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未來會怎麼樣

    1827年，第一艘蒸汽船首航成功。


    此後還不到一個世紀，第一架飛機成功地從美國飛抵歐洲。


    因此，取代了其他航船的蒸汽船，也只能吹噓這100年來的發展和進步。它已經和最危險的對手相遇，而這一危險的對手將有可能把它從海上驅逐出去。


    對於我們這些出生在萊特兄弟的第一次試驗之前的人來說，這聽起來只是一件滑稽的小事罷了。我們生活中總能見到船，我們也乘船航行於世界各地，船甚至成為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


    更奇怪的是過去30年發生的事情，比這還奇怪的事情或許在以後的20年裡發生。


    當我的兒子出生的時候，還沒人能飛越英吉利海峽。但是當我的孫子出生的時候，很多人都能飛越海洋，這樣的舉動甚至都已不再是頭條新聞了。


    快速帆船所有者通過取道合恩角運送淘金者去加利福尼亞州已經賺了一大筆錢，這一旅程需要4個月的時間。昨天，一條往返於紐約和洛杉磯的新的空中航線開通了。這一段航程，根據今天早晨的報紙報道，只需不到18小時的時間。


    想做出任何準確的預言都已不再可能，但是更愚蠢、更危險的事情是斷言某些事情根本無法做成。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試圖用大型戰艦封鎖德國


    在過去的20年裡，做成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成為我們判定發展與否的標準。


    我可能不能活著見到這一切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孫子們可以坐飛機去歐洲旅行（如果20年之後歐洲還存在的話）。而這將意味著船舶作為客運工具的終結，同時也是作為破壞工具的終結。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大國的海軍走進了一條死胡同。英國試圖通過其強大的戰船封鎖德國，德國試圖用它的潛艇封鎖英國。沒有一種方法是十分讓人滿意的。但是如果1914年的飛機發展得像今天這麼先進，那麼無畏級戰艦和潛艇絕對沒有能力抵抗這種新型空中飛行器的威脅。


    人們現在不再相信戰船還有什麼前途，除了一些年長的海軍上將。因為一旦由年輕有活力的將士們操控著的飛機完全取代了老式懸浮戰鬥艇，他們就失去了工作。


    戰船以及那些海軍上將們誠然有過光明的未來，但是這個未來已經成為過去式了。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真正的未來屬於那些飛行員和科學家。擁有這些人的國家才擁有真正的未來。


    至於那些定期、不定期航行的貨船和豪華、超豪華客輪，恐怕它們也需要做出些改變，而這些改變是它們現在的所有者不太欣賞的。客輪和貨輪「存活」的唯一目的就是運輸大批量的商品。大型班輪過去也被用作貨物運輸船，現在卻空載航行數年，或許也會經歷和「大東方」號一樣的命運。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會有人需要這麼大量的廢鐵的話，它們就會被當作廢鐵賣掉。但是乘客們還可以坐飛機旅行，我的孫子們會聽我講述過去的航海故事，這些故事發生的時間比無線電發明的時間還早。就像是我在小的時候，聽我的爺爺講述他去瑞士度蜜月的故事一樣，在那裡他還坐了雪橇，體驗了一把驛站馬車。


    德國依靠這樣的潛艇打破了英國的封鎖


    戰艦、潛艇、飛機——過去、現在、未來


    在很大程度上來說，這將會是航海史的終結。麥哲倫海峽會像無人居住的南美洲西海岸一樣荒無人煙。像開普敦這種靠著遠途航行至西印度群島路程中的中轉站的優勢，逐漸興起並擁有自己產業的城市，會再次成為受人歡迎的地方；但是其港口功能會逐漸淡化，最終將變得像古羅馬時期的港口一樣。


    所有這些聽起來都十分荒謬可笑。的確，是有點奇怪。但是戰後時期我們確實目睹了聖彼得堡和君士坦丁堡經歷了這樣的命運，甚至倫敦和紐約都在經歷巨大的變革。對於橫渡大西洋的飛機來說，停在肯特或長島要比停在泰晤士河沿岸或曼哈頓島更為方便。


    這還意味著，人類做得最有意思的試驗之一——通過船隻將世界各地聯繫在一起，把地球變成一個大社區最終結束了。但是這個試驗完全被另一個試驗（或者說是一系列試驗）所取代。無論他們所採取的方式方法有多麼不同，最終殊途同歸——都是為了縮短時間和距離，給所有的公民提供一個更好的生活。


    船舶就做了這樣的工作，而且它們為此做出了最慷慨的貢獻，但是它們現在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實際上，有些東西是注定要退出歷史舞台的，它們會被丟棄在廢金屬堆裡。當這一時刻來臨的時候，我們就能夠對這一天才的發明做出最終的評價了。船舶的發明，使人類最終戰勝了海洋給他們造成的障礙。


    恐怕這裡面包含著十分嚴厲的控訴，但同時又不能不讓人同情。這是關於人類必須要經歷的磨難的故事，也是關於人類犯下的暴行的故事。但是另一方面，這其中還記錄著人類探索生存環境時從未有過的勇氣和毅力。我們對自己說：「終有一天，我將會成為我的身體和精神的主人，而不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