第六军团,也就是那些曾在坎尼作战的残兵,他们因战败而受罚,被判流放西西里服役。如果是一个不那么通情达理的指挥官,很可能不太愿意依靠像这样被贬黜的部队。但是“西庇阿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士兵有什么不光彩的,因为他知道坎尼之败并不能归咎于他们的懦弱,而且罗马军队中也没有其他士兵服役如此之久,或者对各种类型的战斗有如此丰富的经验”。他们这些人全都心急如焚,想要抹去不公正的耻辱污点,当他宣布要带上他们时,已有十足的把握,以此证明了自己对他们的信任和大度之后,他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赤胆忠心。他“一个一个地”检阅他们,把那些不适合服役的人放在一边,用自己的人填补他们的位置,使每个军团的兵力达到了6 200名步兵和300名骑兵。


    罗马人对登船总兵力的记载差别很大,即使是在李维的时代,这种不确定性也大到使他宁可不予置评。最小的估计是1万步兵和200骑兵(4);第二种估计是1.6万步兵和1 600骑兵;第三种,也是最大的估计,是总兵力3.5万人,包括骑兵和步兵。第一种已经被前述事实驳倒,这些事实似乎表明第二种才是正确的估计。无论如何,对于想要达到的目标来说,这样的兵力确实不太够。


    公元前204年的西庇阿和公元1630年的古斯塔夫·阿道夫(Gustavus Adolphus)(5)的境况和兵力惊人地相似,那一年,这位瑞典国王渡过波罗的海打击神圣罗马帝国势力的中心。而每一支部队,尽管规模很小,却都被指挥官的练兵才能和个人魅力焊接成了一件上好的战争工具——日后扩张的骨骼或框架。这次远征及其辉煌战果,完全是西庇阿的计划和功劳,可以引用蒙森这位完全算不上友好的证人的话来恰如其分地说明这一点:“很明显,元老院并没有指派这次远征,只是予以许可:西庇阿得到的资源还不及从前交由雷古卢斯(Regulus)(6)指挥的一半,而他得到的正是多年以来被元老院故意贬黜的军队。在元老院的大多数人看来,这支非洲军队就是被降格的队伍和志愿兵组成的敢死队,无论如何,国家对他们的伤亡都没有什么好惋惜的。”然而竟然有很多历史学家断言,罗马在布匿战争中取胜是由于国家对将军们的大力支持,而迦太基失败的原因则恰恰相反!


    西庇阿不仅资力微薄,还需要在得不到罗马援助的情况下征募和训练他的远征军,因此被迫耽搁了一年的时间,这次耽搁也由于对洛克里事件的调查而进一步迁延,而在这一年里,非洲的形势也恶化了。吉斯戈之子哈斯德鲁巴从西班牙回来后,把女儿索芙妮丝芭(Sophonisba)嫁给了西法克斯国王,将西庇阿最近对国王产生的影响力化为乌有,并使西法克斯重新与迦太基结盟。哈斯德鲁巴仍然担心西法克斯会遵守对西庇阿的旧有承诺,他“趁这位努米底亚人为爱情昏了头,叫新娘帮忙吹吹枕边风,说服他遣使到西西里去见西庇阿,并通过他们警告他‘恪守之前的承诺,不要染指非洲’”。西法克斯借使节之口恳求西庇阿去别的地方继续这场战争,好让他保持中立,并补充说,如果罗马人过来,他将被迫与之交战。


    激情打败了外交。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西庇阿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然而他依然决定完成他的计划,只是要设法抵消西法克斯的背弃被公之于众的话可能对士气造成的伤害。他尽快把使节打发回去,并严厉提醒西法克斯履行条约义务。此外,西庇阿意识到使节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如果他对他们的这次来访保持沉默,谣言便会不胫而走,于是他向将士们宣布,确有使节来访,和马西尼萨先前见到莱利乌斯时一样,都是来催他赶紧入侵非洲的。这个计谋很狡诈,因为真相可能在关键时刻造成士气大跌。西庇阿比1914年的军方当局更聪明,他深谙群众心理,知道被领导者会把领导者的沉默往最坏的方面想,他们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尽管我们的那句谚语可不是这么说的。(7)


    * * *


    (1)此人全名昆图斯·凯基利乌斯·梅特卢斯(Quintus Caecilius Metellus),于公元前206年担任执政官,公元前205年担任独裁官。他与第一章中欲抛弃祖国逃跑的那个梅特卢斯不是同一个人。——译者注


    (2)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军总司令罗贝尔·尼韦勒在西线指挥对德攻势。行动前,法军多名高级将领和战争部长都很担心即将到来的战役,并调查了尼韦勒手下的几位将军,他们也对该计划表示怀疑,而尼韦勒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终,战况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发展,反而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并引发了法军的大哗变。——译者注


    (3)代指文官政客,长外衣是他们在20世纪初的典型穿着。——译者注


    (4)原文如此,但李维的原文中为2 200骑兵。——译者注


    (5)瑞典国王,于1630年介入三十年战争,率军登陆德意志北部时只有四千兵力。——译者注


    (6)第一次布匿战争期间的罗马统帅,曾入侵北非,直逼迦太基城,迫使迦太基人遣使求和。雷古卢斯提出的和平条件过于苛刻,被迦太基人拒绝。他后来在非洲被迦太基人击败并俘虏。——译者注


    (7)指英语谚语“no news is good news”,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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