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有机物理学

3个月前 作者: 黑格尔
    §.337


    个体性把自己规定为特殊性或有限性,而又否定这种有限性,并向自身回归,在过程的终点使自己恢复为开端,这是一个无限的过程。因此,作为这样的过程,物体的现实的总体就是向自然界最初具有的观念性的上升,不过这样一来它已成为一种充实的 总体,并且作为自身相关的、否定的统一性,本质上已成为自我性的、主观的 总体。这样,理念 就达到了现实存在,首先是达到了直接的现实存在,达到了生命。第一 ,生命作为形态 ,是生命的普遍的映象,是地质 有机体;第二 ,作为特殊的、形式的主观性,是植物 有机体;第三 ,作为个别的、具体的主观性,是动物 有机体 1 。


    理念只有在自身是作为主观的 理念时,才有真理性和现实性;因此,生命作为仅仅直接的 理念,是在自身之外的,是非生命,只是生命过程的尸骸,这样有机体就是作为非生命存在的、机械的和物理的自然界的总体。


    与此不同,在植物 自然界则开始有了主观的生命力,开始有了有生命的东西;但个体作为在其自身之外存在着的东西,还是分解成它的各个有机部分,这些部分本身也是一些个体。


    只有动物 有机体才发展到形态的这样一些区别,这些区别本质上只是作为动物有机体的各个有机部分而存在的,因此动物有机体就是作为主体 存在的。虽然生命力作为自然的生命力分解成有生命的东西的不确定的杂多状态,但这些有生命的东西在其自身却是主观的有机体;只有在理念中这些有生命的东西才是同一 生命,才是生命的一个有机系统。


    〔附释 〕如果我们回顾 一下以前所说的东西,那么我们在第一 篇里看到的就是α )物质,是作为空间的抽象的彼此外在状态。物质作为彼此外在状态的抽象自为存在,作为能作抵抗的东西,是完全个别化了的,全然原子式的。这种原子状态的等同性致使物质还是完全不确定的东西,但是只有按知性而不是按理性来看,物质才会是绝对原子式的。β )我们进一步看到的是得到彼此对立的规定的、特殊的质量;最后γ )我们看到的是重力,重力构成一种基本规定,在这种规定中一切特殊性都是得到扬弃的和观念的。重力的这种观念性在第二 篇里变成了光,随后变成了形态,现在又得到了恢复。α )在那里个体化了的物质包含着如同我们在元素及其过程内所看到的那些自由的规定;然后β )这种物质又使自己发展成现象领域,即发展成独立性同他物反映的对立,作为比重和内聚性;以至γ )这种物质在个体性形态内使自己发展成总体。但是,既然特殊的物体在于扬弃其现实存在的不同方式,那么这种观念性现在就是结果,和光一样,是清澈透明的统一性和自相等同性,同时却又是从特殊化的总体产生的,这些特殊化已压缩到一起,归于最初的无差别状态。个体性现在在其自身内是有重的和有光的,是凯旋的个体性,是作为过程在所有特殊性内创造自身和保持自身的统一性,而这就是第三 篇的研究对象。有生命的物体总是准备向化学过程转化,氧、氢和盐类总是想显露出来,但总是又被扬弃,只有在死亡或疾病中化学过程才能使自己占优势。有生命的东西总是使自己濒于险境,在自身总是有一他物,但又能忍受这一矛盾,这是无机的东西所不能做到的。但生命同时也是这一矛盾的解决,思辨的东西也就在于这一点,而只有对知性来说矛盾才是不可解决的。因此,生命只能思辨地加以理解,因为生命中存在的正是思辨的东西。因此,生命的持久活动是绝对的唯心论;生命会成为一个他物,但这一他物总会被扬弃。假使要说生命是实在论者,那就应该说它对外部的东西怀有敬意;可是它却总是妨碍他物的实在性,并把这种实在性变成它自身。


    可见生命才是真实的东西 ,它比星星更高级,也比太阳更高级,太阳虽然是一个个体,但绝不是主体。作为概念和转向外面的现实存在——其中保持着概念——的统一,生命就是理念;在这个意义上斯宾诺莎 也把生命叫作合适的概念 2 ,这当然还是一个完全抽象的说法。生命是整个对立面的结合,而不单纯是概念和实在这种对立面的结合。只要内在的东西和外在的东西、原因和结果、目的和手段、主观性和客观性等等是同一个东西,就会有生命。生命的真正规定是:在概念和实在统一的情况下,这种实在不会再以直接的方式,以独立性的方式,作为许多现实存在着的、互相分开的属性而存在,反之,概念完全会是这种不相干的持续存在具有的观念性。既然我们在化学过程内得到的观念性在这里已经设定起来,所以个体性就在其自由中设定起来了。主观的、无限的形式现在也存在于其客观性之内,这在形态中还是不曾有过的,因为在形态中无限形式的各个规定作为物质还具有固定的存在。与此相反,有机体的抽象概念却是这样:特殊性的现实存在是和概念的统一性符合的,因为这些特殊性已被设定为同一主体的转瞬即逝的环节,然而在天体系统中概念的所有特殊环节却都是自为地自由地存在着的物体,是独立的物体,这些物体还没有返回概念的统一之下。太阳系是第一个有机体,但这一有机体仅仅是自在的,还不是什么有机的现实存在。这些巨大的有机部分是一些独立的形态,它们的独立性具有的观念性只是它们的运动,这里只有一种机械性的有机体。但有生命的东西却统一拥有自然界这些巨大的有机部分,因为一切特殊的东西都已经被设定为显现出来的。所以在生命中光完全是支配重力的主人;因此有生命的东西是个体性,这种个体性在自身内已克服了重力的进一步特殊化,并且在其自身内是能动的。只有作为扬弃自身的实在,概念的自我保存才设定起来。化学物体的个体性可能为一种异己的力量所控制,但生命却在其本身有自己的他物,是它自身内的一个 圆满的总体,或者说,它以自身为目的 。如果说自然哲学的第一部分是机械论,第二部分于其顶点是化学论,那么这第三部分就是目的论。生命是手段,可是并非他物的手段,而是这一概念的手段;生命总是把它的无限形式创造出来。康德 就已经把有生命的东西规定为它自身的目的 3 。变化只是为概念而存在,只是概念的他在的变化;唯有在这种对否定物的否定中,在这种绝对的否定性中,概念才能保留于其自身。有机的东西就已经自在地是它现实地所是的东西,它是自己生成的运动。但作为结果的,也是在先的,开端就是终点那种东西;这一点至此都只是我们的认识活动,现在则进入了现实存在。


    由于生命作为理念是它本身的运动,从而它才使自己成为主体,所以生命就使它自身成为自己的他物,成为它自身抛出的对立面;它给自己以作为客体的形式,以便向自身回归,并回到自身。因此,只有在第三种东西内生命才能作为生命而存在,因为生命的主要规定是主观性;以前的阶段仅仅是达到生命的一些不完善的途径。这样我们就碰到三个领域:矿物界、植物界 和动物界 。


    生命的前提是把自己作为它本身的他物,它首先是地质自然界,而这样它就只是生命的基地。它诚然可以说是生命,是个体性、主观性,但并不是真正的主观性,不是把相关部分归于一体。虽然在生命里必定存在着个体性、主观性或向自身回归的环节;但作为直接的环节,这些方面是彼此异化了的,也就是说,它们是互相分开的。处在一方面的是个体性,处在另一方面的是个体性的过程;个体性还不是作为能动的、观念化的生命存在的,还没有把自己规定成个别性,而是僵化的生命,和能动的生命是对立的。这种僵化的生命也包含活动,但一部分是仅仅自在地包含的,另一部分则在它之外。主观性的过程是和普遍的主体本身有别的,因为我们还没有得到自在地在其自身之内就会是能动的个体。因此,直接的生命是自身异化了的生命,这样它也就是主观生命的无机自然界。因为任何外在性都是无机的,例如,倘若个人还不熟悉科学,而科学只是激起他的热忱,本身只是他不得不去掌握的道理,这时科学对个人来说就是他的无机自然界。地球 是一个整体,是生命系统,不过作为结晶体地球却像一架骨骼,它可以看作是死的,因为它的各部分还在形式上显得是独立存在的,它的过程还处在它之外。


    第二个领域是反映阶段,是正在开始的、比较真纯的生命力,在这里个体在其本身就是它的活动,是生命过程,不过只是作为反映的主体。这种形式的主观性还不是和客观性、和相关部分的系统同一的主观性。这种主观性还是抽象的,因为它不过是从上述异化起源的,这是易脆的、点状的、仅仅个体的主观性。主体诚然是在使自身特殊化,在同他物相关中作为主观性保存自己,使自己成为各个有机部分,并把它们贯穿起来;但是,形式的东西却在于它还没有真正地与他物相关中保存自己,而是同样也还会被牵引到它自身之外去。因此,当主体使自己和自己相区别,使自己成为它的对象时,它还不能使自己信赖真正分出的区别,而从这些区别返回来才是真正的自我保存。所以植物还不是真正的主观性。植物的立脚点是仅仅从形式上使自己和自己相区别,并且只有这样才能留存于自身。植物会把它的各部分展现出来;但由于它的这些部分本质上是完整的主体,所以它不会达到其他区别,反之,根、茎、叶也只是一些个体。这样一来,植物为了自我保存而创造的现实的东西,既然仅仅是完全和它自身相似的东西,也就没有形成机体各部分的真正区分。因此,每种植物都只是数量无限的主体,它们借以表现为一个主体的那种联系,也只是表面的。所以植物没有能力维持它支配其相关部分的力量,因为它的各部分作为独立的部分在逃避它。植物的纯洁无邪就是使自身同无机东西相关这种无能状态,在这里它的各部分同时都成了其他个体。这第二个领域是水的领域 ,中和的领域。


    第三个领域是火的领域 ,是作为完善的生命力的个体主观性。这是植物和各个区别的统一。这种主观性就像各个形式所构成的第一个系统一样,是形态。但机体各部分并不同时就是一些部分,如同还在植物那里一样。动物生命在自己的他在中维持自己,但这一他在是一种现实的区别。同时,动物生命的这些部分所组成的系统也观念地设定起来了。这样,有生命的东西才是主体,是灵魂,是以太式的东西,是区分和扩展的本质过程,但这样一来,这种形成形态的活动就直接在时间上设定起来了,区别就被永远收回了。火投放到机体各部分,不断转化为产物;而产物又不断被归结为主观性的统一,因为那种独立性会直接被耗尽。因此,动物的生命是展现于时空里的概念。机体每一部分在自身内都有完整的灵魂,都不是独立的,而完全是同整体联在一起的。感觉活动,在自身内察觉自身的活动,是这里才存在的最高的东西;这就是在规定性内保持自相统一的活动,在规定性内自由地自主地存在的活动。植物不会在自身内察觉自身,因为它的机体的各部分是一些和它对立的独立个体。生命展现出的概念是动物自然界,只有在这里才存在着真实的生命力。——这三种形式构成了生命。


    第一章 地质自然界


    §.338


    最初的有机体,就其首先被规定为直接的有机体或自在地 存在着的有机体而言,不是作为有生命的东西 而存在的,因为作为主体和过程,生命本质上是自相中介 的活动。从主观生命出发来看,特殊化 的第一个环节在于主观生命使自己成为自己的前提 ,从而给自己以直接性 的方式,在其中把自己和自己的条件与外在存在对立 起来。自然理念在自身里内化 为主观生命力,特别是精神的生命力,这是判断 ,是自然理念之划分为它自身和那种缺乏过程的直接性。这种自身由主观 总体作为前提的直接总体只是有机体的形态 ,是作为个体性物体的普遍系统 的地体 。


    〔附释 〕在化学过程里地球已经是作为这一总体而存在的,一般元素都介入地球的特殊形体,有的是过程的原因,有的则是过程的结果(§.328 “附释”)。但这种运动却只是抽象的,因为这些形体只是特殊的形体。地球确实是总体,但由于它仅仅自在地是这些物体的过程,所以过程还是在自己的永恒产物之外。就内容说这里不可能缺少属于生命的规定,但既然这些形体是以相互外在的方式存在的,所以就缺少主观性的无限形式。这样,当地球作为生命的基础,被生命当作前提时,它就被设定成为未经设定的,因为设定活动是被直接性掩盖着的,于是另一环节就是这一前提自己分解自己。


    A 地球的历史


    §.339


    因此,这一仅仅自在存在着的有机体的各部分在其自身内并不包含生命过程,而是构成一个外在的体系 ,这个体系的形成物显示出作为基础的一种理念的展现,但这一体系的形成过程 却是一种过去的 过程。自然界把这一过程的力量 作为独立状态留在地球彼岸,这些力量是地球在太阳系之内的联系和地位,是它在太阳、月亮和彗星方面的生命,是它的轴向轨道的倾斜和磁轴。陆地和 海洋的分布 和这些轴及其极化有相当密切的关系。陆地在北部 联着进行扩展 ,向南部 的部分分开 并变窄 而成尖形,进一步分为旧 大陆和新 大陆,旧大陆又分布成一些部分,也和那些轴及其极化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旧大陆的这些部分因其物理学的、有机学的和人类学的特点而彼此不同,与新大陆也相对不同;同这些部分连接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更为年轻和更不成熟的部分。最后山脉 等等也与那些轴及其极化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附释 〕1.这一过程的力量显得对其产物是独立的,然而动物作为其自身内的过程,却在其自身内部有自己的力量。动物的机体部分就是动物过程的力能。与此相反,地球却完全归结为这样一点:它在太阳系中有这种地位,在行列星系中占有这种位置。反之,由于在动物里每个部分在自身都是整体,所以空间的相互外在性就在灵魂中扬弃了,灵魂在其肉体内无所不在。然而如果我们这么来说,我们就又设定了一种空间关系,但这种关系对灵魂并不是真正的关系。灵魂诚然无所不在,但并没有分离开,不是作为一种相互外在的东西。地质有机体的各部分却事实上是相互外在的,因而是没有灵魂的。地球在所有星球当中是最卓越的、居中的星球,是个体的东西,它要把它这种现实存在完全归回于上述那种持久的联系;如果缺一个环节,地球就不再成其为地球。地球显得是僵死的产物,可是它是由所有那些条件维持的,这些条件形成一个链条,一个整体。因为地球是普遍的个体,所以磁、电和化学作用之类的环节在气象过程内就独立自由地表现了出来。反之,动物已不再有磁,而电在其中也是某种从属性的东西。


    2.正因为地球不是有生命的主体,于是形成过程也不在地球本身。因此,地球不是从这一过程产生,像有生命的东西那样。它是持久的,但不创造自身。所以,地球的各部分也持久不变,而这并不是什么优点。与此相反,有生命的东西却具有可生可灭这一优点。有生命的东西作为个别的东西,是类属的现象,但也和类属有冲突,这种冲突通过个别东西的毁灭表现了出来。就地球自为地是普遍的个体来说,地球的过程作为这样的过程,只是一种内在的必然性,因为这一过程只是自在的,并非存在于有机体的各部分之内,然而在动物中每一部分却都是产物,又是创造产物的,就我们应在地球这一个体来考察 其过程而言,必须 把这种过程看作 过去的过程,这一过程将其各个环节作为独立状态留在地球彼岸。地球构造学 4 试图把这一过程描绘成有差别的元素,即火和水的一种斗争。一个体系——火成论 断言,地球的形态、层理和岩石种类应归因于火。另一体系——水成论 也同样片面地说,一切都是水的过程的结果。四十年前在韦尔纳 时代人们在这个问题上反复争论了许多 5 。这两种原理都必须承认为是本质的,但它们各自都是片面的和形式的。在地球的结晶过程中,火正像水一样,还是起作用的,在火山、水源和一般气象过程内都起作用。


    在地球过程上必须区别三个方面:a)普遍的、绝对的过程是理念的过程,自在自为存在着的过程,地球是由这一过程创造和维持的。但创造是永恒的,不是一度存在过,而是永恒地产生着自己,因为理念的无限创造力是延续不断的活动。因此我们在自然界里看到普遍的东西不是产生的,也就是说,自然界里的普遍的东西没有什么历史。与此相反,科学、法制等等都有历史,因为它们是精神中普遍的东西。b)地球上也有过程,但只是以一般的方式存在的,因为地球没有作为主体把自己产生出来。这种过程一般是使地球有生气,有成果,即是说,它是有生命的主体从这种被赋予生气的东西内给自己的存在取来的一种可能性。地球如此使自己成为生物的有生气的基地,这是气象过程。c)地球无疑必须被看作 是有生有灭的东西,正如《圣经》中也讲的那样:“天地将毁灭。” 6 地球和整个自然界必须被看作 是产物,依照概念来说,这是必然的 。随之而来的第二步,在于人们就地球的性状,同样以经验的 方式证实 这一个规定;这主要是地球构造学的课题。地球曾经有一段历史 ,即它的性状是连续变化的结果,这是它的性状本身所直接显示出来的。这种性状表示出一系列巨大变革,这些变革属于遥远的过去,而且也 确实有一种宇宙的联系,因为地球的态势,从它的轴和轨道构成的角度来看,可能是被改变了的 。地球在其表面显示出它自身承负着过去的植物界和动物界,这两者现在都埋没在地下:α )在较深的地层;β )在巨大的沉积层;γ )在这些动物和植物类属不再生存的地带。


    地球的这种状态,特别按埃贝尔 7 的描述(《论地球的构造》,第II卷,第188页以下)来说,大致是这样:在第二层岩内我们就可以看到树木的化石,甚至整棵的树,植物的压痕等等,不过更多地是在冲积层之内看到这类东西,巨大的森林倒塌下去,被上面崩塌的40—100英尺厚的岩层碎块覆盖起来,有时甚至是600—900英尺的。许多这样的森林仍保持其植物状态,带着树皮、树根和树枝,没有腐烂,没有破坏,饱含树脂,可以很好燃烧,其他则已石化为玉髓。这些树木的绝大部分种类还可以辨认出来,譬如棕榈树,尤其是康斯塔特附近内卡河谷的棕榈树化石林,等等。在荷兰,在不来梅地方,常常发现当地森林中的树木同它们的主根牢牢联在一起,躺倒时未曾折断。在别的地方,树干顺利折断,并和它们的主根分离,倒在它们的主根附近,而这些主根还牢牢插在地里。在东弗里斯兰,在荷兰,在不来梅地方,所有这类树干的顶端都向东南或东北方向倒下。这些树林都曾在这些地方生长,然而在多斯加那的阿尔诺河岸旁,人们则发现橡树化石(上边还有棕榈树),它们和许多变成化石的海贝,以及一些庞大的骨骼交相混杂在一起。这些巨大的树林在欧洲、南北美和北亚的所有冲积层都可以见到。在动物界方面,量上居第一位的是海贝、蜗牛和植虫,在欧洲只要是有第二层岩的地方,因而是在世界这部分的无数地带,到处都有这类动物的化石。在亚洲,阿那托里亚、叙利亚、西伯利亚、孟加拉、中国等地,在埃及,在塞内加尔,在好望角,在美洲,也是如此。无论在较深的地层,在原始岩层上最初的岩层,还是在一些最高的地方,例如,在比利牛斯山海拔10968英尺的最高部分Mont Perdu〔佩尔都峰〕上,居第一位的都是上述动物化石(伏尔泰 是这样来解释这种现象的:这里的鱼、牡蛎和诸如此类的东西是过去旅行者们作为食料携带上去的 8 );在阿尔卑斯山海拔13872英尺的最高石灰岩山峰——少妇峰上,在海拔12000—13242英尺的南美安第斯山上,居第一位的也是那些动物化石。这些过去生命的残迹并不是零散地遍布在整个山身,而是只存在于个别岩层,常常是成群的,极有秩序,而且真像是平安定居在那里时完好保存下来的。在直接沉积到原始岩层上的最老的构造层里,整个来说很少看到有海生动物硬壳,而只是某些类属的硬壳。但在较晚的第二岩层内它们的数量和多样性就增加了,那里也出现了鱼类化石,虽说很稀少。相反地,植物化石在较年轻的构造层内才出现,两栖动物、哺乳动物和鸟类的骨骼则只出现在最年轻的构造层内。最值得注意的是四足动物象、虎、狮、熊的骨骼,而且恰恰是那些已不再存在的种类。所有这些大动物都是仅仅浅埋在砂砾、泥灰岩或黏土之下,埋在德国、匈牙利、波兰、俄国,特别是埋在俄国的亚洲部分,那里用挖掘出来的长牙从事重要贸易。洪堡特 在墨西哥的山谷曾发现猛犸骨骼,后来又在基多和秘鲁的山谷发现这类骨骼,这些地方往往海拔7086—8934英尺;在拉普拉塔河域他发现一个大动物的骨架,12英尺长,6英尺高。但是,不只有机界的这些残余,而且地球构造学讲的地球结构,以及一般冲积层的整个层系,都显示出了强有力的变革和外部产生过程的特点。在山脉中存在着一些完整的形成物,甚至存在着一些层系,这些层系形成一些稳定的山岳和山列,这些山岳和山列完全由漂石与岩屑组成,并固结在一起。瑞士境内的钉状岩石是一种由光滑的卵石所构成的岩石,又通过砂岩和石灰岩联结在一起。钉状岩石层的岩层是很规则的,譬如一个岩层由几乎纯系半英尺厚的巨石构成,紧接的一层就由较小的构成,第三层由还要小的构成,这层上又接着一层较大的漂石层。其构成成分是种类繁多的岩屑:花岗岩、片麻岩、斑岩、杏仁岩、蛇纹岩、硅酸片岩、角岩、火石、盐性致密灰岩、泥质岩和铁质岩、阿尔卑斯砂岩。在一处的钉状岩石里,某种岩屑多一些,在另一处的钉状岩石里,另一种岩屑多一些。这样一种钉状岩石就形成一个山脉,这山脉宽有1— 3 1 2 小时行程,它可以升到海拔5000—6000英尺的高度(利基山岩高是5723英尺),因而超过了瑞士境内树木生长的高度。除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外,这些山岩超过了法国和英国的其余山脉,就连西里西亚境内大山的最高峰也只有4949英尺高,布罗肯峰也只有3528英尺高。最后,原始丛岭、花岗岩山和山岩本身都带有可怕的断裂和破坏所造成的可惊痕迹,为无数逐级彼此覆盖的长谷、交错谷及沟壑所截断,如此等等。


    这种属于历史方面的情形必须承认是事实,这种事实与哲学无关。如果说这种事实现在应当加以说明,那我们就必须了解研究和考察它所需用的方式。地球早先曾拥有历史,但是现在它已进入静止状态;这是一种生命,它在自身内骚动时,在它本身也曾具有时间。这是地球的精神,这种精神还没有达到对立,是一个沉睡者的运动和梦境,直到其苏醒,在人那里获得其自我意识,因而作为静止的形态和其本身对立起来。说到过去这种状况的经验方面,有人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地球构造学的主要意趣在于时间规定,哪个岩层最古老,等等。把握地质有机体,通常意味着把这些不同层系的前后次序当作主要的事情。但这不过是一种外在的解释。人们说,先后相继出现于时间中的岩层,首先是最深的花岗石的几个原始岩层,然后是再生的、溶解了的花岗石,这种岩石又沉积下来。一些较高的层理,例如第二层岩,可能是在较晚时期沉积下来的,裂缝里涌进了流质,等等。这种只有时间区别的单纯发生的事情,这些层理的先后相继状态,完全没有使人理解什么,或者更正确地说,完全把必然性,把理解活动放弃了。水或火的瓦解作用完全是一些个别方面,这些方面不能表现有机体的骚动。当我们把这些方面理解为氧化过程和还原过程,或者极其表面地把它们归结为碳族和氮族的对立时,它们同样也很少能表现那种骚动。整个那种说明方式不是别的,不过是把空间上的彼此并列变成时间上的先后相继;这就像我看到一座楼房有底层、二层、三层和屋顶时,我就以大智大识来深思熟虑,并推论说“由此可见,底层是先建造的,然后才是第二层”,云云。为什么石灰石出现较晚呢?因为在这里石灰石是在砂石之上。这是一种容易得到的见识。把空间上的彼此并列变成时间上的先后相继,真正说来并没有什么理性的趣味。这种过程除了产物外也没有别的内容。也想用连续系列的形式看到彼此并列存在的东西,是一种无所谓的好奇心。谈谈这类变革之间的广阔间隔,谈谈地轴的变化所引起的更高的变革,以及谈谈海洋的变革,人们可能得到一些有趣的思想。不过,在历史领域里现在存在的是一些假设,而这种有关单纯前后次序的看法也和哲学考察毫无关系。


    但是,这种次序中具有某种更深刻的东西。地球过程的意义和精神是这些形成物的内在联系和必然关系,时间上的先后相继对此毫无补益。层系的这种次序所具有的一般规律是可以认识的,而要认识到这种规律人们似乎无需历史的形式。重要的是从中认识概念的行进过程,这才是理性的东西,是唯独对概念有意义的东西。韦尔纳 的巨大贡献就在于使人们注意到这种次序,整个来说以正确的眼光看出这种次序。内在的联系在眼前是作为一种空间上的彼此并列状态存在的;而它又一定是以这些形成物的性状、内容为转移。因此,地球的历史一方面是经验的,另一方面又是一种依据经验材料作出的推论。确定百万年前情形如何(在年数上人们可以慷慨大度),这不是有趣的事情;反之,有趣的事情仅限于现存的东西,仅限于不同形成物所组成的这个系统。这是一门很广泛的经验科学。在这具尸骸上人们不可能理解任何东西,因为偶然性在这里有它的作用。从立法系统的模糊混沌状态熟悉立法的合理系统,这也不是哲学的兴趣所在,或者说,这种系统是以何种时间次序,借何种外在缘由表现出来的,这也不是哲学的兴趣所在。


    人们一般把有生命的东西的创造描写成脱离混沌状态的一场变革,在那种状态下植物生命和动物生命、有机的东西和无机的东西据说是一个统一体。或者,人们就这样来想象:仿佛曾经存在过一种一般的生物,而它又分裂成许多种植物和动物,分裂成一些人种。但是,根本不能设想什么在时间上表现出来的感性分裂过程,也不能设想一种如此在时间上存在的一般的人。设想有这样的怪物,是空虚的想象力的一种表象。自然事物,有生命的东西,并不是混合而成的,并不像在阿拉伯图案里那样,是一切形式的混合。自然界本质上是具有知性 的。自然的形成物是确定的、有限的,而且是作为这样的形成物进入现实存在。因此,如果 说地球也曾经处于一种状态,那时它根本没有什么生物,而只有化学过程等等,那么,我们应当说,一俟生物的闪电劈穿物质,就会像密纳发全身武装从丘必特脑袋里跳出来一样 9 ,终归立即会有一种确定的、完全的形成物出现于地球。当《创世记》十分天真地说,某天产生植物,某天产生动物,某天产生人时,这也还算最好的说法。人不是从动物形成的,动物也不是从植物形成的,每种生物一下子就完全是其所是的东西。在这样的个体身上也有进化;当它方才诞生时,它还不完全,但确有现实的可能性,成为它会变成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是点,是这个灵魂,是主观性,是无限的形式,因而是直接自在自为地得到规定的。即使在作为点而存在的晶体里,也立即会有完整的形态,会有形式的总体;晶体能生长,这仅仅是一种量的变化。在有生命的东西里,情形尤其如此。


    3.地球的特殊构造,是自然地理学 的对象。地球的自我作为形态的差异性,是其所有部分的静静展现和独立性。地球的稳固结构,恰恰在于它自己具有的生命还不是作为灵魂,而是作为普遍的生命。正是无机的地球,作为未激活的形态,将自己的各部分展现出来,就像把一个坚硬的物体展现出来一样。地球分割成刚刚在主观东西中贯通和联结起来的水域和陆地,分割为稳固的大陆和岛屿,形成和结晶为山谷和山脉,这都属于纯粹机械的形成过程。这里当然可以说地球在一处较为收缩,在另一处则较为扩展;但这并未说出什么来。在北部的凝缩决定了各种产物、植物和动物的共同性。在边端地区动物形成物特殊化和个别化为不同的属与种,这些属和种是各大陆特有的。这种现象初看起来好像是偶然的,但是概念的活动却在于把感性意识以为是偶然的东西,理解为必然地规定了的。偶然性确定也有自己作用的范围,但只是存在于非本质的东西之内。各大陆和山脉从西北向东南的走向也可以归因于磁轴,但磁作为直线方向一般是一种完全形式的力矩,其力恰恰已经在球体内,尤其在主体内受到抑制。理解地球的整个形态形成过程,与其说需要把固定的层理和海洋加以比较,还不如说需要和洋流加以比较,即和地球在其本身的自由运动的表现加以比较。一般地说,与球体对立而力求确定性的形态形成活动,在成为一个锥体形,在球体内形成一个底,一个宽面,宽面向相反方面形成尖顶,因此出现了陆地向南分裂的现象。但无休止的旋转运动的洋流却在从西向东的方向上处处冲刷地球的形状,好像在向东推挤这块固体,使地球的形状像拉紧的弓一样朝东面鼓出;这样一来,地球形状在西半球就突出和鼓胀起来。但整个来说,大地是碎裂成两个部分:旧大陆和新大陆。前者布局像个马掌形,后者从北向南长长延伸。新大陆之所以新,不只是由于发现较晚,即加入一般民族系统较晚这种偶然情形(虽说恰恰因此它也就是新的,因为只有在这种联系中,它的存在才是现实的),而是由于它那里一切都是新的:人们的发展没有掌握相互反对的文明大武装,没有马和铁。旧大陆没有一个部分曾为新大陆所压迫,但新大陆却只是欧洲的猎获物。新大陆动物界比较薄弱,却有一个巨大的植物界。在旧大陆山脉的走向整个来说是从西向东,或者也从西南向东北,相反地,在美洲,在旧大陆的反面,则是从南向北;可是河流却往东流,特别是在南美。一般地说,新大陆表现的是不发展的分化,以磁体的形式分为南北两部分;旧大陆表现的则是完善的分化,分成三部分。其中一部分是非洲,地地道道的金属,月亮的元素,由于热而呆滞了,在那里人在其内心变得迟钝起来,这是没有达到意识的沉默的精神。另一部分是亚洲,这里存在的是酒神的放浪,彗星的离轨,是狂热地一味从自身进行生育的中心,畸形的生殖,而不能成为支配自己中心的主人。而第三个部分,即欧洲,却在形成意识,形成地球的理性部分,形成河谷山川的平衡,这部分的中心是德国。因此,世界各部分的区分不是偶然的,不是为了便利;反之,这是本质性的区别。


    B 地球的构造


    §.340


    地球的这种物理的组成过程,作为直接的组成过程,不是从胚胎的简单的、不开展的形式开始,而是从这样一个起点开始,这个起点已分裂成一个两重化的起点,分裂成具体的花岗石的 本原和石灰质的 本原,前者是表现出在自身内业已得到发展的三一体环节的岩石核心,后者是还原为中和状态 的区别。第一个 本原的各环节发展到形成形态,有一个阶程,这个阶程上进一步的形成物一方面 是一些转化 形态,花岗石的本原在其中仍然是基础,不过比在它自身内更不等同,更不匀称,另一方面 是这一本原的各个环节分离成更确定的差别,分离成更抽象的矿物要素、金属和一般采掘对象,直到发展本身沉溺于机械的层理和缺乏内在成形作用的冲积层。与此并行的是另一种 本原、中和的本原的发展,一方面 是作为微弱的改变,另一方面 两种本原随后就在共生活动中互相衔接,直到明显地互相混合在一起。


    〔附释 〕按照韦尔纳 的想法,在矿物学中人们把岩石类 和矿脉类 区分开:地质学 研究前者,采掘学 10 研究后者。在有学识的矿物学中可以说不再用后一术语了,只是矿业师还坚持这种区别。各种岩石包括了具体的块体,而地质学就考察各种岩石的基本形式不断形成的过程及其变形,在这里各种岩石也还是具体的形成物。由此形成了较抽象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另一种东西,是各种矿脉。矿脉也使自己成为山岳,适如两者一般不能确切分开一样。这样一些抽象的形成物是晶体、矿石和金属。在这里出现了差别。这些形成物已使自己可以呈中和状态,可以形成具体形态,因为在这类抽象的东西里,形态正好变得自由了。各种矿脉是具有某种混合物、某种土石的山脉,是由这些构成的;它们具有特定的纹理或倾斜度,也就是说,和地平线有一角度。于是,这些岩层就被矿脉以不同角度穿插分割开;对采矿来说,重要的正是矿脉。韦尔纳 把这些矿脉想象成一些裂缝,为另一种矿物所填充,完全和构成山岳的岩石不同 11 。


    地球的物理构成具有这样的性状:它的表面会发生一些有机中心,发生一些总体性的点,这些点把整体结合在自身之内,从此开始使整体分裂,使之表现出是个别地产生出来的。那种收缩,在展示出自己时,就转化为各要素的离析。这些中心是一类核心 ,这些核心以其外壳 和外皮表现着整体,并穿过外壳和外皮,使自己贯通到作为其元素的一般基地中。


    这些构成活动的核心和根本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自我,而是构成活动的发达的总体,这种总体在自身已包含互相分离的各环节,这就是有机统一体的现实存在,如它在这种普遍个体性中能够存在的那样。这一核心是花岗石 ,花岗石是如此密集,如果坚硬,如此坚固,以致各个部分很难以纯粹的形态分离出来。这里到处有一种结晶 的开端。花岗石整个来说是最内在的东西、中心的东西,是基础,在这一基础向两面引伸时,其他东西才沉积下来。尽管花岗石是原始的东西,它却有三种组成成分,不过这三种成分构成一块十分坚硬的块体而已。大家知道,花岗石α )是由硅石、石英 构成的,这是绝对的土质,脆性的点状形式;β )是由云母 组成的,这是平面,它使自己发展成对立,这是展示自身的点状形式、可燃性的要素,这一要素包含一切抽象的萌芽;最后γ )是由长石 组成的,这是石灰在硅石层内透示出来的尚不发展的中和状态和结晶,因为其中可以找到2—3%的钾碱。这就是简单的、地球的三一体,现在它按其不同方面 发展自身,更精确地说,在过程的两个方向上发展自身:一方面,这一整体在自身具有作为其形式的区别,在内容上仍然是同一的东西,仅有不同的形态变化;另一方面,这些区别将贯通实体,成为一些简单的抽象。前一种情况是形态的形成,像这种活动在此显现出的那样;后一种情况是区别,但这种区别已经丧失化学方面的全部意义,并且正是简单的物理物体的形态形成。更切近地说,我们已经掌握α )原始岩层的外在形成活动;β )总体的各个定在环节的消除,并把这些环节纯粹分离成抽象,这就是第二岩层;γ )最后是分裂成无差别的定在,即沉积土。


    1.正像贯穿所有进一步的构造层一样,在原始岩层 内立即显示出一些对立:α )硅质东西 的对立;β )黏土东西 的对立,以及与此有关的东西的对立;γ )钙质东西 的以立。原始的石灰与花岗石对立,因此硅石系 和石灰系 形成一种本质的对立。施特芬斯 在其早期著作中曾让人注意这一点 12 ,这在他常常以粗糙而无学养的、粗野而无概念的想象讲出的看法当中,是他最好的见地之一。在原始岩层,这两方面的不同特点是突出的,并且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石灰方面是总体的中和性,这个方面的变形更多地是涉及外在的形态形成活动,而不是涉及内在地使其自身特殊化的差别。与此相反,在硅石的构造里,更多存在的却是确定的区别,这里花岗石是基础。


    a.造成开端的花岗岩层是最高的,其他岩层都依仗于它,以致最高的每每也是最低的,而其他岩层又依仗于最低的岩层。紧接的岩层部分,是花岗石的形态变异,是作为花岗石一个方面的进一步发展,在那里时而是一种发展占优势,时而是另一种发展占优势。花岗岩层使片麻岩、正长岩、云母片岩 等等在自己四周形成层理,这纯系花岗岩易于发生的一些改变。埃贝尔 说,“一种岩石通过合成成分逐渐的改变,转化成另一层板的岩石。这样,致密完整的花岗石就转化为带有细纹的花岗石和片麻岩,极硬的片麻岩经过自己的合成成分的一系列比例,一直转化成极软的云母片岩,云母片岩又转化成原始泥质片岩 ”,如此等等 13 。最后几类岩石层很接近,以致转化易于看出。因此在地质学的研究中,首先必须看到普遍的块体和诸要素的概念,而不是在发觉一个微小的区别时,就通过没有概念的枚举,由此马上得出一个新的属或种。最重要的是探索层理转化的本性。自然界只是一般地维系于这一秩序,通过多种多样的变更创造这种秩序,然而同时也保持这一秩序的基本特点。但是,既然自然界使这些层理作为一些部分,在不相干的彼此外在状态中形成层理,所以,自然界就会通过有差异的东西的互相转化,暗示出必然性;于是,对单纯的直观就出现了岩石种类的差异,不过这种差异并非仅仅是由于单纯逐渐递减出现的,而恰恰是按照概念的差异出现的。自然界把这些转化表现成质的东西和量的东西的混合,或者说,表明两者是因特性不同才会彼此不同。这就在一种岩石内开始形成另一种岩石的球体、窝穴和中心,它们之开始形成,部分地是与前一种岩石混合在一起,部分也是与之明显分离。海谋 曾以真正的哲学观点,极好地指明了这种转化,即一物在他物内突发的过程 14 。正长石是花岗石的对头,因为其中不是含有云母,而是只含有角闪石 ,后者比之云母,是更富有泥质性的东西,但又与云母相似。从云母片岩起,过程现在是以一定的平面化 方式进行的。石英几乎消失不见了,黏土变得更加有力,以致薄岩席和黏土在泥质片岩,在一般页岩 ——这是下一个变化形式——内完全成为占优势的,而石英、长石、云母和角闪石这些构造的特有本性则解体和丧失殆尽。进一步下去,不成形式的东西就获得优势,因为从此花岗石的转变已开始不断进行;这时也有许多尚属花岗石的东西,但却是作为花岗石规定性的退化。云母片岩转变成了斑岩 ,斑岩主要由黏土构成,也由其他块体(角石)构成,这种块体含有长石粒 以及石英粒 。老的斑岩尚属于原始岩层。页岩向不同的方面发生转变,在硅质片岩 内变得更为坚硬,更像石英,另一方面在硬砂片岩 和硬砂岩 内则变得更像砂质的,从而黏土就被挤到了次要地位。例如在哈尔茨山,硬砂岩就是花岗石较低级的再生,看起来像砂石,其实是石英,是泥质片岩和长石的一种混合物。特别是绿岩 ,它是由角闪石、长石和石英构成的,其中角闪石是主要的构成部分。随后与此相连的是整个进一步上升的梯层 ,不过在这里一切都更混杂。这就是那些绝对岩层的界限。


    这样,如同我们上面说过的,从花岗石出发,发展就达到了花岗石的特殊构成部分不再可见的地步。三一体是作为基础,但这些环节互相分离开,这一或那一环节突出起来。玄武岩 是中心,在这里各个元素又完全互相贯通:玄武岩含有40成硅石,16成黏土,9成钾碱,2成滑石,2成泡碱,其余的是氧化锰和水。玄武岩火成论有这样的真理性:玄武岩属于火这一本原,但它不是通过火产生的,正如不是通过水产生一样。玄武岩内显示出一种内在的无定形状态,尤其是在杏仁岩、橄榄岩、辉石 等等之内,这是一些抽象的、在自身内完全达到特殊化的形成物,从这里开始,产生的就只是那些元素的一种形式的混合或形式的分解。必须依照这一原则来确定更进一步的细节:α )继续发展的一条途径只是花岗石的形态变异,在这里仍然有这种三一体的基础的痕迹;在片麻岩、云母片岩和斑岩里,下至绿岩、硬砂岩、玄武岩和杏仁岩里,以至普通的沙里,都有这类痕迹。β )另一途径是具体的东西分离成抽象形式。在这里尤其出现了硅石系和石灰系的对立:αα )在山脉里,ββ )在以前所谓的那些种脉石内。


    b.如果说到此为止我们主要阐述了硅石层系,那么从另一方面说来,整个进程也转化为盐皮土的滑石形式 ,转化为展现出苦味的可燃物、蛇纹石 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这种物质处处都是不规则地表现出来的。


    c.随后,一般钙质的东西就和这一可燃的形式处于对立。钙质的东西是一种中和物,但这种中和物为金属性所贯穿,自身具有质的统一性,因此完全为有机的形成过程所贯穿。原始石灰 已同花岗石结合在一起,而且同花岗石族一样真纯。这样,在原始岩层四周就围上了石灰岩;这种原始石灰石是小颗粒的,结晶体的。在过渡性的石灰 内,同花岗石对立的原始石灰接近于石</a>灰的更加开展的形式。也可以发现一些层系,在那里花岗石和石灰互相麇集在一起,以致譬如原始石灰石就贯穿着云母:“原始石灰是片岩岩石的伴侣,它和片岩岩石混合在一起,在稀薄的夹层,在细褶皱和巨大的矿床,它和片岩岩石交相更替,以致有时成为碎块岩石,片岩几乎已完全压在一起。” [1]


    2.这些主要层系会转化成所谓的第二层岩 和冲积岩层 ,这时这些要素差不多已分离为纯粹的土,表现已完全分解的总体;这个总体分解成砂石层、黏土层 和壤土层、石炭 矿层、泥炭层、含沥青的片岩、石盐层,最后还有石灰层,石膏层 和灰泥 ,石灰层也和石盐层混在一起。随着花岗石的东西更多地变成一种不确定的混合物,就出现了这种情形:不同的东西的一些特殊部分现在表现得更加抽象。这种情形是各个区别的一种混合,就像在属于过渡性岩石种类和矿层种类的上升系和硬砂岩内那样。但随着花岗石及其所属的东西聚集于抽象分离的东西,真纯本然的东西、花岗石的坚持自在的总体性和致密性愈丧失,愈变平,互相分离着的矿石和它们所伴随的晶体也就相反地愈加展现出来。展现得特别早的是铁质的东西 ,这些东西遍布于整个岩石体,遍布于各个层理,尤其是在矿脉和矿层内。内在的东西袒露出来,以便出现抽象的形成物。这些矿脉种类表示各别的元素是从那些较具体的岩石种类形成的。而且这些矿脉种类既然是更自由地形成的,它们就能产生这些多样性的晶体形成物和纯粹的形态。它们在花岗石内还全然没有出现或者很少出现,只是出现锡而已。只有原始岩层进一步展现,达到了次生的石灰,金属方才出现(因为在原始石灰中甚至完全没有金属)。只有那些本身较抽象的或混合的岩层,才允许这些抽象分离的东西表现出来。有些洞穴已经打开,岩晶的构造在这里已经得到其独特的形态,已经脱离其紧密的结合。


    人们把矿脉看作这些岩石种类的容器和窝穴,看作某种不过机械地把岩石贯穿起来的东西。有人以为由于失水,岩石会形成裂缝、罅隙,以致溶化的金属之类的浆液竟冲入其中。在水成论看来,尤其是这样。所以,后来治愈这种创伤,就是极可理解的事情。但这种想法是没有思想的。关系并不那样机械,真正说来倒是一种物理关系,在其中总体的各个自身简化的部分把发展了的定在扬弃,正因为如此,这种定在现在就以抽象形式被驱逐出来。矿脉的走向同岩石的走向大都是对立的,这似乎是断层面,但不只在空间形态方面如此,而且在物理意义上也是如此。据特莱布拉 16 观察,矿脉是沿慢坡走的。


    这些矿脉不可看作对岩层种类是偶然的,因为偶然情形尽管在这里也必定有其巨大的作用,但两者的本质联系还是不可轻估。在这上面,矿工有多种经验。在这个问题上最重要的一个观点是确定那些穿插在一起的金属和别的形成物的范围。例如,金常常与石英在一起,或者是单独与它在一起,或者是同铜和铅、银和锌等等一道,而不是同汞、锡、钴、钼、钨一道与它在一起。银是较合群的,每每与其他金属相连,最常见的是和方铅矿相连,而是锌矿相随。汞和石英、方解石、铁在一起,因而也和菱铁矿在一起,铜在这里是少见的东西。各类的汞大多数彼此在一起,它们都首先是在泥质的东西里。铜及其各种矿石很少有伴生者。锡不是和银、铅、钴、方解石、石膏等穿插在一起。有一些金属在所有岩石构造内都出现,例如铁;其他金属则更多地以原始岩层为限,诸如钼、钽、钛、钨、铀、锡。钼、钨从原始岩层起完全消失。金在赤道附近最常见。其他值得指出的关系是矿脉形成高品位矿和低品位矿的过程,这些关系透示出一种更高的联系。图林根森林内利格尔斯道尔弗和沙勒费尔德的钴构造层,只有在矿脉降到初生的(下层赤砂岩的 )砂石构造层时,才变成富矿。在哈尔茨的安得列阿斯贝格,岩石种类有片岩和硬砂岩,矿脉在降到硅石片岩层时,是低品位的;在克劳斯塔勒,矿脉成为低品位的,是由于下落的壤土有裂罅,在弗赖堡地区,是由于斑岩的作用。金属也出现在一定深度。角银矿、白锑矿仅在上层出现。在蒂罗尔的一个菱铁矿、泥铁矿和铁菱镁矿矿层里,它们也出现在消失着的黄铜矿中。在多菲内地方的拉戈尔代特,天然金位于上层,特别是在含有铁赭石的裂罅穿过的地方。矿脉构造层也依较大的裂缝而互相区别。在沙英—阿尔登基尔森,岩脉变得更窄了,常常能采到镜铁矿;在变宽的地方,则能采到褐铁矿、黑磁铁矿和菱铁矿。“黄晶出现在一种脂肪质的、已变成高岭土的云母内,也出现在易碎的、部分纯粹、部分与许多铁赭石混合的高岭土内,这种高岭土也要将其构成归诸云母,而且有石英、瓷土相随。无论从黄晶,还是从兰柱石,都可以看到很精致的高岭土小鳞很明显的印痕,这些印痕可以充分证明这些矿物是同时形成的。萨尔斯堡地区的祖母绿也一样。在片麻岩内,云母把自己分离开,形成强有力的矿脉,至许多英尺之大。祖母绿在片麻岩内是罕见的,而常常见之于云母,不过从来不是成团的,相反,晶体长在云母内是散乱的。祖母绿晶体也带有其周围的云母鳞的印痕。” [2]


    3.最后的情况,即从第二层岩向冲积层 的转化,是一种混合,同样也是黏土、沙、石灰、灰泥 的抽象沉积,是全然缺乏形式的东西。进展过程的一般分界就是如此,进行规定的概念是这些分界的基础。原始岩层发展起来,一直到它失去自己的矿物性状的地方,而在这里它则和植物的东西相毗连。泥质的东西和石灰层系明显地退化为泥炭 ,在这里矿物的东西和植物的东西不再能加以区别,因为泥炭是以植物的方式产生的,但同样也还属于矿物的东西。另一方面,石灰层系在其最后层系内正是朝着形成动物骨骼质体的方向变化的。石灰首先是颗粒状的,是大理石,是彻头彻尾矿物性的;但进而出现的石灰,却像它部分地属于第二层岩,部分地属于冲积层那样,转化为这样一些形态,关于这些形态我们不能说它们是矿物的还是动物的东西(贝壳 )。这里还没有什么贝壳,我们可以将它看作某一绝灭的动物界的遗痕。当然,这里也显示出动物形成物的化石在石灰裂隙内是大量存在的。但另一方面,也有一些石灰层系,它们并非动物形态的遗痕,而只是动物形态的开端,在这里石灰层系就终结了。所以,在石灰和真正的石化之间这是一个中间阶段,但这个阶段必须仅仅看作贝壳东西的进一步发展,一种单纯矿物性东西的发展,因为这类形成物还不曾达到动物的完满形式。这样,硅石系和石灰系的对立就指示了一种更高的有机区别,因为它们的界限一方面与植物自然界邻接,一方面又与动物自然界邻接。施特芬斯 也提出这个方面,但从精确的含义上说,他做得过头了:α )好像这些层系是从地球的动植物过程产生的;β )好像硅石系是碳族,石灰系是氮族 17 。


    至于要更切近地说到那些在地质有机体内发端的有机形成物,那就应当说它们主要是属于泥质片岩和石灰层理,它们一部分以个别的动植物形式分散开,但主要是以完整巨大的块体,完全有机地成形的。同样,它们在石灰层内也可以看到,人们常常从中确定地认出树木形式。结果,如将角砾岩 也估计在内的话,那就有同其他东西一样多的有机形成物。在此人们当然可以立即承认那里曾经有过某一有机界,后来它在水中毁灭了。可是这个有机界到底从何而来呢?它是从土里兴起的,但不是历史上的,而是还不断地从中产生着,在其中取得自己的实体。那些有机的形式,存在于岩层互相转化的地方,尤其是在它们个别地存在而未构成完整块体的情况下。在缺少过程的自然界互相分离的那些要素被设定为一体时,界限 首先是有机形成物的所在之处,是化石和一些形成物的所在之处,这些形成物既无动物形式,也无植物形式,而是超出晶体形式,作为形成有机形态的表演和尝试。无机的东西主要是展现在片岩和石灰岩层系内。因为前者在从其土质一面形成为硫质的东西,一面又在自身获得金属本原时,就会将其固定的主观性扬弃。它的点状性在通过沥青展现出来,在其自身具有一般差别时,就在金属性上得到一个绝对主语和谓语的连续性。它这种点状性是无限的,陷于有机东西和无机东西之间的摇动。石灰质的东西作为中性的东西,同样具有实在性这一环节,在自身方面持续存在的环节,而单纯的金属性由于其连续性的单纯性,就表现为消除这些方面的无差别性的质的统一性,这种统一性包含有中和物的各个方面,而中和物又是具有统一性的。这样,石灰质的东西就表现了向有机东西的转化,因为它一方面阻止向僵死的中和状态飞跃,另一方面又阻止向僵死的抽象性和单纯性飞跃。这些 有机形式(当然是个别的形式,不过这里谈的不是个别形式)是不能这样来看的,好像它们真的曾经生存过,而后又死掉,相反地,它们生来就是僵死的;如同骨纤维不曾是血管或神经,而后才硬化一样,这些形式也非如此。正是有机的可塑性的自然,通过直接存在的元素产生有机的东西,因而将它作为僵死的形态产生出来,使它完全结晶,就像艺术家借石头或在平展的亚麻布上表现人和其他东西的形体一样。艺术家并不把人敲砍死,把人弄干,给人塞上石料,或者把人挤压到石头里去(他也能这样,因为他会铸造模型),而是按照他的观念,借用工具创造这类表现生命的、本身并非活着的形式。不过,自然是直接这样做,无须经过这种中介。这就是说,概念并不是作为被表现的东西存在的,事物也不是作为和表现者相对立、由表现者进行加工的东西存在的。概念没有意识的形式,而是直接寓于存在的元素里,与存在的要素不可分离。在有机东西的各个环节以其总体性存在的地方,概念才获得它的劳动材料。说自然界处处有生命力,这并不是指自然界的一般生命,而是指生命的本质,这种本质必须在其现实性或总体性的各个环节里加以理解、阐释,而这些环节也须予以指明。


    C 地球的生命


    §.341


    生命的这个晶体,即地球这个僵死的有机体,在自身之外的星球的联系中有它的概念 ,但它的独特过程却是作为一种预先假定的过去而取得的。这个晶体是气象过程的直接主体 ,通过气象过程,这个主体作为生命的自在 存在着的总体就不再仅仅被孕育为个体形态(参看§.287 ),而是被孕育为生命力 。这样陆地,特别是海洋,作为生命的现实可能性,就在每一点上都无限地迸发出点状的、暂时的 生命力来,在海内是迸发出地衣类、鞭毛虫 和难以估量的大群发磷光的生命点。但generatio aequivoca〔自然发生〕 18 在具有自身之外的这个客观的有机体时,也恰恰只是限于这类点状的有机化,而这种有机化并没有在自身内使自己发展到特定的有机区分,还没有使它本身ex ovo〔从卵〕再生。


    〔附释 〕如果说地球这个地质有机体曾经确实是产物,处在地球形态的构成过程之中,那么现在作为具有创造能力的、充当基础的个体性,地球则扬弃了它的僵硬性,并把自己展现为主观的生命力。不过它却把这种生命力排斥到自身之外,转给别的个体。因为地质有机体原来不过是自在的生命力,所以真正有生命力的东西是一种与地质有机体不同的东西。但是,既然地质有机体自在地是对它自身的否定,是对它的直接性的扬弃,它就把自己的内在东西实现出来,不过是作为自己的他物那样的内在东西,这就是说,地球是有孕育力的,正好作为存在于地球上的个体生命力的基地。但地球只有在特定方式下才是生命力。生命力虽然到处都迸发出来,但在地球上却仅仅是残缺不全的。地球的这种普遍的生命具有这样一些生命成分,这些成分是元素,即这种生命的普遍的东西,这种生命的无机自然界。可是,既然地球也是一个特殊的星体,和它的卫星、太阳和彗星相对立,那么它就是在连续地进行创造,就是说,是在保存这个有差别的体系,是绝对普遍的化学过程。然而由于这种分离过程的庞大的有机部分是一些自由独立的个体,所以它们的关系就纯粹是作为运动的自由过程,而彗星本身则是这种过程的一种新的不断的创造。至于这一过程随后达到它的实在性,达到那些似乎独立的形态的毁灭,因而出现现实的个体的统一性,这是在个体的化学过程内才会发生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个体的化学过程就比那种普遍的过程更为深刻,更为根本。但因为各个元素的普遍的过程是物质的过程,所以个体的过程不能离开物质过程而存在。普遍过程的那些自由独立的有机部分,即太阳、月亮和彗星,就其真理性来说,是一些元素:作为大气是气的元素,作为海洋是水的元素,作为大地是火的元素。不过火包含在有肥力的、分解了的土之内,已作为养育万物的太阳分离开来。地球的生命是大气过程和海洋过程,地球在其中创造这些元素,每一元素都有自己的自为的生命,所有元素也只是构成这一过程。化学的东西在这里丧失了自己的绝对意义,只是作为环节而继续存在;化学的东西在独立性中反映出来,受着主体的约束,死死地拘泥于主体之内。每一元素通过自己的实体本身,都作为自由的主体而与其他主体相关联。而有机的地球的形成就包含着它的有机生命的定在方式。


    1.地球的第一种特定的生命是大气 。但气象过程不是地球的生命过程,尽管它给地球以生气;因为这种赋予生气的活动只是主观性作为有生命的东西在地球上出现的现实可能性。作为纯粹的运动,作为观念的实体,大气在自身虽然具有太空领域的生命,因为它的变化和太空运动相联系,但它同时也以自己的元素把这种运动变为物质的。大气是业已分解的、纯粹有张力的土,是重力和热的关系;它既经历年份的周期,也经气月日的周期,而且作为热和重力的变化表现这种周期。这种周期性的变更又互相分别出现,所以当自转占优势时,日周期就取得优势,因此在赤道上有气压的昼夜变化或气压的昼夜升降 ,但在一年期间并不分别出现这种状况;相反地,在我们的温带,气压的昼夜升降则很少能察觉出来,变化的全部时间主要是和月亮有关。


    大气的重力是内在的重力,是作为压力的弹性,而本质上是比重的变化;这是大气的运动、波动。这种波动和温度 变化有联系。但这样一来,温度的变化就有对立的意义,即成了通常的温度和光的温度,前者是大气释放出来的热,后者是光自由地附加上的热。后一种热一般是气的透明性,是气的纯粹弹性,是高气压状态;前一种热则从属于形态形成过程,在有弹性的东西转化成雨或雪时,也会出现的。这些抽象的要素在气里正好返回自身之内。


    如果说太空运动能在气里物质化,那么同样地,海洋和土地也在另一方面参与这种运动,消散为这种运动,这是一种缺少过程的、直接的转化。气在自身把两者个体化,一方面,气使两者个体化为一般的大气过程,在这里正好形成它的最高的独立性,把水和土溶解到气味里去,并形成它特有的放电作用和向水的转化;另一方面,它自己又个体化为流星,即转瞬即逝的彗星,变成它所创造的土;这就是说,气会变成陨石,部分地变成对动物躯体有毒害的风、瘴气 ,部分地变成甘露 和霉菌 ,变成动物的气和植物的气。


    2.但中和的土,即海洋,同样也是涨潮 和落潮 的运动,是一种由太阳、月亮位置的变化以及地球的形状复合而成的运动。正如气作为普遍的元素是从土取得自己的张力一样,海洋也是从土那里取得它的中和性。土地和海洋一样,都向空气蒸发。但和海洋相反,土地是晶体,这种晶体通过泉源把多余的水从自身排出去,泉源又汇合成河流。但这里水作为淡水,只是抽象的中和性,反之,海洋则是物理的中和性,土的晶体会转化为这种中和性。因此,不可用机械的和完全表面的方式把取之不竭的泉源的起源描绘成一种渗透作用,同样也不可从另一方面把火山和温泉的产生描绘成渗透作用。反之,如果说泉源对于土的蒸发是肺 和分泌管道,那么火山就是土地的肝 ,因为火山表现了这种在其本身使自己发热的作用。我们到处看到一些地带,特别是砂石层,它们在不断排出湿气。因此,我不把山脉看作渗入其中的雨水的贮存器。应该说,真正的泉源,那些产生恒河、罗纳河和莱茵河一类河流的泉源,有一种内在的生命、倾向和冲动,和女水神娜娅岱一样。土排出其抽象的淡水,由于这种流溢,淡水就加速走向其具体的生命状态,走向海洋。


    海洋本身是比气更高级的生命状态,是苦味、中和性和分解的主体,是一个有生气的过程。这一过程总是准备发生生命,但这种生命又总是返归于水,因为水包含着那一过程的全部环节:主体的点、中和性以及这一主体之分解为中和性。如果说固定的陆地是有孕育力的,那么海洋也一样有孕育力,而且海洋的孕育程度还要更高。海洋和陆地所显示的赋予生气的活动的一般形式是generatio aequivoca〔自然发生〕,然而达到个体存在的、真正的生命力却以其同类属的另一个体为前提(generatio univoca〔物种产生〕)。人们接受omne vivum ex ovo〔一切生命来自卵〕 19 这样一句话,而在人们不知道某些微小动物起源于何处时,他们就以杜撰作为自己的遁辞。但有些有机体是直接产生的,而且不进一步再生。鞭毛虫会衰退,变成另一种形态,以致它们只是起过渡作用。这种普遍的生命力是一种有机的生命,它在其本身使自身兴奋,作为刺激作用于它本身。海洋是某种不同于泉水和咸水的东西,不仅包含食盐,而且也包含硫酸镁,是作为一种有机东西的具体的盐性,这种东西到处都表明自己是创生的。这就像水一样,它一般总是有一种趋于消散和改变自身的冲动,这时只有大气压力才使水保持水的形式。海洋具有特别的腐烂气味,这里有一种生命,这种生命似乎不断因变质而解体了。船夫们谈到海洋夏季在开花 。在七、八、九月,海洋变得浑浊不清,成了黏液状的:朝西方,在大西洋里这种情况比在波罗的海早一个月。海洋充满了无数的植物点、纤维体和扁平体,这里有一种迸发成植物性东西的倾向。在高度勃发状态,海洋在巨大幅度内迸发磷光,这是表面的生命。这种生命聚集为简单的统一性,但同样也聚集成完全反映于自身的统一性,因为这种发光现象常常被归因于鱼类和其他已属有生命力的主观性的动物。但就连海洋的整个表面也部分地是一种无限的显现,部分地是一种不可估量的、无边无际的光海,这种光海由一些纯粹有生命力的点构成,这些点并不进一步形成有机体。如果将水同这些有生命力的点分开,其生命力就立即衰亡,这时留下的是一种胶状的黏液 ,即植物生命的肇端,海洋从上到下都充满这种东西。在任何发酵过程中,都立即表明有微小动物存在。但海洋还进一步向上达到一定的形成物,达到鞭毛虫和别的微小的软体动物,它们是透明的,有较长的生命,但具有一种还极不完善的有机体。例如封·夏米索 20 先生 曾在其他海樽 中对一种海樽有个精彩的发现,这种海樽是多产的,以致它的产物像一种植物的自由的花瓣成簇地挂在花梗周围一样,大多数彼此成层,形成个花冠或花环,这时许多产物都具有同一生命,就像水螅体一样,而且随之又聚集成一个个体。低等动物有不少的种是发光的,由于这个低等动物世界只是达到暂时存在着的胶质的程度,所以动物生命的主观性在这里只能达到发光的程度,达到自身同一性外在显现的程度。这个动物世界不能把它的光作为内在的自我保持在自己之内,而是这种光完全作为物理的光向外发散,并不停留下来;同时成千上万的生命又迅速分开,游到水这种元素里。这样,海洋就显示出一群星星,它们密密麻麻地集成“银河”,这些星星近乎天上的星星,因为天上的星星只是一些抽象的光点,而那些星星却是来自有机的形成物,光在天空是在其最初尚未加工的粗朴状态,在海里却是作为动物的东西,由动物的东西透射出来的,就像腐烂的木材发光一样;这是生命的闪光,灵魂的出现。城里曾风传说我把星星同有机体发疹相比,或同蚁群相比,有机体发疹,皮肤发出无数多的红点,而蚁群里也有知性和必然性(见上文§.268 “附释”)。事实上,我真把具体的东西看得比抽象的东西更高,把哪怕仅仅带有胶质的动物性看得比星群更高。抛开鱼类不说,海洋世界另外也包含有水螅类、珊瑚、石性植物、石性动物、植虫等,每滴海水都是由鞭毛虫之类的微小动物组成的活地球。海洋的流体性不允许生命力点状化,成为生命物体,使生命物体与海洋分离,在自身内与海洋对峙,就此而言,海洋在其本身包含生命力比之陆地就更为自在。海洋的中和性把这种正在开始的主观性拉回海洋的无差别的母体,以此使那种主观性为自己取得的海洋的生命力又消溶于普遍的东西之内。的确,最古老的观念认为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是从海洋出现的,但这种出现 正是使其自身与海洋分离,而有生命的东西只不过是在摆脱大海,同这种中和性相对立,自为地保存自己时才会存在。因此,海洋在其流体状态中仍然处在元素的生命之内。主观的生命在被又抛回和拉回海洋时,像在鲸鱼(尽管鲸鱼是哺乳动物)那里一样,即使有较发达的组织,也还会感到这样保存着不发展的重滞状态。


    3.作为先前内在的、现已消逝的生命的巨大尸体,陆地 是这种个体的、挣脱中和状态的稠性体,是月亮元素的稳固的晶体,然而海洋却是彗星性的东西。但是,由于这两个环节在主观的生命物中是互相贯通的,所以胶质、黏液就变成了仍为内在的光的容器。和水一样,土地表明有无限普遍的孕育力。不过,如果说水主要是长出动物生命,那么土地宁可说是长出植物生命。因此海洋更多地是动物的,因为中和性就是在其自身内扩展;土地则首先是植物的,在点状化中保持自身的。土地处处覆盖着绿色植物,覆盖着一些不确定的形成物,这些形成物我们也可以归诸动物方面。个体的植物当然必然从同一类属的种子产生,但普遍的植物并不是这样的个体东西。地衣、青苔 就是这样,各种石头都可以长出这类植物。只要有土壤、空气和湿度,就会出现一种植物生命。只要某种东西发生风化,就会立即出现一种植物形成物,即霉菌;真菌也到处产生。这种植物在还不是个体性形成物时,像地衣和真菌那样,是无机兼有机的形成物,关于它们,人们不能确切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这是些独特的、接近于动物生命的稳定的实体。鲁道勒菲 21 说(《植物解剖学》,§.14和§.17),“在地衣那里,根本碰不到人们在植物结果那里想当作典型的东西;地衣确实没有一种真正的细胞组织,没有管体或导管,在这点上,所有作家都是一致的。至于它们的所谓的生殖器官真是这种器官,我没有一处能找到证明。较可能的也许是有些芽,地衣通过这种芽用许多真正植物也用的相似方法繁殖,这结果也没有证明什么。它们的色素,它们的树胶和树脂成分,糖黏液和鞣酸,在许多情况下表明了它们的植物本性。真菌在其结构上完全离开了植物。我研究了许多真菌,发现它们的实体有这样的特性:我们可以正当地把它们叫做动物性的东西。在一些软体真菌那里,可以看到一种纤维状的黏液组织,这种组织和动物的很接近,但和植物的硬细胞结构完全不同。在Boletus cetatophorus〔鬃状珊瑚菌〕那里有一种绒毛状组织,这种组织绝不是植物性的,而是构成从软体真菌向木质真菌的明显过渡,我想把后者的实体同柳珊瑚目类比。”亚历山大·封·洪堡特 男爵说 [3] ,“如果观察真菌的动物组成,及其在通电下的行为,就更加容易抛弃这种意见:认为真菌属于植物界,是真正的植物。而只要看看真菌的产生方式,在动物和植物的一些部分腐败或体解时,恰恰是这种腐败就会产生一些新的形态,例如varia militaris〔胄状珊瑚菌〕就只是在死的毛虫上生出的。”这种无穷多的形成物不能归之于点状的胚种或种子,后者只存在于已经达到主观性的地方。可以说,真菌并不是在成长,而是像结晶一样,突然生成的。在这类植物产生时,我们也不必想到种子,就像在大量不完善的动物形成物那里一样,如鞭毛虫、蛔虫 、猪囊虫 等等。因此不只在海洋和陆地,而且同样也在独立的有生命的主观性那里,都可以看到这种普遍的生命力。在确定植物、动物是什么时,可以根据归纳说明细胞组织、种子、卵子、生长之类的事情。但这类规定性却不可固定起来,而且也没有这样的规定性,因为真菌、地衣和类似的东西,一般是植物界的,虽然自然界在其表现活动中没有坚持概念,因而使它们缺少这方面的规定性。它们的形式具有的丰富性,就是缺乏规定性,就是对这些形式的玩弄;不是概念需根据它们来理解,而是它们需以概念来衡量。这样一些界限模糊的、非鱼非肉的中间物,就是一种总体性形式的各个要素,不过是孤立的罢了。


    §.342


    普遍的、自身外在的有机体和仅仅点状的、瞬时即逝的主观性的这种分离,通过其概念的自在存在着的同一性扬弃自身,达到这种同一性的现实存在 ,达到活的有机体 ,达到在其自身使自己区分的主观性;这种主观性从自身排除仅仅自在 存在着的有机体,排除物理的、普遍的和个体的自然界,并与这个自然界相对立,但同时也从这些力量方面取得自己的生存条件,取得自己的过程的刺激和质料。


    〔附释 〕有机东西的这种表现所具有的缺陷,一般地说,直接有机的东西所具有的缺陷,在于概念在这里还是直接的,仅仅是无差别性的元素中的内在目的,它的各个环节却是物理实在,这类实在没有在其自身得到反映,没有形成一个和那种无差别性相对立的同一体。但普遍的东西,即目的,在扩展到这些实在时,就返回自身之内;这些实在的无差别性是片面的、集结在否定性之内的环节,而且是个体。实体不只把自己分割成有差异的东西,而且分割成绝对对立的东西,并且是这样绝对对立的东西:其中每个对立物都是总体,是一种反映于自身之内的东西,对他物漠然处之,本质上是一,并且不只在本质上如此,而且实体分割成这样一些绝对对立的东西,它们的实在性本身就是这种同一存在,这种否定性,即是说,它们的定在就是其本身的过程。


    这样生命本质上就是其一切部分的完全流动的互相渗透,即对整体漠然无关的那些部分的互相渗透。这些部分绝非化学的抽象,而是实体性的、固有的、完整的生命。这是各部分的一种生命,它在自己内部不止息地使自己分解,而只创造整体。整体是普遍的实体,它既是原因,又是作为结果而产生的总体,并且是作为现实性的总体。它是同一体,这个同一体把处在其自由状态中的各部分连在一起时,就把这些部分包含在自身之内。它分裂成这些部分,将自己的普遍生命赋予它们,作为它们的否定面,作为它们的力量,把它们保持在它自己内部。这一点是这样实现的:各部分在其本身有其独立的圆圈进程,而这一进程又是各部分具有的特殊性的扬弃,是普遍的东西的生成。这是个别现实东西具有的普遍的运动圆圈。这种圆圈严格说是三个圆圈的总体,是普遍性和现实性的统一:它们的对立的两个圆圈,和它们在其自身内的反映的圆圈。


    第一 ,有机的东西是现实的东西,这种东西自己维持自己,经历它自身内的过程;它是它自己的普遍东西,这种普遍东西把自己分裂为自己的各个部分。这些部分在创造整体时,就扬弃了自己。类属在这里是处在有机的东西方面。结论是,类属直接被同无机的东西结合起来;于是有机的东西就把它自己分为两个普遍的端项,即无机自然界和类属,而它是两者的中项 (A—E—B),在这里它同两端中每一端都还直接是一体,本身就是类属和无机自然界。因此,个体在它自身还具有自己的无机自然,用它自身营养它自己,因为它作为自己固有的无机性消耗它自身。但这样一来,个体就在其自身内把自己区分开 ,也就是说,它在将其普遍性分裂成自己的各个区别。这是在个体本身的过程的进程,作为有机东西的非排他性的分裂过程和有机东西与其自身的关联。普遍的东西必须在它自身实现自己,它正是通过自己由以变得自为的那种运动,给自己以自己的自我感。有机的东西作为这一直接普遍的东西,作为这一有机的类属,现在已转而与其自身对立。这就是有机的东西个体化的过程,它在其自身内同自己对立,正如以后与外在的东西对立一样。他物还为概念所约束。然而,就个别的东西已先设定起来而言,它在这里是在把作为其普遍性的类属与特殊化的普遍东西联结在一起。特殊化了的普遍东西是一端,它被绝对的类属接受时,变成绝对的特殊性和个别性。这就是个体性这一环节的特殊诞生过程,是个体性的生成过程,这种个体性已作为存在着的东西而进入过程。除已经存在的东西外,这里没有出现任何东西。这就是个别的东西自身的消化过程,是各个环节的区分和形态形成 。机体各部分被消耗掉,同时也产生出来,而在这种普遍非静止中保持着的单纯东西就是灵魂。个体的东西在这里通过类属走向和类属分离;类属内的过程也正好使类属成为同一体,这个同一体本身具有否定性,因此同作为普遍东西的类属是对立的。


    第二 ,普遍的东西是特定存在的东西,而有机的同一体是支配它本身的这种否定东西的力量,支配这一外在东西的力量,并且消耗这种东西,以致这种东西只有作为被扬弃的东西而存在。有机的东西直接是个体性和普遍性的统一,是有机的类属;它是排他的同一体,从自身排斥普遍的东西。类属是被否定性的力量所遗弃的,被生命所遗弃的;或者说,有机的东西给自己设定自己的无机东西。类属是绝对普遍的东西,绝对普遍的东西本身与抽象普遍的东西相对立。但这样一来,个别性这一环节也就解放出来,对这种无机的东西持否定态度。如果说在以前个体的东西是中项,而两边是普遍的两端,那么现在类属则是元素,所以有机的东西在这里是以类属为中介,和无机的东西联系起来(B—A—E)。第二项是支配第三项的力量,因为它是绝对普遍的东西;这就是营养过程 。无机的东西是作为非现实的类属的普遍性,属于这种普遍性的东西一方面是一般个体性,即地球的威势,一方面却是摆脱个体性的个别性的威势;这种普遍性就是单纯的被动性。但这种普遍性就其现实性说,如它存在于它自身那样,是有机自然界与其无机自然界的互相分离,前者是个别性的形式,后者是普遍性的形式。两者都是抽象;实体在这些形式内是同一的,已把自己规定为这些形式。


    α )规定性仍然是普遍性,属于元素和本原;对有机的东西来说根本不存在不是其自身的东西 。有机的东西在反映中已经反过来取消了这种情况:它的无机世界是自在的。它的无机世界只是被扬弃了的,而有机的东西就在于设定和支撑这一无机世界。但只采取这种活动似乎也是片面的。应该说地球也造太阳,造自己的各元素,同每种有机的东西一样,因为地球就是这一普遍的有机东西,但它也同样自在地是两方面。无机东西的这种被设定的存在,是它的被扬弃的存在,这种存在不是自在的。有机的东西是独立的东西,但无机东西对有机东西作为自在东西起初是两者的漠然无关的特定存在,后来则转化为紧张的特定存在,转化为适应有机东西的自为存在的形式。


    β )有机东西的那种直接的存在,作为类属也是完全以无机东西为中介的东西,它只是通过这一他在,通过这一作为抽象普遍性的、与它自身相反的对立面而存在的;它是挣脱个体性的类属。但这种普遍性因为在其自身也是生命,所以就通过其自身以generatio aequivoca〔自然发生〕的方式转化为有机的东西。一般地说,有机东西的定在是整个地球使自己个别化、进行收缩的行动,是普遍的东西在自己内部的自我反映。但地球也会成为稳定的、在自己内部得到反映的存在,而高等动植物就是这种稳定的、在自己内部得到反映的存在。这种存在并不是像真菌,像没有个体性的胶状物或地衣那样,从土里发出,这些生物一般只是处于贫乏的机体区分过程中的有机生命。不过地球在其定在中也只是达到一般的反映,并在这里开始显露出其直接的生成活动。这一在自己内部得到反映的东西现在是自为地固定下来,经过它自己的圆圈而存在的;它是一种特有的定在,这种定在仍然与地球的定在对立,坚持其否定性本质,否认其起源,自为地表现其生成。


    第三 ,这一被创造的现实东西是类属,是同个别的东西对立的力量,是这种力量的过程。这种力量扬弃这种个别的东西,创造出另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类属的现实,但恰恰因此也就是同类属所陷入的无机自然界对立的分裂作用。有机的东西这样以无机东西为中介,和类属联系起来(E—B—A),就是性别关系 。结论是:作为整个有机东西的这两个方面是相关的,或者,这一整体分裂成了对立的、独立的两性;这就是扬弃类属的个别的东西和已成的状态,不过这一类属是一种又开始循环的个别现实东西。所以,结果是个别的东西使自己与类属发生分离。因此,这一独立的东西是和作为类属而同自己相似的东西有关联,类属已使自己分为两个独立的东西,其中每个独立的东西作为整体都是自己的对象,不过是在自己之外的对象。在第一个过程里,我们得到的是自为存在,在第二个过程里我们得到对一个他物的认识和表象,在第三个过程里得到两者、即他物和自为存在自身的统一。这是概念的真正实现,是自为存在和他物两者完全的独立,在其中每一方都在如同其自身的他物内认识自己;这是纯粹观念化的关系,以致每一方都对自己 是观念的,是一种自在的普遍东西,于是纯粹的非对象性就在自我本身建立起来了。


    有机的东西从个别性开始,提高到类属。但这一进程同样也直接是相反的进程:单纯的类属下降成个别性,因为个体通过它们的被扬弃而完成于类属,这也是后代的直接个别性的生成。因此,与地球的普遍生命相对的他物是真正的有机生物,这种生物以其类属而延续自身。这首先就是植物界,是自为存在、自身内的反映的第一个阶段,不过仅仅是直接的、形式的自为存在,还不是真正的无限。植物自由地从自身释放出各个环节,作为有机部分,并且只是主观的生命点。因此,植物的东西是从生命力使自己聚集成一点的地方开始的,而这一点将保存自己和创造自己,自己排除自己,并产生一些新的点。


    * * *


    [1] 封·洛默尔 15 :《地球构造学探讨》〔柏林1816年〕,第13页。


    [2] 斯皮克思和马齐</a>乌斯:《游记》,第I卷,第332页。


    [3] 《关于刺激肌肉和神经纤维的实验》,柏林1797年,第171—180页。


    第二章 植物有机体


    §.343


    按主观性 来说,有机的东西是个别的东西 。主观性现在把自己发展成客观的 有机体,发展成作为一种躯体的形态 ,这种躯体又区分成彼此不同的 一些部分。在植物中,在这种最初仅仅是直接的 主观生命力中,客观的有机体及其主观性还是直接同一的;因此植物性主体的分化和自我保存的过程是它超出自身和分裂成一些个体的过程,对这些个体来说,一个完整的个体与其说是各部分的主观统一,不如说是基础;部分——芽、枝等等——也是完整的植物。因此,有机体的各部分的差别 也只是一种表面的变态 ,一个部分也能轻易地转化成另一部分的机能。


    〔附释 〕如果说地质有机体是未借助于观念性 而形成形态的单纯体系,那么借助于植物生命的主观性,现在就出现了观念性。但作为呈现在植物生命的所有部分内的观念性,生命本质上是有生命的东西 ,而有生命的东西仅仅是由外在东西激发起来的。因此,正如所有知性范畴整个来说在生命范围内不再成立一样,因果关系在这里失效了。如果说这些范畴终究还可以使用,那也必须把它们的本性颠倒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有生命的东西是它自身的原因。人们也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命题:“自然界里的一切都有生命” 22 ;这是崇高的,也应当说是思辨的。但生命的概念,即自在的 生命——这当然是无所不在的——是一回事,现实的生命,即有生命的东西的主观性——在其中每个部分都作为有生气的部分而存 在 ——却是另一回事。因此,地质有机体不是从个别东西来说,而是从整体来说才是有生命的:只是自在地有生命的,而不是体现在现实存在上。但是,连有生命的东西本身也有主观的东西和僵死的东西之分:一方面,它在变硬过程方面,在骨骼方面给自己创造了它的个体架构的前提,如在地质有机体内从整体上做的那样;但另一方面,有生命的东西是形态,这种形态使实体的形式寓于自身。这种形式不只在各个部分的空间关系方面是决定性的,而且也是一种骚动,它从自身出发规定物理属性的各个过程,以便从这些过程创造出形态来。


    然而作为尚属从直接性起源的、最初自为存在着的主体,植物是软弱幼稚的生命,这种生命在它自身内尚未展现出区别 。因为如同每种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植物自然界诚然也发生了特殊化;但如果说在动物里这种特殊性同时是这样一种特殊性,与这种特殊性相对立,主观性作为灵魂也是一种普遍的东西,那么在植物里特殊化的东西却同植物的整个生命力是完全直接同一的。这种东西不是存在于植物的内在生命会与之不同的那种状况的方式之内,反之,植物的质完全贯穿着它的一般的植物本性,而不是像在动物中那样,这里已有区别。因此,在植物里各个部分只是互相对立的特殊性的东西,而不是与整体相对立;各个部分本身又是整体,就如同在僵死的有机体里一样,在那里它们在各个层理也还是彼此外在的。尽管植物现在终究会把自己设定为它自身的他物,以便永远将这一矛盾理想化,但那也不过是作一种形式的区别;它设定为他物的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他物,而是作为主体的同一个体。


    因此,在植物界里占主要地位的生长 是它自身的增殖 ,作为形 式的变化 ,而动物的生长却只是大小的变化,同时保持着同一的形态,因为机体各部分的总体已为主观性所接受。植物的生长是把他物同化为自身,但作为自身的增殖,这种同化作用也是超出自身。这不是作为个体的东西达到自身,而是个体性的增殖 ,以致同一个体性只是许多个体性的表面的统一。这些个别的东西仍然是一堆突然冒出的、彼此不相干的东西,它们不是从其作为共同体的实体中产生的。所以舒尔茨 23 说(《活植物自然界》,第I卷,第617页),“植物的生长是新的、先前不曾存在的部分的一种不断增生 。”因此,同植物各部分的同质性 连在一起的,是这些部分的分离 ,因为它们不是作为内在的质的差别相互对待,换句话说,这种有机体没有同时形成内脏 系统。这是在外在性方面创造自己,不过也一般地还是从自身进行的生长,绝不是一种外在的结晶活动。


    §.344


    这样,个别 个体的形态形成和再生的过程就是和类属的过程一致的,是新的个体的连续创造。由于自我性的普遍性、个体性的主观同一体不是与实在的特殊化过程分开,而是一味沉浸于其中,因而植物对其自在 存在的有机体(§.342 )还不是自为存在的主观性,所以植物既不是根据它自身来确定它的地位,具有位置的运动 ,也不是自为地和那种机体的物理特殊化和个体化 的活动对立,具有间断的吸收作用 ,而是有一种连续流动着的营养过程。而且植物也不和个体化了的无机东西发生关系,而是和普遍的元素发生关系。它尤其很少能有动物的热 和感觉 ,因为它不是将其有机部分归结为否定的单纯统一体的过程,这些有机部分主要是一些部分,甚至是一些个体。


    〔附释 〕所有有机的东西都是在其自身内作自我区分的东西,这种东西在统一性中保持着多样性。但动物的生命作为有机东西的真理,正进展到更高的确定的区别,在这里,由实体的形式所渗透的区别,只是一个方面,而实体的形式本身与这一被沉浸的存在对立,又构成另一方面;所以动物是有感觉的。可是植物还没有进展到这种自身内的区别:自我性的统一点和有机的晶体可以说已经是其生命的两个方面。因此,赋予生气的东西在动物里是灵魂,在植物里还是沉浸在过程的相互外在状态。与此相反,在动物里,同一赋予生气的东西是以双重的方式存在着:α )作为内寓的和赋予生气的,β )作为自我性的统一,而这种统一是作为单纯的东西存在着。两种要素及其关系当然在植物身上也一定是存在的,但这一区别的一个部分却处在植物的存在之外,然而在动物东西中则存在着作为自我感觉 的有生命东西的绝对回归。与动物相反,存在着的植物只是那种具有躯体的有机体,在这种有机体内纯粹的、自我性的自相统一还不是现实地存在着,而只存在于概念之内,因为它还没有变成客观的东西。因此,在植物里已有分化的躯体还不是灵魂的客观性,植物对其自身还不是客观的 。这样一来,统一对植物便是一种外在的东西,正如地球有机体的过程处于地球之外一样;植物的这种外在的、物理的自我是光,植物尽力追求光,就像孤独的人寻求人一样。植物对光有一种本质的、无限的关系,但它就像有重物质一样,不过是寻求它这个自我。这一存在于植物之外的单纯的自我性,是支配植物的最高力量;所以谢林 说,假使植物有意识,它就会把光奉为它的上帝 24 。自我保存的过程是获得自我,满足自己,达到自我感。但因为自我是在植物之外,因此,植物之追求自我毋宁说是被拉向自身之外,所以植物之向自身回归总是走出自身,反之亦然。因此,植物作为自我保存是使它自身增殖(§.343 )。植物的主观自我性统一的外在性,在其同光的关系上是客观的,正如光在海生的胶质形成物上(见§.341 “附释”),以及在热带鸟类颜色(见§.303 “附释”)上是在外面显现出来一样,所以这里光的威力甚至在动物的东西当中也是可见的。人更多地是向自己内部形成自我,但南方人也不能做到客观上使他们的自我和他们的自由得到保证。植物正是从光里得到液汁,一般地得到强有力的个体化。离开光,植物诚然也会长得更大,但还是无色、无嗅、无味的。因此植物就转向光:地窖里发芽的马铃薯这种植物,从远离开许多英尺的地方,沿着土地爬向有光孔的那一面,好像它们熟悉路径似的,顺墙攀援而上,以长到它们能享受到光的出口。向日葵和其他许多花以太阳在天空的运动为准,随太阳的运动而旋转自身。傍晚时如果大家从东向西走到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就很少能看到花朵,也许根本看不到花朵,因为它们全都转到了太阳那个方向;如果从西向东,那就会有到处花开满目的景象。早晨在草地上,如果天还早,人们从东方来也看不到花朵;只有当太阳起作用时,它们才转而面向东方。维尔德诺夫 25 说 [4] ,“有的花,如“Portca oleracea〔马齿苋〕,Drosera rotundifolia〔毛毡苔〕,只有在中午12点前后才朝太阳开放;有的花则只在夜间开放”,如名贵的火炬掌(Cactus grandiflorus),它只盛开几个小时。


    α )如我们说过的,因为在植物里主观的同一体本身沉陷在植物的质和特殊化里,因而植物的否定的自我性还同它本身没有关系,所以这一自我也还没有作为一种完全非感性的东西——这种东西正是叫灵魂——存在,而仍然是感性的,虽说不再作为物质的复合体,却终究也还是作为物质东西的感性的统一。对统一性仍然保持的感性东西是空间。因此,当植物还不能完全消除感性东西时,它就还不是自身内纯粹的时间;因此植物处在一个特定的位置,尽管它在这一位置展开自己,却不能消除这一位置。但动物却作为过程对待位置,消除位置,虽说随后又确定位置。同样,自我也要使自己这个点运动,就是说,要改变它的位置,即改变它作为点的感性的、直接的持续存在,换句话说,自我要把它自己作为同一体的观念性和它自身作为感性的同一体区别开。在太空运动中同一体系的天体虽然也有自由运动,但根本没有偶然的运动,它们的位置不是它们作为特殊物的确定,而是这个体系的时间确定它们的位置,这种时间按照规律是植根于太阳的。同样,在磁内对立的质也是决定性的东西。但在作为自为时间的主观上有生命的东西内,位置的否定设定起来了,更确切地说,以绝对无差别的方式或作为内在的无差别性设定起来了。然而,植物还不是这种对空间的无差别的相互外在存在的统治,因此它的空间还是一种抽象的空间。雌蕊和雄蕊的相对运动,丝藻类的摆动等等,只能看作简单的生长,没有对位置的偶然规定。植物的运动是由光、热和空气决定的。特雷维拉努斯 [5] 26 以Hedysarum girans〔岩黄蓍属〕为例指明了这点:“这种植物的每条叶柄在末端都有一种较大的椭圆披针形叶子,在叶子旁边,于同一主柄上生有两个较小的带柄的侧叶。主柄和主叶的运动是和侧叶的运动不同的。主柄和主叶的运动在光下是竖挺的,在黑暗时是低垂的;这一运动发生在那些把叶子和叶柄、叶柄和枝条连在一起的节里。从20步远的墙上来的太阳反光,就足以使叶子明显竖挺,而一个不透明的物体或太阳前浮过的云彩把阳光阻隔,就足以使叶子低垂。在正午太阳下,或在凸透镜所聚的阳光下,胡弗兰德 曾经发觉主叶和整个植物的颤震运动 27 。月光和人造光对上述运动毫无影响。单纯由那些小侧叶所进行的第二种运动,是通过同一枝条上对生的每对这样的小叶片的交替上升和下沉表现出来的,这种运动随着植物死亡才中断。在这里没有什么直接对这种运动发生作用的外在原因,然而这种运动在受粉时最强烈。”可是,特雷维拉努斯 还是认为,丝藻类的游走子在离开这些植物漂到水里后,具有随意性运动。 [6] 他认为丝藻类的运动部分地是摆动式的:“丝藻类的各个丝状体,用自由的末端,断断续续地从右向左、从左向右弯曲;它们常常转圈,以致它们的自由的末端近乎划成一个圆。”但是,这类现象还根本不是随意运动。


    β )假使植物要中断同外部世界的关系,那它们就必须作为主观的东西而存在,必须作为自我同它们的自我发生关系。因此植物的吸收作用之所以不中断,其根源正在于它有这样一种本性:它不是真正的主观性,而是它的个体性不断分裂成它的特殊性,从而没有作为无限的自为存在保持自身。只有作为自我的自我才是排斥外物的自我,正因如此,灵魂才是这一作为自身相关的状态。而自我既然在灵魂中构成这一关系的两个方面,那么这种关系就是一个同无机自然界分开的灵魂的内在圆圈。但由于植物还不是这种东西,所以它就缺乏那种仿佛能摆脱同外物的关系的内在性。因此,空气和水不断作用于植物,它不是将水一饮即成。光的作用虽然会在黑夜或冬季从外面中断或减弱,但这并不是植物自身的一种区别,而是一种植物以外的东西。所以,如果我们夜间把植物放在光照的屋子里,白天把它放在黑暗的屋子里,我们就能渐渐改变它的活动。戴·康道勒 28 曾这样在含羞草属和其他植物那里用点放灯光的办法,仅在几夜以后改变了它们的睡眠时间。植物的其余行为以季节和气候为转移。冬眠的北方植物在南方地带逐渐改变了这种习性。植物也还没有使自己和个体的东西发生关系,也是因为它不是自我对自我的关系,它的对方不是一种个体性的东西,而是元素性的无机东西。


    γ )关于植物体内的热有人作过许多探讨,进行过许多争论,特别是黑尔姆施泰德 29 也对此颇有研究 [7] 。有人确实想在植物体内发现比在其周围有更高的比热,但一无所得。热是业已变化的内聚性的一种冲突,但植物在自身内没有内聚性的这种变化,没有这种燃烧过程,没有这种构成动物生命的内在的火。有人确实把温度计放在自己钻透的树干内部,发现内外温度有重大区别,如列氏-5°和+2°,-10°和+1°,等等。但这种情形之所以产生,是因为木质是一种不良热导体,而且茎可以获得从土里传来的热。不管怎样特雷维拉努斯 说道(同上书,第V卷,第16页),“芳塔纳 的4600多次试验 30 表明,植物的热是完全以其所处的媒质为转移。”在第19页特雷维拉努斯 继续说道,“个别植物类属在一定环境下,确能制造冷热,以此对抗 外面温度的影响。不少人在Arum mactum〔斑叶海芋〕和其他物种的肉穗花序(spadix)表面进行观察,当肉穗花序开始突破外皮长出时,他们观察到一种热,这种热在四至五小时内增加,在Arum mactum〔斑叶海芋〕那里正是在下午三、四点之间增加,然后又以四至五小时减少;当这种热达到最高度时,就超过了外部空气的温度,在Arum mactum〔斑叶海芋〕超过约华氏15°—16°,在Arum cordifolium〔心叶海芋〕超过约华氏60°—70° [8] 。冰花 (Mesembryanthemun crystallinum)无疑是从含硝石部位放出冷。但那种热确实不是用来使植物在受粉期间防冷,如同这种冷不是用来使植物防热一样。”因此植物依然没有那种内在的过程,因为它在向外运动时完全是僵硬的,与此相反,动物却是流动的磁体,这种磁体的不同部分互相转化,因而放出热,这种热的本原恰恰只在于血液。


    δ )植物完全没有感觉,这又是因为主观的同一体沉陷在植物的质之内,沉陷在特殊化活动本身之内,己内存在还没有像在动物中那样,作为神经系统独立于外物。只有自身内具有感觉的东西,才能经受它自身作为他物,才能和个体性的坚硬性挑战,敢于同其他个体性斗争。植物是直接的有机个体性,在其中类属拥有优势,反映也不是个体性的,个体的东西不是作为个体的东西返回自己之内,而是一种他物,因而根本没有自我感觉 。某些植物的感受性并不属于自我感觉,而只是机械的弹性,适如植物睡眠时植物对光的关系在起作用一样。在这方面,特雷维拉努斯 说(同上书,第V卷,第206—208页),“有人曾想把对于外在的、单纯位置的影响的应激性,和对这些影响的反应运动,都看作感觉,这种情形自然也和动物肌肉纤维的收缩有无可怀疑的相似之处”,但后一种情形没有感觉时也可能发生。“受精器官尤其表现出这样一种应激性:当触动雄蕊花丝时,花粉就从花粉囊里散布出来,受机械刺激后,雌蕊和雄蕊就运动,特别是花丝被触动时向雌蕊运动。”引起这种应激性的原因的外在性特别证明了梅迪库斯 31 的观察。特雷维拉努斯 引证了(同上书,第210页)梅迪库斯的观察:“较冷地带的许多植物在午后和干热的天气里是完全不可刺激的,相反地,在早晨大露后和整个细雨天,是很可刺激的;较温气候下的植物只在朗朗晴空下才表现出自己的应激性;当花粉刚成熟而雌蕊被有亮油时,所有植物都极可刺激。”关于叶子的应激性,最出名的是某些含羞草种和其他与此同属荚豆科的植物:“Dionaea muscip〔捕蝇草〕有大量在茎周围轮生的叶子,Oxalis sensitiva〔敏叶酢浆草〕的叶子由十二对卵形小叶组成,在受到触动时,这些植物就把它们的叶子包合起来。Averrhova Caramb〔阳桃〕的叶子是羽状的,它们在自己的柄上受到触动,就低垂下来。” [9] 鲁道勒菲 和林克 32 的解剖观察也证明了这一点。鲁道勒菲 (《植物解剖学》,第239页)说,“这些植物独特的地方是叶柄的次生叶柄的关节,叶子集结在基部,而在其他羽状叶片那里基部则伸展出来,或至少不是更窄小。再者,那些植物上的叶柄密集在茎节上,比长在其余地方更粗实,这样,密集的茎节就尤其变得触目了。此外,这种结节是完全由细胞组织组成,这种细胞组织通常很快就木质化。如果我们把山扁豆、羽扁豆 等等割断,有关各部分会马上收卷,像在植物睡眠时一样,不再打开。一株幼嫩的含羞草稍加触动就下垂,并迅速挺起来,当它得病或疲劳时,人们尽可以长久刺激它,也属徒劳,在它把下垂部分抬起时,也要长久时间。德斯丰泰因 如米尔贝尔 讲的那样 33 ,有一年曾随身带一株含羞草旅行。在车辆刚启动时,含羞草就把它所有的叶子闭起来,但后来它们又悄悄打开,路上也没有再闭起来,仿佛它们已习惯于车辆的动荡似的。”林克 说(上引书,第V卷,第258页),“起风时叶子都下垂,但尽管有风,也会又挺起来,并最后习惯于刮风,以致风不再对它们有影响了。”在《要义》补编(第I卷,第26页)内林克又说,“应激性只限于震动所及的范围。我们可以给一片小叶子以很强烈的作用,而不会由此影响附近一些叶子,看来每一刺激只是附着和作用于它被引起的地方。”这里我们确实终究只是遇到收缩和扩张这种简单现象,这种现象在这里是比较迅速和突然地显示出来的,然而我们在上述β )点所说的植物活动的改变上,效果却比较缓慢。


    §.345


    但作为有机的东西,植物本质上也把自己分为抽象的形成物(细胞、菌丝 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和较具体的形成物的差别,不过后者仍存在于它们的原始同质性状态。植物的形态 在未曾摆脱个体性而达到主观性时,仍然和几何形式 及晶体的规则状态相近 ,适如植物过程的产物还和化学产物较接近一样。


    〔说明 〕歌德 的《植物的变形》 34 给关于植物本性的理性思想开了先河,因为它把观念从关切单纯个别状态引向认识生命的统一性 。各个器官的同一性 在变形这一范畴内是占主要地位的,但生命过程由以确立起来的机体各部分的特定差别和特有机能也是对那种实体的统一性不可缺少的另一个方面。植物的生理机制 必然表现得比动物体的生理机制更暧昧,因为植物的生理机制 比较简单,同化作用 通过的中介不多,变化也是作为直接的影响 发生的。在这里如同在所有自然的和精神的生命过程中一样,同化作用及分泌作用的主要事情都是实体的 变化,即一种外在的或特殊的物质一般地直接 变成另一种物质;这里出现了一个点,在这个点里进一步追寻中介作用,不管是在化学的渐进性 内存在的中介作用,还是以力学的渐进性 方式存在的中介作用,都被打断,变得不可能了。这个点无处不在,贯穿一切,不认识或宁可说不承认这种单纯的同一作用和单纯的分裂作用,恰恰是使生物生理学成为不可能的原因。我的同事卡·亨·舒尔茨 教授先生的著作(《活植物自然界或植物和植物界》,共两卷)关于植物的生理机制提供了有趣的启示,下面几节里陈述</a>的关于植物生命过程特有的一些基本特点是从这一著作汲取的,因此我在这里应该提到它。


    〔附释 〕植物的客观化完全是形式的,并非真正的客观性:植物并不仅仅一般地向外进展,反之,它的自我作为个体保存下来也仅仅是由于不断设定一个新的个体。


    α )整个植物的原型 简单地说是这样的:有一个点 (胞果),一个胚、种子、结节,或随你称呼的东西存在。这个点长成丝状物,使自己成为一条线 (如果大家愿意,可以称之为磁,不过这里没有两极对立),这种往外向长度的进展又会被阻止,长出新的种子,新的结节。这些结节是通过自相排斥不断形成的,因为在一个丝状物内植物分裂成许多胚,这些胚又将是完整的植物;这样,机体各部分就被创造出来,其中每一部分都是整体。这种分节活动是否停留在同一个体,或是否同时分成一些个体,最初是不相干的。所以这种再生不是以对立为中介,不是从对立产生的会合,虽然植物也达到这一地步。不过对立在性别关系中的真正分离,是属于动物的力量,在植物中所见到的这种情形,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关于这一点随后将会讲到。植物的这种原型,以丝藻类 为例,可以极其简单和完全直接地表现出来,丝藻类本来也不是别的,而是没有任何进一步形态发展的绿色丝状体,这是水生植物的最初开端。因此,特雷维拉努斯 描述它们说(同上书,第III卷,第278—283页),“泉生黄丝藻(Conferva fontinalis L.)是通过一种卵形小芽增殖的,构成这种植物的柔软丝状体的顶尖,向这种小芽胀大。过些时间,这种芽就和丝状体分离,在最近的地方固定下来,不久又长出一个顶尖,这一顶尖延长为一个完全的水生丝状体。由罗特 35 归入Ceramium〔仙菜属〕的所有那些种,其繁殖也是以类似的简单方式实现的。在它们的茎或它们的枝的表皮,于一定时期,更确切说,绝大多数在春天,产生出一些浆果似的植物体。这种植物体通常包有一个或两个小种子,在完全成熟时不是脱落下来,就是自行裂开,卸掉它们的子实。在真正的丝藻(Conferva R.〔黄丝藻属〕)、网水绵属(Hydrodictyon R.)、分歧藻属和许多银耳属那里,繁殖器官”(?)“处在植物实体之内,而且这种器官有两个类型。或者这种器官由甚小的、彼此规则排列的种子组成,而这些种子在植物最初形成时就已存在于植物中,或者这种器官表现为较大的、卵状的形体,这些形体和丝藻的内胞囊有相同直径,而且仅在这些植虫生活的一定时间才出现。在一些丝藻里,前一类种子排成锯齿形或者螺旋线,在其他丝藻里,排成星状图案,排成矩形等等,也可以说它们彼此排列成树枝形,而且这些树枝以环形轮生在一条共同茎干周围,它们会游离开来,并且作为新的丝藻的开端。同这些甚小的种子很不同的是一种较大的圆形的”(卵形的和浆果似的),“形体,这些形体产生于某些业已分化的丝藻(Conferva setiformis〔刺黄丝藻〕,spiralis〔螺旋黄丝藻〕和bipunctata R.〔双点黄丝藻〕),并且只产生于它们生活的一定期间(五月、六月和七月)。大约在这个时间,那些较小的原始种子就离开它们的合乎规则的位置,结合成较大的卵状或球状的形体。随着后者的构成,丝藻失去自己的绿色,只留有一种透明无色的皮层,这种皮层在其机体每一部分都包含一种棕色的果实。在这种薄膜最终碎裂后,这些果实就沉落到水底,在这里静待到来年春天,那时每一个这样的果实都发展出一种同以前的丝藻同类的丝藻来,这种发生方式似乎与动物从卵中爬出,较之与种子发芽有更多的相似之处。”在同书中(第314页以下)特雷维 拉努斯 认为丝藻有交配 和交媾活动。


    β )在高等植物里,特别是小灌木,直接的生长径直是以分成枝 和条 的方式存在的。在植物身上我们分出根、茎、枝条和叶。但人所共知的莫过于每个枝和条都是一个完全的植物,在植物体以及土壤内都有其根:将它从植物体上折下来,作为压条 埋在土中,就会生根,成了完整的植物。这种事情也因枝条偶然脱离自己的个体而发生。特雷维拉努斯 说(前引书,第III卷,第365页),“植物通过分离进行繁殖的方式绝不会在它们自身自发地发生,而总是人为地或偶然地发生的。用这种方式使自己繁殖的能力,首先为Tindsia usneoides〔铁兰〕这种寄生的风梨 科植物所拥有。如果这种植物的任何一部分被风刮离,而且被树的枝条托起来,这部分不久就会生出根来,长得差不多像它从子实里迅速繁生出来一样。”大家知道,草莓和其他很多植物长蔓茎 ,即从根发出匍匐长的茎。这些丝状物或叶柄构成茎节(为什么不是由“自由部分”构成呢?);如果这样一些点 和土壤接触,它们就又生出根来,并生成新的完整的植物。维尔德诺夫 陈述说(前引书,第397页),“美国红树(Phizophora mangle)把自己的枝垂到地面,把它们变成茎干;所以,在亚洲、非洲和美洲的热带地区,仅仅一株树就能把潮湿的岸边覆盖一英里之远,在上面覆盖了一片树林,它由无数多茎干组成,这些茎干顶部被遮盖起来,像片茂密整修的叶丛。”


    γ )枝条生自芽 (gemme)。维尔德诺夫 援引奥贝尔·杜·佩 蒂-图阿尔斯 36 的话说(前引书,第393页),“导管从每个芽自行延伸,并向下穿过整个植物,以致树木真正说来就是所有芽的根纤维的一种形成物,而木本植物就是许多株植物的一种聚合体。”维尔 德诺夫 随后继续说,“如果我们把一颗嫁接过的树在嫁接处打开,那自然也就会看到纤维从接穗那里走一小段距离,进入主茎,正如林克 已观察到的一样,而我也同样看到了。”他在第486—487页相当详细地谈到这种芽接法 :“众所周知,接植于另一茎干的一种灌木或乔木的芽会在这一茎干上成长起来,并应看作一株特殊的植物。它完全不改变自己的本性,而是继续生长,犹如它是处在土壤里似的。阿格利科拉 和巴尔内斯 37 用这种繁殖方式更为幸运,他们径直把芽安在土里,由此培育出完善的植物来。在这种人工繁殖方式上值得指出的是,不论以任何一种方式,扦插、枝接或芽接,都可以把枝条或幼枝芽(gemmae)育成新的植物,这时提供这些枝条和幼枝芽的植物”不只是“作为物种繁殖自己,而且也作为变种繁殖自己。种子只繁殖种,这样的种在一些情况下能由种子长成变种。所以博尔斯托尔弗的苹果总是经过枝接和芽接才保持原样,但从种子得到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变种。”这样一些芽在成为另一株树的枝条时,也在颇大程度上保留了自己的个性,所以举例说,在同一株树上就可以长出十二种梨来。


    鳞茎 也是这样一类的芽(即在单子叶植物里),在自己内部也进行分离。特雷维拉努斯 说(前引书,第III卷,第363—364页),“鳞茎是单子叶植物所特有的。鳞茎有时在根的上部长出,有时在茎和叶柄之间的夹角内长出,如在Lilium bulbiferum〔鳞茎百合〕和Fritiria regia〔王贝母〕里,有时在花中长出,如在Allium〔葱属〕的某些种里。那些用根支撑鳞茎”(即自己作简单分裂)“的植物,通常产生一些不结果的种子;但如果幼鳞茎在其产生过程中很快遭到破坏,这些种子就会成为结果的。在Fritiria regia〔王贝母〕里,每个叶片都有能力在同茎分离时也产生鳞茎。这样一种叶子秋天时靠近鳞茎切下来,轻轻压在吸墨纸间,保存在一个温热的地方,就会从其与根结合在一起的最下端,长出新的鳞茎,而且恰恰相应于这些鳞茎的发育过程,自己就逐渐衰亡了。在一些从叶腋或茎上长出自己的鳞茎的植物里,那些鳞茎有时会自动和母体分离,离开母体长出根和叶来。这样的植物尤其应该称为胎萌植物。在Lilium bulbilferum〔鳞茎百合〕、Poa bulbosa〔鳞茎早熟禾〕和Allium〔葱属〕的许多种里,这种现象无需人工参与就会产生。在Tulipa gesneriana〔郁金香〕、Eis punctata〔百合科一属〕和其他许多多汁的单子叶植物那里,如果把这些植物的花在受精前取去,把带叶的茎栽到有阴影的地方,这种现象就可以借助于人工方法产生出来。”维尔德诺夫 直接指出(前引书,第487页),“Pathos〔天南星科一属〕和Plumiera〔鸡蛋花属〕甚至可以用叶来繁殖自己。”对此林克 补充说,“这一特性在Bryophyllum calycinum〔景天科一属〕身上是突出的。”一个叶片平铺在地上,就在整个边缘周围长出纤维和小根来。林克 说(《要义》,第181页),“所以我们有一些长根的芽的例证,这些芽是从叶柄长出来的,曼迪洛拉 38 首次以人工方式用叶培植树木。从每个仅仅包含螺纹导管和细胞组织的部分都产生一个芽,这是可能的。”简言之,植物的每个部分都能直接作为完整的个体而存在。除了水螅类和其他十分不完全的动物物种,在动物中完全不存在这样的事情。因此真正讲来,一株植物是许多个体的一种聚合体,这些个体构成一个个体,但这一个体的各部分却是完全独立的。各部分的这种独立性,是植物软弱无力 的表现,反之,动物则有内脏和不独立的肢体,它们只能完全存在于和整体的统一性之内。如果内脏(即紧要的内在部分)受到损害,个体的生命就消失了。在动物有机体里有些部分当然也可以去掉,但在植物里却只是存在着这样一些部分。


    因此,歌德 曾以巨大的自然鉴别力把植物的生长规定为同一形成物的变形。1790年他的著作《植物的变形》发表,对这一著作植物学家们漠然处之,而且不知道该用它做些什么,这恰恰是因为里面描述出一个整体。超出自身而分成一些个体,同时也是一种完整的形态,一种有机的总体。这一总体在其完善状态中,具有根、茎干、枝、叶、花和果实,而且在自身也当然确立起一种差别,我们在后面就将阐明这种差别。但歌德的意趣却是要指明植物的所有这些有差别的部分何以是一种单纯的、自身封闭的基本生命,而一切形式都不过是同一个同一性的基本本质的外在改变,不只在理念上如此,而且在实存上也如此,所以每一部分都很容易转化成另一部分;这里有各个形式的一种精神的、飘忽的气息,这种气息没有达到质的、根本的区别,而只是植物物质的一种观念性的变形。各个部分是作为自在地等同的东西而存在的,歌德 把区别只理解为扩张 或收缩 。例如大家知道,把树倒过来,使根朝天,而把枝和条栽在土里,这时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形:根长出叶子、芽和花等等,而枝和条则变成了根。例如,在蔷薇里,开重瓣的花无非是野蔷薇的花丝(雄蕊)、花药(花粉囊)以及雌蕊(花柱),由于营养更多而变成花瓣,或者完全如此,或者还可见出其原有痕迹。在许多这类花瓣上还保存着花丝的本性,以致它们一方面是花瓣,另一方面又是花丝,因为花丝也恰恰无非是缩紧的叶子。人们称为“怪物”的郁金香,具有一些在花瓣和茎叶间摇摆的花瓣。花瓣本身不过是植物的叶片,只是变得精致了。连雌蕊也只是一种缩紧的叶子。甚至花粉(花粉粒),例如蔷薇植物的金黄色粉末,也有叶的本性。同样,种囊和果实也完全有叶的本性,正像我们在果实背部有时还看出叶一样。在果核里叶的本性也可以辨认出来。野生植物的刺 在一些经过栽培的植物里变成了叶,苹果树、梨树和柠檬树在瘦瘠的土壤里有刺,通过栽培刺就消失,并变成叶。 [10]


    这样,在植物的整个创造过程内就显示出同一的同类性和简单的发展,而形式具有的 这种统一性 是叶 。因此,一种形式能易于演变为另一形式。胚 在其自身已经以其子叶 或小子叶 显示出自己作为叶的形式的特征,就是说,子叶或小子叶正是带有较粗原料、未经加工的叶子。胚会过渡到茎 ,茎上长出叶。这些叶常常是羽状的,因此同花接近。如果这样进行延伸,持续一段长时间(像在丝藻那里一样),那么茎叶就结出茎节,并在这些茎节 出现叶子,它们在茎部下面是简单的,随后是带裂缝的,彼此分开,互相区分。在下面最初那些叶子上,四周、叶缘尚不发达 [11] 。歌德 用他给一种一年生 植物提供的这幅图画继</a>续说道,“不过进一步的发展会不可遏止通地过叶从一个茎节扩展到一个茎节,从此叶也就表现出是切割深裂进去的,由一些小叶组成的,在后一种情形下它们使我们看到一些完善的小枝条。关于最简单的叶子形态的这样一种连续的、极高的多样化,枣椰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触目的例子。在一些叶子组成的序列中,中脉向前推进,扇形的单叶被分裂、分割,于是发展成一种极复杂的、同枝条竞争的叶。”(歌德 ,前引书,第11页)现在叶比子叶已发展得更精致了,因为它们是从茎部吸收自己的汁液,而茎是一种已经成为机体的东西(同上书,第12页)


    这里我要顺便作一个对物种的区别有重要性的说明:在一个物种内可以在叶子发展上表现出来的这种进程,也主要是那种在不同的物种本身作为决定性东西的进程,以致所有物种的叶子一起也都表现出一个叶子的全部发展,这正如我们在一系列天竺葵 例子中看到的那样,在那里初看起来彼此很不相同的叶子是以一些转化为中介的。“大家知道,植物学家绝大部分是在叶的形成上寻找植物的特殊区别。让我们观察一下Sorbus hybrida〔栎叶花楸〕的叶子。这些叶子有些还完全是吻合的,只有某种较深的锯齿状叶缘的缺刻,在侧脉之间向我们暗示出自然界从这里起在趋于更深刻的分离。在其他一些叶子里,这些缺刻就变得更深了,特别是在叶基和叶的下半部;我们可以明白看出,每一侧脉都会变为某一特殊小叶的主脉。其他一些叶子已有最下的侧脉明显分离成自己的小叶的现象。在随后的侧脉中,已达到最深的缺刻,而我们认识到一种更自由的力求分脉的冲动在这里也似乎克服了吻合 。这在另一些叶子上就真的实现了,在那里从下往上两三对以至四对侧脉都已分开,老的中脉由于生长更迅速,也把各片小叶牵拉得互相分开。这样,叶子现在就一半是羽状,一半还是吻合的。按照树是年老还是年幼,按照树有不同位置,甚至按时年情形,我们可以看到时而是分脉这种分离活动占优势,时而则是肋脉吻合在某种程度上占优势。我有一些叶子,它们差不多完全是羽状。现在我们转而看看Sorbus aucuparia〔鸟花楸〕,那就很明白,这个种只是Sorbus hybrida〔栎叶花楸〕的进化史的继续,两个种只是由于时运而不同,这种时运使后者力求在组织间有一种较强的亲缘关系,而使前者力求有一种更大的繁盛自由。” [12]


    歌德 (前引书,第15—20页)随后从叶转到花萼:“我们看到向开花 的转化会或速 或缓 地发生。在较缓的情况下,我们通常看到茎叶从其边周又开始向里收缩 ,特别是开始失去其多种多样的外部的区分,反之,在其同茎相连的较下部分,则开始或多或少地扩张 。同时我们看见树木这时虽然没有从一茎节向一茎节明显地伸长,但至少还是使茎比其先前的状态发展得更精细柔软了。由此可以看出,营养过多会妨碍植物开花。——我们常常看到这种变化是迅速 发生的,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茎会从最后发展成的叶子的结节突然伸长变细,向高处挺拔,在它末端聚集起一些围绕着一个轴 的叶片,这就是花萼 。花萼的叶片是和茎叶同一的器官,但现在是聚集在一个共同的中心。我们还看到在许多花里未曾改变的茎叶就在花冠下集合成一种花萼。由于这些茎叶自身还完全带有它们的形态,所以我们这里只需诉诸外观和植物学术语,植物学术语曾称它们为苞叶 (folia floralia)。当茎叶渐渐 收缩时,它们就是在自己变化,而且好像将自己悄悄潜入花萼似的。我们看到,这些茎叶还很少能加以辨认,因为它们常常联结在一起,出现在它们共同长出的侧面。这些如此相互靠近、向前突进的叶,给我们呈现出一些钟状的或所谓单叶的 花萼,花萼从上往里有或多或少的切刻。因此,自然界是以这样的方式形成花萼的:它把一些叶子一齐结合在一个中心周围,因而把一些茎节一齐结合在一个中心周围,这些茎节似乎是它另外先后相继地使它们彼此保持着某种距离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花萼中根本没有形成什么新的器官。”相反地,花萼只是这样一个点,在这个点的周围先前在整个茎上散开的东西以圆圈形式聚集起来。


    花 本身不过是花萼的二重化,因为花瓣和萼片是非常相近的。即使在这里,在“花萼向花冠 (内花被)的转化”上,歌德 也没有说有对立:“尽管花萼的颜色通常还是绿色,和茎叶的颜色相似,但这种颜色在花萼的这一或那一部分常有变化,在顶尖,在边缘,在背部,甚至在花萼的内在方面都有变化。不过外在方面仍然是绿色,并且我们看到,同各个时期的这种颜色变化相连,总是在变得更精细。这样就出现了一些界限不明的花萼,它们同样有理由可以被看作花冠。于是通过扩张 就又产生出花冠。花瓣通常比萼片要大,并且可以看出,器官在花萼之内是如何收缩在一起,现在却作为花瓣又扩张开来,在更高程度上变精细了。这些器官的精致组织,它们的颜色,它们的气味,假使我们不能在许多非常情况下窥探自然,真会使我们完全认不出它们的起源。因此,譬如在一种石竹的花萼内,有时就有第二种花萼,这种花萼一部分完全是绿色,显示出一种单叶的、有缺刻的花萼的萌芽;一部分则是裂开的,并在其尖齿和边缘变成了花瓣的真正开端,这种花瓣细嫩、修长、着色。在一些植物上,在其临开花前的较长时间,茎叶已多少显出是带色的,其他植物则完全是在接近开花时才着色。有时在郁金香的茎部也可以看到几乎完全发育成的和着色的花瓣;这种情况在下列场合尤其明显:这样一种叶子一半是绿的,一半属于茎,固着在茎上,它着色的另一部分却随花冠向上长起,这种叶子于是分裂成两部分。认为花瓣的颜色和气味应归因于其中现有的雄性种子,这是一种近乎情理的意见。这种种子在其中可能还分离得不够,更确切地说,是和其他汁液结合在一起,为其他汁液冲淡了。颜色的美丽现象使我们想到,充满这些叶子的物质虽然纯度很高,但还不是最高,纯度最高的物质使我们觉得是白色和无色的。”(歌德 ,前引书,第21—23页)


    结实 是光在植物中的最高发展。就是在这里,歌德 也指明了“花瓣同花粉器官 的亲缘性”。“这一转化常常是规则的,例如在昙花属 那里。一片真正的、很少改变的花瓣是在边缘上部进行收缩,于是表现出一个花粉囊 ,在这个囊的旁边其余的花瓣代替了雄蕊 。在那些常常显出重瓣的花上,我们可以在其所有阶段来观察这一转化。在许多蔷薇属的种里,于结构完善和着色的花瓣中,可以看到其他一些花瓣,它们部分在中间收缩,部分在侧边收缩。这种收缩是因一种小硬结引起的,这种硬结可以多少看成一个完善的花粉囊。在一些重瓣的罂粟花</a>里,在层层重瓣的花冠改变不大的瓣叶上,有些完全发育成的花药。这些称为蜜腺 ”(叫做paracoro〔副花冠〕更好)“的器官表现出花瓣在近于变为花粉管。不同的花瓣本身都带有小窝和油腺 ,它们都分泌一种类似蜜的汁液,这是一种尚不完善的精液。茎叶、萼片和花瓣曾向广度扩张的全部原因在这里完全不起作用,而是产生了一种柔弱的、极简单的线状体。正是那些本来在延长、在扩张而又彼此相需的导管,现在却处在最高收缩状态。”这样,花粉粒就更加有力地向外作用于雌蕊。歌德 把雌蕊也归于同一原型:“在许多情形下,花柱 看起来几乎和没有花药的雄蕊相同。通过这一观念,雌性器官和雄性器官的紧密亲缘性对我们就正好一目了然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讨厌把交配称为一种精神的交合,并且我们相信,我们至少暂时已经把生长和生殖的概念更密切地互相结合起来。我们经常发现花柱是由许多分离的花柱一起长成的。鸢尾属 的雌蕊及其柱头 是以一种花瓣的完全形态呈现于我们眼前。Sarracenie〔瓶子草属〕的伞状柱头尽管并不那么明显地显示出是由一些叶子组成,然而它甚至也不排除有绿的颜色。”(歌德 ,前引书,第23—26页,第30—34页)关于花药,一位生理学家说,“在花药形成时,萼片的边缘向内包卷,以致首先出现一个空心的圆筒,在其顶部有丛绒毛。当花药变得更完满充实时,这丛绒毛后来就脱范了。花柱(stilus)表现出一种相似的变化,在那里,一个或常常是多个萼片从边缘往里弯曲(arcuarentur),由此产生的首先是一个简单的空室,接着是子房。那丛处在空室顶部的细毛并不像在花药里那样变枯萎,而是相反,获得了完善柱头(stigma)的本性。” [13]


    果实、种皮 同样可以指明是叶的变形:“我们这里真正谈的是这样的种皮,它们包着所谓被子植物的种子。石竹上的种子蒴果 常常又变成花萼性的叶片,甚至有一些石竹,在它们身上蒴果已变成了真正完善的花萼,然而这种花萼的缺刻在顶部还带有花柱和柱头的细微残迹,并从这第二种花萼的至深处又发展出一种多少完全的叶形花冠,而不是发展出种子。此外,自然界本身用相当多样的方式,通过不断有规则的构形,给我们显示出一种隐藏在叶子之内的繁殖力。例如,一种虽已变化、但还完全可以辨认的菩提树叶子,就从其中脉产生出一种小梗,并在小梗上产生出一种完全的花和果实。蕨亚科茎叶的直接繁殖力在我们看来还要更强,似乎更大,它们发展出无数能生长的种子,使之遍布四周。在蒴果中我们不会认不出叶子的形状来。例如荚壳 就是一种简单的、合在一起的叶子;长荚果 是由很多叠在一起生长的叶子构成的。在多汁的和发软的果被里,或在木质的和坚硬的果被里,我们几乎看不出这种同叶子的相似性。种子蒴果同先前生出的各部分的亲缘关系也通过柱头显示出来,柱头在许多场合直接坐落在上面,和蒴不可分离地连在一起。我们在上面已经指出了柱头和叶子形态的亲缘关系。在各种种子里都可以看到,它们会把叶子变成自己的直接外皮。在许多翅果上,例如在槭树的翅果上,我们会看到这类同种子不全相合的叶子形态的迹象。为了不离开我们以前已经抓住的线索,我们从头到尾只是把植物作为一年生的 植物来考察。然而为了使这一尝试有必要的完全性,谈谈芽 现在就更必要了。芽无需子叶”,等等。(歌德 ,前引书,第36—40页,第42—43页)关于多年生 植物的冲动和活动,我们以后还要来谈。


    上面就是歌德的《植物的变形》的主要思想。歌德 以一种明见的方式把统一性描述为精神的阶梯。但变形只是一个方面,它不足以穷尽整体。形成物所具有的区别也必须加以注意,由于区别,生命的真正过程才会出现。因此在植物中必须区别两个方面:α )植物的整个本性的统一性,它的各有机部分和形成物对它的形态变化的不相干性;β )它的不同的发展,生命本身的进程,即一直向性别发展的组织,尽管这种发展也不过是一种不相干的和多余的事情。植物的生命过程 是植物在每一部分中自为的过程,枝、枝条和叶各有一个独立的完整过程,因为它们每一个都是完整的个体。因此,植物的生命过程在每部分都是完整的,因为植物完全特殊化了,而不是过程使自身已经分裂成不同的活动。因此,作为植物在自身内进行区别的活动,植物的过程在其开端和在其最后产物内一样,只是表现为形成形态的活动。在形成形态这一方面,植物是处在矿物晶体和自由动物形态中间,因为动物机体具有卵形椭圆形式,而晶体的东西是直线的知性形式。植物的形态是简单的。知性在直线形的柄梗上还占统治地位,正如一般在植物那里直线还是以很大优势存在着一样。叶柄内部有些细胞,一部分像蜂房,一部分向长伸;然后有一些纤维,它们虽然一起绕成螺旋线,但随之又自行伸长,并没有使自己在自己内部恢复成圆形。在叶内是平面占支配地位,叶片的不同形式,无论对植物体还是对花来说,都还很合乎规则,在其特定缺刻和尖齿上,可以看出有一种机械的同形性。叶片是牙齿状、锯齿状、披针形、针形、盾形、心形,但它们终归不再是抽象地合乎规则的;叶的一面和另一面不等同,一半较收缩,一半较扩张,较圆满。最后,果实上是球形占支配地位,不过是一种可以通约的圆形,还不是动物圆形的更高形式。


    按照数 作出的知性规定,在植物中还是占统治地位的。例如三或六这两个数,后者在鳞茎中就占统治地位。在花的花萼中,是六、三、四这些数占统治地位。不过也可以见到数五,具体说是这样的:如果花有五条花丝和五个花药,也就有五个或十个花瓣;而花萼也有五个或十个萼片,等等。林克 说(《要义》,第212页),“真正看来,只是五个叶片构成一个完全的轮生体 。如有六个或更多叶片存在,那的确就可以看到两个或更多轮生体,一个轮生体在另一个内部。一个轮生体有四个叶片,就给第五个留有间隙,三个叶片表现出一种更欠完善的形式,两个叶片或甚至单独一个叶片同样会给两个叶片或第三个叶片留下间隙。”


    植物的汁液 如同植物形态一样,也动摇在化学物质和有机物质之间。连过程本身也还动摇于化学的东西和动物的东西之间。植物性的产物是酸(例如柠檬酸),是这样一些物质:它们诚然不再完全是化学的,而已经更为无差别,但还不像动物的东西。通过单纯氧化和氢化,我们是不足以说明问题的,在动物东西上尤其如此,例如呼吸活动。有机的、贯穿着生命的、个体化的水,化学是掌握不了的,这里存在的是一种精神联系。


    §.346


    作为生命力的过程,即使是统一的过程,也必定使自己分为三重性过程。


    〔附释 〕植物的过程,分为三个推论。在这种过程中,如前面(§.342 “附释”)已经加以陈述的那样,第一个 过程是普遍的过程,植物有机体在它自身内的过程,个体同其自身的关系。在这一关系中,个体自己消耗自身,使自己成为自己的无机自然界,并通过这种消耗活动从自己内创造自己,这就是形态形成过程。第二 ,有生命的东西不是在它自身拥有自己的他物,而是将这种他物作为一种独立的他物;它本身不是自己的无机自然界,而是发现无机自然界作为客体已在它面前,以偶然性的外观出现在它面前。这是同外在自然界对立的特殊化的过程。第三 是类属的过程,是前两个过程的结合;这是个体同自身作为类属相关的过程,是类属的创造和保存,即消耗个体、保存类属的活动,作为另一个体的创造。无机自然界在这里是个体本身,反之,个体的自然界却是个体的类属;但类属同样也是一种他物,是个体的客观自然界。在植物中这些过程并非像在动物中那样是区别开的,而是彼此交织在一起;这正造成阐述植物有机体的困难。


    A 形态形成过程


    §.346a


    植物对其自身的关系 所具有的内在过程 ,依照植物性东西本身的简单本</a>性,也直接是对他物的关系和外化。一方面,这一过程是实体的、直接的 变化,它部分地是营养流质之变成植物物种的特殊本性,部分地是内部业已改变的液体(活汁 )之变成形态结构。另一方面,这一过程作为自相中介 ,α )是从同时向外分离出根 和叶 开始,从一般细胞组织 内在地抽象地分离成木质纤维 和生命导管 开始,木质纤维也使自己向外发生关系,而生命导管则包括植物的内部循环 。在此自相中介的保存活动 是β )作为创造新形态的生长 ,是分裂成抽象的 自身关系,分裂成木质和其他部分的硬化 (以至在竹子 一类植物中达到石化 的程度),以及分裂成茎表皮 (持久的叶)的活动。γ )自我保存聚集为统一性,不是个体同其自身结合,而是创造一个新的植物个体,创造芽 。


    〔附释 〕在形态形成过程上,我们的出发点是作为直接东西的生物的胚。但这种直接性只是一种设定的直接性,就是说,胚也是产物;然而这是在第三个过程内才出现的一种规定。形态形成过程应该只是内在性的过程,作为植物从其自身进行的创造。但因为在植物的东西内创造它自身是作为超出它自己的活动,因此创造它自身就是创造一种他物,即创造芽 。这也直接涉及向外的过程,所以第一个过程离开第二个和第三个过程就不能加以理解。发达的形态形成过程应是个体的内脏同它自己相互作用的过程,这种形态形成过程植物还是缺少的,因为植物恰恰没有什么内脏,而只有一些机体部分,这些部分具有同外物的一种关系。不过有机过程一般本质上也有这样一个方面:它把从外来到它自身的东西毁坏掉,加以转变,使之成为它自己的东西。吸收水分同时就是使水接触生命的力量,以致水立即被设定为一种有机生命所渗透的东西。这种情形是直接发生的,还是有一变化的阶序?在植物那里主要的情况在于这一变化是直接发生的。但在高等有机植物中也可以找到这一过程,作为一种经过许多中介的过程;在动物界里也可以找到这一过程。然而就是在这里,也存在着直接向淋巴的转变,它无需经过机体活动部分的中介作用。在植物中,特别是在低等植物中,不存在以对立面为中介的过程,即没有对立面的会合,反之,营养过程是一种没有过程的变化活动。因此,植物的内在生理学结构也相当简单;林克 和鲁道勒菲 指出,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细胞,还有一些螺纹导管和小管。


    1.胚 是没有展现出来的东西,这是完整的概念,是植物的本性,但这种本性还不是作为理念,因为它还没有实在性。植物在种子 里是作为自我和类属的单纯直接统一而出现的。因此,种子由于其个体性的直接性,就是一种不相干的东西;它从属于土,土对它来说是普遍的力量。一块好土壤所具有的意义,仅仅在于它是这种开放的、有机的力量或可能性,正如一个好的头脑只意味着一种可能性一样。种子作为本质的力量,由于它是存在于土,也就能扬弃它之为土,使自己得以实现。但这不是不相干的特定存在的对立,如与种子的无机自然界的对立;相反地,种子被放进土里,这正意味着它是力。所以,种子这样藏在土里,是一种神秘的、奇异的行动,这种行动表示种子内有一些还在沉睡的秘密力量,表示种子真正说来还是某种同其现存情形不同的东西。这正如婴儿,他不仅是这种无倚无靠的、未将自己显示为理性的人的形态,而且潜在地是理性的力量,是一种迥然不同于这种不能言语、不能做任何合理事情的生物的东西,洗礼正是对精神王国的同胞的这种庄严承认。巫师给予我用手搓碎的这颗种粒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含义,这位巫师就是自然的概念,在他看来一盏旧灯是一个强有力的精灵 41 ;种粒有一种威力,这种威力能用咒法召唤土地,使土地的力量为它服务。


    a.胚的发展,起初是单纯的生长,单纯的增殖。它潜在地是整个植物,是微小的树干等等。各部分已经完全形成,只不过将获得扩展、形式重复、硬化等等罢了。因为将来生成的,现在已经存在;或者说,生成是这种单纯表面的运动。但生成同样也是一种质的分化和形态形成过程,而这样一来也就是一个本质的过程。“种子的萌芽首先是借助于水分发生的。在完善的植物里,在未来的植物或胚胎上,未来的茎 明显可见,而且构成锥状部分 ,这部分我们通常叫做幼根 (radic〔胚根〕,rostillum〔小喙〕);尖端部分 是下面的部分,未来的根就从这里长出。这部分极少向上延长;人们还常把这种延长部分叫作茎干 (scapus)。有时在那里也可以看到幼芽、小芽 (plum)的征兆。从胚胎侧面常长出两片种叶或内核片 (cotyledones),它们随后就发展自己,表现出是子叶 。人们没有理由把幼根当作未来真正的根,其实它只是向下生长的茎 。当植物较大的种子,例如玉蜀黍、南瓜、豆类的种子萌芽时,我们仔细观察它们,就会看到真正的根从种体(玉蜀黍的种体已分为三部分)长出来是何等细嫩。” [14] 如果把尖端部分转过来向上,那它也会发芽,但却是以弧形生长,使它的尖端又转而向下。“胚由小喙 (rostellum)和带叶小芽 (plum)构成。从前者产生根,从后者产生植物在地上的部分。如把种子倒放到土里,使小喙反过来向土表生长,那它也还是绝不会向上生长;它使自己伸长,但尽管如此还是往土里走,而且使种子又倒过来,以致种子又回到其正常位置。” [15] 维尔德诺夫 同时有如下发现:“欧菱(Trapa natans)没有什么小喙。这些坚果发出一种长长的带叶小芽,这种小芽在水面的垂直方向上生长,在侧面以大的间隔长出一些毛发状的、分枝的叶子来,这些叶子中有些是自身向下倾,牢牢扎根于土里。由此可以看出,有些种子是可以缺少小喙的,但一个能结果的种子没有子叶和带叶的小芽就是全然不可思议的。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否认任何一个种子有带叶的小芽。值得指出的是,在具有鳞茎的植物中小喙已变成鳞茎。但在某些具有中间 茎”(即这样的茎:“它既不属于向下长的茎,也不属于向上长的茎,有时有根的外观,有时有茎的外观,在前一种情况下是块茎状的,而且不是像芜菁,就是像洋葱,如在Ranunculus bulbosus〔鳞茎毛茛〕那里”及其他等处)“的鳞茎植物中,小喙已变成这样的茎,例如在仙客来属那里。最后在一些植物里,出芽不久,小喙就消失,旁边发展出真正的根来。” [16] 同一个东西向着两个方面分裂,一个方面是作为土地、具体的普遍东西和普遍个体的地球,一个方面是纯粹抽象的观念东西、光,我们可以称这种分裂为两极化。


    在叶和根之间,第一种 分裂是茎 。我们在这里真正谈的是那些有了发达的特定存在的植物,因为海绵一类东西不属于此列。但茎并非径直就是本质的,叶可以直接从根长出,而许多植物也仅仅局限于那两个主要环节(叶和根)。这是单子叶植物 和双子叶植物 的巨大区别所在。属于前者的有鳞茎类植物、禾本科和棕榈科,这就是林奈 那里的六雄蕊植物和三雄蕊植物,他还没有注意到(而是裕苏 才注意到)这一区别,把所有植物都还放在同一水平 42 。问题正在于胚长出的子叶(κοτυmbda;ηδA?ν) 是成双的还是单一的。由于根和叶构成最初的对立,所以在单子叶植物中最初的、受压缩的本性就存在于根和叶里,没有达到对立,以致根或球根与叶之间出现了一个他物,出现茎。棕榈科诚然有一种茎干,但这种茎干之产生是因为叶子向基部互相生长在一起。“棕榈科除茎干顶端外,根本没有枝条,就是在茎干顶端也只有花梗。事情看起来好像是过多的叶子把枝条吸收掉了。在羊齿植物里情形也一样。甚至在我们本地的禾本科和许多鳞茎植物上,除了开花的枝条外,也看不到别的。” [17] 它们仅仅在内部实体当中具有细胞和木质纤维的对立,但没有髓部纤维。叶脉不弯曲或很少弯曲,在禾本科中是直线前伸的。单子叶植物既缺乏真正的茎干,同样也缺乏完全平展的叶片;它们总是有些不开展的花蕾,这些花蕾虽然也开放,但从来都没有完成。所以它们也不产生能繁殖的种子。它们的根和它们的整个茎是髓。茎是一种延续的根,没有芽,也没有枝条,而总是有一些新的根,这些根由木质纤维连在一起,而且会衰亡。过分强烈的光不容易形成木质的内在性;叶不衰亡,而是在叶那里长出新的叶子。但是,如果说在棕榈上叶显得像茎和枝,那么相反地也有一些长茎的植物物种,在那里茎和叶还是一个东西,例如像在仙人掌科那样,这里是从茎长出茎:“普通被当作叶的茎节,是茎的部分。这种植物的叶是一些锥形肉质的尖状物,它们常常有小刺环绕在自己的基部。在这部分”(这当然是指茎节)“发展以后,这些叶就立即脱落”;“它们先前的位置上显出叶痕或毛刺丛。” [18] 这些植物仍然保留着同日光对抗的多汁叶,它们形成的只是刺,而不是木。


    b.植物中构成一般协合体的是细胞组织 。细胞组织如同在动物里一样,是由一些小细胞构成的。这是普遍的、动物和植物的产物,是纤细的组成要素。“每一细胞都是同其他细胞分离的,与其余细胞没有结合。在韧皮部细胞采取卵形、尖卵形和长条的形式。”在植物的这一基础方面,小泡和长细胞立即就有了区别。α )“规则的 细胞组织是:αα )柔软组织 ,松弛或疏松的细胞组织,它由宽细胞组成;我们很容易认出这种组织,它特别见之于茎的表皮和髓部。ββ )韧皮组织 ,纤维状的、致密的细胞组织,特别见之于花丝、雌蕊支撑体和类似部分;这种组织具有很长很窄、但还明显可见的细胞。然而韧皮或纤维组织的构造在内表皮,在木质,在叶肋处是很难认出的。韧皮组织由一些非常小而窄的细胞组成,这些细胞采取长条的和尖卵形的形式。——β )不规则的 细胞组织出现于这样一些植物物种,在这些植物身上我们只能外表上区分出孢子囊(sporangia)和其余的支持体(thallus)。地衣类 不是有树皮状的thallus,就是有叶片形的thallus。硬皮完全由大小十分不同的 圆泡或细胞没有秩序地聚集而成。藻类 和前一种植物很不相同。如果把thallus从其最厚实处切开,就可以从中看到许多明显而又像胶状的纤维,有各种各样的、参差交错的方向。一些水藻的基础是薄膜,常常像黏液,也常常像胶质,但绝不溶于水。真菌 的组织是由纤维组成的,这些纤维不难认出是细胞。在这些纤维组织间到处分散着一些颗粒,也像在地衣类那里一样,它们可以被当作孢子。这里涉及的是细胞组织的外形。那么这种细胞组织到底是怎样发展和变化的呢?显然是在老细胞之间出现新的细胞组织。细胞内的颗粒大概就是植物的淀粉 。” [19]


    如果说第一种分裂在根与土壤,叶与空气及光相互关联时,立即就涉及向外的过程,那么第二种 更细致的分裂则是植物本身把自己分割成木质纤维或能动的螺纹导管 和其他导管,这些导管舒尔茨 教授先生叫做生命导管 43 。舒尔茨先生无论在他的经验方面,还是他从哲学上论证事实方面,都是透彻的,虽说人们对后一方面在细节上也可以另有看法。连植物这种分离出自己内部构造的活动,螺旋形的产生等等,也是直接的产生活动,一般也是一种单纯的增殖。首先是髓细胞进行增殖,然后也就是螺纹导管、木质纤维束等等进行增殖。林克 把这点说得特别清楚:“螺纹导管是一些条带,这些条带以螺纹形式卷成一种管道。当螺纹导管的旋转圈成双地长到一起时,螺纹导管就变成梯状脉管 ,梯状脉管是不能旋转的。由于相邻部分增大,螺纹导管就受到张力或压力。这就产生了交叉条带 的波形弯曲,并且当两个螺纹导管的旋转圈彼此重叠在一起时,也会产生交叉线条的表面分裂,也许还有真正的裂缝 。具有这样一些条带或点的导管,是带点 和带斑的 导管,我们认为它们和梯状脉管 是同类东西。”这里首先留下来的还只是一些交叉线;长得极其靠近的螺纹导管的旋转圈也还只是显示出一些小斑点,而不是显示出线、缺刻和交叉线条。“环纹导管 是这样产生的:邻近部分迅速生长时,螺纹导管的旋转圈就被互相撕开,单个保存下来。毫不奇怪,在迅速生长的根和这类螺纹导管必须大量发挥其机能的其他部分,也可以比在生长较平稳地进行的地方,看到更旧的、已被改变的老导管。螺纹导管几乎扩展到植物的所有部分,构成了植物的骨架。的确,那种以网纹状分布到叶里的螺纹导管束,在同所有处于导管束之间的细胞组织脱离以后,也被人们称为叶骨架。只有在花药和花粉当中我不曾发现任何螺纹导管 。它们随处都和韧皮组织相伴而生,而我们也就把这种同韧皮组织混在一起的导管束称为木质 。环绕在木质周围的细胞组织被称为表皮 ,由木质环绕在周围的细胞组织被称为髓 。” [20]


    “许多植物都缺少所有这些导管,在一些具有不正常细胞组织的植物里,在地衣类、藻类和真菌里,都从未碰到它们。具有规则细胞组织的真正的植物,不是有螺旋走向的导管,就是没有螺旋形导管。属于后者的,有叶状苔藓、苔纲和少数水生植物,如Chara〔轮藻属 〕。至于螺纹导管原初是怎么产生的,我就不知道了。施普伦格尔 44 说,既然螺纹导管后来是作为细胞组织存在的,那它们当然就一定是从细胞组织产生的。这在我看来是不能信从的;反之,我相信,它们是在韧皮细胞之间从那里排出的汁液产生的。此外,螺纹导管可以生长,于是在它们之间产生一些新螺纹导管。除了可以用螺纹导管这一普通名称表示出导管(我称它们为真正的 导管,与梯形脉管和有斑导管相对立)外,我在植物内没有看到任何导管。” [21] 可是“生命导管”在何处呢?


    按照林克 在“补编”(第II卷,第14页)里讲的,似乎可以下结论说,螺纹导管起源于木质纤维的直线性状:“我觉得自己不得不又接受一种老看法:在植物内存在着单纯的长纤维,至于是空是实,是不能明确察知的。单纯的纤维不带分枝的痕迹,绝不能扩展到整个植物之内。在枝进入茎干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枝的纤维紧靠 茎干的纤维,而且似乎形成 插入茎干的一种楔 。在同一茎干和枝之内,这些纤维的进展也似乎不无中断。纤维导管 总是成束而处,这些维管束在最老的茎干内同韧皮一起聚集成环。通常纤维导管围着一束螺纹导管,但在一些植物中也只有纤维导管存在,没有任何螺纹导管的迹象。这些导管的方向是直的,在这些维管束内相当平行。在树干和根里,我们看到它们偏离较大,似乎交错在一起。它们见之于绝大多数植物,一般见之于显花植物。在许多地衣和水藻内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盘旋在一起的纤维,它们在真菌内是常常可以明显地看到的。不过也有一些地衣、水藻和真菌,其中根本没有见到纤维的痕迹,而只见到细胞和孢囊 。”这样我们就在孢囊和纤维体的对立之中看到了种粒或结节同单纯的长度的原始对立,不过,螺纹导管却是力求变圆的。


    因此,奥铿 45 虽然是按上述原则(见上文§.344 “附释”)阐述细胞组织向螺纹导管的这种转化,但带有以前自然哲学的公式主义。他说,“螺纹导管是植物中的光系统。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学说同迄今被接受的东西多么相矛盾,但我收集了所有事实,思量了各种意见和尝试,我可以满有信心地说,它们都支持自然哲学构造的这一结论。”但这种构造只不过是一种保证而已。“如果说螺纹导管是光系统,那么植物的精神性 机能,或单纯的两极化机能就转给它们了。螺纹状纤维产生于光和细胞组织的对立,或者说产生于太阳同行星的对立。光线会穿过植物孢囊或胚。孢囊或细胞或者黏液点(植物在种子内原初就是这种东西)逐渐按这条极线把自己互相排列起来。在这个领域和光带进这个领域的直线之间的斗争中,黏液小球确实会互相排成直线,然而它们通过细胞组织所具有的类似于行星的过程,却不断被向下引入化学作用范围,从这样的斗争产生了螺旋形式。由于太阳运行,植物每一时刻都是一部分受光,另一部分变暗,因此两部分时而变作茎,时而变作根。太阳的这种运行具有什么作用,我只是想提一下。” [22]


    c.最后 ,与此有关的另一方面是过程本身,是最初规定里的活动,是普遍的生命。这是单纯直接变化的形式的过程,作为生命的无限威力的那种影响作用。有生命的东西是一种自为地固定的和确定的东西。从外部以化学方式作用于生物的东西,会由于这种作用而直接被改变。因此,有生命的东西直接克服着那种胆敢以化学方式发挥作用的妄举,并在他物进行的这种作用中保存自身。它直接毒死和改变这一他物,正像精神直观到某种东西时也就去改变这种东西,使这种东西成为自己的东西一样;因为他物是它的 表现。这一过程在植物本身又可以从两方面理解:α )理解为木质纤维的活动,这种活动是吸收作用;β )理解为汁液由以在生命导管内获得植物本性的那种活动。这种被变成植物性的、有机性的汁液的吸收和循环,是概念的本质环节,虽然个别方面也还可能有改变。于是,叶就是生命汁液活动的主要部位,不过它正像根和表皮一样,也能很好地进行吸收,因为它已经和空气相互有关;这是因为,在植物中每一机体部分并非像在动物中那样,各有特殊机能。正如林克 所说(补编,第I卷,第54页),“叶的最重要的机能之一是给其他部分准备汁液。”群叶是纯粹的过程,因此照林奈 说,叶可以称为植物的肺。


    关于导管和细胞组织的一般机能,林克 指出,“完整无损的根不接受有色的液体,这种液体也不能渗透到有色的上皮。因此营养液在被导管接受以前,首先是穿过上皮那些难以看清的 孔,充满根尖上的细胞。汁液可穿过各种导管,特别是细胞组织内的脉管,这些脉管没有任何特殊外皮包裹,可渗液体到螺纹导管等等之内。在螺纹导管和所有类似的导管内都有空气;在纤维导管内存在的汁液从这里渗到细胞里,向各个方面扩散。纤维导管到处同空气导管并行存在。现在我还觉得上皮上的裂孔 具有分泌腺的机能。”(补编,第II卷,第18页,第38页)这是因为,“油、树脂和酸,都是植物的分泌物和僵死的沉淀物。” [23] 斯皮克思 和马齐乌斯 在他们的《巴西旅行记》里(第I卷,第299页)也谈到表皮和木质部之间产生的Hymenaea Courbaril L.〔孪叶豆〕树的树胶,这种树当地叫jatoba或jatai:“在使这种树的主根从土里露出来时,树脂的绝大部分就都出现于树的主根之下,这种现象绝大多数只能发生于树干倒地以后。在老树下有时可以发现淡黄色的圆饼,有六至八磅重,这些圆饼是液体树脂逐渐渗漏在一起形成的。这种根间树脂团的形成,似乎给说明琥珀 的产生投来一线光芒。琥珀在被海洋卷走之前,就是这样聚成的。在这种树的树脂块内,和琥珀内一样,也可以发现昆虫,特别是蚂蚁。”


    这样,如果说螺纹导管有第一种机能,即吸收直接存在的 水分,那么第二种机能就在有机化的汁液。这种使水分有机化的作用是依照植物的本性以直接的方式实现的。在这里与在动物中不同,根本没有胃等等器官。这种汁液流通于整个植物。生命力的这种在其自身内的颤动之所以属于植物,是因为植物是有生命的,是不停息的时间。这就是植物内的血液循环。还在1774年,阿巴·科尔蒂 [24] 就在水生纤维植物(枝灯形植物,Chara Lin.〔轮藻属〕)中看到汁液的一种循环。阿米契 [25] 1818年重新探讨了这种循环,并通过显微镜作出如下发现:“在这种植物的所有各部分,无论在极柔软的根细纤维内,还是在极精致的绿茎枝细纤维内,都可以看到所含汁液的有规则循环。在不停的循环中,不同大小的白色透明小球稳定而规则地运动着,速度从中心向侧壁逐渐增加;运动分成两个交互对立的流向,一上一下,而且是进行于同一单纯圆柱形的管道或导管的两半部,管道或导管未由任何隔膜分开。这种导管按直线穿过植物纤维,但一段一段地为结节所中断,并被一种限制循环的隔膜所封闭。这种循环往往也是螺旋形的。这样循环就在整个植物和植物所有纤维内从一个结节达到其他结节,在每个这样予以限制的段落都是独立于其余段落而单独进行的。在根纤维内只发生这样一种简单的循环,因为这里只显示出个别这样的中心导管。但在植物的绿色纤维内就有一种多重的导管,因为大中心导管是由许多小而相似的导管环围着,它们通过自己的侧壁而与中心导管分开。如果把这样的导管轻轻扎住,或弯成锐角,那么循环就会像被一个自然结节中断一样而中断,然后才转过去,在扎带和弯曲处继续像先前一样穿过整段行程。如果过去的情况又得到恢复,那么原来的运动也就恢复起来。如果横向切入这种导管,那么其中所包含的汁液就不会同时完全流出来,而是两半导管中只有一半的汁液流出,更确切说,流出来的是朝着切口的液流,另一半的液流则继续进行这种gyrus〔循环〕。” [26] 舒尔茨 教授曾在一些较发达的植物内看到这种液流,例如在Chelidonium majus(白屈菜)上,它有一种黄色汁液;在大戟属上也看到有那种液流。舒尔茨 对此所作出的描述,简直是概念的活动;思想的一种直观就这样在眼前表现出来了。这种流动是从中心到腔壁,从腔壁到中心的运动,而且这种水平的流动是同向上流动和向下流动共同存在的。向腔壁而去的过程有这样的特性,即腔壁也不是固定的,反之,一切都要从这里产生。流动是这样察觉的:一种小球力求形成,但常常又被解体。如果把植物切为两部分,让汁液流入水中,那就可以看到一些小球,像动物体中的血球一样。这种流动是如此柔弱,以致并非随便哪种植物中都可以认出。在舒尔茨 教授所探讨的植物里,并不像在轮藻里那样,液流经过同一管道,而是有两个导管,供流上和流下。我们必须研究一下在已经嫁接的树上这种循环是否已被打断。这种循环贯穿着整体,由于这种循环,形成一株植物的许多个体就被结合成一个个体。


    α .现在舒尔茨 (前引书,第I卷,第488页,第500页)是这样来描述那个双重的过程的:第一 ,“木质部的汁液是还没有完全同化”(很少特殊化)“的植物营养,这种汁液后来才在更高程度上被变为有机的东西,转而输导于循环系统。木质部是空气的同化系统 ,也是水的同化系统 。这种同化作用就是生命活动。”由细胞组织和螺纹导管组成的木质部通过根的木质纤维吸入水,从地上部分吸入气。“在许多根尖可以明显看到,乳状突起 有汲取营养液的任务,然后螺纹导管就从这里汲取营养液,以便将它输导到别处去。” [27] 毛细管及其规律,即毛细作用,不适合于植物;植物要水,干渴不禁,所以吸吮水。


    β. 另一点 是舒尔茨 的完全独特的、极其重要的发现,这就是现在已同化的那种汁液的运动,虽说我们还不能在所有植物内指明这种汁液存在,因为运动难以进行观察。木质部汁液还很少有滋味,只是多少发甜,而且还没有加工得适合于植物的特点,这种特点在气味、滋味等等方面是特别的。关于这种生命汁液,舒尔茨 于是说(前引书,第507页,第576页,第564页),“植物在整个冬季也继续进行的循环,是一种完全变为有机物的汁液的运动,这种运动构成一个封闭的体系,在植物的所有外在部分进行,在根、茎、叶和果实都在进行,正如所有这些部分都有其同化任务一样,不过后一种情况常常同循环形成两极 对立,而在这种循环中木质部汁液自身运动的方式也和在循环系统内 完全不同。木质部汁液向生命汁液的转化也只是在植物的外在部分的各端进行的,主要是在有叶的地方,在叶内进行的,其次是在花和果实的一些部分进行的。与此相反,木质部汁液绝不会从木质纤维来直接转到生命导管。从木质部汁液向表皮的转化,是以叶为中介。”因此,同芽或叶没有任何联系的表皮就死掉了。关于这个方面,林克 援引了如下试验:“迈耶尔 环绕表皮切出几个条带,同时把表皮分离成几个片断,他看到有芽或类似东西的片断能自我保存,但那些无此类东西的片断却不久就枯死了 48 。我曾在杏树上重复这种试验,发现是正确的。一片表皮用这种方式不带幼芽或叶分离出来,不久就萎缩和枯干了,也不会流出什么树胶。另一片表皮带着三个扯掉的幼芽和叶子分离出来,枯干得较慢,也不会流出什么树胶。而带着三个未受损伤的芽和叶子分离出来的第三片表皮则不枯萎,处处保持绿色,在下部可以流出树胶。在脱掉的表皮里,首先产生一层柔软组织,好像作为一种新的髓;随之生出一层韧皮,具有一些互相分开的螺纹导管和梯形脉管,所有这些都覆盖着由柔软组织形成的新表皮,因此柔软组织是首先产生的,正如它也构成幼茎和胚芽的基础一样。在某种程度上说,这里产生的是新的髓、新的木质和新的表皮。” [28]


    γ .第三 ,植物的生命汁液随后转化为产物:“随着叶子突发,表皮在植物的所有部分都容易和木质脱离,并且这是产生于处在表皮和木质之间 的一种柔软的实体,即形成层 ,它只是和叶一齐产生。与此相反,生命汁液不是在表皮和木质之间,而是在表皮之内。”这第三种汁液是中性的东西:“形成层并不运动,在植物内具有周期性存在。形成层是整个个体生命的余留物(正如形成果实是类属生命的余留物)。它不像其余植物汁液那样是流液,而是完整的、已有结构的植物总体的柔软胚胎形态,是未经展开的总体,就像一种非木质的植物(或者说像动物的淋巴)一样。所以形成层可以通过循环由表皮的生命汁液形成,同时由此而产生木质和表皮层。连细胞组织也是由无区别的形成层发展起来的。因此,如果说在循环的导管系统内产生的是生命导管和生命汁液的对立,在同化系统内产生的是螺纹导管和木质部汁液的对立,那么在细胞组织内产生的则是细胞同其流体内容的对立。根和枝伸长时,就在它们的顶冠部分存放着一些新的胚芽结构,这些结构从同形的实体向上行进,和它们从形成层向侧面行进一样,并未发生本质的区别。在蕨亚科、禾本科和棕榈科那里彼此重叠地形成一种结节,而在鳞茎植物那里则是彼此并列地形成一些结节,从这些结节一面出现根,另一面出现芽。在高等植物里,这种外在的结节现象就不再那么明显可见,而是相应地在结节顶端显示出一种木质和表皮物体的形成过程。” [29]


    如果我们现在总结一下上述内容,那么,在植物自身内的形成过程上我们首先必须立即区别这样三个环节:α )分裂成根和叶的活动,这作为本身向外的关系,是自身内的营养过程,是木质部汁液;β )对内的关系,自身内的纯粹过程,这是生命汁液;γ )一般的产物是αα )植物学家的形成层,ββ )以太油和盐的死的分泌物,γγ )植物在其自身内分裂成木质和表皮的实体。这样第二,我们就看到了作为类属增殖的结节过程,而最后是芽,它预示着性别的过程。


    2.这种已被植物化的汁液和它的产物,这种以前的无差别东西之分成表皮 和木质 ,可以同个体在地球的普遍生命过程里出现的分裂相比拟,那种分裂是分成过去的、在个体之外的生命活动本身和作为过程的物质基质与余留物的有机形成物的体系。植物像动物一样,在把存在和自己对立起来时,就永远是在自杀,这种情形在植物是木质化,而在动物则是骨骼系统。骨骼系统是动物有机体的负荷者,但作为抽象静止的存在,则是被分泌出的东西,钙化的东西。植物在它自身内同样也设定了它的无机的基础,它的骨架。那种未展示出的力量,纯粹的自我,是木质纤维。纯粹的自我正因为自己的直接的单纯性,会反过来陷于无机的东西;从化学方面来看,纯粹的自我是碳,是抽象的主体,这种主体在根里作为没有髓和表皮的纯粹的木质,保留在土壤内。木质是作为火的可能性的可燃性,本身并不是热,因此它常常发展为硫的状态。在一些根里会产生出完全成形的硫。植根是这样一种弄弯和消除平面和直线的活动,是这样一种结节活动:上述的维度被扬弃,而成为一种真正的连续性,这种连续性正要成为完全无机的,没有形态区别的。奥铿 把木质纤维看作神经纤维:“螺纹导管之于植物,犹如神经之于动物。” [30] 但木质纤维并不是神经,而是骨骼。植物仅仅达到这种作为抽象自身关系的单纯化;这种自身内的反映是死的东西,因为它不过是抽象的普遍性。


    进一步的木质化过程 在细节上是很简单的。林克 在《要义》(第142—146页)里是这样来描述这种过程的:“单子叶植物中茎的内部结构同双子叶植物中的这种结构大相径庭。前者缺乏将髓和表皮互相分开的木质部圆环 ;木质束分散地处在细胞组织中,朝表皮量较多,朝中间量较少。在双子叶植物中所有木质束排作圆形;但因自然界没有一处会划出明确界线,这种散处的纤维束在南瓜属 和其他少数植物内也还可以见到。韧皮组织诚然通常是伴随着细胞组织,但也有一些场合,在那里很窄而伸长的细胞组织或韧皮组织纤维束在茎内离导管束相当远。因此有些Labiatae〔唇形科〕植物是在茎的四角有这样的韧皮组织纤维束,许多伞形科植物则是在凸起的棱内有这样的纤维束。茎的不断生长 和木质层的形成 在单子叶植物内是以简单平常的方式实现的。各部分不只是伸长和扩张,而且在旧的部分之间产生新的部分,在细胞之间产生细胞,在导管之间产生导管。一根老茎的横切面和一条幼茎的横切面在各个片断内都相似。在树状禾本科植物中,各部分以一种异常的方式僵化了。”维尔德诺夫 指出(前引书,第336页),“在许多禾本科植物曾发现二氧化硅,在刺箭竹(Bambusa arundinacea)等等也曾发现。二氧化硅也构成植物纤维的成分,如在大麻和亚麻里。在Alnus glutinosa〔胶桤木〕和Bet alba〔白桦〕的木质中,二氧化硅似乎也存在,因为这种木质在旋制时常常冒出火花。”


    林克 继续说,“双子叶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在头一年 ,木质纤维束首先彼此分离,排成一个圆圈,并由柔软组织环绕起来。在这个最早阶段,这些纤维束只含有韧皮组织,往内有一束螺纹导管。首先进行生长并插入柔软组织之间的,正是韧皮组织”,以致产生了更迭的纤维层和韧皮组织。“木质纤维束向侧面扩展,把韧皮组织压在一起,并终于形成一个联结的圆环,它把髓封闭起来。这些木质纤维的韧皮组织现在是疏密相间,因此也可能有新的韧皮组织插到旧的之间。在朝髓的方面,木质部圆环里还有个别木质纤维束环绕成圈。所谓髓纤维 ,既来源于更迭的韧皮组织,也来源于被压在一起的柔软组织。”因此,这些纤维是髓的延伸,它们从髓向外,走向表皮,处于纵向纤维之间,在单子叶植物内是不存在的。“通过木质部圆环,髓同表皮于是才区分开。此外,木质纤维束也向内扩展,木质部圆环变得更宽。几列梯纹导管以射线状指向髓”(但无疑是垂直地)。“在木质部圆环内侧,髓的周围环绕着彼此分离的螺纹导管束。但髓细胞并没有变得更小,而是更大了,尽管髓的大小相对于茎的厚度已经变小。因此,当髓的外在部分变小,向侧面被压缩成射线时,髓就要缩小,但它之缩小绝不是由于自己在中间能被压缩到一个更小的空间里。所以最初的(最内部的)螺纹导管束并没有被生长着的木质部推向里面,而是髓部的纤维束已不断重新产生,先前的纤维束已向侧面扩展,把柔软组织压到一起。由螺纹导管形成了一些梯形脉管,而且螺旋形维管束既然起初多少是彼此孤立存在的,所以梯纹导管现在也就排成向外行进的几个系列。这一切都表明,木质层在形成,因为分散的螺纹导管束和韧皮组织在向侧面会合,互相结合在一起,同时也因为成圈的新螺纹导管束在不断向内生长,并且也向侧面互相结合。” [31]


    “在以后的年代 ,年年有一新的木质层插入表皮和木质之间。如果第一年里木质层是依木质纤维生长,并由此变大,那么在以后年代这样一种新的木质层就极可能是围绕木质体积成的。在外表层也会有新的柔软组织积成,正如在内表皮会有新的韧皮组织层积成一样。但一层向另一层准确而有序的转化表明,生长也在老层细胞组织以及导管的空隙处发生,甚至在髓内也会发生,直到它完全被填满。到处都有一些部分插了进来,只是向外的数量很大,以致增长在那里很明显。在增长本身并未发生什么层次的区别,木质随处都是均匀地不间断地进行生长;除了各层有疏松和致密的区别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较老的几层不能保持自己的厚度,它们就得越来越薄,最后竟达到我们几乎不再能区别和计算的程度。因此这里有一种真正的收缩,它能使韧皮细胞变窄。当所有的髓耗尽时,木质内的生长就最终停止了。我曾从五月到七月几乎天天研究一些头年生的枝,长久没有发现第二圈年轮的痕迹。可是最后它突然出现了 ,而且很快就大得可观。因此我认为年轮是木质突然收缩造成的。这是在夏至左右或其后必定发生的 一种收缩,而且和木质每年生长无关。假使只是在最外层加围新的一轮,在春季和夏季识认上年的年轮,就定该是可能的。” [32] 所以,在植物那连形成木质部圆环也总是一种新的创造活动,并不像在动物里那样,是单纯的保存。


    3.同时和这种创造活动联在一起的,是个体性在自身内的重演,这就是芽的产生。芽是先行植物上的一种新植物,或者终究也是这种植物素质的简单重演:“每个芽都展现出一种带叶的枝条,在每一叶柄基部都又有一个芽。这就是一般生长发生的方式。假使每个芽一到产生花的时候,不在开完花和结成果以后衰亡,从芽到芽的发展就会无止境地继续下去。花和随之而生的果实的展现构成了枝条生长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33] 所以花是一年生的植物。 [34] 这样,植物的过程就结束了。植物通过它自身的再生保存自己,而这种再生同时也是另一植物的创造。因此,这一过程是以上述环节为中介的。这种创造是单纯展示植物在最初的主要冲动中所包藏的东西,就此而言,这一过程还是形式的过程。


    B 同化过程


    §.347


    形态形成过程是直接同第二种向外特殊化自身的过程 相连的。种子萌芽完全是从外引起的,而形态形成活动之分裂为根和叶,本身就是分裂为向土和水的方向与向光和气的方向,即分裂为吸收水分和同化水分。后者是以叶和表皮以及光和空气为中介的。同化以返回自身为终结;返回自身不是把那种同外在性相对立的内在主观普遍性中的自我 作为结果,不是把一种自我感觉作为结果。宁可说,植物是被那种作为它自身之外的自我的光拉到外面,向着光攀援而上,把自己分蘖成许多个体。植物在它自己内 从光那里使自己得到特殊的热气和力量,得到气味和滋味的芳香和灵性,得到颜色的明暗、形态的结实性和健壮性。


    〔附释 〕由于向外的过程和第一种过程如此有联系,以致根和叶的过程在它们的生命存在内就仅仅是作为向外的过程,所以两个过程的区别只是这样的:一方面是向外的这一面必定可以更确定地显示出来,另一方面则主要是返回自身的过程作为自我的生成——自我感觉、从克服无机自然界产生的自我满足——在这里具有独特的 形态,即成为同样向外的发展这种形态,因而不能归于形态形成过程。存在于形态之内的自我会参与向外的过程,以便通过这一中介而与其本身相中介,把自我创造为自我。但自我却没有自己证实自己,它的这种自我满足在植物里没有成为一种自相结合的活动,而是成为一种使自己发展成光的植物的活动。这就取代了感觉的地位。自我在其特定存在、在其形态内作自身反映,这一点在这里意味着它们的特定存在和形成形态的活动在各方面都是整个的个体,本身是现实存在着的东西;不过,它在其特定存在内不是本身普遍的个体,以致它竟会是它自身和普遍东西的统一,反之,它自己涉及的另一个别的东西仅仅是整体的一部分,并且本身就是一种植物。自我没有变成自我的对象,没有变成它自己的自我的对象;相反地,植物必须依照概念对待的第二种自我是在植物之外的。自我没有变得为植物而存在,倒是植物只有在光之内才对自己成为一种自我。植物发光,变成光,这并不是它自己对自己变成光,相反地,只有依靠光,只有在光之内,它才能被创造出来。因此,光的自我性作为对象的现有性并没有成为视觉活动,相反地,视觉官能在植物身上仍然只是光,是颜色,而不是在沉睡的午夜、在纯粹自我的黑暗境地新生的光,不是作为纯粹的、现实存在着的否定性的那种精神化的光。


    这种对外关系的封闭圆圈 是一年生的 ,尽管另外也有植物作为树木是多年生的。不只花蕾的展现是一年生的,而且所有包含其他向外关系的部分和器官,即根和叶,也都是一年生的。维尔德诺夫 (前引书,第450—451页)说,“在北方气候下叶在秋天脱落,但在另一种气候下,它们可以保持数年。”但如果说维尔德诺夫 是把落叶归因于汁液中断(前引书,第452页),那么林克 则假定了(补编,第I卷,第55页)一种相反的原因:“看来叶子脱落与其说是以汁液缺乏为先导,倒不如说是以汁液过多为先导。在表皮上完全成环的切口之所以会促进叶落,正是因为汁液之返回表皮不能不停止。我觉得表皮被削弱,部分地是由于茎的生长,部分地是由于寒冷,这就给叶子脱落打下了根本的基础。”根同样也会死亡,又重新产生出来:“植物的根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纤维和枝不断死亡,并长出其他的纤维和枝。从根里产生的大量纤维和须根是潮湿引出来的,它们扩展到各个方面,这样根也就为潮湿环境所吸引。根也可以发汗生潮,根上所以带着沙土,原因即在于此。因为老根很快就显得不中用,也许还因为螺纹导管过分位置错乱,根就使土壤变腐变肥。主根很少多年延续,在它们长出带新根的茎和枝条后,它们就死去了。在树木上,茎往土里长,最终会取代根。因为不单是根才往下长,连茎也绝不缺乏这种长法。在发芽后数天可以看到茎已大大挤入土里。” [35]


    植物涉及的外在自然是元素,而不是个体化的东西。植物涉及的是α )光,β )气,γ )水。


    1.如果说植物同气和水这两个元素相互作用的过程是普遍的,那么它对光的关系 就特别表现在花芽 的展现中。但花芽的展现作为一种新形态的创造,也属于第一种过程,而作为性别的预兆,同样也属于第三种过程,这证明植物的不同过程如何互相贯通,何以只是在表面上有区别。依靠光,植物才在各个方面变得有力,变得有香有色,光是植物获得这些性质的原因,并且使植物保持直立。“在光之内,叶变成绿色;不过也有一些绿色的植物部分,它们处在完全不透光的地方,如内表皮部分。在暗处长起的幼叶是白色,但当它们变得较大和较壮时,它们在同一暗处就会着上绿色。花却是在光下才得到较美的颜色,芳香油和树脂也才会增加。在黑暗中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失去气味。在暖房里,植物会冒出一些长长的嫩枝,但只要它们缺光,它们就是细弱的,没有颜色和气味。” [36] 表皮和叶子作为过程的自我,还处在其无差别状态,正因为如此,也还是绿色。蓝色和黄色的这种综合颜色,因水的中和性而被扬弃,分裂为蓝色和黄色,而黄色以后就转化为红色。人工园艺就在于使花出现所有这些颜色及其混合。但植物在与其存在于自己之外的自我的关系里,并不同时用化学方式进行活动,而是接受这种自我于自己之内,把它包含在自己之内,就像作视觉活动时一样。植物在光之内,在同光的关系内,是为它自身的;面对光的绝对威力,面对光的最独特的同一性,植物为它自身构造自己。一个人类个体是在他与那种作为他的伦理实体性、他的绝对威力和他的本质的国家的关系里,在这种同一性里,才变为独立的和自为的,变为成熟的和重要的,如同这种情况一样,植物也是在它与光的关系里,才给自己产生出它的特殊性,产生出它自身里的特殊而有力的规定性。特别是在南方就有这种芳香;有个长芳香植物的岛,把香味散发在海上许多英里之远,展现出一大片绚丽多彩的花景。


    2.在空气过程中 植物在它自己内规定空气 ,这是这样表现出来的:植物把空气作为一种特定的气体又从它里面产生出来,因为它通过同化作用使这一元素有了差别。这个过程最接近于化学过程。植物进行蒸腾,它把气变成水,反过来又把水变成气。这个过程是呼吸 过程:植物白天吐出氧气,夜间吐出二氧化碳。 [37] 由于植物封闭起来,保持自在,这一过程就是一种不明朗的东西。如果我们这样理解吸收作用,即认为被吸收的部分已是现成的,只是把其中异质的成分排除出去,那么,我们就会说植物是从空气里把二氧化碳吸引到自身,而把氧气等等其余的气体释放出来。这一据说有哲学性的考察依据的是这样一些实验,在做这些实验时,把植物置于光和水里,植物就排出氧气;好像这并非同样也是同水相互作用的过程,好像植物并不是同时分解空气,并把氧气吸收到自身。然而,事情一般不能归结为这种化学的特定存在,因为那样一来有机生命也许早就绝灭了。借用气变成水的过程,任何化学观点都丝毫无助于说明氮转化为氢,因为这两者在化学观点看来是不能变化的物质。但中介作用却会通过作为否定性自我的氧气而实现。然而过程也没有就此结束,它又返回到碳这种稳定的东西上来;通过相反的道路,植物反过来也可以使这种点状的东西分解为气和水。植物使大气保持湿润,同样也吸收大气的水分。一切否定的东西同样都是肯定的。而在植物本身,这种过程就是植物形成形态的过程,这种形成形态的过程包含三个环节:α )植物成为稳定的自我,成为木质化的东西,β )成为含水的东西,中和的东西,γ )成为空气状的、纯粹观念性的过程(参见§.346“附释”第464—465页)。


    林克 这样来描述植物同空气相互作用的过程:“我发现氧气对植物的生命是不可少的,但植物在氧气中完全不生长;与此相反,二氧化碳以1/12左右的比例和氧气混合,却能使受光的植物长得很好;这时二氧化碳被分解,并放出氧气。在黑暗情况下,二氧化碳有害于植物。据索修尔 的试验 49 ,植物吸入氧气,把氧气变成二氧化碳 ,把二氧化碳分解后又呼出氧气。非绿色部分不吸入氧气,径直把氧气变成二氧化碳 。从肥沃的土壤中选取的东西用于营养植物。氧气从土壤中吸取碳,以形成二氧化碳。深层土壤不适合于营养植物,但如这种土壤已长期暴露在空气下,却很适合。”在这里一场雨就会又使一切就绪。“索修尔 看到,裸露的、尖稍浸入水里的、置于不能吸入的空气中的那类根会枯萎,如置于氧气中则会活下去。这些根把氧气变成二氧化碳 ,而如果它们上面还有茎干,它们就吸进二氧化碳,从叶那里放出氧气。” [38] 因此,不能把植物同空气相互作用的过程理解成植物似乎是接收一种已然现成的东西,并这样完全机械地增殖自己。这种机械的观念是完全必须摈斥的;这里发生的是一种完全的变化,是一种通过生物的威势造就东西的活动,因为有机生命正是支配无机东西,改变无机东西的威力。此外,特别在生葡萄之类的不成熟的植物里常见的钾,也可能是由此而来的。 [39]


    植物同空气相互作用的这一过程的器官,维尔德诺夫 (前引书,第354—355页)是用如下方式描述的:“植物的上皮显示出一些气孔(pori,stomata)。这是一些非常柔细的长缝,它们可开可合。它们通常是早晨打开,在中午炎热的太阳下闭合。在植物所有暴露于空气和具有绿色的部分,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气孔,更常见的是在叶的背面,而不是在叶的上面。处在水下的叶子,以及叶子挨水浮漂的那一表面,都缺少气孔。水藻、苔藓、地衣和真菌,以及类似的植物,也都缺少气孔。但从这种皮孔往里却完全没有渠道相通,使我们竟然可以见到能与皮孔相连的管道。皮孔没有任何其他设施,在封闭的细胞那里就终止了。”


    3.和气的过程并列,主要的是水的过程 ,因为植物得到湿气才能结实。植物里没有自为的冲动,而如果没有水,胚就仍然死呆着。“种子放在那里,没有生命冲动,没有活动,保持封闭状态,也许能达许多年!有一幸运的机会才会把它唤醒,不然它就还会更长久地呆在漠然不动状态,或者最终腐烂。摆脱土地的影响而靠生出的(自己的)营养生长,这是发芽的茎具有的冲动,使依靠”(根部)“生出的营养而进行的生长摆脱这种营养的偶然进程,达到自己的尺度,达到同土地影响的丰度相对立的、改变了的形式,这是叶的生命。” [40]


    绝大多数植物不需要把土用作自己的营养,我们可以把它们放在玻璃粉和碎石内,玻璃粉和碎石也不会受影响,这就是说,植物不能从这些东西中汲取营养。因此,植物用水就可以同样很好地活下去,不过在可能如此时,水中必须含有某种油性的东西。“黑尔蒙特 首先发现,一株树种在盛满土的盆里,其重量的增加比土重的减少大得多 50 。于是他得出结论说,水是植物真正的营养资料。杜阿梅尔 曾把一棵栎树移栽在纯净的水里,它继续长了八年之久 51 。特别是施拉德尔 ,对植物生长做过严密的试验,把植物种到了用纯净的水浇灌的升华硫之内;但这些植物没有结出任何成熟的种子 52 。植物不长在对自己适合的土壤里,而是或者长在单纯的水里,或者长在砂或硫里,也不会达到应有的完善,这是不足为奇的。一种在石灰质土壤里长出的植物永远也不会在纯砂里善终,反过来说,喜砂植物在肥土里照例也绝不会结出成熟的种子。盐 很可能是真正有肥力的,而不是单纯充当刺激剂,不过量太大它也有害。土地的不可离解的基础对植物生长不是不相干的,或者说,只有当它能渗透水或保持水时,它才会发生作用。硫在空气中加速种子萌发,同样,氧化铅也可以加速种子萌发,而没有脱氧的痕迹。” [41] “在出现缺乏湿气的情况时,植物常常从其自身得到耗用,正如干放的鳞茎植物所证明的那样,它们能长叶开花,但这样也就把整个鳞茎耗用尽了。” [42]


    向外的过程,一方面是由根导引,另一方面是由叶导引,它是被迫向外的消化活动,甚至在Chelidonium〔白屈菜属〕和其他植物那里从根到叶也进行着这种循环。这一过程的产物是植物在它本身内出现结节 。植物从自身达到这一产物的那种发展和自我超越,可以这样来表述:植物在它本身内正在成熟 。但植物因此也阻碍着这种超越,而这恰恰就是植物本身在芽内的增殖。如果说最初的冲动是单纯形式上增长已然存在的东西,是单纯继续发芽(正如芽终究也常常生叶,叶又生芽,如此无穷递进),那么,花芽却同时是一种阻止 和取消自我超越和一般生长的活动,而且是在开花后不久。“每种草木在我们这里年年都两次发芽,一次是主芽,在春季发出;它是由大量汁液形成的,而这些汁液是根在整整一冬吸入的。只有在一月二十日圣费边和圣塞巴斯蒂安节左右,我们这里树内才会看到汁液,如果把树木钻孔的话;汁液在接着而来的暖和的天气里是不会流出的,而是只有在又出现寒冷气候时才会流出。从晚秋直到一月中旬,都完全不会流汁液。”稍后,当叶子已出现时,也就不再流了;因此,从根在一月开始活动时起,直到随后叶还活动,从表皮取得营养的期间,汁液只流出一次。“第二次出芽不那么强烈,出现在白昼最长的时候,因此也就是出现在夏至前后,所以也叫‘圣约翰芽’。它是由春季吸入的水分产生的。在热带二次出芽都一样强,因此那里的植物生长更茂盛。” [43] 所以在那里也可以看到两种不同的芽,不过在这类南方植物中生长及其终止是同时发生的,而在我们这里一种情形和另一种情形却并不同时存在。由于生物的再生表现为整体的重复,所以同新芽的出现相联系,也有一圈新的年轮出现,或有自身内的一次新的分裂。因为如同在圣约翰节左右产生出下年的芽一样,新的木质部也在产生,这正和我们在上面(§.346 a“附释”2.,第468—469页)已经看到的相同。


    于是,如同阻止一般的自我超越会使树木的结果能力增长一样,嫁接也特别能得到这种效果。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异体的枝条能和恰恰处于自我超越中的整个植物生命保持更大的分离。因此,接穗能结出α )更多的果实,因为它作为独立的东西已避免作单纯的发芽生长,能以独特的生命力使自己更多地从事于结实;并且β )结出更优良、更精美的果实,因为“用作珍贵植物的野生砧木的根每每是预先定好的,被嫁接的组织器官也是预先定好的。” [44] 通过对表皮(在油料树木里)作环形切割,也能阻止生长冲动,从而使树木更能结果;切刻也会促进根的产生。


    但一般地说来,这一过程的规定 并不是作无止境的自我超越,而宁可说是这样:约束自己,使自己缩回自身;花就是这种回归和自为存在的环节,尽管植物永远不能真正达到自我。芽只进行生长,花不是这种作为芽的结节;相反地,作为阻止生长的结节活动,花是发育得更精致的叶(petale〔花瓣〕)的聚集。植物从细胞组织这种点状的基础或最初的胚开始,通过木质纤维的直线和叶子的平面,在花和果实内达到了圆形形态。叶的复多状态又聚成一点。作为向光、向这种自我提高的形态,主要是花取得颜色。在花萼内,尤其在花内,单纯中和的绿色已经染上各种颜色。此外,花不单是像树叶被擦碎时那样放出气味,而是自己散发香味。在花里终于出现了器官上的差别,这些器官可以和动物的性器官相比拟,它们是在植物自身产生的自我的形象,这一自我自己和自己发生关系。花是包裹着自己的植物性生命,这种生命在胚周围产生内花被,作为内在的产物,而在此以前它却仅仅是向外发展的。


    C 类属过程


    §.348


    于是植物在花里就由自己产生它的光,作为它自己的 自我。在花里中和的绿色首先被规定为一种特殊的颜色。类属过程 作为个体性自我同自我的关系,作为向自己的回归,能阻止 生长,这种生长是本身无止境地从芽向芽的往外萌发滋长。但是,植物并没有达到真正个体的关系,而只是达到一种区别,这种区别的双方并非同时在本身就是完整的个体,并没有规定完整的个体性,因此这种区别也不过是达到类属过程的开端和前兆。胚 在这里必须看作同一的个体,其生命力穿过这一过程,并通过向自身的回归,一面进行自我保存,一面发展到使种子成熟 。不过这一进程整个来说是一种多余之举,因为作为新个体的创造,形态形成过程和同化过程本身就是再生。


    〔附释 〕植物最后的行动是开花,通过开花植物使自己成为客观的,它同化光,并且创造这种外在的东西,作为它自己的东西。所以奥铿 说(《自然哲学教程》,第II卷,第112页),花是植物的脑;反之,同一学派的其他人则认为植物的脑、植物的根在土里,性器官反而朝天。花是植物最高的主观性,是整体的收缩,如同在个别东西中一样,是它自身内的、同它自身的对立,但这种对立同时也是作为同某种外在东西的对立,正如花序展现本身又是一个连续序列一样。“茎上开花比枝上要早,主枝上比侧枝上又要早,如此递进。在同一枝条上,下部的花开得要比上部的早。” [45] 但植物在创造其他个体时既然同时也是进一步保存它本身,那么这种增殖力就不仅具有植物通过不断结节而超越自身的意义,倒应该说,停止生长并阻止这样向外萌芽滋长正是那种增殖力的条件。现在如果要说对超出自身的这种否定在植物上定会达到现实存在 ,这也无非意味着:植物的自为独立的个体性,那种构成植物概念并自为地寓于整个植物的实体形式,即植物的idea matrix〔母本〕,正在变得分离开 。当然,通过这种分离又不过是产生一个新的个体,但是这种个体作为对增殖的阻滞,却正因为如此而仅仅是它本身内的分化;当我们考察植物的性器官的命运时,这也就是植物中所发生的情形。在这里就像在整个生殖活动中一样,探讨未受精的种子中存在的东西和通过受精添加的东西,是没有什么益处的。粗暴的化学的手不能染指这种考察,因为它会把有生命的东西杀死;它只能看到死的东西,而不能看到有生命的东西。植物的受精作用仅仅在于植物通过这种抽象,在分离的特定存在内确立自己的各个环节,并通过接触使它们又成为同一体。这种运动作为抽象的、有差别的东西之间的一种运动,作为赋有精神而特定存在的东西之间(因为这些东西是抽象的东西)的一种运动,是植物的实现,而这种实现是植物在其本身表现出来的。


    1.自林奈 以来,植物的这种表现活动已被普遍看作性的过程。然而这一过程之能成为这样,它一定不会仅以植物的某些部分为其环节,而是以整个植物为其环节。因此,在植物学中就出现了一个著名的争论问题:在植物中是否真像在动物中那样,第一存在着性别,第二存在着受精作用。


    a.对第一个 问题,我们必须回答说:植物现在所达到的差别,即一个植物自我与另一个植物自我的差别,其中每一个自我都具有和另一自我达到同一的冲动,这样的规定只是作为类似于性别关系的东西而存在的。因为彼此发生关系的并不是两种个体。只有在个别形成物上性别 才表现出来,其方式是分离的性分配于两个独立的植物体;这就是雌雄异株 植物的情形,其中有一些极重要的植物,如棕榈、大麻、忽布等。这样,雌雄异株植物就成了受精作用的主要证明。但在雌雄同株植物 中,如香瓜、南瓜、榛树、枞树、橡树,雄花和雌花是存在于同一植物,就是说,这样一些植物是雌雄同体。这里还有杂性式 植物,它们同时开不同性的花和两性的花。 [46] 不过这些区别在植物那里于其生长期间是经常大大改变的,例如在大麻、Mercurialis〔山靛属〕之类的雌雄异株植物那里,一株植物首先显示出雌性的萌芽,但随后却终于成了雄性的,因此区别仅仅是完全局部的。所以,不同的个体不能看作有不同的性,因为它们没有完全为它们对立的本原 所影响,因为它们对立的本原没有完全渗透在它们之内,不是整个个体的普遍要素,而是个体的一个分离的部分,而且两者只是就这一部分互相关联。真正的性别关系必须把一些完整的个体作为其对立的要素,这些个体的规定性完全反映在自身内,把自己扩展于整体。个体的整个习性必须和它的性别联在一起。只有内在的生殖力得以贯穿于全体并达到饱和程度,个体的冲动才是存在的,性别关系也才会觉醒。动物身上自始就有性别的东西,只是发展自己,获得力量,变成冲动,而不是形成其器官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植物中则是一种外在的产物。


    因此,植物是无性的,甚至雌雄异株植物也不例外,因为除了其个体性而外,性器官 形成一种特殊的封闭圆圈。我们一方面是把花丝 和花药 看作雄性器官,另一方面把子房 和雌蕊 看作雌性器官。林克 以如下方式描述了这些器官(《要义》,第215—218页):“我从未在花药里看到导管;花药绝大部分是由大形、圆形和多角形的细胞所构成。只有在可以发现神经”(?)“的地方,细胞才是细而长的。花药内有花粉,绝大多数分散存在,呈小圆粒形,只有很少情形下花粉才固定在细小的纤维上;在一些植物上花粉是一种树脂的东西,在另一些植物上则由一种动物性物质所构成,由磷酸钙和磷酸镁构成。苔藓植物的花药在外在形式上,在带有排列规则的叶的周围,同雄蕊有许多相似之处。根本没有导管束从花柄或子房中央径直通到雌蕊内,倒是有些导管束从果实外皮或邻近的果实到雌蕊内相遇。因此,雌蕊基部有时显得是空的,有一条坚韧的细胞组织带通过雌蕊中央。为使种子受精而从柱头通向种子的另一管道是不存在的。”(难道这种细胞组织不是真的通向种子吗?)“那些导管常常不是达到柱头;或者说,它们是从柱头避过种子,达到果实外,从那里达到花柄。”


    b.与是否存在着真正的性器官这第一个问题连在一起,现在还有第二个 问题:交配 本身是否 真的发生。受精作用实际上是存在的,柏林的那段众所周知的故事作了证明:“当地植物园的格列迪奇 1749年用从莱比锡波什公园送给他的雄性Chaemerops humilis〔矮棕榈〕的花粉,给一株雌性矮棕榈授粉,得到了成熟的种子。这株雌矮棕榈已开花三十年,但从来没有结出成熟的果实。1767年春,克勒罗伊特 把在卡尔斯鲁厄植物园收集到的矮棕榈花粉送给在柏林的格列迪奇 一部分,另一部分送给在圣彼得堡的老园艺学家埃克莱本 。在两地均以幸运的成效实现了给这种雌性棕榈授精。在圣彼得堡的棕榈已达百岁,不断空开花。” [47] 53


    c.这样,如果说我们据此必须承认有真正的受精作用,那也还有第三个 问题:受精作用是不是必然的 。既然芽是整个的个体,植物通过蔓茎就能发展,而叶和枝条为了自为地作为独立的个体成为有成果的,只需触地(§.345 “附释”),那么,植物那里从两性的中介综合——生殖——产生一个新的个体就是一种游戏,一种糜费,就是某种对繁殖多余的东西。因为,植物的保存本身就只是它自身的增殖。通过两性结合进行受精不是必然的,因为植物的形成物既然是完整的个体性,所以自己就已经进行了受精,也无需接触某一他物。因此,许多植物具有受精器官,但只是得到未受精的种子:“一些苔藓植物可能具有雄蕊,而无需用它们去繁殖,因为这些植物通过芽就足以使自己繁衍。但这些植物不是和木虱一样,至少经过几个世代,没有受精也可以产生发芽的种子吗?斯巴兰让尼 54 的实验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48]


    如果我们现在问雌蕊从花丝和花药没有受取花粉粒,一株植物是否能产生成熟的种子,那么回答就是这样:在一些植物中,它完全不能产生成熟的种子,但在另一些植物中,情况却确实如此。因此,事情一般就在于:在绝大多数植物里受精作用以雌蕊和花粉粒的接触 为其条件,而在许多植物里似乎无需这种接触,受精作用也会出现。事实上,因为软弱的植物生命虽然显出了过渡到性别的尝试,但没有完全达到这点,植物的本性整个说来反而和性别不相干,所以,一些植物即使在雌蕊、柱头突然弄坏,植物生命从而受到损害时,也能成熟和单独开花;因此,它们是独立地完成的,而且这样一来,种子对芽也就没有什么优越之处。在雌雄同株植物如香瓜、南瓜中,两部分性器官也不是同时成熟,或者说,是处在它们彼此不能接触的部位与距离。因此,在许多花里,特别是在白前科 里,看不出花粉如何能到雌蕊上去。 [49] 在一些花里,必须由昆虫、风等等来实现这点。


    2.然而,在性别和类属过程已经存在的地方,产生了进一步的问题:应如何 来理解这一过程?因为这一过程对种子的成熟并不是必然的;这一过程是否完全可以根据同动物情况的类比来了解。


    a.类属过程在植物里是形式的 东西;只有在动物有机体内它才有其真实的意义。如果说在动物的类属过程内类属作为支配个体的否定力量,通过牺牲这一个体,会实现自己,用另一个体取代这一个体,那么,过程的这个肯定方面在植物里就已经存在于最初的两个过程之内。因为同外部世界的关系已经是植物本身的再生,因而同类属过程一致。由于这一点,性的关系真正说来同样可以看作是消化过程 ,或者宁可看作是这种过程。消化和生殖在这里是同一的。消化活动产生个体本身,但植物内又有另一个体,这一个体在这里正在形成,如同在生长所具有的直接消化活动中一样,这恰恰也是形成结节。要使芽产生和成熟,只需阻止徒长,这样整体就集中到结节,集中到果实,并分为许多子粒,它们能够独立生存。所以,类属过程对植物的本性来说没有什么重要性。类属过程在于表明,个体的再生是以一种经过中介的 方式发生的,甚至是作为一个完整的过程发生的,虽然这一切在植物里又终归照样是个体的直接产生,无论是性别,还是种子的产生,都是如此。


    b.但是,当接触真实存在时,又会如何呢 ?花药将开裂,花粉粒飞出来,并和雌蕊上的柱头接触。在花粉这样飞散 以后,雌蕊就萎缩了 ,子房、种子及其外皮就膨胀起来。但是,为了个体能被产生,也只是需要否定生长,甚至性器官的命运 也不外是遭到抑制、否定、变碎、枯萎。这种抑制、否定对动物生命也是必需的。每个性别都否定自己的自为存在,使自己与异性达到同一。但这种否定不单是在动物里设定这一生命的统一性的否定,而且双方同一性之肯定地被设定在这里也是需要的,双方同一性的这种被设定是以那种否定为中介。这就是受精的东西,胚,生殖出来的东西。然而,在植物里却只有否定是必需的,因为在植物本身已经直接自在地处处都有了个体性的肯定的同一性,即胚,idea matrix〔母本〕;因为植物是原始同一的东西,同时每一部分都直接是个体。与此相反,在动物里个体独立性的直接否定却会变成作为统一感的肯定。而这种在植物中唯一必需的否定方面恰好存在于花粉碎裂的过程中,雌蕊的枯萎就与花粉粒的碎裂联系在一起。


    c.舍尔维 曾把这一否定方面更进一步看作雌蕊中毒 。他说,“如把郁金香的花药去掉,它们就不会得到蒴果和果实,而是始终不孕。但由花药对植物果实的完成不可少,也不可切掉”(这个事实本身,如我们在第483—484页所看到的,确实并非普遍的),“还不能得出结论说花药是授精的性别。即令花药并不用于授精,那么终究也不会因此就是一个多余的部分,可以取消和损伤,而不伤害植物的生命。连切除花瓣和其他部分,也能伤害果实的发展,不过我们也不会因此就说,如果它们被切除,就会使果实失去授精的性别。花粉粒不也可以是一种必然先于种子成熟的分泌物吗?谁不怀成见地考虑这种情形,谁就反而可能发现也有这样一些植物:在适合于它们的气候下,切去stamina〔雄蕊〕对它们的授精作用也可以是有利的,正如这样做对其他植物一般是有害的一样。切去一些根和枝,刻刺表皮,抽去营养物等等,也常常使不能结果的植物成为能结果的。但斯巴兰让尼 也曾无害地卸掉雌雄同株植物的雄花,并从未经受粉的果实中得到成熟的、又发芽的种子,譬如在甜瓜和西瓜上。” [50] 这种情形在雌雄异株植物里也可以看到,这种植物的雌花是先封在玻璃导管里的。为了更多地获得果实,对花、根等等作这样一种切除,是抽去过多营养的一种办法,这可以看作给树木放血。现在这方面作了大量正反的试验,它们对一种情况是成功的,对另一种情况则不然。“如果果实要成熟,植物的生长和长势 就得中止 ,因为如果植物不断又从内部用新的青春活力开始发芽,植物的终止就必然不能同时存在,或者说,果实的成熟、发展就会停止。因此,幼年的植物和各种汁液丰富、营养旺盛的植物结出成熟的果实,都很少见。在果实已经局部发展以后,果实的幼胚本身常常又遭到排斥,或者变成了幼芽,如在所谓的抱茎植物的花和果实中就有这种情形。作为这样一种限制 生长,杀死 生长的毒药,花粉粒作用于柱头 。事实上,一到胚开始膨大和成熟,雌蕊就渐渐枯萎了。然而,如果说这种死亡不是发生于植物过程的内在转折,那么胚离开外在助力也不会变成熟。但这种助力是在花粉之内,因为花粉本身就是达到自己顶点的冲动的显现和突发,是分离进行的生长活动(变态)。花粉中杀害生长的力量主要是其中的油 。”因为植物给自己产生一种可燃烧的自为存在。“在植物的一切部分,油、蜡和树脂都是与外部分界的、发亮的覆盖物。油不已经自在地就是植物物质的界限,是几乎要超出植物本性,而与动物物质、脂肪相似的最高最终产物吗?随着转化成油,植物体就衰亡,因此,植物体内存在着制止胚种发出新芽的力量。至于花粉也能使别种植物受精,所谓杂种就是明证。” [51] 因此受精作为油性的东西同柱头的接触,只是扬弃性器官的彼此外在性的那种否定,但不是作为肯定的统一性。舍尔维 在自己新出的那册杂志里,详细论述了有关这方面的实验是没有根据的。


    3.植物体的这种灭亡过程的结果,是果实 的形成,是一种芽的形成,这种芽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发展过程设定的,然而果实却仅仅是整体的形式重复。但果实显然创造种子,因此植物在果实里也就完全使自己结合成圆形的了。


    a.果实里产生的种子 是某种多余的东西。种子之为种子,就仅能有一新东西被产生而言,比芽根本没有什么优点。不过种子是未被消化的植物;在果实中植物表现其固有的有机本性:它是由它自身并通过它自身产生的,而不像在许多没有种子的植物中那样,类属不以这种方式作自我保存,类属过程反而和个体性的过程相重合。


    b.种子是种子本身,果皮是种子的外皮 。后者或是荚果 ,或是水果 ,或是木质化的硬壳 。在木质化的硬壳内,植物的整个本性一般都最终聚结成圆形。从种子、从个体的单纯概念分离成直线和平面的叶,把自己聚结成有香味的、有滋补的叶,以便成为这颗种子的种皮。植物在种子和果实内产生了两种有机的质体,但这两者是不相干的,互相分开的。土地成了生育种子的力量,而不是果实作种子的子宫。


    c.果实的成熟 也就是它的衰落,因为它的损伤促使它成熟。诚然有人说,当花粉由昆虫传到雌性器官时,也绝没有产生果实,但舍尔维 以无花果为例指出,损伤果实可以使之成熟。他援引了尤利乌斯·邦台德拉 55 (《文集》,帕多瓦1720年,第XXXII章)谈无花果授粉 的话(前引书,第20—21页):“在我们这里绝大多数植物上,由于外在损伤所致,果实会更快成熟掉落。同样,苹果树和其他这类树的果实不成熟也掉落,这时人们也就用这样的办法来补救它们:使它们承受石块的重负(induntur),同时加固它们的根(fixa radice)。这样做以后,常常能防止果实损失。乡下人把橡木楔打到杏树里去,在杏树上也促成了同一效果。在其他树上,是把棍子(caulices)一直钻到髓部,或切刻树皮。所以我想有一种特别的蚊子(culicum)已经创造出来,它在不孕的”(即雄性的)“棕榈花上产生,能到达可孕的棕榈的胚胎,刺穿它们,以一种仿佛保健的啮咬(medico morsu)作用于它们,这样全部果实就会保存下来,达到成熟。”


    舍尔维 继续说(第21—24页),“无花果好像是由一种Cynips Psenes〔无花果刺蜂〕授粉的,它似乎拥有昆虫在这一技巧上的头等荣耀。在无花果上对所传来的花粉的任何推测都不能成立,因为这种无花果授粉只有针对气候才是必要的。”“无花果授粉”之说,原出于下列事实:那种必须刺扎优良无花果树、从而使之得到成熟果实的昆虫,只有在另一劣种的无花果树(caprificus)上才能看到,因此后者也就被栽植在附近。“约翰·鲍欣 56 说,这些从野生无花果树的腐烂果实产生的昆虫,会飞到良种的(urbanae)无花果树的果实上,当它们通过啮咬给这些果实开了洞,它们就使之去掉了多余的水分 ,因而加速和促进了成熟。普利尼 57 (《自然史》,第XV卷,第19页)说,无花果生长在瘦瘠的土地上会很快干裂,这种瘦瘠的土地可以起到昆虫为无花果授精所作出的那种效果:在许多干燥的灰尘从大路落到树上,多余的汁液被吸收的地方,‘无花果授粉’也是不必要的。在我们这带地方缺少雄性的树和昆虫,无花果的种子不能成熟,因为无花果发育不完全。至于说在盛热的国家未经授粉而成熟的无花果只是一个成熟的花托,它根本不含有发育完全的种子,这却是一种单纯的断语而已。”因此,事情的关键大都在于气温和土地的本性。“无花果授粉”对果实的本性来说是一种阻碍;这一异己的、有扼杀作用的东西,促进植物本身的再生,完成植物的再生。昆虫刺破果实,从而使果实达到成熟,而不是用带来的花粉使果实达到成熟,正如刺伤的果实一般会脱落,会较早成熟一样。


    但只要较低的生命在统治,花、授粉和果实就不会有动静。如果花得以展现,那么,秘密的最高展现就处处占了统治地位;生长和发芽已被遏制,花具有的颜色、香气每每随后在所有部分都发展起来。当授粉占了统治地位时,被展现的东西作为业已完成的东西就开始衰亡,在所有部分都开始了这种凋谢的过程,叶不久就掉落,外表皮枯干并脱落,木质部也硬化。当果实终于占了统治地位时,同一的生命精神就出现于所有部分,根长出嫩枝,表皮发出芽眼或芽,叶腋内长出它们的新叶。授粉就其本身来说是植物的目的,是整个植物生命的一个要素。植物的生命贯穿于所有部分,最后自为地使自身破裂,只有在花药内才达到自己显现的分离。” [52]


    §.349


    但在概念内设定起来的却是这样一点:过程表现自相联结的个体性,并表明最初作为个体的那样一些部分也是属于中介过程的、并在中介过程里消逝的环节,从而表明直接的个别性 和植物生命的彼此外在状态 业已得到扬弃。这一否定性规定的环节给向真正有机体的转化 建立了基础。在真正的有机体内,外在形态符合于概念,以致各部分本质上是有机部分,而主观性是作为贯通整体的同一主观性而存在的。


    〔附释 〕植物是一种从属性的有机体,这种有机体的使命是把自己呈献给更高级的有机体,以便让更高级的有机体加以享用。光在植物颜色上是作为为他的存在,植物作为空气形式也是一种为他的气味。同样地,植物的果实作为以太油,把自己凝缩成含糖而可燃的盐,并变成酒液。在这里植物开始显示为概念,这种概念把光的本原物质化,把水的东西弄成火的东西。植物本身是火的东西在其自身内的运动,它向发酵转化;不过它从自身给自己的热并不是它的血液,而是它的破坏。这种比它作为植物更高的过程,这种动物性的过程,是它的毁灭。既然花的生命这个阶段只是一种对他物的关系,而生命却在于使自己作为有别的东西同其自身发生关系,所以植物借以变得自为的这种花内接触,也就是植物的死亡;因为这里不再有植物的本原了。这种接触就在于把个体的东西、个别的东西设定为和普遍的东西相同一。但这样一来,个别的东西就降低了地位,不再是直接自为的,而是只有通过自己的直接性的否定,才是自为的,但这样也就把自己扬弃于类属,类属在个别的东西上现在达到了实存。而我们也就由此到达了动物有机体的更高概念。


    * * *


    [1] 《草木学大纲》,林克编(第六版,1821年),第473页。


    [2] 《生物学或关于活自然界的哲学》〔六卷本,哥廷根1802—1822年〕,第V卷,第202—203页。


    [3] 特雷维拉努斯:《生物学或关于活自然界的哲学》,第II卷,第381页以下,第507页;第III卷,第281页以下。


    [4]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V卷,第4页以下;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422—438页。


    [5] 林克在其《植物解剖学和生理学要义》(哥廷根1807年)第229页就此指出:“花发出很强烈的臭味,我以为油或引起臭味的碳化氢气在空气中发散和分散,是出现热的唯一原因。”


    [6]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V卷,第217—219页。


    [7] 参看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293页。


    [8] 参看歌德:《论形态学》,第7—10页。


    [9] 舍尔维 39 :《对植物性别学说的批判》,续编,第I卷(1814年),第38—40页。


    [10] 赫尔曼·弗里德利希·奥滕里特 40 :《论性别》(图宾根1821年),第29—30页。


    [11] 林克:《要义》,第235页以下。


    [12]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367页—369页。


    [13]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370—371页,第380页(第31页)。


    [14] 林克:《要义》,第185页。


    [15]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398页。


    [16] 林克:《要义》,第12页(补编,第I卷,第7页),第15—18页,第20—26页,第29—30页,第32页。


    [17] 林克:《要义》,第46—49页,第51—58页,第61页,第64—65页。


    [18] 同上,第65—68页。


    [19] 奥铿:《自然哲学教程》,第II卷,第52页。


    [20] 舒尔茨:《活植物自然界》,第I卷,第530页。


    [21] 科尔蒂 46 :《Osservazioni microscopiche su Treme e su circzione del fluido in una pianta aquaju〔在显微镜下对银耳和一种水生植物的液体循环所做的观察〕》,卢卡1774年。


    [22] 阿米契 47 :《Osservazioni su circzione del shio ne Chara〔对轮藻汁液循环的观察〕》,摩纳德1818年,附有一幅铜版插画。


    [23] 《维也纳年鉴》,1819年,第V卷,第203页。(马齐乌斯 《论轮藻的结构和本性》,入列奥波尔德与科洛林自然科学家科学院《生理学和医学新文献》,第I卷,爱尔兰根1814年;特雷维拉努斯 《关于轮藻的观察》,入韦伯尔 《自然科学论丛》,第II卷,基尔1810年。)


    [24] 林克:《要义》,第76页。


    [25] 林克,补编,第I卷,第49—51页。


    [26] 舒尔茨:《活植物自然界》,第I卷,第632页,第636页,第653页,第659页。


    [27] 奥铿:《自然哲学教程》,第II卷,第112页。


    [28] 林克:《要义》,第146—151页(补编,第I卷,第45—46页)。


    [29] 林克,补编,第I卷,第46—48页;第II卷,第41—42页(《要义》,第151—153页)。


    [30]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402—403页。


    [31] 歌德:《论形态学》,第54页。


    [32] 林克:《要义》,第137页(补编,第I卷,第39页,第43页),第140页。


    [33] 林克:《要义》,第290—291页。


    [34] 林克:《要义》,第283页。


    [35] 林克,补编,第I卷,第62—63页;《要义》,第284—285页。


    [36] 参看林克,补编,第I卷,第61页。


    [37] 舍尔维,前引书,续编,第I卷,第23页;前引书,第78页。


    [38] 林克:《要义》,第272—274页,第278—279页。


    [39]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434—435页。


    [40]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448—449页。


    [41] 舍尔维,前引书,第46页。


    [42] 林克,补编,第I卷,第52页。


    [43]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235—236页。


    [44] 维尔德诺夫,前引书,第483页;舍尔维,前引书,第12—13页。


    [45] 林克:《要义》,第228页。


    [46] 同上,第219页。


    [47] 舍尔维,前引书,第4—7页。


    [48] 舍尔维,前引书,第15—17页。


    [49] 舍尔维,前引书,第56—57页,第69页。


    第三章 动物有机体


    §.350


    有机的个体性是作为主观性 而存在的,因为形态固有的外在性已经理想化 为各个有机部分,而有机体在其对外过程中保持着自己内部的自我性的统一。这就是动物的 本性,这种本性在直接个别性的现实性和外在性中反而仍然是在自身内得到反映的个别性 的自我,是在自身内 存在着的主观 普遍性。


    〔附释 〕在动物界里光自己寻找到了自己,因为动物阻碍着自己同他物的关联;动物是一种自为存在的自我,即两种有差别的东西的现实存在着的统一,这种统一是通过两种有差别的东西涌现出来的。既然植物想发展为自为存在,所以,未作为观念的东西而存在的正是两种独立的个体,即植物与芽。这两种个体合成一体,就是动物的本性。由此可见,动物有机体是主观性的二重化,然而这种二重化不再像在植物界里那样,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的,而是这样存在的,即只有此种二重化的统一才达到现实存在。所以,动物中存在着真正主观的统一,存在着一种单纯的灵魂,即自身无限的形式,这种形式展现在躯体的外表,而躯体的外表又与无机自然界、与外部世界联系起来。但动物的主观性却在于:不论在其躯体的内部,还是在和外部世界的接触中,这种主观性总是自己保持自己,并作为普遍的东西,自己不离开自己。所以,动物的生命作为自然界的这个顶点,就是绝对唯心论,这就是说,动物同时以一种完全流动的方式在自身中包含着自己的躯体的规定性,要把这种直接的东西合并到主观的东西里,而且已经合并到了主观的东西里。


    这样,重力在这里就首次真正得到了克服;中心变成了充实的、以自己为对象的中心,首次成为真正的、自为存在的中心。在太阳系,我们有太阳及其他成员,它们是独立的,只是在空间和时间上相互关联,而不是在它们的物理性质上相互关联。如果动物现在也是一个太阳,那么,这里的各个星球则是在物理性质上相互关联的,它们都归于这个太阳,而这个太阳就在自身之内以一种个体性包含着它们。动物的各个有机部分纯粹是一种形式的各个环节,它们时刻都在否定自己的独立性,最后又回到统一中去,而这种统一是概念的实在性,并且是为概念而存在的;就此而言,动物是现实存在着的理念,砍断一个手指,它就不再是手指,而会在化学过程中逐渐瓦解。在动物界里,现在产生的这种统一是为自在地存在的统一而存在的,而这种自在地存在的统一就是灵魂,就是概念;就物体是理想化的过程而言,这概念是在物体性里存在的。空间上相互外在的存在对于灵魂没有任何真理性。灵魂是单纯的,比任何点都精细。很久以来人们就在努力寻找灵魂,但这是一个矛盾。正是在成千成万的点里,到处都表现出灵魂,但灵魂毕竟不存在于点之内,因为空间上相互外在的东西对于灵魂恰恰没有任何真理性。这个主观性的点必须坚持,其他的点则只不过是生命的属性罢了。然而,这种主观性还不是作为纯粹的、普遍的主观性自为地存在的;它不思考自己,只是感觉自己,直观自己。也就是说,这种主观性仅仅是在单一的东西里同时反映到自身中,这种单一的东西在被归结为单纯的规定性以后,就在观念形态中被设定起来;这种主观性只是在一定的、特殊的状态下成为自己的对象,否定任何这样的规定性,但不能超越这个限度,也就像一个贪图感官快乐的人可以尽情放纵欲望,但不能超出这个限度,领悟到自己是普遍的东西。


    §.351


    动物具有偶然的自己运动 的能力,因为它的主观性像光一样,是一种摆脱重力的观念性,是一种自由的时间,这种自由时间摆脱实在的外在性,自发地按照内在的偶然性确定自己的地位 。与此相联系,动物具有发声的能力 ,因为它的主观性 作为现实的 观念性(灵魂)支配着时间和空间的抽象观念性,它的自己运动表现为自身内的 自由振动。动物还具有动物的热 ,这种热就是始终保持形态的各个物质部分的内聚性和独立性不断瓦解的过程 。此外,动物还具有间断的内填性 ,这种内填性就是动物对于无机界个体的一种自身个体化的关系。但最为重要的是,动物具有感觉 ,这种感觉是在规定性方面直接普遍的、单纯 留守自己和保持自己的个体性,是被规定状态的现实存在着的 观念性。


    〔附释 〕由于动物的自我是自为地存在的,其直接结果便是它的主观性的完全普遍的因素,即感觉 的规定。这种规定乃是动物的differentia specifica〔种差〕或绝对明显的特征。动物的自我是观念的,并不流露出来,沉湎于物质性,而是仅仅在物质性中行动和存在,但同时又在自身寻找自己。这种构成感觉的观念性在自然界里是现实存在的最高富藏,因为它包罗万象,把一切东西都压缩到自身。不错,快乐与痛苦等等也形诸躯体,但它们在躯体中的这一切现实存在还是不同于它们以感觉形式回到单纯的、自为存在着的现实存在。当我看和听的时候,我在单纯与我自身交往,这只是我本身之内的纯粹透明性和清晰性的一种形式。这种点状的、但又可以无限确定的东西,还很明确地停留在其单纯性里,在它以自己为对象的时候,它就是自我=自我的主体,就是自我感觉的主体。动物有感觉,因而与他物的关系是理论性的;但植物对外物的关系却要么是无所谓的,要么是实践性的,并且在后一种情况下,植物不会让外物维持原状,而是把它加以同化。的确,动物也像植物一样,对待外物就像对待观念事物;但与此同时,这种他物也获得了解放,坚持其独立存在,同主体毕竟保持着某种关系,而不是与主体毫不相干。这是一种无所欲求的关系。动物具有感觉能力,在为他物所改变的时候,就得到一种内在的满足,而这种内在的满足恰恰构成理论关系的基础。凡参与实践关系的生物,都得不到内在的满足,因为他物是在它内部设定起来的,相反,它不得不对这种在它内部引起的变化作出反应,扬弃和同化这种变化,因为这种变化是对它的干扰。然而,动物在与他物的关系中却能得到内在的满足,因为它能经受住他物所引起的改变,把这种变化同时设定为一种观念的变化。其他规定则只不过是感觉所产生的后果而已。


    α )有感觉的动物虽然具有重量,依然受着重力中心的束缚,但动物位置的个别性却摆脱了重力,因为动物是不受重力的这种东西的束缚的。重力是物质的普遍的规定性,但它也规定个别位置;重力的机械关系恰恰在于,某物在空间里得到规定的时候,只不过是在某种外在东西中有它的规定性。但动物作为自己与自己相关的个别性,却没有这种由外界给自己规定的位置的个别性;相反地,动物作为复归于自身的个别性,对无机界是超然的,而且在自由运动中也只是通过一般的空间和时间才同无机界发生关系的。因此,位置的个别化是由动物自己决定的,即这个位置是动物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而不是由他物设定的。在一切不同于动物的东西中位置的个别化是固定的,因为它们不是自为存在的自我。动物虽然并不超然于个别位置的普遍的规定性,但这个位置 却是由动物自己设定的。正因为这样,动物的主观性不仅不同于外在的自然界,而且是它自己使自己不同于外在的自然界。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区别,是把自己设定为对于各个特定 位置的纯粹的和固有的否定。整个物理学就是在与重力的区分中发展着的形式。然而,这种形式在物理学中却达不到摆脱迟钝的重力的自由,而是只有在动物的主观性里才具有这种与重力对抗的自为存在。即使物理学的个体性也不能超脱重力,因为它的过程仍然具有位置和重力的规定性。


    β )发出声音是动物专有的、能引起惊异的高级特权。它是感觉或自我感觉的一种表现。动物在外部表现着自己内部的自为存在,这种外部表现就是发出声音。但只有有感觉能力的东西才能在外部表现出自己的现实感觉。飞禽走兽发出声音,以表示它们的痛苦、需求、饥饿、满足、喜悦、欢乐与性欲,例如,军马奔赴战场时的嘶叫、昆虫的嗡嗡作响、猫感到舒服时的呼噜声,等等。但能唱歌的鸟儿作理论性的自我表示,却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发音能力,而且鸟儿的这种能力很发达,已经是一种不同于动物的一般发音能力的特殊东西。鱼儿在水中默不作声,鸟儿却在空中自由飞翔,把空气当作自己的元素;它们脱离客观的地球引力,把自己体现在空气中,以这种特别的自然元素表现其自我感觉。金属能发出响声,但还没有发音能力;发音能力是一种业已精神化的机制,它以这种方式表现自己。无机物只有受到促使和敲打,才能显露其特殊的规定性,动物则是自动地发出响声。主观的东西把自己表现为灵魂性的东西,是由于这种东西内部发生振动,而且仅仅是由于空气被迫发生振动。这种自为的主观性在完全抽象的形式下是纯粹的时间过程,这个过程在具体的躯体内作为实现自己的时间,就是振动和声音。动物是这样发音的,即它的活动本身就是躯体发生振动。但发音不会产生任何外部变化,而只是发生一种运动。这种运动仅仅是一种抽象的单纯的振动,它只引起位置的改变。这种改变也同样又得到了扬弃,即发生对比重和内聚性的否定;但比重和内聚性也同样会得到恢复。发音最接近于思维;因为在发音中纯粹的主观性变成了客观的东西——不是作为一种特殊的现实性,作为一种状况或感觉,而是处在空间和时间的抽象元素中。


    γ )同发音相联系的是动物的热。化学过程也产生热,这种热可以上升为火。但这种热是暂时的。反之,动物作为自我运动、自我消耗和自我产生的持续过程,则在不断地否定物质东西,又创造物质东西,因而必定会经常产生出热来。特别是热血动物,当它们的感受性同应激性的对立达到特别的高度(见下文§.370 “附释”),而应激性又是独立地在我们可以称之为流态磁体的血液中构成的时候,它们的行为就是这样。


    δ )因为动物是一种真正自为存在的、已经达到个体性的自我,所以它具有排他性和离异性,同地球上的一般实体是分离开的。对它来说,地球上的一般实体只不过是外部的特定存在。不属于它的自我的支配范围的外在东西,对它来说就是它自身的否定,就是一种不相干的东西;与此直接相联的,是它的外部无机自然界对它变成了个别的,因为在外部存在中没有任何东西离开自然元素。对无机自然界的这种 关系就是动物的普遍概念;动物是个体性的主体,它与个体性东西本身有关,并不像植物那样,只与元素的东西有关,或除去在类属过程中以外,也不与主观东西有关。动物也具有植物的本性,与光、空气和水有某种关系;但除此以外,动物还具有感觉;而在人身上,除了感觉,还有思维。所以,亚里士多德 说植物的、动物的和人类的灵魂是概念发展过程的三个规定 58 。作为不同的个别性在自身之内得到反映的统一,动物是作为自己产生自己的目的而存在的。这是一种回到这个 个体的运动。个体的运动过程是一种封闭的循环过程,一般说来在有机界里都属于自为存在的范围。由于这种自为存在就是动物的概念,所以,动物的实质 或无机自然界对于动物就变成了单一的东西。但是,由于动物作为自为存在着的自我同样也关系到自身,所以,在动物与无机界的关系方面,动物就把自己的自为存在设定为不同于无机界的东西。动物可以中断自己与外物的这种关系,因为动物常有心满意足和吃饱喝足的时候,就是说,动物是有感觉的,是自为存在的自我。在睡眠的时候,动物陷入自己与一般自然界同一的境地;但在清醒的时候,它就同有机个体发生关系,而同时又可中断这种关系。动物的整个生命就是在这两个规定之间交替变化的过程。


    §.352


    动物有机体作为有生命的普遍性,是这样一种概念,这种概念经历了三个作为推论的规定,其中每个推论都自在地 是实质统一的同一总体 ,同时按照形式的规定,又是向其他推论的转化 ,因此,从这个过程产生的结果 就是现实存在的总体。只有这样不断再生自己,而不是单纯地存在,有生命的东西才得以生存 和保持自己 。有生命的东西之所以能存在,仅仅是因为它把自己弄成它所是的东西;有生命的东西是先有的目标,而这个目标本身又完全是结果。所以,也像在植物那里一样,应把有机体看作:第一 是个体的理念,这种理念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仅仅与自己 相关联,在自己内部与自己相结合,这就是形态;第二 是这样一种理念,这种理念与自己的他物 或无机界相关联,并在自身内把无机界设定为观念的东西,这就是同化;第三 是这样一种理念,这种理念与那种本身就是生命个体的他物相关联,因此在他物内也就是自己与自己相关联,这就是类属过程 。


    〔附释 〕动物有机体是一个小宇宙,是一种业已变得自为的自然界中心,整个无机界都在其中统一起来,变成了理想的。这必须作详细的说明。既然动物有机体是在外部自我相关的主观性的过程,那么,其余的自然事物在这里就首先是作为外在的自然事物存在的,因为动物正是在对外物的这种关系中保持自己的。相反,由于植物易于被引向外部,在与他物的关系中不能真正保持自己,所以,对植物来说,其余的自然事物还不是作为外在的自然事物存在的。动物的生命作为它本身的产物,作为自我目的,同时既是目的又是手段。目的是观念的规定,它早已存在;由于后来又出现了实现目的的活动,它必须符合于现存的规定,所以就没有产生任何别的东西。实现目的的活动同样是向自身的回复。到达的目的所具有的内容,正是行动中已经存在的内容,因此,有生命的东西并没有用自己的全部行动扩充这一内容。有机体既是自身的目的,同样也是自身的手段,因为它不是持续存在的东西。动物的内脏和一般环节总是被设定为观念的东西,因为它们各自的活动都是相互对立的。每个环节既然是作为中心,靠消耗其余一切环节来产生自己的,所以,也只有经历一个过程才能存在;换句话说,凡是遭到扬弃的、降为手段的东西,本身就是目的,就是产物。动物有机体作为能够从自身发展出概念的东西,是一种理念,这种理念只揭示概念的差别,而概念的每一环节都包含着其余的环节,因而都是一个系统,一个整体。这些特定的总体在自身的转化过程中产生出整体来,每个系统都潜在地是整体,这整体就是统一体,就是主体。


    第一个过程是自我相关的、自我体现的有机体的过程,这种有机体在自身包含有他物;第二个过程则是针对无机界的过程,也就是针对作为他物的、有机体的自在东西的过程,是有生命的东西的判断,是有生命的东西的能动概念;第三个过程是最高级的过程,即个别性与普遍性的过程,或个体与自己作为类属相反的过程,而这种个体是与类属有潜在统一性的。在完善的动物中,在人的有机体中,这些过程发育得最充分、最清楚;因此,在这种最高级的有机体内一般就有一种普遍的原型 ,只有在这种原型中,并且只有根据这种原型,才能认识和阐明不发达的有机体的意义。


    A 形态


    §.353


    1.有机体的功能


    形态是动物的主体,它只在自我关联 中才是整体;在动物的主体中,展现出已经得到发展的概念 的规定 ,因而展现出现在存在于动物主体的概念 的规定 。这些规定虽然在自身内也像在主观性中一样是具体的,但在这里只是作为动物主体的单纯因素而存在的。因此,动物主体就是:a)概念在其外在性中的单纯的、普遍的己内存在 ,凭借这种存在,现实的规定性作为特殊性直接地 被接纳于普遍东西 之中,这种特殊性的普遍东西构成主体与其自身不可分割的同一性,这就是感受性 ;b)特殊性 ,它是主体对外来刺激的感受性和受感主体向外发出的反作用,这就是应激性 ;c)前两个环节的统一,它是主体从外在性状态到自身的否定性 复归,以及主体由此而产生自己和把自己设定为个别东西的活动,这就是构成前两个环节的现实性和基础的再生 59 。


    〔附释 〕植物可以让自己的木质和树皮枯萎,可以让自己的叶子凋落,但动物却是这种否定本身。植物只有对变化持超然态度,才能免于变为他物,而拯救自己。但动物却是它自身的否定,这种否定超出动物形态的范围,并不在动物的消化过程和性别过程中让生长停止;相反,作为它自身的否定,动物固有的内在过程在于:动物在自身形成内脏。动物在这样把自己形成为个体的时候,就是形态和个体性的统一。感受性是概念的普遍主观性与其自身的单纯同一性,是有感觉能力的东西,这种东西在精神领域就是自我;感受性受到他物的触动,就会直接把他物转变为自己的东西。最初被设定为观念东西的那种特殊性,在应激性中得到了自己存在的权利;主体的活动就在于排斥自己所涉及的他物。应激性也是感觉,也是主观性,不过是在关系的形式下存在的。但既然感觉只不过是作为对他物的否定关系,那么,再生就是把外在东西变为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变为外在东西。这才是现实的普遍性,而不是抽象的普遍性;这才是业已得到发展的感受性。再生经</a>过并吸收了感受性和应激性;因此,再生是派生的、设定的普遍性,而这种普遍性既是自己生产自己的活动,同时也是具体的个别性。再生最初是整体,是直接的自相统一,整体在这种统一里也同时发展到关系阶段。动物有机体是能再生的,它的本质就是如此,或者说,它的现实性就是如此。生物的高级本质在于感受性和应激性这两个抽象环节都是独立地出现的;低等生物只会再生,高等生物则在自身包含着更深刻的差别,并在这种更强烈的分化中保存自己。于是就有这样一些动物,它们只会再生,是一堆无体形的胶状物,是一种活动的和反映到自身的黏液,其中的感受性和应激性还没有分离开。这就是动物的普遍环节;然而,不应把这些普遍环节视为一些属性,以致认为每个属性就像颜色对于视觉、滋味对于舌头那样,仿佛都有一种特殊作用。不错,自然界还把一些环节分散为相互外在的、毫不相干的,但完全是在形态中,即在有机体的僵死存在中这样做的。动物是自然界中最明显地表现于自身的东西;但它最难于理解,因为它的本性是思辨的概念。这种本性虽然是感性的特定存在,但必须用概念加以理解。有生命的东西在感觉里有最高的单纯性,一切他物则都是质的相互外在存在。然而,有生命的东西也同时是最具体的东西,因为有生命的东西允许那些在唯一主体中有实在性的概念环节获得自己的特定存在,反之,无生命的东西则是抽象的。在太阳系,感受性相当于太阳,有区别的东西相当于彗星和月亮,再生则相当于行星。然而,在太阳系里每个物体都是独立的环节,而在动物界里这些环节则都包含在一个统一体中。这种在整个自然界中认识理念的唯心论,同时也是实在论,因为有生命的东西的概念就是作为实在性的理念,虽然在其他方面个体只符合于概念的一个环节。总之,哲学就是在实在的、感性的东西中认识概念。我们必须以概念为出发点;即使概念也许还不能穷尽人们所说的自然界的那种“丰富多彩的性质”,即使有许多特殊的东西还没有解释清楚,我们也终究应当相信概念。一般说来,这是一种不确定的要求;这种要求没有得到满足,这并不会给概念带来任何损害,完全相反,经验物理学家的理论倒应当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因为他们的理论的验证全然是建筑在各个具体情况的基础上的。不过概念对其本身是有效的;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将会按照顺序予以说明(见§.270 “附释”,第112页)。


    §.354


    2.形态系统


    概念 的这三个环节不仅在自身是具体的要素,而且在三个系统——神经系统、血液系统 和消化系统 ——中都具有其实在性,其中每个系统都是作为整体按照同一个概念规定在自己内部区分自己的。


    a.这样,感受性 系统就把自身规定为:α )抽象的 自我相关的极端,这种自我相关是向直接性 、无机存在和无感觉性的转变,不过这种转变还是不完备的;这就是骨骼 系统,它对内部 来说是外壳,而对外部 来说则是内在东西对抗外在东西的坚实支柱;β )应激性 环节,即大脑 系统及其神经 分支,神经对内是感觉 神经,对外则是运动 神经;γ )属于再生 的系统,它包括交感神经 及神经节 ,在这种系统只有迟钝的、不确定的和无意志的自我感觉。


    b.应激性 是指受到他物的刺激和对此作出的自我保护的反应;反过来说,应激性同样是积极的自我保护和其中所包含的动物对他物的服从。应激性系统由下列三个部分组成:α )抽象的(感性的 )应激性,感受之单纯 改变为反应,即一般的肌肉 ;肌肉获得骨骼的外部支撑(直接的自我相关,以便肌肉分为两部分),首先分成伸肌 和屈肌 ,然后发展成为独特的末端 系统;β )应激性,它是自为的和不同于他物的,是具体的自我 相关和自我 包含,所以它是一种内在的能动性,是一种搏动 ,是一种活生生的自己运动。这种运动的质料只能是一种液体 或活血 ,而且这种运动只能是循环。这循环既然被分化为它所从出的特殊性 ,所以在自身就是一种双重的、既向内同时又向外 的循环。这样的循环就构成了肺系统 和门静脉系统 。在前一系统内血液在自身赋予 自己以生气 ,在后一系统内血液则煽动 自身反对异己的东西。γ )搏动 ,作为有应激性的、自相融合的总体,是一种循环,这种循环从自己的中心,即心脏 出发,经过动脉 和静脉 的分化,复归于自身;同时这种循环还是一种内在 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血液一般是供其他部分再生 的,而其他部分也就从血液中获得了自己的营养。


    c.消化系统作为与皮肤 和细胞组织 相连的腺系统 ,是一种直接的 植物性再生,但在真正的内脏系统里又是一种有中介作用的 再生。


    〔附释 〕由于感受性是作为神经系统,应激性是作为血液系统,再生是作为消化系统而独立存在的,所以,任何动物的躯体都可以分解为组成所有器官的三个不同的部分,即细胞组织、肌肉纤维和神经髓。这就是三个系统的简单的抽象的要素。但是,因为这三个系统是同样不可分割的,而且每一点都在直接的统一中包含着这三个要素,所以,它们并不是概念的抽象环节,即不是普遍性、特殊性和个别性。相反,概念的每一环节都在概念的规定性中表现概念的总体,因此在每一系统内实际上存在着别的系统。体内到处都有血液和神经,也到处都有构成再生的腺体和淋巴。这些抽象环节的统一就是动物的淋巴,有机体的内在环节就是由淋巴分化出来的。但是,这种统一不单在内部分化自身,而且还用皮肤把自己包裹起来,作为自己的表面,或者,作为植物有机体对无机界的一般关系。虽然每个系统作为发达的整体,都在自身包含有别的系统的一些环节,但在每个系统中却总是一种概念形式居于支配地位。直接的形态是僵死的、静止的有机体,它是个体的无机界。由于有机体是这种静止的东西,所以,概念或自我还不是实现的,自我的产物还没有设定起来,或者说,这种自我只是内在的自我,而必须理解这种自我的正是我们。这种外在有机体在其规定性里构成了对于同样无差别的形态的一种关系,是已经分为若干固定不变部分的整体的机制。


    感受性作为感觉的自相同一,在被归结为抽象的同一时,就是麻木不仁的、静止的和僵死的东西,这种东西扼杀了自身,却永远离不开有生命的东西的范围。这就是骨骼的产生;借助于骨骼,有机体预先奠定了自己的基础。因此,甚至连骨骼系统也参与有机体的生活。“年迈时骨骼缩小,头盖骨和圆椎骨变薄;它们的髓腔看来”似乎是“靠消耗骨骼物质而增大的。老年人的整个枯干的骨架变得相当的轻;因此,即使不算弯腰驼背,老年人的身体也是在变小。骨骼有大量的血管,所以一般说来是较为活跃的部分”(同软骨比较);“这可以由下列现象来证明:骨骼易于发炎、病变和再生,还有骨骼尖端易于吸收东西,骨骼内部易于引起感觉 ,以及骨骼的结构比较复杂” [53] 。骨骼,即属于这样的形态的感受性,犹如植物的本质,是一种单纯的、因而僵死的力量,这种力量还不是过程,而是抽象的自身反映。但是,它同时也是自身反映的僵死东西,或者说,它是这样自己产生自己的植物性萌芽,即产生的东西变为一种他物。


    a.骨头的形态最初 是骨核 ,因为所有骨头都是这样开始发展的。骨核逐渐增殖和变长,就像植物茎节变成木质纤维一样。骨核始终处于肢体的末端,骨核内包含着骨髓,骨髓是骨核的尚未长出的神经。骨髓是一种脂肪,所以在瘦人身上为数甚少,或者说,是流动的,而在胖人身上则为数甚多。骨膜 是骨头的真正生命,是完全趋向外部的产物,所以这产物总是在内部死亡,而只在骨头表面活着。这是一种模糊的、在骨骼内部的力量;就此而言,骨骼系统在再生过程中是同表皮系统结合在一起的。在不断地向总体发展的过程中,从骨核和骨线中涌现出骨骼;这时,神经取代了骨髓,神经是一种从自己的中心发出自己的经线的核心。达到这种总体以后,骨头就不再属于原来那样的形态;骨髓变成了活跃的感受性,变成了一个分布到线上的点,各个维度就是从这个作为总体的点发展出来的。骨头作为核心是形态的直接感受性。但是,当骨头进一步发展为骨骼的时候,骨头的首要规定则是自己作为静止的、固定的和坚硬的东西对外物发生关系,只在自身把自己造成坚实的,到达机械的客观性,并由此获得对付地球和一般坚硬物体的支柱。


    b.骨头的延长是中项 ,是过渡;这种过渡在于,形态降落为具有另一种内在东西的外物。在各个肢体内,骨头是内在的东西、直接的坚固的东西;但再进一步发展,骨头就不再是内在的东西。像木质在植物内部、表皮在植物外部(种子却相反,木质已被克服,而只是种子的外壳)一样,骨头成为动物内脏的外壳,这种外壳不再有自己的中心,但开始还是间断的,还具有自己的分化,并用自己的线(sternum〔胸骨〕)联系起来。但到最后,外壳又成为单纯的、没有内容的表面;它过渡到点和线,从那里又发出另一些线,直到变成一种单纯包裹驱体的表面。这是一种还没有臻于完善的总体,自身还有转到外面的趋势。所以,骨头的第二个 规定是,它受他物的支配,它自身具有作为主体的他物,并对外延伸为坚实的支持点,如角、爪等等。皮肤可以延长为指甲、利爪等等;皮肤构成有机体的不可毁灭的要素,因为即使是在死尸化为粉末以后,皮肤在某些部位也常常清晰可见。


    c.由于在椎骨 里中项的结节发生分离,因此,骨头的第三个 规定是,它在回复到自身时,同时也是一种空心颅骨 。颅骨的基础是椎骨形式,颅骨可以被分解为这种形式。但是,os sphenoideum〔蝶耳骨〕却力图完全克服中心,把颅骨变成没有自己的中心的平面。然而,这种完全消除中心的活动也同时转化为恢复骨核的活动;牙齿 是骨核的这种自我回复,牙齿是经历发展过程的,即是说,是否定的、积极的和有效的分化过程,因而不再仅仅是消极的分化过程。这就是变成应激性的直接感受性。在牙齿中,骨膜已不再是外膜,而仅仅是内膜。骨头也像骨膜一样,没有感觉能力;但在患(梅毒)淋巴病时,它们就获得了这种能力。


    椎骨是骨头的基本机体,任何骨头都不过是椎骨的变化形态,就是说,对内是管状,对外是管状的延伸。这就是形成骨头的基本形式。歌德 [54] 曾经以洞察有机自然界的锐利眼光做出了这一特别发现。在一篇1785年就已经写成,后来编入他的《形态学》的论文中,他详细研究了骨头的全部转化过程。他把这篇论文寄送给奥铿 ,而奥铿在一篇写到这个问题的提纲 61 中却把这篇论文的思想简直炫耀为自己具有的思想,从而博得了这个发现的荣誉。歌德表明(这是他最杰出的思想之一),头部的所有骨头都是从这一个形式产生的,不论os sphenoideum〔蝶耳骨〕和os zygomaticum〔颧骨〕,还是os bregmatis〔前额骨〕和作为头内骨髋骨的额骨,都是如此。但是,要说明这些骨头的变化形态,要说明它们现在怎样由躯体内部的中心变成包裹躯体的外壳,它们现在怎样得到一种规定性,对外变成末梢、手脚等等的支柱,相互联系同时能够运动,那么,也像在植物界那样,单用形式的同一性是不够的。这是另一方面的问题,即椎骨在体内变成各块骨头的问题。对这个问题进行详细研究的,则不是歌德而是奥铿。椎骨是骨骼系统的中心,这个中心把自己分化为颅骨和肢体的末端,同时又把它们连接起来。在第一种情况下出现骨腔,骨腔通过面的统一,形成对外封闭的圆形结构;在第二种情况下骨头向长度延伸,这种活动进入中心,主要是靠附着作用,固定在长条肌肉上。


    神经系统指向外部,又同他物有联系,这种神经系统就是在感受性中造成差别的因素。这种感觉,不论是直接在外部建立的感觉,还是自我决定的活动,都是特定的感觉。从脊髓发出的主要是运动神经,从脑髓发出的多半是感觉神经。前一种神经是神经系统,因为它是实践的;第二种神经是由外部决定的神经系统,感觉器官也属于此列。总的说来,各种神经都集中在脑髓之中,又从脑髓分出许多支,分布到躯体的一切部位。神经是身体被触动时出现感觉的条件;同样,它也是意志活动以及任何自我决定的目的的条件。此外,我们对脑髓组织还了解得很少。“经验告诉我们,当来自身体有关部位的神经或与这些神经相联系的脊髓、小脑或大脑受到损害或破坏时,某些器官为完成随意行为而进行的运动以及从这些器官发出的兴奋和感觉活动,便会大为削弱,或完全停止。各个神经纤维同它们的神经膜一起,通过细胞组织而被联合为神经束,各个神经束又被联合为相当大的、可能触摸的、密实程度不等的神经丛。甚至各个神经髓纤维也是到处通过充满髓质的小侧管,彼此错综复杂地连接在一起的,这些小侧管在相遇时,看来就形成了一些很精微的神经节;在这方面,神经束很像敞开的网,网的经线拉得很严密,网的纬线几乎是平行分布的。” [55] 大脑同某个外在部位的联络 不应当被想象成这样,好像这一部位的神经被激动起来以后,这些特定的神经纤维就会独立地传递兴奋,或者说,似乎大脑会按照神经的外在结合而作用于某种神经纤维;相反,兴奋的传导主要是通过总干进行的,而且由于意志和意识无处不在,终究也是被决定的。神经纤维同许多别的纤维相联系,神经纤维受到刺激,也会影响别的纤维;但这并不会引起好几种感觉,反过来说,从大脑出发的总干也不会使所有神经运动起来。


    深入内部的感受性形成了神经节。这种感受性是感性东西的最深处,在这最深处,感性东西已不再是抽象的。这种感受性一般包括神经节系统,并特别包括所谓的交感神经系统,这些系统都是尚未分化出来的,都没有发育为特定的感觉活动形式。这种神经节可以看作是腹腔内的小脑,然而它们不是绝对独立的和自为的,也就是说,它们是与那些直接同脑髓和脊髓相联系的神经结合在一起的;但与此同时,它们又是独立的,又是与那些直接同脑髓和脊髓相联系的神经在功能和结构方面有区别的 [56] 。头部大脑与腹部小脑的这一区分就是由腹部引起头痛的原因。“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几乎可以说,在胃的贲门附近,直接由大脑发出的第八神经不再延续,而把骨的其余部分让给交感神经,这个部位似乎就形成了一种比较明显的感觉的界线 。这个贲门在许多疾病中都起着突出的、重要的作用。尸体解剖表明,在这个部位的附近,炎症的发作比胃的任何其他部位都更加常见。自然界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允许食物的选择、咀嚼、吞咽以及废物的最后排泄受随意性的支配,但是,却不允许真正的消化活动受随意性的控制。” [57] 在患梦游症时,外部感官昏厥僵化,自我意识对外闭塞,这种内在的生命力进入神经节里,进入这种模糊的、独立的自我意识的大脑里。因此,里舍尔兰德 62 说:“内部器官依靠交感神经而摆脱意志的支配。” [58] 这些神经节系统是没有规则性的。 [59] 毕夏 63 说:“我们可以把神经节系统分为头神经节、颈神经节、胸神经节、腹腔神经节和盆腔神经节。” [60] 可以看出,这些神经节全身都有,但主要是在属于内部形态的部分,特别是在腹部。“一系列这样的神经节分布在椎骨间隙的两侧,在这个部位,脊髓神经的后根形成神经节。” [61] 这些神经节相互连接,形成所谓交感神经,然后形成plexus semilunaris,sris,snchnicus〔眉形神经丛、腹腔神经丛和内脏神经丛〕,最后形成gangliom semilunare〔眉形神经节〕通过自己的分支与胸神经节相联络的布局。“在许多情况下,我们看到所谓交感神经是间断的,就是说,胸部和腹部(pars lumbaris)是由间隙分开的。交感神经在颈部发出大量神经纤维以后,就往往变得比以前更稠密。这些系统的神经纤维与真正的脑髓神经和脊髓神经很不相同。后者形态较粗,数量较少,颜色较白,组织较密,结构也比较简单。反之,神经节的特征则是形体极细(ténuité),特别在神经丛方面,纤维数量甚多,呈浅灰色,组织很软,在不同场合通常都有样式极多的构造。” [62] 关于这些神经节是独立的,还是由脑髓和脊髓产生 的,科学家们有一场争论。主要的观念是认为,神经产生于脑髓和脊髓,但这个观念没有任何确定的意义。神经产生于脑髓,这已被认为是一个既成的真理。但是,正像在一个地方神经与脑髓是同一的一样,在另一个地方神经与脑髓则是分开的。然而这种分离并不是先有大脑,后有神经,正如指头不是产生于手掌或神经不是产生于心脏一样。我们可以不损害脑髓的生命而切断一些神经,同样也可以切除脑髓的个别部分而不损伤神经。


    既然外部有机体的感觉性转化为应激性,转化为差异性,所以,这种机体的已被克服的单纯性也就转化成了肌肉系统的对立面。骨头的发芽生长返回到肌肉的单纯差异性,而肌肉的活动则是有机体对无机界的现实的物质关系,是有机体向外的机械活动的过程。有机体的弹性是软性,它在受到刺激时就向内部收缩,但同样又扬弃这种对于刺激的屈服,以绷紧的直线形式,重新恢复自己。肌肉就是这两个环节的统一,而这两个环节也是作为运动形式存在的。特雷维拉努斯 [63] 提出一条原理,说“肌肉的收缩同内聚力的实际增长有关”。特别是下面的实验证明了这一原理。“爱 尔曼(吉尔贝特 :《物理学年鉴》,1812年度,第I卷,第1页) 64 取了一个两端都敞开着的玻璃圆筒,下端用瓶塞堵住,把一根铂丝穿过瓶塞插入圆筒,并加满了水。然后把一小块活鳗的尾巴投入水中,接着又把圆筒的上端用瓶塞堵住,也用铂丝穿过瓶塞插入圆筒,此外,还插入一个两端开口的细玻璃管。当塞进后一个瓶塞时,细管中渗入了若干水,水的高度可以准确地标出。然后爱尔曼 把脊髓同一根铂丝连接,把肌肉同另一根铂丝连接,又让两根铂丝同伏打电堆的电极接触。这时爱尔曼观察到:当肌肉收缩时,细管内的水每次都以颤动的方式下降大约4—5分” [64] 。不过,肌肉自己可以使自己受到刺激。例如,心脏肌肉在不刺激心脏神经的情况下,也可以受到刺激;同样,在直流电路中,肌肉在不触及神经的情况下,也可以出现运动 [65] 。特雷维拉努斯 还坚持(第V卷,第346页)他的这样一个“假定,即意志刺激传播到肌肉和外部印象传达到大脑,是神经的各组成部分活动的结果,前一过程由神经膜完成,后一过程由神经髓完成”,他认为这一假定还没有人能驳倒。


    肌肉的运动是一种有弹性的应激性。这种应激性作为整体的组成部分,建立起一种独特的、使自身分离的和阻止输入的运动,并作为自身的运动,又从自身建立和产生了一种火的过程,它扬弃了那种惰性的持续存在。这种持续存在的取消就是肺系统,是具有真正观念性质的、同无机界和空气元素相互作用的对外过程。这种过程是有机体特有的自己运动,有机体作为弹性,既有引物入内的作用,也有排物于外的作用。血液 就是这些作用的结果,就是在自身、通过自身而回复到自身的外在有机体,就是把一些有机部分创造为内脏的活生生的个体。血液作为循环返复的、自我追纵的运动,作为这种绝对的内在搏动和震荡,是整体的个体性生命,在这种生命中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动物的时间。然后这种循环返复的运动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彗星过程或大气过程,另一部分是火山过程。肺 是动物的叶片,它同大气有关,而且肺造成了这种既中断又恢复、既呼气又吸气的过程。反之,肝脏 则是从彗星领域向自为存在、向太阴领域的复归;这种自为存在是寻找自己的中心的自为存在,是热烈的自为存在,是对他物存在的愤怒,是烧毁他物存在的活动。肺的活动过程和肝的活动过程彼此紧密相联;短促的、偏心的肺活动过程减弱肝脏的热度,而肝脏使肺活动过程变得生气勃勃。肺在自身吸收了这种自为存在的热量时,就有转变为肝脏的危险,使自身成为结节,然后自行萎缩。血液把自身分为这样两个过程,即肺活动过程和肝活动过程。由此看来,真正的血液循环是三重性的循环:一个是血液自身的循环,另一个是肺的循环,第三个是肝的循环。每一循环都是一种独特的循环,因为在肺循环内表现为动脉的东西,在门脉系统就表现为静脉,反之,进入门脉系统的静脉则表现为动脉。这个生命运动的系统与外部机体相对立,这就是消化力 ——克服外部机体的力量。在这里,这种无机自然界必然分为三类:αα )外部的、普遍的肺;ββ )特殊的肺,或被降为有机环节的普遍东西,即淋巴和全部存在的有机体;γγ )单一的东西。血液由空气、淋巴和消化造成,是这三个环节的变化。血液从空气中获得纯粹分解,取得空气中的光和氧;它从淋巴获得中性液体;它从消化中取得个体性,取得实质性的东西。这样,血液就成为完整的个体,又自相对立,并且产生出形态来。


    a)肺循环里的血液在具有一种独特的运动时,就是纯粹否定的非物质的生命,它以空气为其自然界,在这里得到了对于空气的纯粹克服。随着第一次呼吸,婴儿就开始了自己的个体生活,在这之前,婴儿在淋巴里游泳,是以植物吸收养料的方式进行活动。从卵或母胎中出生后,婴儿开始呼吸;这时,他就对自然界发生了关系,这个自然界是一种已经变为空气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在婴儿呼吸过程中不是接连不断地流动,而是有间断性;这是简单的有机应激性和活动,凭借这种活动,血液显现自身为纯粹的火,并且作为纯粹的火产生出来。


    b)血液是对淋巴里的中性状态和游动的扬弃;血液刺激整个外部有机体,促使它运动,安排它回复到它自身,从而克服了这种中性状态。这种运动同样也是消化系统,是各个不同环节的循环。淋巴管到处形成自己固有的淋巴结或过滤器,淋巴在那里消化自己,最后汇集到ductus thoracicus〔胸导骨〕里。这样,血液一般就使自己有了流动性,因为它不可能是某种静止不动的东西。淋巴由原来含水过多的中性物质变成脂肪(骨髓就是这样的脂肪),因此,不是变成高级动物形式,而是变成植物油,用于营养。所以,凡具有冬眠习惯的动物,夏天显著发胖,冬天就从内部储备中吸取营养,因而在春天很瘦弱。


    c)最后,血液是个别东西的真正消化过程,这就是一般的蠕动运动 。作为个别性的这样的过程,血液分为三个环节:αα )迟纯的、内在的自为存在的环节,这就是疑病和忧郁病的形成、由这类病引起的睡眠以及一般的静脉血,这种血液在脾脏 内成为这个半夜发作的力量。据说,静脉血在脾脏内会与碳结合;而这种结合正是血液变成土,即变成绝对的主体。ββ )血液从这里过渡到门静脉系统,在这个系统里,血液的主观性就是运动,从而成为活动,成为起消耗作用的火山。血液在肝脏这样地活动,就对胃里制成的稀糊状食物发生了作用。在胃里,消化是从嚼碎食物开始的,同时也是从渗入唾液淋巴开始的。胃液和胰液就好像是溶解酸,使食物发酵。这就是淋巴活动和加热过程——化学有机环节。γγ )在十二指肠(duodenum)里,火和门静脉血产生的胆汁达到了对于食物的真正完全克服。这种转向外部的、依然在淋巴里活动的过程,变成了自为存在,并且在现在变成了动物的自我。乳汁这个血液的产物返回到了血液里;血液自己创造了自己。


    个体性的巨大内部循环就是这样,循环的中项是血液本身,因为血液就是个体生命本身。血液作为躯体所有部分的共同实体,是把一切都统摄为内在统一的应激性活动;它是热,是内聚性和比重的转化,但它不仅仅从这方面进行分解,而且对一切部分都作真正动物性的分解。就像任何食物都变成血液一样,血液也为躯体的一切部分而牺牲自己,躯体的一切部分都从血液那里获取自己的营养。从这个完全现实的方面看,血脉的搏动就是这样。有人说过,各种液汁都是分泌的产物,所以是无机的,还说只有躯体的坚实部分才有生命。然而,第一,这样的区分本身没有什么意义,第二,血液不是生命,而是活的主体本身,它是与类属、普遍东西相对立的。瘦弱的素食民族和印度教徒不吃动物,而保全动物的生命;犹太民族的立法者唯独禁止食血,因为他们认为动物的生命存在于血液中。血液是这种无穷无尽的、连续不断的和竭力超出自身的躁动,而神经则是宁静不动的、怡然自得的东西。无穷无尽的分化,各个部分的这种分解和再分解,就是概念的直接表现。这里,概念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在舒尔茨 教授所作的描述 65 里,概念是以直接的感性方式表现出来的:血液中有形成血球的趋向,但终究没有形成。如果把血液滴入水中,血液就形成血球,但活血本身不会这样。由此可知,只有当血液死亡,当它同大气接触时,才出现血球。所以,认为这些血球永远存在的看法 ,像原子论一样,是一种虚构,是建筑在假象之上的,就是说,是以看到血液被迫从机体外流的那种现象为依据的。血脉的搏动是血液的首要规定;血液循环就是生命的所在,在这里,知性的机械解释是无效的,通过任何最细致的解剖学研究和显微镜观察都无济于事。有人说,血液由于受空气作用而在体内燃烧时,就吸入大气而呼出氮气和碳气。但是,用这种化学观点是理解不了任何东西的,不断地打断呼吸过程的正是生命活动,而不是化学过程。


    把这种内部分化集中于一个系统的是心脏,而心脏是充满活力的肌肉本原。这个系统处处都与再生过程联系着。我们发现心脏内没有神经,相反,心脏是集中应激性的纯粹活力,是搏动的肌肉。作为绝对的运动,作为天然的生动的自我,作为过程本身,血液是 一种运动,但不是被运动。生理学家竭尽全力来解释这种运动,他们说:“血液首先由心肌排出,然后借助于动脉壁和静脉壁,受到坚硬部位的压力的推动;在静脉里,心脏的冲力当然已不起作用,只有静脉壁的压力有效。”然而,生理学家的所有这些机械的说明 66 都是不充分的,因为他们不能解释动脉壁、静脉壁和心脏的这种有弹性的压力的来源。他们回答说,压力“来自血液的刺激”;这意思是说,心脏促使血液运动,而血液运动又是促使心脏运动的动力。这是一种循环论证,是一种perpetuum mobile〔永动机〕;由于各个力量处于平衡状态,这种永动机必定会立即停止不动。正因为如此,血液本身倒是运动的本原;血液是跳动的中心,它使动脉的收缩与心室的松弛恰好吻合。这种自己运动 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不可认识的东西,除非“理解”是指某种外在东西被证明为运动的原因。这种外在原因只不过是外在必然性,就是说,根本不是必然性。这种原因本身又是某种东西,而这种东西的原因又有待于探究,如此递进,总是达到某种外在东西,导致单调的无限性;这种单调的无限性是没有能力思考和想象普遍东西、根据或单纯东西的表现,这种单纯的东西乃是对立的统一,因而是不能运动而又运动的东西。血液就是这种对立的统一,就是能像意志一样引起运动的主体。血液作为整个运动过程,既是运动的基础,又是运动本身。但血液作为一个环节,也同样偏离自身,因为它是自相区别。运动正是这种明显的自身偏离,由于这种偏离,运动就构成主体或事物,同时运动也是这种偏离的扬弃,作为对运动自身与其对立面的统摄。然而,恰恰由于对立面潜在地自己扬弃自己,从对立面方面出现复归过程,所以运动又表现为部分和结果。这样,就从形态中产生了活跃的和有生气的血液力量,但是血液的内在运动也需要真正机械的外在运动。血液运动着,坚持各个部分的否定的质的区别,但不能没有外在运动的单纯否定。长期卧床不动的病人,例如,由于动过截除手术,他的关节就会僵化;由于缺少这种外在运动,滑液就会减少,软骨就会硬化,肌肉也会松弛。


    血液循环本身一方面应被看作是每一部分都参与的这种一般循环运动;然而,血液循环同时也是某种完全有内在弹性的东西,它不仅仅是那种一般的循环运动。即使在躯体的不同部位,血液运动一般也有所不同。在门静脉系统和头盖骨内,血液运动比在躯体的其他部分慢,反之,在肺内血液运动则较快。患panaricium〔脉冠炎〕时,翘骨动脉(radialis)每分钟搏动一百次,在健康的方面则仅仅搏动七十次,同心脏的搏动一致。再有,动脉和静脉的血液是通过最细的管道(毛细管)彼此过渡的,有些地方细到没有红血球,而只有黄血浆。索梅林 67 说,“就眼睛而论,动脉看来延续至更细的、不再有红色血液的支脉,这些支脉最初也是转入同样细的静脉的,但到最后就转入了有红色血液的小静脉。”由此可见,真正可以称之为血液的东西不是一种简单的过渡,而是一种运动,在运动中血液时而消失,时而重新出现,这是有弹性的振动,而不是循序前进。因此,过渡不能直接观察到,或者说,只有在罕见的情况下才能观察到。特别是各条动脉,还有各条静脉,经常网联在一起,有时形成更大的支脉,有时形成完整的大血管丛,因而根本不能再想象这些地方会出现真正的循环 。血液从两侧涌入网联的支脉,形成一种平衡,它不是流向一侧,而只是一种内在的振动。要是只有一条支脉,也许可以想象一个流向占优势,但如果有许多完整的纤毛冠或血管丛,则是一个流向抵消另一个流向,并把运动变为普遍的内在搏动。“在任何开放的动脉 里,血液在心脏收缩时的喷射都比心脏松弛时的喷射远得多。在动脉里,收缩的时间较扩张的时间延续得长一些,心脏的情况则与此相反。然而,我们切不可这样想象生气勃勃的动脉系统 ,以为血液是以圆波形式不断运转的,或以为袒露出来的动脉的全部长度就像一条串连着许多含珠的线绳。相反,动脉系统在其全部长度中,在其全部支脉中,总是表现为圆柱形。心脏每跳动一次,动脉系统都会有轻微振动,都会向两侧均匀地扩张,而这种扩张很难以察觉,只有在较大的血管中才能多少察觉出来;但在心脏收缩时,动脉系统则仿佛随之收缩” [66] 。由此可见,循环是存在的,但它是振动式的 循环。


    在肺和肝里,动脉血和静脉血之间的区别达到了自己的实在性。这就是伸肌和屈肌之间的对立。动脉血是一种向外扩展的、分解的活动,静脉血则是在自身的运动;肺系统和肝系统构成它们的独特生命。化学解释了它们的区别,说动脉血含氧气多,因而呈鲜红色,静脉血含碳多,滴入氧气管内,也会变为鲜红的。但这个解释只涉及事实,没有说明这两类血液的性质和它们在整个循环系统内的关系。


    普遍的过程是,自我经过其彗星的、月球的和地球的过程返回到自身,从其内脏返回到其统一。这种复归也就是自我的一般消化过程,因而在复归以后自我的特定存在就是宁静;这就是说,自我返回到一般的形态,一般的形态是自我的结果。那种扬弃形态的过程,仅仅把自己分离为内脏,从而恰好自己形成了自己,同时也构成了营养过程,而营养过程的产物也正是形态。这种营养作用并不在于动脉血分离出充满氧气的纤维素。倒不如说,动脉呼气管里更多地盛着经过加工的蒸气——一种极其普遍的营养品,躯体的每个部分都从这里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并造成自己在整个躯体中具有的性状。这种从血液产生的淋巴就是赋予生命的营养品。更确切地说,正是普遍的生命创造或每个环节的自为存在把无机界或一般有机体变成自己的东西。血液不供给物质,而是给每个环节以生命,主要的问题在于每个环节的形式。这不仅是动脉的功效,而且是分为静脉血和动脉血的这种二重性血液的功效。所以,心脏是无处不在的,有机体的每一部分只不过是从心脏本身分化出来的力量罢了。


    严格地讲,再生的东西或消化系统不是躯体各部分的完备系统。这是因为,感受性和应激性系统属于不同的发展环节,再生则不创造任何形态,除了仅仅是形式的东西,也不是完整的形态,因此不会迥然不同地分为形式的规定。在这里,再生系统只能被称为抽象的,因为它的功能只限于同化。


    α .模糊的、直接的再生的东西 ,是细胞组织、腺体、皮肤、简单的动物胶质 和管道。凡是仅仅由这样的东西组成的动物,还没有发展出什么差别。形态以皮肤为有机活动;与此相联系的是淋巴 ,它同外部的接触构成整个营养过程。外部有机体的直接自我回归是皮肤,在皮肤里外部有机体成为自我相关的机体。最初,皮肤还只是内部机体的概念,因而是形态的外在东西。皮肤可以是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任何东西,包括神经、血管等等;从吸收 功能看,皮肤是植物性有机体的一般消化器官。


    β. 皮肤在指爪、骨骼和肌肉里已经表现出不同的关系,但现在它打断吸收过程,作为个别的东西同空气和水发生关系。有机体与外物发生关系,不仅是把外物当作一种普遍的元素,而且也是把外物当作个别的东西,即使只是一口水也罢。因此,皮肤也是返回自身,向内发挥作用的。皮肤除了到处都有洞孔以外,还形成嘴 这样一个单独的洞孔,把无机物作为个别的东西加以捕捉和吞食。个体强占了这种无机物,撕碎了它的纯粹外部形态,把它变成自身的东西。这个转变不是通过直接的吸收完成的,而是借助于一种中介运动完成的,这种运动使强占的无机物经历了各个不同阶段。这就是对立面的再生过程 。高级动物的直接的单纯的消化活动展现于内脏系统,包括胆汁、肝系统、胰腺 或腹腺 以及胰汁 。整个说来,动物的热的来源在于它所消耗的东西正是个别的形态。热是自我反映的有机体的绝对的中介运动。这种有机体自身包含有各种环节,它用这些环节的运动去攫取个别的东西,从而使自己保持积极的态度。有机体吸收食物是通过:1)有机淋巴或唾液 ;2)碱酸的中和,动物的胃液和胰汁;3)最后是胆汁,火的元素对摄取的食物的袭击。


    γ. 胃 和肠道 都是回归到自身的 或内脏的再生的东西 。胃直接就是这种有消化作用的热,肠道把被消化的食物分裂为两部分:1)被排泄的、完全无机的东西;2)完全动物化的东西,这种东西既是现存形态的统一,也是分解过程中的热的统一,这就是血液。最简单的动物只是一种腔肠。


    §.355


    3.总体的形态


    为了构成形态,各个环节的差别及其系统联结为普遍的、具体的相互渗透关系,以致形态的每个形成物都包含着这些在形成物内连在一起的环节。同时形态也相应地把自身分成(insectum):a)头、胸、腹三个系统的中心 ;这些系统的末端 发挥着机械运动和捕捉东西的功能,构成了把自身设定为对外 不同的个别性的环节。b)根据抽象的差别,形态把自己区分为两个方向 ——对外的方向 和对内的方向 。每一形态都分有每一系统的对内方面和对外方面。对外方面本身是有区别的 ,它以其器官和四肢成双对称 的性质表现这种区别。(毕夏 :《有机体和动物的生命》 68 )c)在这个自相关联的普遍性中,整体作为已经成为独立个体的形态,同时又分离出性别 关系,因而就转向外部,同另一个体发生关系。形态是自我封闭的,所以就给自己指出了自己的两个向外的方面。


    〔附释 〕感受性、应激性和再生过程具体地联结成整个的形态,形成了有机体的外部形态,形成了生命力的结晶。


    α. 首先 ,这些规定纯粹是一些形式,像在昆虫身上一样是彼此分开的;每一环节都作为这种规定的环节或在这一形式下的环节构成完整的体系。于是,头是感受性的中心,胸是应激性的中心,腹则是再生过程的中心。这些中心包含最重要的内脏和内部功能,而手、足、翼、鳍等末端则标志着有机体同外部世界的关系。


    β .其次 ,这些中心也是发达的总体,因此,其他规定不仅被确定为一些形式,而且被表现和包含于每个这样的总体中。每个抽象的系统都贯穿于一切系统并和它们相联系,每一系统都展示出完整的形态,展示出神经、血管、血液、骨骼、肌肉、皮肤、腺体等系统,所以,每个系统都构成完整的结构。这就造成了有机体的交织状态,因为每一系统都交错于另一占主导地位的系统,同时在自身又保持着联系。头脑有感官、骨骼和神经;但其他系统的所有部分,如血液、血管、腺体和皮肤,也从属于头脑。同样,胸也有神经、腺体、皮肤等。


    γ. 除了这两种不同的总体形式以外,还有第三种 总体形式,这种形式属于感觉本身,它的主要特征在于它类似灵魂。这些高级统一体把所有总体的器官集中在自己周围;并在感觉主体内把所有这些器官联结在一起,这也造成相当大的困难。它们这样做,就是把一个系统的特殊部分同另一个或另一些系统的特殊部分联系起来,但它们在自己的功能方面之所以有联系,部分地是由于它们形成具体的中心,部分地则是由于它们在感觉主体内有它们联合的自在东西,有它们的比较深刻的规定。可以说,它们是一些类似于灵魂的结节。灵魂在人体内一般是以自我决定的实体出现的,而不单单顺应肉体的特殊联系。


    1)例如,嘴属于一种特别的,即感受性的系统,因为嘴里有舌,舌是味觉器官,是理论活动过程的一个环节。嘴里还有牙,牙属于末端,因为它的功能是抓取和撕碎外物。此外,嘴也是发音和说话的器官。其他类似的感觉,像渴的感觉,也在那个地方。笑和接吻也靠嘴来完成。由此看来,嘴包括多种感觉的表现。另一个例子是眼。眼是视觉器官,它同时也流泪,甚至动物的眼睛也流泪。视觉和流泪这两种功能,尽管看来相距甚远,但都发生在同一器官,在有感觉能力的生物中是有它们联系的内部基础的;因此,它们具有一种高级联系,而我们并不能说这种联系是包含于生命有机体的过程中的。


    2)还存在另外一种联系,在这种联系中有机体的现象表现于彼此相隔很远的躯体部位,它们的联系不是肉体的,而只是潜在的。因此有人说,这些部位之间存在着一种交感作用,拟用神经解释这种作用。但有机体的所有部位都有这种联系,所以这种解释是不充分的。此种联系以感觉的规定性为根据,对于人来说则是以精神的东西为根据。噪音的发达和性的成熟就有这样一种联系,这种联系存在于有感觉能力的生物的内部深处。妊娠期间乳房的鼓起也属于这种联系。


    3)如果有感觉能力的生物在这里产生了不具有肉体性质的联系,那么,这种联系就会又把各个具有肉体性联系的部位分隔开。例如,我们可以让身体的某一部位活动,而这一活动又是以神经为中介。然而这些神经本身是一些神经分支,它们同许多别的神经分支相联系,在一个与脑髓相连的躯干内合为一体。有感觉能力的生物无疑会通过这整个躯干来活动,但感觉却把这一活动点孤立起来;因此,这一点的活动是由相应的神经实现的,或者说,是以相应的神经为中介的,而没有其余的肉体性联系参与。奥滕里特 (前引书,第III部分,§.937)引用下列例子来说明这一道理:“由内在原因引起的流泪是比较难于解释的,因为伸向泪腺的神经属于第五对神经,而这对神经同时也供许多别的部位使用,在这些部位忧伤的情感不会像在泪腺那样引起任何变化。灵魂能够在某几个方向上向外活动,但这个流泪的方向却不会受神经网络的支配,我们能够依靠个别肌肉使身体的个别部位按一定方向活动,虽然这种肌肉通过共同的神经躯干也同其他许多肌肉联系着,但这其他许多肌肉并不参加这一活动。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意志也是很明显地仅仅通过所有这些肌肉的共同神经躯干而活动的。这个神经躯干的各条纤维是那样复杂地相互交错在一起,以致如果把这根神经切断或扎断,灵魂就不能再对神经所涉及的肌肉产生任何影响,即使这些肌肉同身体其他部位的所有其他各种联系,例如通过脉管、细胞组织等等,都没有受到损害。”这样看来,有感觉能力的生物的自在东西,作为至高无上的东西,支配着各个系统的有机联系和活动。哪里不存在肉体性联系,有感觉能力的生物的自在东西就在哪里建立这种联系;反之,哪里有肉体性联系,它就在哪里切断这种联系。


    在这种形态里也有对称 ,但只在一个方面,在向外的方面 [67] ;因为在同他物的关系中,自相同一仅仅表现为等同。形态的各种对内的环节,不仅没有成双对称的性质,而且解剖学家也已经发现,“像脾脏、肝脏、胃、肾和唾液腺这样的内脏器官,其形式、大小、位置和方向常常是不相同的,尤其是淋巴管,它在两个主体中的数目和容积很少相同。” [68] 正如毕夏 颇为正确地指出的(前引书,第15—17页),在感受性系统中,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是对称的,因为它们在每一边都受同一对神经支配。感觉器官也是如此,因为我们有两只眼睛和两个耳朵,连鼻子也有两个鼻孔,如此等等。骨骼系统也是非常对称的。在应激性系统里,肌肉和女性的乳房是对称的。用于运动、发音和机械性捕物动作的末端的韧带也是这样,因为臂、手和腿都是成双出现的。喉的非对称现象屡见不鲜,毕夏 把这看作一种例外,他说(前引书,第41页):“多数生理学家,特别是哈勒尔 69 ,指明嗓音缺乏谐调的原因在于喉(du Larynx)的相互对称的两边不一致,以及它的肌肉与神经的力量不相同。”另一方面,脑、心、肺、神经节、内部再生血管系统、腹肌、肝和胃都不对称。神经节尤其突出,它们完全不规则,就是说,它们全然没有分为两侧。“交感神经全部用来为内脏生命活动服务,其多数分支都分布得不规则;例如,plexus sris,mesentericus,hypogastricus,splenicus,stomachicus〔腹腔、肠系膜、腹下部、脾脏和胃的神经丛〕等等都是如此。” [69]


    然而,对称成双的器官也不完全相同。尤其对人来说,职业、习惯、活动和精神一般又会把形态的这种相同变为不相同。人作为精神的东西,特别能把自己的活动集中于一个 点,可以说,人不仅能往嘴里使劲以便取得动物营养,就像动物的嘴本能地使劲那样,而且能形成自己的形式,对外建立起自己的个体性,以专门方式把自己的身体的力量集中于身体的某一点上,从而按照目的把这种力量转到一个方面(比如,在写字的时候),而不是使这种力量保持平衡。人的右臂比左臂发达,右手也比左手发达。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当然与整个身体有关,因为心脏在左边,人总是不让这一侧突出,而用右侧保护它。同样,人的两个耳朵很少有听得一样好的,两眼视力往往并不同样敏锐,人脸双颊也极少完全相同。动物的这种对称性远比人要确定。四肢的构成和力气都是一样的,但敏捷的程度各异。很少由精神活动所制约的身体活动都保持着运动的对称性。“动物能非常机灵地从这一山崖跳到另一山崖,极小的动作偏差都会使它们坠入深渊;它们能以惊人的准确性在那些几乎没有它们的胼胝宽的石面上行走。甚至连最笨拙的动物也不会像人那样经常摔倒。在动物身上,两侧的运动器官的平衡”远比人保持得严格,人是由于自己的意志而造成不平衡的。当人们获得了特别精神技能,例如会流畅地书写,会从事音乐、美术、手艺和剑术等等的时候,他的器官的平衡就归于消失 [70] 。相反,较为粗笨的、纯粹体力的活动,像列队操练、体操、跑步、攀登、窄路通行、跳高、跳远,却都可以保持这种平衡。但这些活动有碍于技艺活动,并且是没有思想的,所以一般都与精神的集中相矛盾。


    在这一节里,形态首先 被看作是静止的,其次 被看作是对外与他物有关系的,因此,形态的第三个 环节也就是它同他物的关系,但这个他物同时属于同一类属,个体在他物中感觉自己,从而到达对自己的感觉。雄性和雌性产生了整个形态的一种规定性,一种不同的习性,它也扩张到人的精神领域,成为一种不同的天性。


    §.356


    4.形态形成过程


    形态作为活着的东西,实质上就是过程,而且作为这样的形态,是抽象的 过程,是在其自身内形成形态的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有机体把自己固有的环节变成自己的无机物,变成手段,有机体消耗自己的力量,自己生产自己,即生产各个经过分化的环节所组成的这个总体,因此每一环节都交替地既是目的又是手段,既靠别的环节保存自己,又在同别的环节的对立中保存自己。这个过程的结果,便是简单的和直接的自我感觉 。


    〔附释 〕形态的形成过程作为第一个过程,是过程的概念,是非静止的形态的形成过程,不过,只有作为普遍的活动,作为普遍的动物性过程,才是这样。这个过程作为这样的抽象过程,就生命的力量在于把外在东西直接转变为动物性的东西而言,诚然应当看作是同外部世界相联系的植物性过程;但是,有机体作为一种发达的东西,却把自身表现于自己的特殊分化里,这种分化并不包含独立的部分,而只包含活生生的主观性的一些环节,所以这些环节就是已经由有机体的生命力所扬弃、否定和设定起来的。它们既存在,又不存在,既被抛到主观性之外,又被留在主观性之内,这个矛盾表现为持续不断的过程。有机体是内在东西和外在东西的统一,所以,α )作为内在的东西,它是形态的形成过程,而形态是一种被扬弃的东西,这种东西仍然封闭在自我之内;或者说,这种外在东西、他物或产物又回复到了有创造能力的东西里。有机统一体自己产生自己,而不像在植物中那样,会同时变成别的个体;有机统一体是一种自我复归的循环过程。β )有机体的他在,或外在的有机体,是自由存在着的形态,是与过程相对立的静止。γ )有机体本身是作为两个环节的统一的高度静止,是自相等同的非静止的概念。形态的一般形成过程是:血液在其发散中让自己降为淋巴,而淋巴的迟缓不定的流质却变成凝固的东西,得到分解,因为它一方面分解为肌肉的对立,这种对立是形态的内在运动,另一方面它又撤回到骨头的静止状态里去。脂肪或骨髓是这样一种植物性东西,这种东西就像植物发展成硅土产物一样,能转化为油,并排出一种中性物质,这种中性物质不是水,而是中性土质,是石灰。骨头就是介乎淋巴与骨髓之间的这种僵死的中性物。


    但是,个体不仅仅以这种途径使自己客观化,而且同样使这种实在性观念化。每一部分都同另一部分相敌对,又靠着另一部分保存自己,但同样也扬弃自己。有机体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一切东西都会被再生产出来,就连骨头也不例外。所以,关于骨头的形成里舍尔兰德 曾说(前引书,第II部分,第256页):“用探针把内部periostium〔骨膜〕破坏,包在骨头外的骨膜就脱离骨头,从那些分布到骨头组织里的脉管中吸取磷酸石灰,并在旧骨头周围形成新骨头。”器官只有适应构成整个生命的总目的,才有确定的作用。每一环节都从别的环节里取得自己所需的东西,因为每一环节都分泌动物淋巴,而淋巴被送给脉管,又回到血液;每一环节都从这个分泌物中吸取养料。因此,形态的形成过程是受消耗形成物的作用的制约的。如果有机体只限于这一过程,比如因病而停止对外活动,那么病人就得自己消耗自己,把自己变成营养物。所以,有机体在患病时就失去了同化无机物的能力,只能自己消化自己,因而变得消瘦。例如,布鲁毛艾尔 70 的《伊尼德》就叙述到伊尼爱斯的同伴们消耗了自己的胃;而且有人还研究过饿死的狗,确实发现狗的胃已被吃掉,有一部分是被淋巴管吸收的。这个自我分解和自我统摄的过程是一刻也不止息的。据说,经过五年、十年或二十年之后,在有机体内以前的东西什么也剩不下,因为在那段时间内所有物质都已被消耗掉,只有一种实体的形式还留存着。


    一般说来,高度的统一在于一个系统的活动受另一系统的活动的制约。例如,消化和血液循环等等是否可以不依赖于神经活动,呼吸等等是否可以不依赖大脑,反过来说,当这些功能中的这个或另一个失调时,生命是否还能保存,对于这些问题,有人作了大量的实验和研究;其次,有人还研究了呼吸过程对血液循环有什么样的影响,如此等等。特雷维拉努斯 (前引书,第IV卷,第264页)在这方面用一个“生下来就没有心和肺,但同时有动脉和静脉的小孩”,作为例证。在母胎里,他当然能这样活着,但出了母胎就不行了。有人要从这一例证得出结论说,哈勒尔 关于“只有心脏才是血液循环的唯一动力”的论断是不对的;这在过去是一个主要问题,现在已经明确。但问题在于,心脏摘除以后,血液是否还能继续循环?特雷维拉努斯 (前引书,第IV卷,第645页以下)做了多次实验,专门研究青蛙的心脏;但除了折磨这些动物以外,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同哈勒尔 认为只有心脏的跳动才引起血液循环的意见相反,特雷维拉努斯 提出,“血液具有自己的动力,这个动力依赖于神经系统,这一系统的、特别是脊髓的正常影响,对于保持这个动力是必要的。”因为当某一环节的神经干和脊髓被切断时,这一部分的血液循环就立刻停止。所以他由此得出结论说,“脊髓的每一部分和由此派生的每一神经干,维持着它们供给神经分支的那些器官的血液循环。”莱卡勒瓦 71 “看来连想也没有想到除了哈勒尔的理论之外,还可能存在着另外一种血液运动理论”,竟然与特雷维拉努斯 相反,提出一个假设,认为“血液循环仅仅取决于心脏的收缩,而且神经系统的部分损坏唯有对这个器官发生影响,才会削弱或者完全破坏血液循环”;总之,莱卡勒瓦 主张,心脏从整个脊髓那里得到自己的力量 [71] 。莱卡勒瓦 在小家兔身上,也在一些冷血动物身上做了实验,结果得出如此结论:脊髓的某一部分,例如颈部、胸部或腰部,同身体的相应部</a>位的血液循环确有紧密联系,而身体的某一部分从脊髓的相应部分获得运动神经。当脊髓的这一部分遭到损坏时,这就会对血液循环产生双重影响:α )这种循环剥夺了心脏本来从这一受损坏的脊髓部分得到的力量储备,从而削弱了整个血液循环;β )这种损坏首先削弱了身体的相应部分的循环,然后就迫使心脏还得为血液循环的整个领域完成同以前一样多的工作,虽然心脏再也不能从整个脊髓获得力量。如果脊髓受损坏的部位是在腰部,又把那个部位的动脉扎紧,那么那里就不再需要血液循环了;因为在身体的其余部分脊髓未受损害,所以心脏和血液循环仍保持平衡。这种其余的部分甚至活得更长久;换句话说,在莱卡勒瓦 把脑髓和脊髓的后脑部分破坏时,血液循环还会通过颈动脉而继续进行。例如,一只小家兔的头被全部切掉,采取了防止出血的措施以后,它还活了3/4小时以上,这是因为随后出现过一种平衡。他做这些实验,都是用三天、十天或最大十四天的小家兔,而那些年龄较大的家兔则死得较快 [72] 。因为年龄较大的动物的生命具有较强的统一性,而年幼的则更多地类似于水螅型的生命。特雷维拉努斯 反驳莱卡勒瓦 的结论,他的主经经验根据是:即使脊髓受损坏而引起血液循环停止,心脏也毕竟能继续跳动若干时间。特雷维拉努斯 作完了这项研究以后,针对莱卡勒瓦 得出了以下结论:“哈勒尔 认为,心脏的跳动绝不直接 依赖于神经系统的影响,这个学说是无可反驳的。” [73] 不管人们认为这类规定和结论多么重要,他们除了认识到某些差别,例如心脏摘除后消化仍能继续等等,就不能进一步作出任何结论。但这种消化延续的时间是很短的,以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二者看作互不相关。组织越完善,就是说,功能的分工越精细,它们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就越加强。因此,在低等动物身上,这些功能有更坚强的生命韧性。特雷维拉努斯 (前引书,第V卷,第267页)为此举两栖类动物为例,指出“蟾蜍和蜥蜴能在完全封闭的石洞中活着”。这样看来,也许从创世时起它们可能已在那里存在了!“不久前有人在英格兰对两只蜥蜴作了观察,这两只蜥蜴是在苏弗里克 的艾里顿 附近一块白垩岩底下十五英尺深处找到的。起初,它们看来好像完全是死的;后来它们渐渐地开始表现出生命的征候,尤其在把它们置于太阳光下之后。它们二者的嘴都被黏物封住,所以它们呼吸受到阻碍。把其中的一只放入水中,另一只留在干燥处。前者能摆脱那个黏物,又活了几个星期,才最后死去。而后者第二天夜里就死去了。”一些软体动物、昆虫和蠕虫也在这方面给我们提供了更加令人触目的事实,这些动物经年累月没有食物也能活下去。蜗牛一年多没有头也能活着。有些昆虫能长期处于冻僵状态而不危及生命。有些动物能长期不要空气,另一些动物能在很热的水中生存。轮虫可以在四年以后重新复活,如此等等 [74] 。


    B 同化


    §.357


    个别性 的自我感觉同样也是直接排他的 ,并且把无机自然界作为自己的外部 条件和物质,而与之保持一种紧张关系。


    〔附释 〕对外过程是现实 过程,动物在这一过程中已不再像患病时那样,把自己固有的本质变为自己的无机物;反之,在这一过程中有机体还必须让构成自己的环节的他物外化为这种抽象东西,让无机物作为自己关涉的直接现存的外部世界可以在那里存在。生命力的立脚点正是这种从自身发出太阳和万物的判断。生命理念 本身就是这种无意识的创造,一种自然的膨胀,它在有生命的东西里返回到了自己的真理中。但无机自然界对于个体来说是一种预定的、既成的自然界,生命的有限性也就在此。反之,个体是自为存在的,但因为有机体内部具有一种否定性,所以两者的这种联系完全是绝对的、不可分的、内在的和本质的。外在东西只具有为有机体而存在的规定,有机体则是与外在东西相反,而保存自己的东西。有机体既在内部同外在东西有紧张关系,也同样又趋向于外在东西,这就引起了一个矛盾,就是在这种关系中两个独立的东西处于相互对立的状态,外在东西则必须同时加以扬弃。所以,有机体必须把外在东西设定为主观的东西,首先把它攫为己有,使它与自己同一,而这就是同化过程 。这个过程的形式有三重性:第一 ,理论过程;第二 ,现实的实践过程;第三 ,上述二者的统一,观念与实在统一的过程,使无机物变得适应生物目的的过程,即本能和发育冲动。


    1.理论过程


    §.357a


    由于动物有机体在这种外在关系中是直接 在自身得到反映的,因此这种观念的关系就是理论 过程,就是作为外部过程,即作为特定感觉 的感受性,这种感觉把自身分成对无机自然界的各种感觉 。


    〔附释 〕有机体的自我是它的血液或纯粹过程和它的形态的统一。由于它的形态是在那种液体中完全被扬弃的,所以它包含的存在是某种被扬弃的东西。通过这种东西,有机体才上升为纯粹观念性,上升为这种完全透明的普遍性。有机体是空间和时间,同时又不是空间或时间的。有机体直观某种空间和时间的东西,也就是直观某种与自己有差别的东西,直观另一种直接同自己不相合的东西。这个直观运动是感觉 的普遍因素。感受性正是规定性之消失于纯粹观念性,而这种观念作为灵魂或自我,在他物里也仍然不离开自身。因此,有感觉的东西就是自为存在的自我。动物是有感觉的,因此,它不仅感觉自己,而且以特殊方法来规定自己;动物感觉到自己的某种特殊性。它成为自己的特殊性,这就把有感觉的东西同无感觉的东西区别开了。因此,有感觉的东西那里就有一种与他物的关系,这个他物是直接作为自我的他物设定起来的。硬东西、热东西等等都是自我以外的独立东西,但同样也是直接变化了的东西,是被弄成观念的东西,是我的感觉的一种规定性;在我之内的东西和在我之外的东西,内容是相同的,只是形式不同而已。由此看来,精神只具有作为自我意识的意识,换句话说,我在涉及一个外在对象时,也同时为我自己而存在。理论过程是自由的东西,是澹泊的感觉过程,它也允许外在东西持续存在。我们从无机自然界看到的各种不同的规定作为感觉的变化形态,也构成有机体对无机自然界的各种不同的关系,因此它们叫做感觉。


    §.358


    所以,感觉和理论过程分为:a)机械范围的感觉,像对于重力、内聚性 及其变化以及热 的感觉,这就是感觉 本身;b)对立 的感觉,即α )对于特殊气体性质 的感觉,β )对于具体的水同样发挥出来的中性 以及对于瓦解具体中性的对立的感觉,这就是嗅觉 和味觉 ;c)观念性作为抽象的自我关系,其中具有一种必不可少的、分裂为两个互不相干的规定的活动,就此而言,观念性 的感觉也同样是双重的:α )对于把外在东西 表现给外在东西的观念性的感觉,一般地说这是对于光 的感觉,具体地说是对于在具体外界环境中被确定的光的感觉,即对于颜色的感觉,β )对于内在性 的表现,即对于声音 的感觉,这种内在性在其外部表现中把自身宣示出来;这两种感觉就是视觉 和听觉 。


    〔说明 〕我们从这里看到,概念环节的三重体 怎样按照数量变成了五重体 ;出现这种转变的总根据在于,动物有机体使分解了的无机自然界还原为无限的主观性 的统一,但动物有机体在这个统一中同时又是无机自然界的发展了的总体,这个总体还只是自然的 主观性,因而它的各个环节是分别存在着的。


    〔附释 〕存在和属于存在的东西的直接统一,即感觉,首先是感觉本身,是同对象的非对象性的统一,但在这统一里对象同样也回到自为存在。因此这个统一是双重的东西:对于作为形态的形态的感觉和对于热的感觉。这里出现的只有模糊的差别,因为他物也只不过是一般的他物,而没有成为一种在自身有区别的东西。所以,差别——肯定的东西和否定的东西——是相互外在的,表现为外形和热。这样看来,感觉就是对于土质、物质和抗力的感觉,从这种感觉来看,我是直接作为个别东西存在的,他物则是作为个别东西到我这里的,虽然就像我所感觉到的那样,他物是自为存在的物质东西。物质的东西具有达到中心的渴望,而这个渴望是最初在动物身上得到满足的,因为动物体内有这样的中心。我所感觉到的,恰好就是这个无我的物质被迫趋于他物的活动。其次,与这种活动有关的还有作出抵抗的各种特殊方式,像柔软、坚硬、弹性以及表面的平滑或粗糙。外形和形态也只不过是这种抗力在空间方面受到限制的方式。我们在各个范围所涉及的这些规定,就像捆成一把花束一样,汇集于感觉之中;因为像我们在上文(§.355 “附释”)看到的那样,感觉的本性恰恰有力量把许多相距甚远的范围联结到一起。


    至于说到感觉器官,嗅觉和味觉是紧密相关的,因为鼻和嘴的联系最密切。如果说感觉是对事物的无差别的特定存在的感觉,那么嗅觉与味觉则是实践的感觉,它们的对象是事物的现实的为他存在,事物就是被这种他物所耗尽的。


    在光里,某物作为直接的特定存在,仅仅直接地表现自己。但内在性的表现,即声音,却是内在性本身的被设定的和被产生的表现。物质的自我在视觉里表现为空间的自我,在听觉里则表现为时间的自我。在听觉里,对象不再是一种物。我们用两只眼睛看见的东西之所以相同,是因为两眼看到的是同一个东西,就像好几支箭仅仅击中一个 目标一样,两只眼睛把自己看对象的两个视觉活动合为一个 视觉活动。显然,正是方向的统一消除了感觉活动的差异。但把一个对象看成两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这个对象在两个眼睛的视野之内,而眼睛却专注于别的什么东西。例如,如果我的眼睛注视着某个远方的目标,同时又关注到我的手指,那么,不用改变眼睛的方向,我就可以感觉到手指,一举看到这两个对象。这种对整个视野的意识就是分散的视觉。对这个问题政府全权代表舒尔茨 写了一篇有趣的文章,登在施魏格尔 编的杂志上(1816年度) 72 。


    作为在自然界得到发展的概念总体,四重体也可以发展为五重体,因为差异不仅是双重的,而且自己表现为三重体。我们本来可以把观念性的感觉作为开端;这种感觉所以表现为双重的,是由于它是抽象的东西,同时却又应当是总体。对自然界的观察,我们一般都从相互外在的观念东西开始,这种东西是空间和时间,而空间和时间又是双重的,因为概念是具体的(概念的各个环节都是完整地存在的;但在抽象东西中它们表现为分散的,因为内容在这种还没有在其具体性中被设定起来)。这样,一方面我们现在具有由物质规定的空间的感觉,另一方面我们又具有物质性的时间的感觉。空间在这里是根据光明与黑暗这个物理学的抽象确定的,时间则是内部的颤动,是对己内存在的否定。感觉总体的第二个组成部分,即嗅觉和味觉,仍然保持其原来的地位;于是,触觉就成了第三个组成部分。这样的排列并没有多少重要性,重要的是感觉在理性中构成一个总体。因此,由于理论关系的范围是由概念规定的,所以,在这个范围里就确定不会再有各种感觉了,虽然在低等动物中可能连这些感觉也没有。


    有感觉作用的感觉器官 是皮肤的一般官能。味觉器官是舌肌,是中性的东西,它同嘴相关联,也就是说,同开始成为内在东西的皮肤相关联,或者同整个表面的植物普遍性的消失相关联。鼻子作为嗅觉器官同空气和呼吸相关联。如果说触觉是形态的一般感觉的话,那么味觉就是消化的感觉,是外部食物通入内部的感觉。嗅觉像属于空气一样,属于内部有机体。视觉不是上述某种机能的感觉,它同听觉一样是大脑的感觉。在眼睛 和耳朵 里,感觉对自己发生关系;客观的现实性在眼睛里是一种无差别的自我,在耳朵里则成了扬弃自己的自我。发声 作为能动的听觉,是纯粹的自我,它把自己设定为普遍的东西,以表现痛苦、欲望、欢乐和满足。每个动物在暴死时都要喊叫,表示它的自我的消亡。感觉是饱和的和充实的空间,但在发声时,感觉返回自己内部,成为一种否定的自我或欲望——感到自己作为纯粹的空间是没有实体的。


    2.实践关系


    §.359


    现实 过程或同无机自然界的实践 关系,是从自己内部的分裂开始的,是从感到外在性否定 主体开始的,主体同时是肯定的自我相关,并确信 自己能胜过自己的这种否定。换句话说,现实过程是从缺乏 的感觉和克服这种感觉的本能 开始的,这里出现的是受到 外部刺激 的条件,是以客体 的方式在其中设定的主体的否定,而主体与客体处于对立的紧张关系里。


    〔说明 〕只有有生命的东西才有缺乏感 ,因为在自然界中只有它是这样一个概念 ,这个概念是其自身 与其特定对立面 的统一。在有界限 的地方,界限就是仅仅对于某个第三者 、对于外部比较的否定。但是,矛盾 本身在一个东西里既是内在的和被设定的,又同样超出这个东西 ,就此而言,缺乏就是界限。主体 是这样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在自己内部包含着它自己的矛盾,并能承受 这种矛盾;这就构成主体的无限性 。同样,即使有人说理性有限 ,理性也会表明,正因为它规定自己为有限的 ,所以是无限的;因为说否定是有限,是缺乏,这仅仅是相对于那种扬弃 有限、无限地 自我相关的东西而言。缺乏思想的人停留在界限 的抽象性上,在概念本身获得现实存在 的生命里也同样无法理解概念;这种人固守着一些观念的规定,诸如冲动、本能、需求 等等,而不问这些规定本身究竟是什么。但是,对于这些规定的观念的分析将会表明,它们都是否定,是被设定为包含在主体自身的肯定之内的。


    关于有机体的研究,用外部力能引起刺激 的范畴来代替了外部原因对内造成结果 的观念,这对真正了解有机体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唯心论的开端就在于它认为,假如有生命的东西同某种东西发生肯定关系的能力不是自在自为地得到规定的,就是说,不是由概念来规定的,因而根本不是主体所固有的,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能与有生命的东西具有肯定的关系。很久以来,那类形式的和物质的关系就被认为有哲学意义,但是,把它们引入刺激理论 ,如同反思范畴的某种科学杂烩一样,并没有哲学意义。例如,感受能力 和作用能力 的极其抽象的对立,据说它们作为两个因素在数量上互成反比;由于这样,有机体的一切需要理解的差别就都陷入了关乎增减、强弱 的单纯数量 差别的形式主义 ,也就是说,陷入了最大限度地违背概念 的境地。建筑在这些枯燥的知性范畴之上的医学理论,是用一些半通不通的命题完成的,它得到迅速传播和许多门徒是不足为怪的。造成这个迷误的原因在于根本错误地认为,在把绝对规定为主客绝对无差别以后,所有规定就只不过是数量的 差别的了。倒不如说,绝对形式,即概念 和生命力,唯独以自我扬弃的质的差别,以绝对对立的辩证法为其灵魂。可以想象,只要这个真正的无限的否定性还没有被认识,那就像斯宾诺莎的附性和样态出现于外在 知性里一样,不能坚持生命的绝对统一,而不使差别变为反映的单纯外在差别;这样,生命就还缺少自我性的飞跃点 ,缺少自己运动的本原,缺少生命在自身内的分裂过程。


    其次,有人用碳 和氮 、氧和氢直接代替概念的规定,把其中的内涵差别规定为这一物质或那一物质的数量多一些 或少一些 ,而把外部刺激有效的和肯定的比例规定为所缺物质的增补 ,这种做法我们也应看作是完全没有哲学意义的和粗浅的。在患虚弱病时,例如在患神经炎症时,据说有机体内的氮 就获得优势,因为化学分析表明,氮是脑和神经的主要组成部分 ,所以这些有机组织一般说来应该含有加倍的 氮;因此,应当给病人补充碳气 ,以便恢复这些物质 的平衡,从而恢复健康。正因为这个理由,经验证明治神经炎症有效的药物就被看作是属于碳气方面的,而且把这种肤浅的类比和臆想吹嘘为构造 和证明 。这种意见之所以粗浅,在于它把最昭目的caput mortuum〔骷髅〕,把化学分析再次毁灭已死的生命时所涉及的死物质,当作活器官的本质 ,甚至当作活器官的概念 。


    不认识和不重视概念,一般会导致懒散的形式主义,用化学物质这样的感性材料,用南北磁极这样属于无机界范围的关系,甚至用磁本身同电的区别,来代替概念规定,并且将这类材料制成的图式从外部附加到宇宙的各个领域和差别上,以此来了解和阐明宇宙。这样,就会有大量的各种各样的形式可用,因为有人总是喜欢采用化学 领域内出现的氢、氧等类规定作为图式,把它们推广到磁、机械过程、植物界、动物界等等领域,或者以磁、电、雄性和雌性、收缩与扩张等为基础,把它们理解为任何其他领域的对立,然后应用到其他领域里。


    〔附释 〕诚然,实践过程是对外部无机自然界的独立物质存在的改变和扬弃,但这终究还是一个缺乏自由的过程,因为从动物的欲望看有机体是趋向于外部的。人们以为,只有在意志里他们才有自由,然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同某种现实的、外在的东西发生关系。人只有在他的合理的意志里才是自由的,这种意志是理论的东西,也是存在于感觉的理论过程之内的。因此,最初的东西在这里是主体的依赖感,即主体是不独立的,反之,另一个否定的东西对于主体来说才应该是必然的,而不是偶然的;这是一种不惬意的需求感。一个只有三条腿的凳子,我们会感到是缺陷;但生命本身就包含着缺陷,生命知道界限是缺陷,因而这缺陷也就终归得到了扬弃。感到痛苦是高级动物所特有的权利,动物越高级,它所感到的不幸就越多。伟大的人物有巨大的需求,也有满足这些需求的冲动;伟大的行为仅仅发自深切的痛感;恶事的起源问题在这里得到了解答。由此可见,动物在否定的东西中也同时肯定是自在的。这也表现高级动物在这种矛盾状态中生存的特权。同样,动物在自身得到满足的同时,也恢复了它所失去的平静;动物的欲望是对象的唯心论,因此对象绝不是什么异己的东西。


    谢林 经常超过类比方法的限度,因此在他的哲学中这一节所说的那种把握对象的方法就作了充分的表演。奥铿、特罗克斯勒 73 和其他人也完全陷入了空洞的形式主义;例如我们在上文(§.346 “附释”)看到,奥铿称植物的木质纤维为它们的神经,而其他人则称植物的根为它们的大脑(参看上文§.348 “附释”第479—480页),同样,大脑就被看作是人的太阳。为了表示植物生命或动物生命某一器官的思想规定,名称不是取自思想领域,而是取自另一领域。但要想规定其他形式,大家也切不可又从直观取得形式,而是必须从概念创造出形式来。


    §.360


    需求是特定的 需求,它的规定性 是它的普遍概念的一个环节,虽然它的规定性是以无限多样的方式特殊化了的。冲动是克服这种规定性的不足的活动,也就是克服这种规定性的形式的活动,而这种形式最初只不过是主观的 东西。由于规定性的内容是原始的,是在活动中保持 自己的,并且只有通过活动才能得到发挥,所以冲动就是目的 ,而且只有在有生命的东西里才是本能 。这个形式上的缺陷是一种内部兴奋,它的内容的特殊规定性同时也表现为动物对自然领域的特殊个体化的关系。


    〔说明 〕理解本能是有困难的,造成这种困难的秘密完全在于目的只能作为内在概念 加以理解,因此,单纯的知性解释和知性关系就立刻显得对本能是不妥当的。有生命的东西应该被看作是按照目的进行活动的,这个基本定义早已被亚里士多德 所掌握,但在近代几乎被人遗忘殆尽,直到康德 才以他自己的方式,用内在 合目的性又恢复了这个概念,认为有生命的东西应被看作是以自身为目的 。在这个问题上造成困难的主要原因,在于目的关系往往被想象为外在的 ,而且有一种意见颇为盛行,以为目的似乎仅仅是以有意识的 方式存在的。其实,本能是一种以无意识的方式发生作用的目的活动。


    〔附释 〕冲动既然只能通过十分确定的行动来满足,所以这就表现为本能,因为看来这是按照目的规定作一种选择。但是,冲动并不是一种自觉的目的,所以动物还不知道它的目的就是目的。亚里士多德 把这种按照目的进行无意识活动的东西叫作φúσι? 〔天赋〕 74 。


    §.361


    就需求同普遍的 机械运动和抽象的自然力量有关联而言,本能也不过是内在的 、非交感的兴奋(如睡眠和苏醒、根据气候变化和其他因素所进行的迁徙等等,就是这种情况)。但是,作为动物与其个体化的 无机自然界的关系,本能一般是特定的 ,而且从它的其他特性来看,它的范围也只是一般无机自然界的有限范围。本能对无机自然界保持着一种实践 关系,是内在兴奋与外在刺激的映现的结合,并且它的活动有一部分是无机界的形式的同化 ,另一部分则是无机界的现实的同化 。


    〔附释 〕苏醒和睡眠并不是外物刺激的结果,而是与自然界及其变化共同发生的一种不经过中介的过程,表现为内在宁静和与外在世界的分离。动物的迁徙,例如鱼游弋到别的海里,也是这样一种共生现象,是自然界内部的一种过程。睡眠是由于缺乏感产生的,而不是由于需求产生的;人们并不能想睡眠就睡眠。可以这样说,动物积食冬眠是出于本能;这与苏醒是同一类过程。有机体越低级,它与这种自然生命的共生程度也就越大。原始民族能感觉到自然的进程,但精神却把黑夜变成白昼,所以,一年四季的情绪变化在较高级的有机体里是很微弱的。在一定的季节,人们在野兔或鹿的肝脏和大脑中发现的蛔虫是机体的虚弱之处,机体的一部分在这个地方分离出自己的独特的生命。既然动物是以交感的方式与普遍的自然进程共同生存的,所以要说动物与月亮、地球生命和恒星生命有联系,认为鸟类的飞翔(例如在地震时)有所预兆,那是不足为奇的。一些动物有预感气候的能力,尤其是蜘蛛和青蛙,它们是气候的预卜者。人也能在自己的薄弱部分,像伤疤这样的地方,感觉到未来的天气变化;所以气候变化可以在人身上存在和显示出来,虽然这种变化是在以后才作为天气变化正式体现出来。


    特定的动物有完全特定的冲动。每一动物都以一个有限的范围为它自己的无机自然界,这个无机自然界完全是它自己支配的领域,它必须靠本能从复杂的环境中找出这个无机自然界来。狮子并不是仅仅看到一只鹿,就引起对鹿的欲求,鹰不是仅仅看到一只兔子,就引起对兔子的欲求,其他动物也不是仅仅看到面前的谷、米、草、燕麦等,就引起对它们的欲求;这里还有一种选择。动物的冲动是内在的,以致对动物本身存在的是草的特殊规定性,而且是眼前这片草、这堆谷的特殊规定性,而任何其他事物对于动物都是完全不存在的。人是体现共性、进行思维的动物,他有广阔的天地,能把每个事物都当作他的无机自然界,当作他的知识对象。不发达的动物只以基本的东西——水——为它们的无机界。百合、柳树和无花果树都有它们自己特有的昆虫,这类昆虫的整个无机自然界完全局限于这种植物。动物只能为它的 无机自然界所刺激,因为对于动物来说对立面仅仅是它的 对立面。动物不能认识全部他物,每个动物只能认识它的 他物,这个他物恰好就是每个动物固有的本性的重要环节。


    §.362


    本能以形式的同化为目标,就此而言,它把它的规定迁移到外在性中,将一种符合于目的的外在形式 赋予这些外界材料,并使这些东西的客观性得以长期存在 (如修筑鸟窝和兽穴)。但是,它又使无机物个体化,或者说,使它自己同这些已经个体化的无机物发生关系,消耗它们,毁灭它们的特质,从而同化它们,就此而言,它则是一个现实的 过程;也就是说,它是同气 相关的过程(呼吸过程 和皮肤过程 ),同水 相关的过程(口渴 ),以及同个体化的土 ,即土的特殊形成物相关的过程(饥饿 )。生命就是总体的这些环节的主体,它作为概念,自己同自己有紧张关系,作为自己的外部实在,又同这些环节有紧张关系,并且是克服这种外在东西的持久冲突。动物在这里是作为直接的个别东西行动的,而且只能在个别东西内按照个体性的所有规定(如此地、此时等)这样做,因此,动物实现自己的这一过程是不符合自己的概念的,动物不断地从得到满足的状态回复到有所需求的状态。


    〔附释 〕动物自己给自己规定休息、睡眠和产子的场所;它不仅变换它的场所,还营造场所。由此可见,动物有实践活动,而且这种合乎目的的决定方式是见诸行动的内在冲动。


    现实过程首先是同自然元素相互作用的过程,因为外在的东西本身首先是普遍的。植物停留在这个元素过程上,动物则进而达到个体性过程。同光的关系 也可以叫做那种自然元素过程,因为光也是一种外在的、自然的力能。但这样的光对动物和人来说却不是那种对植物界存在的力量;反之,人和动物都有视觉,所以就在外部同光、同客观形式的这种自我显现发生关系,但在理论过程中则是在观念上同光发生关系。光只对鸟类的颜色和动物皮毛的颜色有影响;黑人的黑发也是由气候决定的,由热和光决定的;动物的血液和有色的汁液也是这样。歌德 曾经对羽毛的颜色作过观察,看到光的作用和内在组织都决定羽毛的颜色。歌德在谈到一般有机体的颜色时说:“白色、黑色、黄色、橙色和棕色以多种方式交替变化,但它们显现的方式却不会使我们想到基本颜色。倒不如说,它们都是经过有机调配而混合起来的颜色,并且还或多或少地标志着具有这些颜色的动物进化阶段的高度”。皮肤上的斑点同它掩盖下的内在部分有关。贝壳和鱼带有较多的天然颜色。较热的天气也一定对水有影响,使鱼的颜色显得更加美丽和鲜艳。“福尔斯特 75 在塔希提岛看到一些鱼,它们的外表变得非常美丽,尤其是在它们死去的那一瞬间”。贝壳的液汁“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暴露在光和空气里的时候,开始呈黄色,然后呈绿色,接着转变为蓝色,由此变为紫色,但进一步又取一种鲜红色,最后则在太阳的影响下——尤其是把它敷在亚麻布上时——取深红色”。“光照对鸟类的羽毛及其颜色的影响是十分明显的。例如某些鹦鹉胸部的羽毛本来是黄色的,但隆起的鳞状部分由于受到光照,便由黄色升为红色。所以,这类鸟的胸部看起来是鲜红的,但要是往羽毛里吹一口气,就立刻显出黄色来了。因此,羽毛的袒露部分同处于沉静状态的掩蔽部分极其不同;所以,就拿乌鸦为例,甚至只有袒露部分才出现华丽多彩的颜色。我们以此为向导,就能立即再把乱堆的尾部羽毛按其天然次序排列起来。” [75]


    同光相互作用的过程还是观念的过程,然而同气和水相互作用的过程则是与物质东西相关的过程。皮肤的过程是植物性过程的延续,它长出毛发和羽毛。人的皮肤上的毛发比动物的少;但重要的是,鸟类的羽毛意味着植物性因素向动物性因素的上升。羽茎都是完全分叉的,并由此而真正成为羽毛。许多这样的羽枝和羽毛还进一步分叉,从而处处使人回想到植物”。“人的身体表面平滑而清洁,因此,在最完善的人体上,除了少数地方较之掩蔽地方装饰着较多的毛发外,身体都显得形态完美。胸部、臂部和腿部的毛发过多,与其说表示强壮有力,不如说表示软弱无力,也许只有诗人才为其他强烈的动物天性的引诱所迷惑,在我们当中颂扬这样毛发丛生的英雄。” [76]


    呼吸过程是以间断形式出现的连续性。呼气和吸气引起血液蒸发,从而构成应激性的蒸发(§.354 “附释”第520—521页);向气转化的开始与由气到血的回复是同时并举的。“泥鱼(cobitis fossilīs)用嘴吸气,通过肛门排气。” [77] 鱼用以分解水的鱼鳃,也是一种相当于肺的附属性呼吸器官。昆虫的气管遍布了全身,在腹腔的两边还有一些气孔。有些水下生活的昆虫储备着一定数量的空气,它们把它储存在翅鞘或腹腔的软毛里。 [78] 但血液为什么会同这种消化抽象的自然元素的观念过程发生联系呢?血液就是这种绝对的渴望,就是它在自身和针对自身的骚动;血液渴望火化,向往变异。更确切地说,这种消化过程同时又是同空气相互作用的间接过程,即空气转化为二氧化碳,转化为深色含碳的静脉血和充满氧气的动脉血。我认为,动脉血之所以是能动的与有生气的,与其说是由于它发生了物质变化,不如说是由于它得到了满足,就是说,血液也像其他消化形式一样,总是在不断地止饿或解渴(随你怎么称呼),并通过否定它的他在而达到自为存在。空气是一种潜在的燃烧的东西和否定的东西;血液也同样是这样的东西,是业已发挥出来的不安息的东西,它是动物有机体内部燃烧着的火,这火不仅消耗自己,而且作为流体也维护自己,并在空气中觅取pabulum vitae〔滋养品〕。因此,注入静脉血以代替动脉血,可以造成有机体的行动瘫痪。当有机体死亡时,我们看到鲜血几乎全被静脉血所代替。而当中风时,大脑里也出现静脉血。这种现象并非由于氧或碳稍多一些或稍少一些引起的。 [79] 反之,在患猩红热时,静脉血也是猩红的。其实血液的真正生命就是动脉血与静脉血的不断相互转化,而且在这一相互转化中那些细血管发挥着最大作用。 [80] “在各个器官里,都明显地看出动脉血转为静脉血比较快,并且这种静脉血的典型特性(色暗、凝结时浓度较低)比往常显著,例如在脾脏就是这样;然而,那里的血管壁并没有显示出动脉血里的氧气的影响比通常更大,相反,这些管壁较为柔软,往往差不多是稀糊状的。整个看来,甲状腺 比人体的其他部位具有较大的动脉,它可以使大量的动脉血通过一种捷径,转为静脉血。” [81] 既然甲状腺的导管并非理所当然地变硬,那么动脉血里的氧气又跑到哪里去了呢?问题就在于,这种氧气恰恰不是通过外部的化学过程发挥效力的。


    同水相互作用的过程就是趋向中和因素的活动,它一方面抵消抽象的有机体的内热,另一方面抵消人们想要摆脱的特定味觉;正因为这样,人就要喝水。冲动只有涉及个体化的对象,才是本能。如果说这种暂时得到满足的需求还会因此而不断产生出来,那么精神则会通过普遍的方式,在普遍真理的认识中得到满足。


    §.363


    机械地掠取 外在对象是过程的开始;同化 本身则是把外在对象转化为自我性的统一。既然动物是主体,是单纯的否定性,所以这种同化的本性就既不可能是机械的,也不可能是化学的,因为在这些过程中,无论是物质,还是条件和活动,都仍然是 彼此外在的 ,缺乏活生生的、绝对的统一。


    〔附释 〕满腔欲望的有机体知道自己是和对象统一的,从而明确看到他物是特定存在的;这种有机体是一种趋向外部的、武装起来的形态,它的牙齿是由骨头做成的,它的爪子是由皮肤做成的。用爪子和牙完成的过程仍然是机械的,但唾液已经使这种过程成为有机过程。很久以来就流行一种说法,认为同化过程和血液循环或神经活动统统都可以解释为机械过程,好像神经是一些振动的和绷紧的弦;但是,神经完全是松弛的。甚至神经也被说成是一串小球,在受到压力时,就互相碰撞和推移,最后一个小球似乎触动了灵魂。但灵魂在身体里无处不在,对于灵魂的唯心论来说,相互外在的骨头、神经和血管没有任何意义。因此,要把有限的关系搬到生命上去,比我们讲到电时发现的那种认为天上发生的过程类似于我们室内发生的过程的想法还要离奇。有人想把消化也归结为撞击、汲取等等;但在消化里也应该包含着内在东西与外在东西的外部关系,因为动物毕竟是生命力的绝对自相统一,而绝不是一种纯粹的复合物。在现代有人已开始采用化学关系,但同化也终归不可能是化学的,因为我们在有生命的东西中得到一种主体,这种主体保存自己,同时又否定他物的特性,而在化学领域里,存在于过程中的东西——酸和碱——却丧失了自己的质,毁于盐的中和产物,或者回复到抽象的盐基。在这里任何活动都已经逐渐熄灭,反之,动物则在自我相关中是持续的不安息。不错,消化可以看成是酸和碱的中和,说生命是从这种有限的关系开始的,这也正确,但生命常常打断这处关系,并产生一种非化学的产物。眼睛里有折射光的水气;对这种有限的关系可以追踪到某个点,但超过了这个点,就开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次序。通过化学分析,也可以发现大脑里含有大量的氮;同样,对呼出的气进行分析,可以发现一些同吸入的气不相同的成分。因此,我们可以不断探索这个化学过程,甚至可以用化学方法分解生物和各个部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认为这些过程本身就是化学过程,因为化学方法只适应于僵死的东西,而动物过程而总是扬弃化学东西的本性的。在生命领域和气象过程中出现的许多中介,都是可以深入探究和揭示的;但这种中介却不能加以复制。


    §.364


    有生命的东西是支配其外部的、与自己对立的自然界的普遍 力量。因此,同化首先 是吸收到体内的东西与生气的直接 融合;吸收的东西受了生气的感化,从而出现了单纯的转化 (§.345 “说明”和§.346 )。其次 ,同化作为中介活动 ,构成消化过程 ;消化过程是主体与外部东西相对立的过程,是外部东西被进一步分离为有生气的水(胃液、胰液 和一般动物淋巴)和有生气的火(胆汁 ,通过胆汁,有机体从原来在脾脏 里具有的凝缩状态向自身的回复 ,注定要达到自为存在 和能动消耗)的过程。然而,这种种过程也都同样是特殊化了的感化过程。


    §.365


    但这种摄取 外物、兴奋和过程本身,对于 生物的普遍性 和单纯 自我相关,同样也是外在性 的规定;因此,严格地讲,这个摄取本身就构成对象,构成否定有机体的主观性的东西,而这个对象和否定的东西都是有机体必须克服和消化的。这种景象的变换构成有机体向自己内部反射的原理。回复到自身就是有机体的向外活动的否定,它具有双重规定:一方面,有机体从自身分离出自己同客体的外在性相冲突的活动,另一方面,有机体又与这种活动有直接的同一性,因而成为自为的 有机体,以这种手段再生了自己。因此,向外进行的过程就转化为第一种单纯自我再生的形式过程,转化为有机体的自相融合。


    〔说明 〕消化的主要环节是生命的直接 作用,生命是支配其无机客体的力量。生命只有同这种客体是潜在地 同一的,同时又是它的观念性和自为存在,才能假定它是引起兴奋的刺激物。这种作用就是感化 和直接转化,它相当于我们在说明目的活动时所指出的那种直接 掠取客体 的活动。斯巴兰让尼 等人的研究 76 和现代生理学,也都根据经验证明了这种直接性,揭示出这种直接性是符合于概念的。依靠这种直接性,有生命的东西作为不 假其他中介的普遍东西 ,单单接触营养物,把它吸收到自己的发热部分和一般范围里,就可以使自己的生命力延续到这种营养物中 。这些研究推翻了那种认为消化过程是现成的可用物质部分的单纯机械的、凭空杜撰的选取 和离析 的观念,推翻了那种认为消化过程只是一种化学 过程的观念。对于中介活动的研究并没有得出这种转化的比较确定的 环节(像植物性物质中表现出来的那一系列发酵)。事实反而表明,许多营养物是从胃直接转化为大量液汁的,而无须经过其他中介阶段;胰液无非就是唾液,所以,胰腺是可以或缺的,如此等等。最后的产物,即胸管 吸收并注入 血液的乳糜,是这样一种淋巴,这种淋巴由每个内脏部分和器官分泌出来,在直接的转化过程中由周身的皮肤和淋巴系统所获取,并且在一切地方都是现成的。低等动物组织只不过是一种凝结成皮点或细管(简单肠道)的淋巴,不会超过这种直接的转化。在高等动物组织内,经过中介的 消化过程的独特产物 ,完全像植物以所谓性别为中介而产生的种子一样,是一种过剩的东西 。在faeces〔粪便〕里,往往有大部分食物原封不变,主要是与一些动物性 物质,如胆汁、磷等等混合在一起。儿童摄取的物质较多,所以这种情况尤其见之于儿童的粪便中。这就说明有机体的主要功能在于克服和排出自己的独特产物。


    因此,有机体的推论不是外在合目的性 的推论,因为有机体并不限于把自己的活动和形式指向外在客体,而是把这个由于有外在性而随时都可能变为机械东西和化学东西的过程本身弄成客体。这种行为已被解释为目的活动的普遍推论的第二个前提。有机体在它的外在过程中就是它自己与自己的结合;它从这个过程所获得和接收的唯一东西就是乳糜——它那种普遍的生命力。因此,作为自为存在着的生动概念,有机体同时也是一种分离性的活动,它使这一过程从它自身排泄出来,从有机体对客体的愤怒状态 ,从这种片面的主观性分离出来,因而有机体自在地所是的东西就变成自为的 ,变成有机体的概念与实在之主观的、非中性的同一。这样,有机体活动的结果和产物就是原初已有的有机体。由此可见,求得满足是合理的 。发展为外在差异的过程转变成有机体自我相关的过程,其结果并不是手段的单纯产物,而是目的的单纯产物,是有机体的自相结合。


    〔附释 〕在这里,营养过程 是主要因素;有机体与无机自然界处于紧张状态,前者否定后者,使后者与自己同一。在有机体对无机自然界的这一直接关系中,前者仿佛把后者直接溶解为有机液体。二者之间的整个相互关系的基础,正是这种实体的绝对统一性,由于有这种统一性,无机物对有机体来说是完全透明的、观念的和非对象性的。营养过程仅仅是无机自然界变为属于主体的肉体的这种转化过程,只不过在后来也表现为经过许多环节的过程,这种过程已经不再是直接的转化,而显得需要使用手段。动物是与特殊的自然事物相反的普遍东西,这些自然事物在动物中有自己的真理性和观念性;因为它们实际上就是动物组织潜在地所是的东西。同样,所有潜在的人都是有理性的,所以,诉诸一切人的理性本能的人就有支配一切人的力量,因为他给他们揭示的东西,同这种本能有一致的地方,这种地方是能够同明显的理性相合的;当公众直接接受这一揭示给自己的东西时,理性就在公众中表现出感化作用,得到传播,这样以前还存在的那种分离的外表或假象就顿时消失不见了。生机的这种力量是实体关系,是消化过程的主要因素。因此,如果说动物有机体是实体,那么无机物就只是偶性,而它的特性不过是一种它可以直接扬弃的形式。“我们从实验中知道,糖、植物胶和植物油滋养着很少含氮或根本不含氮的躯体,尽管如此,这些东西还是被转变为含有大量氮的动物实体。因为整个民族可以全靠素食维生,正如其他民族可以全靠肉食维生一样。那种民族的适度食素证明,他们的身体不仅从他们的食物中留取少量的、任何植物都有的、类似于动物性物质的成分,排出其余一切部分,而且把大部分植物性食物制成适合于它的各个器官的营养物。” [82] 诚然,某种动物所消耗的动物和植物都已经是有机物,但相对于这种动物说来又是无机物。特殊的、外在的东西没有自身稳定的存在,反之,一旦被生物所触动,就会化为乌有。这种转化就是这种关系的表露。


    正是在这种直接的过渡和转化里,所有化学的和力学的说明都遭到了破产,发现了自己的界限,因为这些说明仅仅是根据已经具有外在等同性的现存东西作出的理解。但毋宁说两个方面在其特定存在中都是全然互不相干的。例如,面包本身同人体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乳糜与血液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无论是化学还是力学,不管它们想怎样做,都不能从经验中探明营养物变成血液的过程。化学虽然可以从二者中提取出某种类似的东西,如蛋白质、铁和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以及氧、氢、氮等等,还可以同样从植物中提取出水里也包含的物质,但由于双方同时都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树木、血、肉仍然不是同那些物质一样的东西。分解为这些组成部分的血液已不再是活血。要想从双方探索出相同的东西,并对这种东西继续进行探索,那会完全半途而废,因为现实存在着的实体完全消失不见了。当我分解盐时,我又获得两种物质,它们的化合就产生了盐;所以,盐是用这种化合作用得到说明的,在化合里两种物质并没有变成别的东西,而仍然是原来的物质。但有机物则不然,现实存在着的实体恰恰要变成别的东西。由于无机的存在在有机的自我中只不过是一种被扬弃了的因素,所以在这里有意义的不是无机物的特定存在,而是它的概念;但从概念来看,它与有机物是同一的。


    有机体的同化作用是这样的。进入有机生命领域的营养物,被浸入这种液体,甚至变成这种溶液。它就像一个东西发出气味,变为分解了的东西,变为某种单纯的大气一样,在那里变成了单纯的有机液体,在这种液体中再也找不到它的痕迹或它的组成部分。这个保持不变的有机液体就是无机物的火的本质,无机物在这里直接返回到了自己的概念中;因为吃和喝的过程把无机物变成了无机物潜在地所是的东西。这是对无机物的无意识的把握;无机物之所以变为这种被扬弃的东西,是因为无机物潜在地就是这种东西。这种转化也必定同样表现为经过中介的过程,发展出自己的对立的分化。这种转化的基础是,有机物把无机物直接吸收到自己的有机物质中去,因为有机物是作为单纯的自我的类属,因而是支配无机物的力量。如果有机物通过个别的环节,逐渐使无机物达到同自身的同一性,那么,这些经过许多器官的中介的、迂回曲折的消化途径虽然对于无机物 是多余的,但毕竟是有机物内部的过程,这种过程是为了有机物自身而发生的 ,以便有机物能成为运动,从而能成为现实性。精神也是这样,它所克服的对立越大,精神也就越强。但有机体与他物的基本关系是这样一种单纯的触动,在这种触动中他物直接得到突然的转化。


    低等动物还完全没有像胆汁和胃液那样的专门器官,进行同化营养物的特殊活动。如同我们从许多蠕虫和植虫身上可以看到的,皮肤在同空气接触的过程中是吸水的。例如,水螅吃的水就直接变成淋巴和胶状物。“我们发现,采用最简单的营养方式的,即只用唯一的一个嘴来吸食的,是水螅、腕足虫(Brachionus)和钟形虫。水螅吃自己用触须捕捉的小水生动物。它有一个袋形容器,占它身体的大部分,吃东西时就张开,把捕获的小动物吞下去。小动物还几乎没有被吞下去,就已经得到改变,变成同质的东西,并且体积越来越缩小。最后水螅的嘴又张开,这时部分咽下的食物通过原来进入胃的途径,排泄出去。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即吞下去的动物是一些长长的蠕虫,胃里只能容纳半截。尽管如此,水螅都能迅速溶解进入胃里的东西,因此往往半截蠕虫还在那里试图逃脱,另半截则同时已被消化。水螅甚至于还能用它的外表皮进行消化”,它像一副手套一样,“我们可以把它从里往外翻,把它的胃内壁变成胃外表,而这样翻了以后,上面提到的那些现象仍然和以前一样照常发生。” [83] 这类肠腔只不过是一条管道,它的构造是那样简单,以致找不出食道、胃和肠之间在任何区别。但是,“在离消化道最近的地方,绝没有像肝脏这种为整个动物界普遍具有的内脏。在所有哺乳动物、鸟类、两栖动物、鱼类和软体动物身上,都可找到肝脏。甚至连蠕虫类里的多毛环节动物看来也有胆汁分泌器官,它是含有深绿色苦汁的液囊,分布在肠道的两侧。海参的消化道附近也有类似的液囊;海星则具有真正的肝脏。在昆虫里,那些可以被视为胆管的导管看来承担着肝脏的功能” [84] 。其他学者把这些导管看成另一种东西。“虽然许多植虫没有明显的排泄物,但毋庸置疑,它们都通过皮肤和呼吸器官排出气状物质,而这种排出是同营养有关的。由此可见,营养同呼吸有密切联系。” [85]


    再看较发达的动物,我们发现它们也同样有这种直接的消化。捕捉画眉和鸫的猎人都很清楚,这些鸟原来很瘦,而在晨雾之后几小时内却可以变得很肥。在这当中,湿气直接变成动物性物质,没有进一步分泌,也没有经过同化过程的各个环节。人也能直接消化,一艘英国船的航海经历证明了这一点。这艘船的船员用尽了淡水,在船里辛辛苦苦地积聚起来的雨水也不够用了,于是他们弄湿了自己的衬衣,而且把自己也泡到海水里,这样他们就解了渴。显然,他们的皮肤从海里吸入的只是水,而不是盐。具有间接消化器官的动物,一方面具有这种一般的消化过程,另一方面还有特殊的消化过程,在这后一种过程里有机体的热是为同化作用创造条件的东西。但胃和肠道本身无非是一种外部皮肤,只不过翻转过来,发展为特别的形式罢了。特雷维拉努斯 对这些不同的薄膜作过详细的比较(前引书,第IV卷,第333页以下)。在胃外面敷以吐根和鸦片,其效果和内服一样;但人们把吐根涂到肩膀里,它也同样被消化。“我们已经观察到,若干小肉片用小亚麻布袋包裹起来,放入活猫的腹腔里,就像在胃里一样,会分解成糊状物质,甚至小片骨头也会分解成糊状物质。把这类肉放到活动物的皮肤下面,贴着纯粹的肌肉,呆一段时间,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骨折时出现的现象也是这样;生物在骨折部位周围流出大量液体,使骨头的尖端软化和完全溶解。其次,在身体挫伤的部位凝结的血液渐渐地重新溶解,变成液体,最终被吸收到体内,也属于这类现象。因此,胃液并不是作为完全特殊的、与其他任何动物液体不同的液体发挥作用的,而是仅仅作为这样一种液体发挥作用的,这种液体是含水的动物液体,它由呼气的动脉大量下沉到胃囊里。胃液是由动脉血分泌的,动脉血在分泌之前不久,就在肺里受到氧气的影响” [86] 。特雷维拉努斯 还说(前引书,第IV卷,第348页以下):“骨、肉以及其他动物部分,被皮耳士·斯密 77 放到腹腔里或活动物的皮肤下面,都会在这里全部分解(普法夫 与社勒 编《自然科学、医学与外科手术北方文库》,第III卷,第3期,第134页)。这说明了居维叶 对Salpa octofora〔八腕纽鳃樽〕所作的那一种值得重视的观察。他在许多这样的动物体内,而不是在它们的胃里发现Anatifera〔鸭嘴兽〕的一些部分,其中的一切东西,乃至外部皮肤,都已经分解和消失了,它们可能是通过纽鳃樽吸水的洞孔进入皮肤的(《自然史博物馆年鉴》,第IV卷,第380页)。诚然,这些动物也都有一个胃;但是,也许它们在胃里消化多少东西,它们在胃外也消化多少东西。它们构成了向这样一种有机体的过渡,这种有机体的呼吸、消化和某些其他功能都是同一类器官来实现的。”


    斯巴兰让尼 的实验,旨在回答这样的问题:消化是靠液汁的溶解作用,还是靠胃肌的粉碎作用完成的,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把装着食物的薄金属管或薄金属球塞到火鸡、鸭子、鸡雏等等的身体里,而这些管子</a>或圆球都有格子或细孔,所以胃液仍能达到食物;由于这样做谷物从不消化,而只是变得更苦,他便得出了结论说,消化是由胃内壁的强烈挤压和撞击完成的。既然这些动物的胃能研碎最坚硬的东西,像铁管、玻璃球、甚至带刺的和尖锐的东西,因此有人以为,这些动物的胃里常常可以找到的大量小石子(有时数量多到二百个)能帮助磨碎食物。为了反驳这一假设,斯巴兰让尼 取了若干幼鸽做实验,它们还不能从其父母的嘴里咽下任何石子;他还注意着它们的饲料,使它们不可能从中吃进石子;他也把它们关起来,防止它们自己觅食类似的东西。结果表明,这些幼鸽没有石子也能消化食物。“我开始在它们的食物中掺入硬东西——若干薄铁圆管、玻璃圆球、玻璃碎片;尽管这些鸽子的胃里原先并没有发现一块小石子,但那些薄铁圆管依然被磨碎(froissés),那些玻璃圆球和玻璃碎片依然被粉碎,磨得没有棱角(émoussés),而胃壁上却没有留下任何微小的伤痕。” [87]


    两种消化方式特别在饮料方面有所不同。饮料通过胃壁及细胞组织渗入导尿管,从而排出体外。人们在这方面有许多经验。啤酒是利尿的。天门冬植物吃下去后几分钟就给尿带来一种特别的气味;这是借助于细胞组织的直接消化过程的作用。这种气味很快就过去,只有过八到十二小时以后,当真正的消化过程和排泄过程完结时,才又出现。属于这种直接消化的,还有特雷维拉努斯 指出的情况(前引书,第IV卷,第404页):“把五盎司水灌给一只狗,其中两盎司又被狗吐出,一盎司还留在胃里,因此,有两盎司必然是通过胃壁找到出路的。”食物愈同质,例如只吃肉类食物,直接消化就愈容易。动物淋巴是维持动物生命的普遍因素,无机物直接被转化为这种因素。动物就像消化自己的内脏、肌肉、神经等等那样,能顺利地消化外部营养物。同样,它甚至还能吸收磷酸石灰质骨头,例如吸收骨折时的碎骨。它消灭这些形成物的专有特点,把它们变成普遍的淋巴,变成血液,然后又把淋巴分化为特殊的形成物。


    消化的另一种 形式是经过中介的消化,这种消化只在高级有机体中出现。当然,这种消化的最初环节也是有机体对外物的作用,但这已不再是一种全身的作用,而是部分动物形成物的局部作用,如胆汁和胰汁等等的作用。然而,这种中介的活动不单单是食物的移动,例如通过反刍动物的四个胃的移动;也不在于出现各种不同的操作和变化,不在于食物通过不同的烹饪阶段,好像食物需要变软和用佐料调味似的;这种中介的活动也不是一种特殊物质作用于另一种物质的变化。因为假如情况是这样,那就仅仅是一种化学关系,其结果无非是中和。对胃液和胆汁进行化学研究所得到的最高成果表明,胃里的食糜有所变酸(不是腐烂,倒应该说是防腐),而胆汁又使其脱酸。胆汁同食糜掺合起来,“即形成像浓密黏液那样的白色沉淀物。”虽然这种沉淀物已不再含有酸,但乳汁却在胃里凝结起来。但这还不是完全稳定的,也绝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因为那种沉淀物在脱酸以后,又会变成和以前一样的东西。所以,胆汁是同导源于胃下的大胰腺的胰汁相对立的。在高级动物里,这种胰汁代替了腺体中包含的淋巴,虽然胰汁同淋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因此,整个消化过程在于:有机体在对外在东西发怒的时候,也在自身把自己分为两部分。消化的最后产品是乳汁 ,而乳汁同动物淋巴是相同的东西,有机体以直接感化的方式把这种呈献自身的东西或有机体呈献给自己的东西转化为动物淋巴。如果说在低级动物里是直接的转化占支配地位的话,那么,在发达的动物中消化就在于有机体不是以自己的直接活动去对待外物,而是以自己的专门活动去对待外物。在这里一系列阶段都是不那么显著的:食物首先同唾液这种普遍的生命物质掺合起来;然后在胃里添加上胰汁;最后是添加上胆汁。胆汁是某种树胶质的、易燃的东西,起着重要的作用。对胆汁的化学分析除了表明它属于易燃领域而外,再没有发现任何特征。我们还知道,发怒时胆汁流入胃里,因此,胆汁、胃和肝之间存在的联系是众所周知的。研究这类联系的生理学,想必会是很有趣的,比如,它能够解释为什么人害羞时会在脸部和胸部发红。正像发怒是在发生一种使人内心起火的伤害时的自为存在感一样,胆汁则是动物有机体用以对付这种从外部进入自身的力量的自为存在;因为胰汁和胆汁都对食糜有袭击作用。这种能动的吞食活动,这种有机体的向内转折,即胆汁,起源于脾脏。脾脏是一个对生理学家难以理解的器官;它是属于静脉系统的迟钝器官,同肝脏有联系,它的唯一功能好像只是让静脉惯性达到一个同肺对立的中心点。这种惯性的己内存在,在脾脏里有其位置,在被燃烧起来时,就变成胆汁。动物一俟发展到高级阶段,不仅有直接的消化,不仅停留在淋巴阶段,也会立刻具有肝脏和胆汁。


    但问题的实质在于,虽然有机体总是通过不同的中介方式进行活动的,但它终究不会脱离自己的普遍性,而同时以化学方式转向外部,就像结晶体破碎时暴露出其内部特有的结构是其实存的特殊方式一样。动物的行为是不同的,因此它的内部 也是不同的。当动物陷入同外物的斗争时,它同外物的关系是不真实的,因为外物转向动物是由动物淋巴的力量潜在地实现了的;因此,当动物针对这些食物时,它并没有自知之明。由此产生的最直接的结果则是,当动物回到它自身,认识到自己是这种力量时,它就责备自己同外部力量相纠缠,转而反对自己,反对自己以前的错误想法,因而放弃自己的对外转向,而向自身复归。动物克服无机力量,并不就是克服无机力量本身,而是克服动物性东西本身。动物的真正外在性并不是外在事物,而是动物本身反对外物的愤怒态度。动物必须摆脱对自己的这种不信任,必须排除这种错误的趋向,因为从这种不信任的态度来看,制服客体好像是主体要做的事情。同外物的斗争使有机体遭受损失,它在同无机物的对抗中是有所失的。由此可见,有机体所必须克服的,就是它自身的这一过程,就是它与外物的这种纠葛。因此,有机体的活动是同有机体的对外趋向背道而驰的。这一趋向是一种手段,有机体把自己降低为这一手段,以便远离和摒弃这一手段而回归到自身。假如有机体还进行着对抗无机物的活动,它就不会得到自己的权利;但有机体恰恰是一种中介活动,它既同无机物相纠葛,又终于回归到自身。对外活动的这种否定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有机体从自身分离出自己对抗无机物的活动,并使自己同自己直接同一,另一方面有机体在这种自我保存的活动中也使自己再生。


    因此,消化概念所包含的内容在于,在完全设定起消化的中介——这是潜在存在的东西,是对进入生命蒸气范围的营养物的克服——以后,有机体就从对立回归到自身,结果自己把握了自己;符合于这一概念的那些现象,我们已在上面(第563—564页)作过考察。这样,通过这种同化过程,动物就以一种现实的方式,变为自为的;这是因为,动物在它与个体性东西本身的关系中,把自身分化为动物淋巴和胆汁的主要区别,从而证明自己是动物个体,并且通过否定自己的他物,把自己设定为主观性和现实的自为存在。既然动物变成了现实自为的,即个体性的,所以这个自我相关就是动物的直接自我分离和自我划分,主观性的构成就是有机体的直接自相排斥。因此,分化不单单出现于有机体内部,而且有机体是把自己作为某种在自己之外的东西生产出来的活动。正如植物在其分化中会分解一样,动物也会发生区分。不过,动物使自己与之相区分的独立东西,不仅被设定为某种外在的东西,而且同时也被设定为与动物是同一的。在这个现实的生产过程中,动物以排斥自身的方式,把自身二重化,这个生产过程是整个动物界发展的最后阶段。这一现实过程又有三种形式:α )抽象的、形式的排斥,β )发育的冲动,和γ )类属的繁殖。这三种显得性质不同的过程在自然界里有本质的相互联系。排泄器官和生殖器官,动物组织的最高级的东西和最低级的东西,在许多动物身上都是极其紧密地相联的,像说话和接吻这一方面,同吃、喝和吐另一方面,就都是在同一个嘴上结合起来的。


    有机体的抽象的自相排斥就是排泄 ,就是同化过程的终结,动物通过这种排斥,把自己弄成外部的东西。由于动物只把自己转变为外在东西,所以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无机物,一种抽象的他物,而在这种东西中动物是得不到其同一性的。这样,有机体在自相分离时,就是在厌弃自己,不再信赖自己;它放弃自己的斗争,废弃自己排出的胆汁,这就属于这种厌弃的表现。因此,排泄物的意义无非在于,有机物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从而摆脱自己同外在东西的纠葛;而排泄物的化学性质也证实了这一点。排泄这个环节通常都被认为仅仅是排出无益的和无用的东西;但动物并不需要摄取任何无用的或多余的东西。即使粪便里有不易消化的东西,粪便的主要成分也是被同化的物体,或有机体本身加在已被摄取的物质上的东西,即本来用于与食物相结合的胆汁。“动物愈健康,它所享用的食物愈易于消化,通过直肠的未分解的饲料就愈少,粪便的成分也就愈同质。然而,甚至最健康的动物的粪便,也往往含有已被享用的食物剩余的纤维渣滓。粪便的主要成分 是来源于胃液 、尤其是来源于胆汁的物质。柏采留斯 在人的粪便里发现了未分解的胆汁、蛋白质、胆汁酸以及两种独特的物质,一种物质看来类似于胶质,另一种物质则只有在粪便暴露到空气里时,才由胆汁酸和蛋白质形成 78 。从人体里通过直肠排出的,是胆汁、蛋白质、两种独特的动物物质、胆汁素、碳酸钠、盐酸钠、磷酸钠、磷酸镁和磷酸石灰;通过泌尿器官排出的,是黏液、乳酸、尿酸、氨基酸、盐酸钠、盐酸氨、磷酸石灰、氟酸石灰等。所有这些物质都不是纯属其他种类的、不能同化的物质;它们正是组成动物器官的成分。尿的成分主要是在骨骼内又可以找到。这样的物质,有许多也是头发的成分,其余的则是肌肉和脑的成分。表面上看来,这种对照似乎会导致一个结论,认为在消化过程里同化的物质数量比营养器官能够吸收的要多,这一剩余部分会原封不动地通过排泄器官分离出去。然而,经过比较详细的研究,就会发现营养物的成分、被同化的物质和被排泄的物质之间是不成比例的,它们的关系同那种假定并不相合”。下列研究结果确实表明营养物与被同化的物质之间不成比例,但没有表明被同化的物质与被排泄的物质之间不成比例。“尤其明显的是磷酸与石灰不成比例。富克鲁阿 和伏凯林 79 在马粪里发现的磷酸石灰,在鸟粪里发现的碳酸石灰和磷酸石灰,都比在这些动物的饲料里所能抽取的更多。另一方面,原来包含在饲料里的一定数量的硅酸则在鸟类身上消失不见了。”人们也在粪便中发现的“硫磺,可能就是这种情形。吃草动物的身体里可以找到钠,虽然它们的食物中所含的这种盐为数微乎其微。反之,狮子和老虎的尿里却含有大量的钾,而不是钠。由此看来,很可能是所有生物体内一般都有一些分解和结合的作用,它们超过了至今所知的 化学作用物的力量。” [88] 可是,据说它们终归还是化学的,而没有超出这个领域!但实际上,有机体的活动是合乎目的的活动,因为它的活动恰恰在于达到目的,丢弃手段。所以,胆汁和胰汁等并不是别的,而是有机体自己的过程,有机体以物质形式摆脱这种过程。过程的结果是满足,或者说,是与先前的不足感相反,而觉得完善的自我感受。知性总是停留在这样的中介过程上,把它们同机械的和化学的领域相比拟,看作是外在关系;然而,这些领域完全从属于自由的生命力和自我感受。知性想比思辨知道得更多,并且傲然蔑视思辨;但知性总是停留于有限的中介作用,而不能理解生命力本身。


    3.发育冲动


    按照布鲁门巴赫 80 的意思,发育冲动主要是指繁殖,但在这里不能这么理解。艺术冲动 作为本能是第三个环节,即消化的观念理论过程与现实过程的统一。但首先这不过是一个相对的总体,因为真正内在的总体,即整体的第三个环节,是类属过程。在这里被同化的,是属于动物的无机界的外在东西,但同时这种东西可以作为外部对象被留存下来。因此,发育冲动也像排泄一样,是一种自我外化的活动,但同时又是把有机体的形式设定到外部世界中去的活动。对象是以一种能满足动物的主观需求的方式被铸造成形的;然而在这里发生的,并不是欲望同外部世界的单纯敌对关系,而是对外部现实存在的一种宁静态度。这样,欲望同时既得到满足又受到阻碍;有机体使无机物适应自己的需要,从而把自己完全弄成客观的。因此,实践关系和理论关系在这里就统一起来了。形式能满足冲动而不会扬弃对象;但这只是发育冲动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动物从自身排泄出形成物,但这种排泄不是出于厌恶,达到自我开脱;相反,弄到体外的排泄物会被铸造成形,作为满足动物需要的东西。


    这种艺术冲动表现为一种合乎目的的行动,一种天然的明智;这种合目的性的规定使合乎目的的行动很难以理解。合目的性自古以来就显得是最令人惊异的,因为人们习惯于把理性只理解为外在合目的性,而在解释生命方面一般都超不出感性直观方式。发育冲动确实可以同知性,即同自我意识的东西相类比 ;但大家却不要因而以为天然的合乎目的的行动就是自觉的知性。目的恰恰是预先确定的东西,它是积极活动的,同他物有关,并且同化他物而同时保存自己;大家如果不了解这种目的,就绝不能在考察自然方面前进一步。概念就是这些环节的关系,是外在东西的形成过程,或同需要有关的分泌物的形成过程。但作为艺术冲动,这个概念只是动物的内在的自在东西,只是动物的不自觉的管理者;只有在思维当中,在有艺术创造的人那里,概念才是自为地存在的。因此居维叶 说,动物愈高级,本能就愈不发达,本能表现得最突出的是昆虫 81 。根据这一内在概念,每一样东西都是手段,就是说,都与一个统一体有关;因此,这个统一体(这里是指有生命的东西)假如没有手段这种东西,没有这种同时也只是整体里的一个环节的东西,那就是被扬弃了的东西,而不是独立的东西,不是自在自为存在的东西。同样,就连太阳也是为地球服务的手段,结晶体的每一条线也是为它的内在形式服务的手段。在有生命的东西里包含着这种构成活动的高级东西,这种活动形成一些外在东西,同时又使它们保留在它们的外在性之中,因为作为合乎目的的手段,它们同概念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们在上面已经提到过的艺术冲动的最初 形式是靠本能构筑巢窝、洞穴和驻地的活动,因此,虽然仅仅就形式而言,动物的整个一般环境也可以说是动物本身的(见上文§.362 );其次是鸟和鱼的迁徙活动——这是它们对气候的感觉的表现——以及储集冬用食物的活动,因此,动物消耗的东西可以说是一种事先归于它们的栖息地点的东西(见上文§.361 )。这样,动物就同它们的栖息地有了关系,想把这类地方弄得更舒适一些;因此,当它们满足自己的需要时,它们并不像吞食营养物那样,把东西消耗殆尽,而是仅仅把它铸造成形,加以保护。食物当然也是铸造成形的,但以后却被完全消灭了。发育冲动的这个理论方面阻碍了欲望,是植物所不具备的,植物不像动物能抑制自己的冲动,因为它们不具备感觉和理论的能力。


    艺术冲动的另一方面 就是许多动物都首先自备武器,例如蜘蛛织网,借以捕捉食物,其他动物用爪和脚,水螅用触手,给自己提供更大的活动范围,以发觉和抓住捕获物。这类自备武器的动物从自己身上分泌出某种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它们自己的产物,动物把它们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它们同时也就同动物分离开了。“蟹和腕足虫的肠道里,盲孔的附属物(丛脉 、绒毛)代表了肝和胰,一般代替了促进高等动物消化和营养的腺器官的全部装置。”(食道、胃和肠道是一条长长的管道,但通过收缩和括约肌,又分为长度、宽度和组织不同的若干段)。在昆虫身上不仅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根本没有任何腺的痕迹。这些(体内的)“类似肠子的盲孔脉管在蜘蛛身上提供了织网的材料,在毛虫和类似的幼虫身上提供了作茧的材料”,以便转变为蛹;“在木理蛾的幼虫身上,它们提供了这种动物受刺激时从自身喷出的液汁,在蜜蜂身上提供了这种昆虫螫刺所传导的毒汁。其次,昆虫还用这些脉管准备生殖所需要的一切液体。雄体的两侧分布着一种由细长柔软、自相交织的管道组成的物件,这一物件相当于哺乳动物的附睾。从这一物件又有一条导管通向阴jing。雌体则有两个卵巢,如此等等。所有昆虫在幼年时期都完全没有生殖器,有些昆虫像工蜂则整个一生都没有生殖器。”这些无性蜂繁殖它们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构筑蜂房和分泌蜂蜜。它们就像不结果的花一样,不能达到种的延续。“关于这一点,有一条值得注目的规律,即所有无性昆虫的生殖器都是由某些别的器官来代替的,这些器官提供了一种材料,用以创造艺术作品。但这一规律是不能倒过来说的。例如,蜘蛛是用自己的器官做成的材料完成艺术作品的,但它们并不因而就是无性昆虫。” [89] 毛虫只是吃食和排泄,似乎不可能有任何外部生殖器;第二阶段,作茧自缚,毛虫变蛹,属于发育冲动;在最后的生活期,蛹变成蛾,进行交尾。“有少数昆虫终生都保持着它们从卵里出来的那种形态。所有蜘蛛科昆虫以及某些海蛆与壁虱类昆虫都具有这种特性。所有其他这类动物都在自己的生活史中经历部分的或全部的变态。在仅仅发生局部变态的情况下,幼虫与蛹、蛹与成虫的主要区别,大都仅仅在于前一种形态的器官数目较少或发育不全。相反,如果发生全部变态,则在成虫身上再也找不到从它幼年时期遗留下来的任何痕迹。幼虫的数不清的肌肉消失了,为全然不同的东西所代替;同样,头、心和气管等等也都具有完全不同的结构。” [90]


    动物以发育冲动自己产生了自己,而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直接的原状,在这种情况下,动物首次达到了对它自身的享受,达到了特定的自我感受。最初动物只是享受外物,它的直接感觉只是抽象的己内存在,在这种存在里动物仅仅感觉到自己是如何被规定的。动物在止饿解渴时,得到了满足;但动物依然没有满足自己 ,它现在只能这样做。动物在使外物适应自己时,它才在现有的外在环境中得到了自己。享受了自己。发声 也属于艺术冲动,动物借助于发声,把它自己,把这个观念的主观性迁移到空气中,在外部世界里听到它自己。鸟儿格外沉溺于这种欢乐的自我享受。鸟儿的声音不是需求的单纯表现,也不是单纯的叫唤;反之,它们的歌唱是澹泊的表示,其最终目的是直接享受它们自己。


    §.366


    通过同外在自然界相互作用的过程,动物作为单一的 个体,赋予它自己的确信和主观概念以真理性和客观性。因此,它的这种生产 就是自我保存或再生 ;但主观性还自在地 变成了产物,同时作为直接的 主观性得到扬弃。这样自相关联的概念被规定为具体的普遍东西 或类属 ,类属同主观性的个别性有关,进入与这种个别性相互作用的过程中。


    〔附释 〕在这里,得到满足的欲望的意义并不在于个体把自己作为这种个别的东西产生出来,而在于把自己作为普遍东西,作为个体性的基础产生出来,个体性在普遍东西里只是一种形式。因此,得到满足的欲望是返回自身的普遍东西,这种普遍东西在自身直接包含着个体性。(感觉)从理论上返回自身只产生一般的缺乏感。但在个体性的场合下缺乏感是积极的东西。这种有缺乏感的东西用自己满足了自己;这是一种双重的个体。首先,动物是局限于自身的;其次,它同化无机自然界,靠牺牲无机自然界生产自己。第三种关系是前两者的结合,是类属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动物自己与自己相关,即与同类的东西相关;像在第一个过程一样,动物所对待的是有生命的东西,同时又像在第二个过程一样,它所对待的是在面前现成的东西。


    C 类属过程


    §.367


    类属是主体的具体实体,同主体的个别性有自在的 单纯的统一。普遍的东西则是判断,以便从自己的这种分离中变成在其自身自为地存在着的统一 ,作为主观 普遍性而得到现实存在。这种普遍性同自己结合的过程既包含类属的单纯内在普遍性的否定,也包含类属的单纯直接个别性的否定,而在这种个别性里生物还是天然的东西。在上述过程(见§.366 )中揭示的这种个别性的否定,只不过是最初的和直接的。在现在这个类属过程中,单纯有生命的东西则只会毁灭,因为这种有生命的东西本身是不会超出天然性的。但是,类属过程的各个环节既然是以尚未成为主体的普遍东西为基础,还不是以统一的主体为基础,所以就是彼此分离的,是作为许多特殊过程而存在的,这些过程都以生物的死亡 方式为归宿。


    〔附释 〕自我感觉确认的个体变成了坚实的东西,也可以说,变成了宽广的东西;它的直接个别性已被扬弃,而个别的东西已不再需要同无机自然界有任何关系。它的排他的个别性的规定消失了,因而概念获得了更进一步的规定,即主体把自己规定为普遍东西。这一规定是能够再作判断的,是能够再排斥他物的;但这一规定必须同他物是同一的,并作为同一的东西为他物而存在。这样我们就得到了类属,类属的规定在于使那种同个别性相对立的差别得到现实存在。这就是一般的类属过程。在个体里,类属确实还没有达到自由的现实存在,没有达到普遍性;但在这种情况下,类属虽然一方面还仅仅是同个体有直接的同一性,可是另一方面,个体也已经达到个别的主观性同类属的差别。这个差别就是过程,其结果是类属作为普遍的东西达到自身,而直接的个别性遭到了否定。这种毁灭就是个体的死亡。通过个别的东西的死亡,类属达到自身,从而成为自己的 对象,有机界就是以此告终的,而这就是精神的产生。关于这种个别性毁于类属的过程,我们必须再加以研究。但由于类属与个别东西的关系是各种各样的,所以我们也必须对构成那些生命个体的各种死亡方式的特殊过程加以区别。于是,类属过程又分为三种形式:第一 是性别关系。类属的产生就是一些个体通过其他同类个体的死亡而生殖出来的活动;一个个体在把自己作为另一个体繁殖出来以后,就会自行衰亡。第二 ,类属把自己分成自己的各个物种,这些物种既是与其他个体相对立的个体,同时也彼此构成无机自然界,作为与个体相反的类属;这就是暴死。第三 是个体作为类属在单一主观性内对自己的关系,这种关系有一部分是作为疾病时的暂时比例失调告终的,有一部分则是以类属本身的自我保存告终的,因为个体过渡到了作为普遍东西的现实存在;这就是自然死亡。


    1.性别关系


    §.368


    这种关系是开始于需求的过程 ,因为个体作为个别的东西 是不符合于内存的类属的,同时又是类属在一个统一体内自相同一的关系;于是,个体就有这种缺乏的感觉 。因此,类属在个体里作为同自己的个别现实性的不符合状态相反的紧张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冲动,即在个体的类属的他物中达到个体的自我感觉,通过同他物的结合而把自己弄成总体,并通过这一中介使类族自相结合,达到现实存在;这就是交配过程 。


    〔附释 〕在通过同无机自然界的相互作用过程而设定了无机自然界的观念性的时候,动物的自我感觉及其客观性就在动物本身得到了证实。这不单单是潜在的自我感觉,而且是现实存在的自我感觉,是自我感觉中的生命力。两性的分离是这样一种分离,在这种分离中各端都是自我感觉的总体;动物的冲动是动物作为自我感觉的生产,是作为总体的生产。过去,就像在发育冲动中那样,有机体变成了僵死的产物,这产物即使是从有机体自由地释放出来的,也只是加给外在物质的表面形式,因此这种外在物质在过去就不能作为自由的、无差别的主体而成为自己的对象;但现在与这一情形不同,就像在同化过程中那样,双方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过两者并不是作为有机物与无机物彼此发生关系,反之,两者都是有机物,都是属于类属的,所以它们只是作为同一个物种而存在的。它们的结合就是两性的消失,结果形成了一个单纯的类属。动物有一个对象,它按照自己的感觉,而与这个对象有直接的同一性;这种同一性就是第一个过程(形成过程)的环节,它是附加到第二个过程(同化过程)的规定上的。一个个体与另一同种个体的这种关系是类属的实体性关系。每一个体的天性都是通过两者出现的,而两者又处于这普遍性的范围之内。这个过程在于,它们两者也把它们潜在地所是的东西,即同一个类属,同一种主观生命力,设定为这样的东西。在这里,天性的观念实际上是包含在成双的雌雄中的;直到现在,它们的同一性和自为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只存在于我们的反思中,现在则在两性的无穷反思内部被两性本身感觉到了。对普遍性的这一感觉,是动物所能达到的最高东西;但在这一感觉内部,理论的直观对象对动物来说始终没有变为它的具体的普遍性。否则,这种感觉变会成为只有类属才能在其中达到自由存在的思维或意识。因此,矛盾就在于:类属的普遍性、个体的同一性是与其特殊个体性不同的;个体只是两个个体中的一个,而且不是作为统一体存在的,而只是作为个别性存在的。动物的活动就是要扬弃这一区别。作为基础的类属是推论的一端,因为每一过程都具有推论的形式。类属就是有推动作用的主观性,其中埋藏着渴求生殖的生命力。中介或推论的中项是各个个体的这种本质同它们的个别现实性的不符合状态相反的紧张关系;由于这样,个体就恰好被推动起来,只在同类的他物身上获得其自我感觉。类属赋予自己以现实性;这样,类属就同推论的另一端,即个别性结合起来了,不过这种现实性也当然会由于其直接现实存在的形式,而只是个别的现实性。


    性别的形成 必定是不同的,它们的相互规定性是作为概念设定起来的东西而存在的,因为它们作为不同的东西就是冲动。然而双方并不像在化学过程中那样,本身纯粹是中性的东西;相反,它们的形态最初就有同一性,因此雄性器官 和雌性器官 是以同一原型为基础的,只不过在这种生殖器中是这一部分构成本质的东西,在那种生殖器中则是另一部分构成本质的东西,雌性的本质东西必然是无差别的成分,雄性的本质东西则必然是分为两部分的、对立的成分。在低等动物身上这种同一性尤其明显。“有些蝗虫(例如Gryllus verrivorus〔多疣蝗虫〕有大的睾丸,它们由卷成簇状的脉管组成,类似于同样大的、由同样卷成簇状的输卵管组成的卵巢。雄牛虻的睾丸不仅在其轮廓方面同较粗较大的卵巢完全一样,而且也是由近似于卵形的、细长的膀胱组成的,膀胱的底部粘连在睾丸体上,如同卵粘连在卵巢上一样。” [91] 在雄性器官中发现雌性的子宫是最为困难的。阴囊曾经不恰当地被认为是子宫 [92] ,因为睾丸确实显得是相当于雌性卵巢的东西。倒不如说,雄性的前列腺相当于雌性的子宫;子宫在雄体中降为腺,降为无差别的共性。阿凯尔曼 83 从他研究的两性体上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这个两性体有一个子宫,虽然它的其他器官的形态都是雄性的。然而这个子宫不仅占据着前列腺的位置,而且射精管(conduits ejacteurs)也穿过这个子宫体,在crista galli〔鸡冠〕那里通入尿道(urethra)。其次,雌性的阴唇是皱缩的阴囊,因此,在阿凯尔曼 研究的两性体中阴唇充满一种睾丸的形成物。最后,scrotum〔阴囊〕的中线在雌体中发生分裂,形成vagina〔阴道〕。这样我们就完全可以理解一种性变成另一种性的现象了。一方面,在雄体中子宫降为单纯的腺,另一方面,在雌体中雄性睾丸则被包在卵巢里,既不现出对立,也不独立地成为能动的脑。阴蒂是一般的被动的感觉;反之,在雄体中它则是能动的感觉,是跳动的心脏,有corpora cavernosa〔海绵体〕充血和尿道海绵组织网充血。相当于雄性的这种充血的,是雌性的月经。这样,子宫受孕作为单纯的行为,就在雄体中分裂为创造性的大脑和外在性的心脏。因此,根据这一差别,雄性是能动的,雌性则处于其不发达的统一体中,因而是受孕的。


    我们切不可把生殖 归结为卵巢和雄性精液,似乎新的形成物只是双方的形式或成分的结合;与此相反,事实上是雌性包含物质因素,雄性则包含主观性。受孕 是整个个体收缩到单纯的、自暴自弃的统一体中,收缩到个体的观念中的活动。精子就是这个单纯的观念本身,是完全单一的点,就像它的名称和整个自我那样。所以,受孕不是别的,而是这些对立的东西、这些抽象的观念变成一个观念。


    §.369


    产物 是不同个别性的否定的同一性 ,它作为生成的类属 ,是一种无性的生命。从天性 方面看,这个产物仅仅自在地 是这个类属,而与各个单一东西不同,各个单一东西的差别则消失于产物中;但同时产物本身也是直接的单一东西 ,其使命是把自己发展成为同样的天然个体性,发展成为相同的差异性和暂时性。这样一来,这个繁殖过程就流于单调的无限进展过程。类属只有通过个体的灭亡才得以保持自己,而个体则在交配过程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且由于没有比这更高的使命,因而就走向死亡。


    〔附释 〕这样,动物有机体就完成了自己的循环,而成了无性的、受孕产生的普遍东西;它变成了绝对的类属,但这个类属就是这个个体的死亡。因此,低等动物有机体,像蝴蝶,交配以后就立刻死亡,因为它们已经在类属里扬弃了自己的个别性,而它们的单一性就是它们的生命。高等动物有机体在交配以后还会保存自己,因为它们具有较高的独立性,它们的死亡是它们的形态经过发展的过程,我们将在下面把这个过程作为疾病加以考察。类属是通过否定自己的差别而产生的,但并非自在地和自为地存在的,而是仅仅存在于一系列单个的生物中。因此,矛盾的扬弃总是新的矛盾的开端。在类属过程中各种不同的东西都会趋于毁灭,因为它们只有在这个过程的统一之外才是不同的,而这个统一就是真正的现实性。反之,爱则是这样一种感觉,在这种感觉中单一东西的自私性及其分离的持续存在遭到否定。因此单一形态也就归于毁灭,而不能再保持自己。因为只有自相同一的、绝对的东西才能保存自己,而这种东西就是为普遍东西而存在的普遍东西。但在动物里类属并不是现实存在的,而只是自在存在的;只有在精神里类属才以精神的永恒性,自在地和自为地存在着。在理念中,在概念中,即在永恒的创造中,潜在地发生了向现实存在着的类属的过渡,但在这里自然界的发展过程就结束了。


    2.类属和物种


    §.370


    动物的各个不同形成物 和纲目 以普遍的、取决于概念的动物原型 为基础,自然界展现出这个原型,有一部分是在其 从最简单的组织到最完善的组织——在这种组织中自然界是精神的工具——的各个不同发展阶段中 展现出来的,有一部分则是在元素自然界 的各个不同环境 和条件 下展现出来的,发展到个别性的动物物种在自身并通过自身使自己区别于其他动物物种,以便否定其他动物物种,而成为自为的 。因此,在这种敌对的、把其他物种降低为无机自然界的关系中,暴死 就是各个个体的自然命运。


    〔说明 〕动物学 也像一般自然科学一样,过去所关心的事情主要在于揭示纲、目等等的一些特征 ,它们对于主观认识必须是确实的和简单的。在认识动物方面,只有在更多地不着眼于这个建立所谓人工体系的目的以后,才打开了一种认识形成物本身的客观本性 的更广阔的眼界。在经验科学里还很难有一门科学,像动物学 这样通过自己的辅助科学,即比较解剖学 ,在近代取得了长足进步——这种进步主要不是在积累大量观察材料方面(因为任何科学都不乏大量观察材料),而是在其材料经过加工,符合于概念方面。(主要是由法国自然科学家作出的)有见识的自然观察,在把植物分为单子叶植物和双子叶植物以后,也在动物界作出了基本的、以有没有脊椎 为基准的区分。这样,动物的基本分类 实质上就回到了亚里士多德已经发现的分类 84 。


    从此以后,一方面是单个形成物的习性 更详细地被当作决定每一部分 的结构的联系,弄成了首要的因素,以致比较解剖学的伟大奠基人居维叶 可以自傲地宣称,他能够从单独一根骨头判明动物的本性 85 。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各个不同的、还很不完善的和看来全异的形成物去探索动物的普遍原型,在几乎没有露头的预兆中去认识这种普遍原型,在器官和功能的混合状态中去认识它们的意义,而且恰恰借助这种方法,动物的普遍原型就从特殊性被提高为它的普遍性。


    这种考察方法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认识自然界怎样使这些有机体适应它给它们所安置的特殊元素,适应气候和营养范围,或一般来说,适应它们的生活环境(这个环境也可能是某一植物类属或另一动物类属——见§.361 “附释”)。而为了确定物种,一种正确的本能方法就在于也从动物所用的武器——牙齿、指爪 等等,选出可资区别的特征;因为动物正是靠着这种武器,针对其他东西,把自己设定为自为存在,而保存自己的,也就是说,把自己与其他东西区别开的。


    生命理念的直接性 使得概念并不是作为概念存在于生命之中 ,因此,概念的特定存在服从于外在自然界的各种各样的条件和情况,并可能以最贫乏的形式表现出来;土地的肥沃性 使生命到处 都能以各种方式生长出来。动物界几乎还不如自然界其他领域能表现内在独立的和合乎理性的组织系统,能保持那些可能是由概念规定的形式 ,使它们在不完善的、杂乱的条件面前防止混合、萎缩和退化。在一般自然界里概念的这种软弱性不仅使个体的形成服从于外部偶然性——高级动物(尤其是人)则发生了畸形——,而且也使类属整个地服从于自然界的一般外部生命过程的变化。动物的生命过程是同这种自然生命过程的交替变化并行的,所以,动物生命仅仅是健康和疾病的交替变化。外部偶然性的环境所包含的几乎全是异己的东西;它使动物感觉到一种持续的暴力和危险的威胁,这是一种不安全、恐惧 和不幸的 感觉。


    〔附释 〕动物作为一种属于自然界的生命,本质上还是一种直接的特定存在,因而是某种确定的、有限的和部分的东西。同无机界和植物界的无限多的分化现象相联系的生命力,总是作为有限的物种存在的,而这种有限性为生物所无法克服。特殊性并不以现实存在的普遍性(这可以构成思维)为自己的规定;反之,动物在自己同自然界的关系中只不过达到特殊性。生命接受了这些自然力量,它的形成过程能够表现出极其多种多样的变化形态;它能够适应任何条件,在任何条件下继续搏动,虽然普遍的自然力量在其中总是彻底起支配作用的东西。


    在现在研究动物分类方面有一种方法,就是找出一个共同环节,把各个具体形成物都归结为这个环节,具体地说,就是在一种单纯的、感性的、因而也是外部的规定性中找到这个环节。但这样的单纯的规定性是不存在的。例如,如果把“鱼”的一般观念作为我们在观念里统摄在这个名称下的东西的共同环节,问鱼的单纯规定性或唯一客观特性是什么,那么,答案就是:鱼在水中游;但这种回答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因为许多陆地动物也能这样做,何况游泳既不是器官,也不是形成物,也不是鱼的形态的某一部分,而是鱼的一种活动方式。像鱼这样一种普遍东西,正因为是普遍的东西,就与其外部现实存在的任何特殊方式都没有关系。如果认为在一种单纯的规定性中,比如在鱼翅中肯定会有这样一种共同的环节,但又没有发现这种环节,那么动物分类的任务就困难了。在分类方面,有人以个别类属和物种的方式方法为基础,把它们作为规则提出来;但其多种多样的和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允许有共同的东西。因此,动物形式的无限性不能认为是很精确的,好像系统的必然性可以绝对坚持。相反地,我们必须把一些共同的规定性视为规则,拿自然形成物与它们相比较。如果自然形成物不是符合于而是近似于这个规则,在这一方面适合于,但在另一方面又不适合于这个规则,那么,应当改变的就不是规则,不是属或纲等等的规定性,好像规则需要适合这些现实存在似的,而是相反,这些现实存在应该适合规则;如果这种实在性不是这样,那就是实在性的缺陷。例如,某些两栖动物是胎生的,并且也像哺乳动物和鸟一样用肺呼吸,但它们像鱼一样没有乳房,心脏只有一个心室。如果说我们现在甚至于还承认人也会有不好的作品,那么在自然界这种作品就更多了,因为自然界是以外部存在形式出现的理念。在人那里,出现这类作品的原因在于他的随心所欲、主观任性和疏忽大意,例如,他把画术引入音乐,或用石头装饰镶嵌物,或把叙事诗体移入戏剧,就会出现这类结果。在自然界,生命形成物的萎缩是由外部条件造成的;但这些条件之所以能产生这样的结果,是由于生命没有固有的规定性,而要从这些外在东西中获得自己的特殊规定性。所以,自然界的各个形式不能归入绝对的体系,因此,动物的各个种是受着偶然性的支配的。


    这个问题的另一方面在于,概念虽然也在后来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但只发挥到一定程度。世界上只存在一个 动物原型(§.352 “附释”),所有的差别只不过是这一原型的变化形态。主要的差别都基于我们以前在无机自然界里作为自然因素加以考察的那些规定。这些阶段也是一般动物原型发育过程的阶段,因此从这些规定也可以识别各种动物的发展阶段。这样,我们就有两种原则来确定动物类属的差别。一种动物分类原则比较接近于理念,系指动物的每个更进一步的发展阶段只不过是唯一动物原型的一个更进一步的发展;另一种原则是指有机原型发展的阶梯同动物生命被投于其中的自然元素有本质联系。然而这种联系只发生于高等动物生命中;低等动物生命同自然元素联系很少,对这些巨大差别漠然处之。动物分类除了这些主要环节,还在气候中有另一些规定性。正如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的(见 §.339 “附释”),这些规定性是:由于北半球的几个大陆更多地连接起来,北半球的植物界和动物界也就更多地联结为一体;反之,在非洲和美洲越是往南延伸,在那里大陆分割开,动物类属分成的物种也就越多。所以,动物取决于气候的不同,人则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生活;但即使如此,以发育方面爱斯基摩人和其他极地民族同温带的居民也有所区别。然而,动物则在很大程度上受这种规定性和地区性的影响,受山脉、森林、平原等等的影响。所以这里就没有必要到处去寻找概念的规定,虽然它们的痕迹无处不有。


    在类属和物种形成的阶段发展进程中,我们可以把不发达的动物作为开端,这种动物的感受性、应激性和再生这三个系统还没有明确的区别。人作为生命力最完善的有机体,则是最高的发展阶段。这种以发展阶段为根据的分类形式最近在动物学中获得了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用这种形式可以自然而然地从不发达的有机体进展到高级的有机体。但为了理解低级阶段,我们就必须认识发达的有机体。因为发达的有机体是不发达的有机体的尺度和原型;由于发达的有机体内的一切都已到达其发达的活动水平,所以很清楚,只有根据这种有机体才能认识不发达的东西。纤毛虫不能当作基础,因为在这种模糊的生命中有机体的各种萌芽还很微弱,以致只有根据较发达的动物生命才能理解它们。有人说动物比人更完善,那是愚蠢的说法。虽然动物在某一方面可能发育得比较好,但完善性却在于组织的和谐。构成基础的普遍原型,当然在后来是不可能作为这样的原型存在的;反之,这种普遍的东西因为是存在着的 ,所以就是在某种特殊性 中存在的。同样,完善的艺术美也总是必须被弄成个体。只有在精神里,普遍的东西作为理想或理念,才具有其普遍的特定存在。


    我们现在应当看到有机体是怎样为这些特殊性而规定自己的。有机体是活的有机体,它的内脏由概念所规定,然而它也整个地按照这种特殊性而发展。这种特殊的规定性渗透到形态的一切部分,使它们相互和谐。这种和谐主要存在于四肢中(而不是存在于内脏中),因为特殊性正是一种向外的、向特定无机界的趋向。这种分化的趋势越明显,动物就越高级、越发达。居维叶 现在发展了这一方面,他研究化石骨头,从而得出了这一结果。为了搞清各块化石骨头属于哪种动物,他不得不研究它们的形成过程。这就导致他对各个肢体的相互目的性作考察。在他的《Recherches sur les ossements fossiles des quadrupèdes》〔《四足类化石骨头研究》〕的《Discours préliminaire》〔《导论》〕(巴黎,1812年)中,他说(第58页以下):


    “每个有机生物都形成一个整体,形成一个唯一的和封闭的系统,这一系统的各个部分相互适应,并通过它们的交互作用,而促成它们的目的活动。这些部分没有一个会在其他部分也未改变的情况下改变自己;因此,它们之中每个部分,就其本身而言,都可以表示和得出所有其他部分。”


    “所以,如果某一动物的内脏是以只能消化新鲜肉的方式组织起来的,那么这一动物的颌骨也必须适应于吞咽捕获物,指爪也必须适应于捕捉和撕碎捕获物,牙齿也必须适应于咬断和嚼烂生肉。此外,这一动物的整个运动器官系统必须善于追纵和赶上其他动物,同样,眼睛也必须善于从远处就看到其他动物。自然界本身给动物脑子里安排了一种必要的本能,促使动物掩蔽自己,给他的牺牲品设置圈套。这就是食肉 动物的一般条件,每个食肉动物都必须把这些条件毫无遗漏地结合到自身。不过,像捕获物的大小、种类和出没处这样的特殊条件,也是在一般形式范围内,由特殊环境造成的,因此,不仅动物的纲,而且动物的目、属、甚至种都在每一部分的形式上表现出来。”


    “实际上,为了使颌骨能捕食,髁(condyle)”,即推动颌骨的肌肉加固的器官,“就必须具有一种特别的形态。太阳穴的各块肌肉必须具有一定的规模;这就要求嵌着它们的骨头和它们从下面通过的颧骨突(arcade zygomatique)有一定的深度。这个颧骨突还必须具有一定的强度,以便给咀嚼肌(masseter)提供足够的支撑。”


    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整个有机体,“为了使动物能够运走其捕获物,用来抬头的肌肉”(颈肌)“必须特别坚强有力,这又同肌肉加固的脊椎骨的形式,同嵌入肌肉的后头项的形式都密切相关。牙齿必须相当尖锐,以便咬断兽肉,而且还必须有坚实的基础,以便压碎骨头。指爪必须具有一定的运动性”,——所以说,它们的肌肉和骨头都必须发达;足趾等等也是如此。


    此外,这种和谐也导致一些对应点,它们有另一种内在联系,而这种联系往往不是那么容易认识的:“例如,我们容易理解,为什么有蹄类动物必须吃草 ,因为它们没有抓捕食物的指爪。我们也能理解为什么它们不需要特别大的肩胛骨,因为它们使用它们的前脚只能是为了支持它们的身体。它们的草食活动要求牙齿有平面齿冠,以粉碎谷粒和青草。粉碎活动需要这种齿冠作水平运动,所以颌骨的髁就不必像食肉动物那样有紧固的铰状关节。” 86 特雷维拉努斯 说(前引书,第I卷,第198—199页):“有角动物的下颌通常有八个门齿,上颌则由一个软骨垫代替门齿。这种动物多数无犬齿,臼齿则往往被剪裁成锯齿形的横面凹槽。这些臼齿的齿冠不是水平的,而是有倾斜切迹的,以致上颌的臼齿外边较长,而下颌臼齿则是靠近舌头的里边较长。”


    居维叶 的下述研究结果也不难理解:“那种牙齿不很完善的动物往往需要有比较复杂的消化系统。”这里他提到的正是反刍 动物,它们需要这种比较复杂的消化系统,主要由于草食较难消化。“但我怀疑,是否有人不经过观察,受到教益,就得出结论说,反刍动物都有分趾蹄,因而不反刍的有蹄类动物的牙齿系统比分趾蹄动物或反刍动物的牙齿系统更完善。同样,我们还可以看到,牙齿的发育同脚的骨骼系统的巨大发展是并驾齐驱的。” 87 按照特雷维 拉努斯 的看法(前引书,第I卷,第200页),有角动物一般没有腓骨(柯伊特 88 :《De quadrupedum sceletia〔四足类骨骼〕》,第2章;堪培尔 89 :《Natural History of Orang-outang〔猩猩自然生活史〕》,第103页)。在上面引证的地方,居维叶 还继续写道:“我们不可能解释这些关系的原因,;但它们不是偶然的,因为分趾蹄动物常常在牙齿的安排方面显得近似于非反刍动物,在脚的结构方面也接近于非反刍动物。例如骆驼的上颌有些犬齿(canines),甚至还有两个或四个门齿,在跗骨(tarse)中多一块骨头” 90 ,这是同牙齿系统不那么发达的其他动物相比而言。同样,小孩的牙齿以及走路和说话的本领的发育,都是同时开始于一岁到两岁之间。


    因此,规定的特殊性就给动物的所有形成物带来一种和谐:“极细小的骨面,极微小的骨突(apophyse)都相对于动物所属的纲、目、属和种而具有一定特性,所以只要得到一块保存得完好的骨骸,就足以借助于类推和比较,颇有把握地确定动物的其余一切部分,好像整个动物呈现在大家面前”,正如俗话所说的,ex ungue leonem〔一爪知狮〕 91 。“在我完全确信这个方法可以处理化石骨头之前,我经常在众所周知的动物的各个部分试用这个方法,结果它总是得到很圆满的成果,所以,对于它给我提供的结果的确实性,我就再也不表示丝毫怀疑了。” 92


    但是,尽管有一种普遍原型作基础,自然界把它在动物界发挥出来,以致这种发挥是符合于特殊性的,却毕竟不能认为动物身上所发现的一切都是合乎目的的。许多动物有一些器官的萌芽,它们只属于普遍原型,而不属于这些动物的特殊性,因而它们没有得到发展,因为动物的特殊性不需要它们;因此,我们在低级有机体中也无法理解它们,而它们只能根据高级有机体加以认识。例如,在爬行动物、蛇和鱼身上,我们会看到有一些脚的萌芽,它们完全是没有意义的;又如,鲸的牙齿不发达,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们只是牙齿的开端,藏在颌骨里。相反,人身上则有一些东西,它们是只有低等动物才需要的器官;例如,人的脖子上有一种腺,即所谓的甲状腺,它的功能是无法洞察的,而且实际上已经闭塞和消失了;但在母胎里的胎儿身上,主要是在低等动物物种身上,这种器官却是很起作用的。


    至于进一步说到提供了一般动物分类的主要基础的动物发展阶梯,那么,由于动物首先(在内部发展方面)是直接的自我生产,其次(在对外关节方面)是以无机界为中介的生产,所以,动物界的形成物的区别或是基于这两个本质方面的平衡,或是基于动物的存在,或者是在这一方面更多,或者是在另一方面更多,以致一个方面得到较多的发展,另一方面则退居次要的地位。由于这种片面性,一种动物就低于另一种动物;但在动物身上任何一个方面都是不可完全缺少的。人是有机体的主要类型,他被用作精神的工具,所以在人身上一切方面都得到了最完善的发展。


    旧的动物分类法是亚里士多德 创立的,他把所有动物分成两大类——有血(?ν北 μα )动物和无血(??北 μα )动物。对此他还根据实验观察提出了一个总定理:“所有有血动物都具有骨质的或骨状的脊柱” [93] 。这是巨大的、真正的区分。当然,对这个区分可以提出许多异议,比如说,像水蛭和蚯蚓这样的动物,按其习性来说是无血动物,但它们有红液汁。一般说来问题在于:什么是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居然正是颜色造成了这种区分。因此,亚里士多德的这个分类法终于因其含糊不清而被抛弃了;与此相反,如大家知道的,林奈 把动物分为六个纲。但是,就像在植物学中法国人摒弃了林奈的纯粹死板的、偏重知性的植物系统分类法,而采取了裕苏 的分类法,把植物分为单子叶植物和双子叶植物一样,在动物学中他们也通过拉马克 这位富有思想的法国人,又终于回到了亚里士多德的动物分类法,只是不以血为标志,而是把动物分为脊椎动物(animaux avec vertèbres)与无脊椎动物(animaux sans vertèbres)。居维叶 把两种分类原则结合到一起,因为脊椎动物实际上同时也有红血,其余的动物则是白血,而没有内部骨骼,或者说,即使有骨骼也是无关节的,即使有关节也只是表面的。在匕鳃鳗 身上破天荒第一次出现了脊椎,但这种脊椎仍然是皮质的,在它身上只是由一些皱纹暗示出来。脊椎动物包括哺乳动物、鸟类、鱼类和两栖类,它们不同于软体动物(Mollusken)和从肉皮分离出甲壳的甲壳动物(Crustaceen),也不同于昆虫和蠕虫。通观动物界,就可以立即看出它所分成的这两类之间普遍存在的巨大区别。


    这个区别也符合于我们前面已经提到的那种按照内脏机体与对外肢体的关系所作出的划分,而这种关系是以vie organigue und vie animale〔有机体的生命与动物的生命〕的重要区别为基础的。“无脊椎动物当然也不会有正式骨骼的基础,它们也没有由细胞组成的真正的肺,因而也不会发声,没有发音器官。” [94] 亚里士多德 的以血为标志的分类法在这里整个地得到了证实。拉马克 在我们已经引用的那个地方继续写道:无脊椎动物“没有真正的发红的血”和温热的血;倒不如说它们的血近乎淋巴。“血的颜色取决于生命力的强度”,而这种强度也是这种动物所缺乏的。“整个说来这样的动物没有真正的血液循环;它们的眼睛里没有虹膜,它们没有肾。它们也没有脊髓和大交感神经” 93 。由此看来,脊椎动物具有较为发达的结构,具有内外之间的平衡;反之,在另一类动物中,这一方面则是靠牺牲另一方面而发达起来的。因此,应该从无脊椎动物中特别举出两个纲——蠕虫(软体动物)和昆虫;前者的内脏较后者发达,然而后者具有较优雅的外形。其次,水螅和纤毛虫等也属于无脊椎动物,只不过它们纯粹是由皮和胶状物组成的,因而显得极其不发达。水螅像植物一样,由某些个体组成,可以劈成几部分;庭园里的蜗牛也可以重新长出头来。但这种再生的力量是机体实质软弱的表现。无脊椎动物的心、脑、鳃、循环脉管、听觉器官、视觉器官和性器官,以及一般感觉,甚至运动,看来都在逐渐消失 [95] 。凡是内在性独占统治的地方,那里的消化和再生器官就发达,但作为具体的普遍东西,其中还没有什么分化。只有在动物界属于外在性的地方,才随着感受性和应激性的出现发生了一种分化。因此,如果说在无脊椎动物中有机体的生命和动物的生命是对立的,那么在脊椎动物中,在把这两个环节结成一个统一体的地方,则必然会出现另一种重要的分类根据;即以动物的自然生活环境为标准的分类根据,看它是陆地动物、水生动物,还是空中动物。反之,无脊椎动物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发展同自然环境的这种关系,因为它们服从于第一种分类根据。当然也有些动物是居于中间的东西,不能清楚地分为哪一类,这是由于自然界无能为力,不能忠于概念,不能纯粹坚持思维规定所致。


    a)蠕虫、软体动物 和贝壳动物 等的内部有机体比较发达,但它们在外部却不成形式。“尽管软体动物的外形与高等动物不同,但我们发现,它们的内部结构部分地与高等动物的组织相同。我们看到敷在食管上的脑子,带有动脉和静脉的心脏,但没有找到脾和胰。软体动物的血有白色的或浅蓝色的;血纤维朊不形成血块,而是它的纤维体在血浆中自由地游动。雄性器官和雌性器官很少分配到不同的个体上;如果有这种情况,这些性器官的构造也很特异,以致常常连它们的特性都无法推测。” [96] “它们用鳃呼吸,它们也有神经系统,但它们的神经没有神经节,即没有形成神经节系列;最后,它们有一个或几个心脏,虽然它们只有一个心室,但终究得到了发育。” [97] 然而软体动物的对外关节系统的发达程度较昆虫差得多。“在鱼和两栖动物身上还可以看到头、胸和腹的差别的痕迹,但在软体动物身上这种差别就完全消失了。软体动物也没有鼻子;它们大多数没有任何外部肢体,它们或者靠腹肌的交替收缩和松弛而运动,或者根本不能前进。” [98]


    b)昆虫 在运动器官方面远较软体动物高超,一般说来,后者只有很少的运动肌。昆虫有足和翅,还有头、胸和腹的明确区分。然而它们的内部结构看来很不发达。它们的呼吸系统贯通到它们的整个躯体,并且和一些鱼一样,同消化系统重合。同样,昆虫的血液系统也很少有发达的器官,即使有这种器官,也几乎不能同消化器官分开,但它们的对外关节,例如食物咀嚼器官,却是相当明确地形成的。“在昆虫和其他低等动物中,液体运动看来不用循环的方式进行,液汁总是仅仅从食道表面出发,被吸收到体内,供躯体各部分生长之用,然后又逐渐通过表皮或其他途径,被作为废物排出体外。” [99] 这就是无脊椎动物的一些主要的纲;照拉马克 的看法(前引书,第128页),它们有十四个部。


    c)至于说到动物的另一种分类法,那么,脊椎动物 是可以很简单地按照无机自然元素,即土、气和水来划分的,因为它或者是陆地动物,或者是鸟,或者是鱼。这种差别在这里是决定性的,而且对毫无偏颇的自然官能是可以直接认识的;而在前一种分类中,这种差别则变成了某种微不足道的东西。例如,许多甲虫有蹼,但它们也同样在陆上生活,并且还有翅膀用来飞翔。当然,就连高等动物也有从这一纲转变为取消那种差别的另一纲的情况。生命之所以能在不同的自然环境里把自身统一起来,恰恰是因为在陆地动物观念里找不出专门的规定性,可以包含它的单纯的本质特性。只有思维或知性才会制造固定不变的差别;因为精神是精神,所以只有精神才会创造出符合于这些严格差别的作品。艺术或科学的作品是很抽象的和很本质的个体化了的东西,它们既忠于它们的个体规定性,也不混淆本质的区别。如果在艺术中,比如在诗体散文中或散文体诗中,在历史剧中,也出现这种混淆,如果把绘画引入音乐或诗艺,或用石头作画,例如用雕刻艺术表现卷发(浅浮雕也是雕刻绘画),那么,这就破坏了每个艺术形式的特征。因为天才只有通过一定的个体性去表现自己,才能创造出真正的艺术作品。如果一个人想成为诗人、画家兼哲学家,那也会出现乱套的情况。自然界就不是这样,一个形成物可以向两个不同的方面发展。陆地动物以鲸鱼的身份重新回到水中;鱼以两栖动物和蛇的身份重新爬上陆地;蛇具有刚见端倪而毫无意义的脚,因而变为一种可怜的形成物;鸟成为水生的,以致鸭嘴兽(Ornithorynchus)变为陆地动物,鸵鸟变为类似骆驼的毛发多于羽毛的陆地动物;有些陆地动物和鱼也能飞翔,前者见之于叶口和蝙蝠,后者见之于飞鱼——所有这些都不会抹煞上述基本差别,这种差别不应当看成是共同的,而是自在自为地规定的。上面提到的不完善的自然产物,只不过是像湿气和湿土(即粪土)这样一些规定的混合,不管这种产物如何,物种的主要差别必须加以坚持,物种的过渡也必须列为差别的混合。真正的陆地动物,即哺乳动物,是最完善的;其次是鸟,最不完善的是鱼。


    α )鱼 的整个结构表明,水是它们的自然环境;它们的关节受自然环境的限制,因此集中于自身。它们的血几乎一点不热,血的温度同它们的生活环境的温度差不多。鱼或有带一个心室的心,或有带几个心室的心,这几个心室总是相互直接联系的。拉马克 在叙述四个高等动物纲时(从第140页起)说:“鱼用鳃呼吸,有一种光滑的或鳞状的皮,有鳍,没有气管,没有喉,没有触觉,可能也没有嗅觉。”鱼和另外一些动物简直对自己生的幼小动物感到抵触,它们在生出幼小动物以后,也立刻与它们的后代根本不再有任何关系。因此,这样的动物还感觉不到它们同它们所生的幼小动物的同一性。


    β )爬行动物 或两栖动物 都是部分属于土、部分属于水的中间形态;正因为如此,它们身上有些令人讨厌的东西。它们只有一个心脏的心室,一种不完善的肺呼吸,一种光滑的或鳞状的皮。青蛙在幼小时还根本没有肺,而是有鳃。


    γ )鸟 同哺乳动物类似,具有对自己的雏鸟的感觉。雏鸟还在蛋里时,它们就供给雏鸟营养。“它们的胎儿包含在一种无机物外壳(蛋壳)里,并且很早就完全脱离母体,能在蛋壳内发育,而不必从母体吸取营养。” [100] 鸟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自己的雏鸟,把自己的食物分出一部分喂它们,也喂自己的雌鸟;但它们不为繁殖幼鸟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不像昆虫那样在幼虫出生前死去。鸟能筑巢,把自己变为他物的无机界,这显示了它们的艺术本能和发育本能,从而到达积极的自我感觉;第三,它们以直接排出的方式生产雏鸟。拉马克 想从这方面确立鸟类的下列发育顺序(前引书,第150页):“如果注意到水生鸟(如蹼足鸟)、涉水鸟和鹑鸡类较之其余所有的鸟都有一个优点,即它们的雏鸟刚从蛋中孵出,就能行走和自己摄食,那么显而易见,它们应形成头三个目;同样明显的是,鸽类、麻雀类、肉食鸟以及攀禽类等都应当列为这个纲的后四个目,因为它们的雏鸟孵出后既不会行走,也不会自己摄食。”我们可以看出,正是这个情况促使拉马克把这个顺序倒转过来,更不必说蹼足鸟是杂种了。鸟的特色在于它们同空气的联系有积极的因素,在这种联系中它们的肺同皮肤气槽、同大骨髓腔连结起来。它们没乳房,因为它们不给雏鸟喂奶;它们有两脚,两臂或前脚已变为翅膀。由于这种动物的生命委身于空气,抽象的自然元素在鸟的生命中很起作用,所以它们都转到植物性占优势,这种植物性在它们的皮肤上形成为羽毛。既然它们属于空气,所以它们的胸部系统特别发达。因此,许多鸟不仅像哺乳动物那样能发声,而且也能唱歌,因为它们内部的振动是在作为它们的自然元素的空气中形成的。马儿嘶喊,公牛嗥叫,鸟儿则把这种叫声发展为观念性的自我享受。但鸟并不在地上打滚,表现粗鲁的自我感觉,而是仅仅沉湎于空气,从中得到自我感觉。


    δ )哺乳动物 有乳房,分出四肢,所有器官都处于发达状态,因为它们有乳房,哺养它们的后代。所以,这些动物已达到对于一个个体同另一个体的统一性的感觉,达到对于类属的感觉。类属正是在产儿中由两个个体构成而得到存在的,虽然在自然界这种个体同类属的统一又陷于个别性。但完善的动物能在类属中感觉到自己的普遍环节,因而还同这种类属的存在保持着关系;这就是哺乳动物和那些仍有孵育能力的鸟。猴子最驯良,并且最痛爱它们的子孙;它们的性欲在得到满足以后,还会变为客观的,因为它们把自身转化成了他物,并且在注意传授自己的东西时,对这种统一具有较高的、澹泊的直观。虽然哺乳动物的皮肤也过着植物性生活,但这种植物性生活早已不像鸟身上那样旺盛。哺乳动物的皮肤转化为羊毛、毛发、鬃毛、芒刺(在刺猬身上),甚至变为鳞和甲(在犰狳身上)。相反,人的皮肤却平滑、干净和具有更多的动物性,并且脱离了任何骨质性的东西。女性的毛发生长性很强。男人的胸部或其他部位毛多,被看成是强壮有力的标志;然而毛多只是皮肤组织相对软弱的标志(见上文§.362 “附释”)。


    哺乳动物进一步的重要划分是以个体动物对其他个体动物的关系,即它们的牙齿、脚、爪和喙作为基础。选择这些部位是出于一种正确的本能;因为动物本身正是以这些部位相互区别的。但区别要成为真正的,就不应当是我们根据标志作出的区别,而必须是动物本身的一种区别。动物作为个体,用武器去对付其无机界,这就显示出动物是自为存在着的主体。按照这种分类基础,哺乳动物可以很准确地分为以下各纲:αα )脚变成手 的动物,即人 和猴 (猴是对人的一种讽刺,如果人对这种讽刺并不那么在乎,而只是想嘲弄自己一番,那他就会心甘情感地欣赏这种讽刺);ββ )末端变成爪 的动物,即狗 和食肉动物 ,像狮 这个兽中之王;γγ )啮齿动物 ,它的牙齿 特别发达;δδ )脚趾间有薄膜的蝙蝠 (某些啮齿动物的脚趾间也有这种薄膜,但它们更接近于狗和猴);εε )树懒 ,它在某一方面完全没有脚趾,脚趾已成了爪;ζζ )有鳍形 四肢的动物,即cetacea〔鲸鱼〕;ηη )有蹄 动物,如猪 和有长鼻的象,有角牲畜 和马 等等。这些动物的力量集中在身体的上部,它们大部分能驯服干活;它们的四肢发达,这表示它们对无机界的一种特别关系。如果把ββ、γγ、δδ、εε 里的动物归纳为有爪动物 ,那么可以分为四个纲:1)有手动物 ,2)有爪动物 ,3)能干活的有蹄动物 ,4)有鳍动物 。据此,拉马克 (前引书,第142页)提出了哺乳动物的如下递降阶序 (dégradation):“有爪 哺乳动物(mammifères onguiculés)有四肢,脚趾的末端有袒露的爪,有的扁平,有的锐利。这些四肢一般适合于抓捕对象,或至少勾住对象。这类动物都是组织最完善的动物。有蹄 (ongulés)哺乳动物有四肢,脚趾的末端完全被一种圆形角质物体(corne〔角质外壳〕)覆盖着,大家称之为蹄(sabot)。它们的脚只能用来在地上行走或奔跑,无论是要爬树,还是要抓住任何一个对象或捕获物,或是要进攻或撕碎其他动物,它们的脚都是不能加以使用的。它们完全是吃草动物。无蹄 (exongulés)哺乳动物只有两肢,它们很短,而且平滑,形如鱼鳍 。它们的脚趾包着皮,既没有指爪,也没有角质外壳(corne);它们是哺乳动物中组织最不完善的。它们没有骨盆,没有后脚;它们的吞食,不预先经过咀嚼;最后,它们通常在水中生活,虽然也浮到水面呼吸空气。”至于谈到更进一步的细分,那么在这里大家则必须将意外的和偶然的东西存在的权利,即外界决定的东西存在的权利,让给自然界。然而,气候仍然是重要的决定因素。在南方,动物界由于气候和地域的不同,比在北方分化更多,因此,亚洲的象同非洲的象彼此就有重要的差别,在美洲则根本没有象;同样,狮和虎等等也有差别。


    3.类属和个体


    a.个体的疾病


    §.371


    在上述两种关系中进行着类属自我中介的过程,这一过程是通过类属分解为一些个体和扬弃各个个体的差别而实现的。但类属由于又采取外在普遍性的形态,采取同个体相对立的无机自然界的形态(§.357 ),所以在个体内是以抽象的和否定的方式达到现实存在的。单个有机体既可以在其特定存在的那种外在性关系中不符合于自己的类属,同时也可以在类属范围内回复到自身,从而保持自身(§.366 )。当有机体的某一系统或器官受到刺激 ,而同无机界力量相冲突的时候,当这一系统或器官坚持自己的独立,坚持自己的特别活动,而与整体活动相对立,从而阻碍了整体的流动性和经过一切环节的过程的时候,有机体就处于疾病 状态。


    〔附释 〕如果说动物界的划分就是动物原型自身的分化,那么,单个有机体有病时也能分化,这种分化不符合它的概念,即不符合它的整个特殊性。所以,与类属相反的单个主体的缺陷依然没有消除,但个体在其自身就是与其自身相反的类属;个体自身只是类属,并在其自身内有类属。这就是动物现在所经受的、并以之告终的分裂。


    健康 就是有机体的自我与其特定存在的平衡 ,就是所有器官都在普遍的东西里流动;健康就在于有机东西同无机东西有平衡的关系,以致对有机体来说并没有自己无法克服的无机东西存在。疾病并不在于某种刺激对有机体接受刺激的能力太大或太小;反之,疾病的概念 在于有机体的存在同有机体的自我不平衡 。这种不平衡并不是有机体内相互分离的因素之间的不平衡,因为这些因素都是一些抽象的环节,它们不可能分离。关于疾病,有人说是刺激活动的提高和接受刺激的能力的降低,因此,似乎一方面越大,另一方面就越小,一方面增高,另一方面就降低;有人在这么说时,这种数量对立一定立即会使人产生怀疑。也不应当埋怨气质 ,仿佛没有实际受到感染,没有觉得身体不适,人本身就能生病;因为有机体构成这种反射作用本身,即潜在的东西也是现实的。当生存的有机体不是与内在的因素分离开,而是与整个内在的现实的方面分离开时,疾病就发生了。疾病的原因,一部分在于有机体本身,如年龄、死亡和先天性缺陷,另一部分则在于生存的有机体会受到外界影响,以致内部影响的力量所不适应的一个方面得到了增长。于是,有机体就处于其存在与自我的对立形式里,而自我正是这样一种东西,有机体自身的否定东西就是为这种东西而存在的。石头不会有病,因为它在它自己的否定东西里会归于毁灭,遭到化学分解,而不能保持它的形式。因此,石头并不像在有机体的生病感觉和自我感觉中那样,是它自己的否定东西,这种否定东西超越自己的对立面。甚至欲望,即对缺乏的感觉,对它自身也是否定东西,是作为否定东西,自己与自己相关;它既是它自身,又是作为有缺乏感的东西,而与它自身有关;只不过在欲望中这种缺乏是一种外在东西,或者说,自我并不反对其形态本身,反之,在疾病中否定的东西则是形态本身。


    因此,疾病就是刺激 和反应能力之间的不平衡 。有机体是一种单个的机体,所以能在一个外部方面加以坚持,而向一个特殊方面超出自己的限度。赫拉克利特 说:“热过度则发烧,冷过度则麻痹,气过度则窒息。” [101] 有机体能接受超过自己可能接受的刺激,因为它是(实体和自我的)可能性和现实性的完整统一,完全从属于这一或那一形式。性别对立使反应能力和刺激相互分离,把它们分配给两个有机个体。但有机个体本身就是由这两者构成的,有机体把它自身分解为这两种形式,这就是它自行死亡的内在可能性。因此,疾病的可能性就在于个体是由这两者构成的。在性别关系中,个体放弃了自己的向外的本质规定性,因为这种规定性就存在于性别关系中。但这时个体在它自身就有这种规定性,好像是它自己同它自己交配。统一不是在类属内完成的,因为生命力同一种个别性相联系,而且许多动物的交配甚至就是它们的现实存在的终点。虽说别的一些动物能在交配后还活着,以致克服了无机界和自己的类属,但类属仍然是支配这些动物的主人。疾病则属于这种关系的倒转。当有机体健康时,所有生命功能都在这种观念性范围内保持着;但是,当有机体生病时,比如血液发热,有机体就开始发烧,而后单独行动起来。同样,胆活动过度,就会增生,例如,会产生胆石。胃的负担过重,消化活动就单独分离开,把自己弄成中心,不再是整体的一环,而是支配着整体。这种分离活动,可以发展到很远的地步,以至肠里生虫;所有的兽类在一定时期内都在心、肺和脑里长着蠕虫(见§.361 “附释”)。一般说来动物比人弱,人是最强的动物;但是,认为人体内脏出现绦虫是由于吞食了这些动物的卵,这却是一个错误的假设。健康的恢复只能在于克服这种分化活动。


    有位歌戴 94 博士先生,在《伊西斯 》(第VII卷,1819年,第1127页)中提出一种空话来反对上述见解,这种空话甚至要从哲学的深度“拯救理念的统一,拯救本质,拯救对生命和疾病的本质的理解。”他说:“这个疾病定义是错误的;它只把握了发烧的外部现象,只把握了发烧的症状。”想用真理通常具有的傲慢态度和敢言精神,这样去反驳一种对于纯粹现象 和外表 的理解,这确实是一种非同小可的自负。在第1134页上他还继续写道:“凡是在生命中统一的、融合的和内部隐蔽的东西,都表现为特殊的东西,即以独特的方式形成和表现一个有机体及其理念的本质。这样,生命的内在本质在外部就表现为它的特点。在一切东西俱在,其生命都来源于同一 理念、同一 本质的地方,所有的对立都仅仅是表面的和外在的,仅仅是为现象和反映存在的,而不是内在地为生命和理念存在的。”然而,有生命的东西本身正是反映活动、分裂活动。自然哲学家心目中所想的只是一种外部反映,但生命却在于表现出来。他们不能解释生命,因为他们不能到达生命的现象,而是停留在僵死的重力上。特别是,歌戴 先生看来有这样一种想法,即认为疾病的形成物不是同有机体发生冲突,而首先是同自己固有的本质 发生冲突,他写道:“整体的全部活动首先是各个部分的自由运动受到阻碍的结果和反应。”他以为这就是真正的思辨所要说的东西。但本质究竟是什么?恰好就是生命力。现实的生命力是什么?正是整个有机体。因此,说器官与其本质、与其自身相冲突,就意味着与总体相冲突,这个总体就是有机体内部的一般生命力或普遍的东西。不过,这种普遍的东西的实在性就是有机体本身。就是这样一些高尚的哲学家,认为他们在本质中得到了真理,他们不厌其烦地谈论本质,似乎这就是内在的东西和真正的东西!我根本不想对他们的“本质说”表示敬意,因为它只不过是一种抽象的反思而已。要阐明本质,就是要使它表现为特定存在。


    主观性由于缺乏活动的观念性而受到扰乱的方式是各种各样的。致病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空气和潮湿,另一方面是胃和皮肤过程。更具体地说,疾病的方式 可以归结为下列几种:


    1)有害性 ,作为主观性受到扰乱的一种方式,首先 是一般无机界所固有的一种普遍 规定性。这样的有害性是一种单纯的规定性,它虽然必须被看成来源于外部的和强加于有机体的,但同时也可以表现为是在有机体本身设定起来的,就像在外部自然环境中设定起来一样。因为像流行病 或传染病 这样的疾病,并不能看作有机体的一种特殊性,而应看作外部自然界的整个规定性,而有机体也正是属于外部自然界。我们可以把这种疾病叫作对有机体的感染。各种环境都属于这种有害的规定性。这些环境就是元素环境和气候环境,因此,在有机体的元素规定性中也有其地位,即初步萌芽。可见,这些疾病最初存在于有机体的模糊的一般基础中,主要是存在于皮肤、淋巴和骨头中,而这些基础还没有构成一种发达的和定型的系统。这类疾病不仅具有气候性,而且具有历史性,因为它们出现于一定的历史时期,然后又消失。居住在一种气候环境里的有机体被迁移到另一种气候环境里,也可以产生这类疾病。对这个问题的历史研究现在并没有得出透彻的结论。例如,梅毒和花柳病就是这样。在这种疾病的发生过程中,欧洲有机体与美洲有机体确实有过接触;但并没有证实这种疾病是从美洲传来的,这种看法只不过是一种想象罢了。法国人称梅毒为mal de Naples〔那不勒斯病〕,因为这种病发生在他们攻克那不勒斯的时候,但它究竟从何而来,谁也没有弄清楚。希罗多德 叙说过一个民族从里海迁移到米太以后,就患了一种病,这种病仅仅是由于居住地点的变迁而引起的 95 。在我们当中现在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形:牲口从乌克兰移居到德国南部,虽然全部动物原来都是健康的,但仅仅由于驻地的变迁就发生了牛疫。许多神经性疾病都来源于德国有机体和俄国的有毒空气的接触;同样,上千名本来健康的俄国俘虏在德国却传染了一种可怕的斑疹伤寒。在美洲和若干沿海地区,例如在西班牙,黄热病只在本地流行,而不往远处蔓延,因为当地居民为了预防传染,就从海岸向内陆迁入若干英里。这些元素环境的性质,正是人的有机体所具有的,因此我们不能说这种有机体受到感染,因为这种变化也存在于人的有机体内部;当然后来也发生过感染。因此,争论这些疾病是自发的还是传染的,就没有什么意义。两种情况都是存在的;这些疾病如果是自发的,那么,在侵入淋巴系统以后,也是通过感染发生的。


    2)疾病的另一种 普遍方式是由外部的特殊有害性 引起的,有机体与这种有害性相接触,以致它的某一特殊系统,如皮肤或胃,就被卷到这一接触过程里,于是特别活动起来,因而自己把自己单独分离开。这里需要区分疾病的两种形式,即急性病和慢性病,对于其中前一种疾病医学 有最好的处理方法。


    αα )急性病 是这样的疾病:如果有机体的某一系统有病,治愈的首要方法就在于使整个有机体都能变为有病的,因为这样做,整个有机体的活动便能够继续处于自由状态,从而更加易于治愈疾病。这时,有机体已经与外界隔绝,没有任何食欲,肌肉停止运动;并且由于有机体仍然活着,它就消耗自身的储备。因为急性病遍及于整个有机体,不是只限于某一系统,而是存在于各种所谓的体液中,所以有机体能使自己解脱急性病。


    ββ )但是,如果疾病不能变为整个有机体的疾病,那么,我认为这样的疾病就是慢性的 ,例如,肝硬变和肺结核等就属于慢性病。在患这样的疾病时,既有良好的食欲和消化,性欲也依然发挥自己的力量。在这种情形下,由于某一系统使自己成为独立活动的中心,有机体已不能再控制这一特殊活动,所以,疾病就固定在某个器官,而有机体也不能再把自己表现为独立的整体。这就使这种疾病的医治变得困难,而且那个器官或系统愈是受到侵害和发生变异,困难就愈大。


    3)疾病的第三种 方式来源于整个的主体,特别是在人身上。这就是精神病 ,这种疾病是由惊恐、悲伤等等引起的,也能造成死亡。


    §.372


    疾病的独特显现 是,整个有机过程的同一性表现为生命运动的连续 进程,即表现为发烧 。这一进程是通过有机体的各个不同环节,即通过感受性、应激性和再生实现的。然而发烧作为同孤立 活动相反的总体 的进程,也同样是痊愈 的尝试和开端。


    〔附释 〕如果说疾病的概念就在于有机体在其自身的这种分离,那么现在我们就应当更仔细地 来考察疾病过程 。


    α )疾病在其第一阶段 是潜在地 存在的,而没有不适的感觉。


    β )疾病在其第二阶段 是对自我形成的;这就是说,同作为普遍东西的自我相对立,在自我中确立起一种规定性,它把自己变为固定的自我,或者,有机体的自我成为凝固的特定存在,成为整体的特定部分。因此,如果有机体的各个系统至今只有无我的持续存在,那么,疾病的实际开端 现在就在于有机体感受的刺激超过了它的反应能力,以致单个系统从某个局部方面获得了同自我对立的持续存在。疾病或者可以开始于有机体整体,表现为整个地失去消化能力(因为问题毕竟在于消化),或者可以开始于有机体的某一加强自身的个别方面,诸如肝或肺的过程。存在着的规定性是单一的,支配着整体的是这种规定性,而不是自我。疾病在直接以孤立的形式出现时,如医生说的那样,还是处于它的最初阶段 ;这仍然不过是最初的冲突,是单个系统的过度增殖。但是,当这个规定性成为中心,成为整体的自我时,当一个特定的自我代替自由的自我,居于支配地位时,真正的疾病就发作起来了。另一方面,只要是仅仅某一个器官受到刺激或抑制,因而疾病还是为一个特别系统所有,而局限于在这一系统的发展,那就比较容易治疗。这个系统仅仅是要摆脱和节制自己同无机物的瓜葛。所以在这方面外部医疗手段也是有用的。总而言之,在这种情况下,医疗手段可以只限于这种特殊的刺激,例如,用催吐药、泻药、放血以及类似的疗法,就属于这种手段。


    γ )但疾病也会转移到有机体的整个生命中去,因为当某个特殊器官患病时,整个有机体也会受到感染。这样,整个有机体就都得了疾病,而且有机体的活动受到了干扰,因为它里面的一个环节把自己弄成了中心。但同时,有机体的整个生命力也转而抵抗疾病,所以,孤立的活动就不会仍然是赘瘤,而会成为整体的环节。例如,假如消化活动变成孤立的,那么,血液循环和肌肉力量也势必会受影响;又如,得黄疸病时,全身都分泌胆汁,并完全呈现肝色,如此等等。因此,疾病的第三阶段 是化脓 。在这个阶段,一个系统受到的伤害变成了整个有机体的事情;这时疾病已不再限于个别部分,外在于整体,而是全部生命都专注于疾病。治疗这种疾病,像我们在前面(第604页)已经看到的治疗急性病那样,总是比治疗慢性病更加容易,例如,像肺病这样的慢性病,就不能再成为整个有机体的疾病。这样,在整个有机体都受了某一特殊性的感染时,就开始出现一种双重生命 。同宁静的普遍自我相反,整体变成进行区分的运动 。有机体把自身设定为一个与规定性相对立的整体;在这种情况下,医生毫无办法,一般说来,全部医术也不过是助理自然力量罢了。反之,既然个别疾病感染能转化为整体的感染,整体的这种疾病本身同时也就是一种治疗;因为正是整体处于运动过程里,并在必然性范围内把自身分离开。因此,疾病的真正机制 在于有机过程现在以这种固定的形态进行着,也就是说,有机体的各个和谐过程现在形成为一个阶段发展序列 ,而且那些相互分离的一般系统已不再构成直接的统一,而是通过彼此转化来表现这种统一。健康存在于有机体里,同时又受到了阻碍;它只能通过活动的连续序列而存在。健康这个总体过程,不是就疾病的形式或体系而言,潜在地有异常性,而是唯独通过这个连续序列,才有异常性。这个运动过程现在就是发烧。于是,发烧就是真正的、纯粹的疾病,或者说,是个别有机体的疾病,这种有机体摆脱了自己的特定疾病,就像健康的有机体摆脱了自己的特定过程一样。由此看来,如果说发烧是有病机体的纯粹生命,那么,也只有在出现发烧时,我们才能够真正识别一种正式的疾病。发烧既是功能的这种连续序列,同时也是功能的流动序列,所以这种运动过程也就同时扬弃和消化了疾病;这就是针对着有机体的无机自然界的一种内部循环过程,就是药物的一种消化过程。因此,发烧虽然一方面是病态和疾病,但在另一方面也是有机体自己治疗自己的方式。但是,只有发烧很严重、很厉害,彻底激动了整个有机体,它才能发挥这种作用;反之,潜伏进行的、消耗体力的、从不真正出现的那种发烧却是慢性病的一个很危险的征候。因此,慢性病是发烧所不能克服的那种规定性;在发烧潜伏进行时,这一过程不占优势,而是有消化能力的有机体的所有个别过程都仅仅毫无拘束地产生自己,每一过程都是为其自身进行活动。因此,在这里发烧只是表面的过程,它不能征服有机体的这些部分。在剧烈地发烧时,为害的主要力量在血管系统,而在微弱地发烧时,为害的主要力量则在神经系统。在真正发烧时,整个有机体首先归于神经系统,归于一般机体,然后归于内部有机体,最后归于它的形态。


    αα )首先 ,发烧就是发冷 、头沉、头痛、背部酸痛,皮肤痉挛和打颤。神经系统出现这种活动时,肌肉就松弛,因而通过自己固有的应激性,表现出不可控制的颤抖和精疲力竭的状态。发烧开始时,感到骨骼沉重,四肢疲乏无力,皮肤血液减退以及浑身发寒。有机体的单纯的、完全反映在自身的持续存在,把自己孤立起来,并支配着整体。有机体在自身把自己的一切部分分解为神经的单纯性,并觉得自己在退回到单纯的实体。


    ββ )其次 ,正是这一情形作为整体的分解,构成否定的力量;通过这一概念,这种分解为神经的有机体就转化为血液发热的有机体,这就是神志昏迷。那种回归正是向发热 、向否定性的转化,这时血就是占支配地位的因素。


    γγ )第三 ,这一分解活动最后转化为形态、产物。有机体在再生过程中归于淋巴,这就是汗 ,是液体性的持续存在。这一产物的意义在于,孤立活动、个别东西和规定性已不再存在于其中,因为有机体已经作为整体产生出来,整个消化了自己;汗是煮过的致病物质 ,像古代医生所说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概念。汗是危象的分泌物 ;有机体在其中得以排泄自己,通过排泄,有机体把自己的异常东西抛到自身之外,并解脱自己的病态活动。危象 是有机体自己控制自己的现象,有机体再生自己,并通过分泌,引起这种力量。被分泌的东西当然不是致病物质 ,所以,假如身体里没有这种物质,或能用羹匙把它舀出来,身体就健康了。反之,危象就如一般的消化一样,同时也是一种分泌。但分泌的产物是双重的。所以,危象的分泌同无力的分泌颇有差别;后者实质上根本就不是分泌,而是有机体的分解,因此它的意义同危象的分泌正好相反。


    发烧所包含的健康的恢复,在于有机体的总体是积极活动的。由于健康的恢复,有机体就不再沉没于特殊性之中;有机体作为整体是生气勃勃的。有机体克服了特殊活动,然后把它排除掉。这样产生的有机体就变为普遍的东西,而不是变为有病的机体。规定性首先转化为运动,转化为必然性和整个过程,而这整个过程转化为整个产物,从而同样转化为整个自我,因为这个产物就是单纯的否定性。


    b.治疗


    §.373


    药物 促使有机体消除那种固定了整体 的形式活动的特殊 兴奋,也促使它恢复特殊器官或特殊系统在整体里的流动性。这一效果是用药物达到的,因为药物是一种刺激物 ,但难以同化和克服,因而有机体就遇到某种外在的东西,而要对付这种外在东西,则不得不竭尽其力。有机体在对付这种外在东西时,摆脱了曾经变得与自己同一的局限性;只要这种外在东西不成为有机体的对象,有机体就要受这种局限性的束缚,而不能对它作出反应。


    〔说明 〕药物主要应看作是某种不易消化的东西 。但是不易消化的特性也是相对的,而且也没有那么一种含糊的意思,好像只有软弱的体质能忍受的东西才是容易消化的,倒不如说,这类东西对于体质较强的个体更难以消化。在生命中有其现实性的内在概念相对性 ,就其性质方面来说,是质的东西,就其数量方面——因为数量在这里是有效的——来说,则在于对立环节的内在独立性 愈大,它们的同质性 也就愈高。还没有达到内在差异 的低等动物,就像植物一样,只能消化没有个体性的中性东西 ——水。小孩易于消化的东西,一部分是完全同质的动物淋巴,即母奶;这是一种已经消化了的东西,或毋宁说,是已经以一般方式直接转化为动物性的东西,是在体内不进一步加以分化的东西。小孩易于消化的另一部分东西,是业已分化的物质中的那些依然极少发育为个体性的部分。对于强壮的体质来说,这样的物质反而不容易消化。这种体质更易于消化的东西,或者是一些已经个性化了的动物性物质,或者是一些植物性液汁,它们在光的作用下被酿成更加强有力的自我,因而被称为精神性的 ,而不是那些依然只呈中性颜色、较接近于特殊化学作用的植物性产物。这些易于消化的物质通过其更强烈的自我性,构成一种较尖锐的对立;但正因为如此,它们又是较为同质的刺激物。就此而言,药物是一些否定性的 刺激物、毒物;某种有刺激作用、同时又不易消化的东西,作为对有机体外在 的 异己力量,被提供给那种在疾病中自我异化的有机体,有机体必须集中精力,反对这种异己力量,进入自己又由以达到自我感觉和自己的主观性的过程。


    按照布朗的体系 96 ,疾病的性质被归结为亢进 和虚弱 ,后者又被归结为直接的 和间接的 两种;药物的功效被归结为强化和减弱这样两种作用;这些差异又被归结为碳和氮、氧和氢,或者被归结为磁、电和化学因素,被归结为可以赋予这一体系以自然哲学外貌的此类公式。布朗的体系曾经被视为完整的医学体系。从这种情况看,它实际上是一种空洞的形式主义;虽然如此,但它也有助于扩大人们对疾病和药物的看法,使之不再单纯局限于一种特殊的、专门的范围,而是在这两者中把普遍的东西 认作本质。布朗体系反对以前那种整个侧重于减弱作用 的方法,这也表明有机体对于对立的治疗法作出反应,并不是采取一种对立的方式,而是往往采取一种至少在最终治疗结果上相同的、因而普遍的 方式,表明有机体的单纯的 自相同一 ,作为针对其个别系统所出现的特殊痼瘴的实质性的和真正有效的活动,把自身表现于一些特殊的刺激中。尽管这一节及其附释所列举的规定性很一般,以致同多种多样的疾病现象比较起来很不充分,但是,唯有概念的坚实基础才既能引导我们透过特殊的东西,又能使我们充分理解疾病现象和治疗方式的本质,而这种本质在习惯于注意特殊东西的外表的人看来却是悖谬反常、莫名其妙的。


    〔附释 〕我们应当像过去考察消化那样来设想治疗。有机体并不想制胜某种外在的东西,倒不如说,治疗的实质在于,有机体要摆脱自己同那种在它看来一定低于自己地位的特殊东西的纠缠,而回到自身。这可以用各种不同方式来完成。


    α. 一种方式是,在有机体内占支配地位的规定性对有机体表现为一种无机自然界的规定性,表现为一种无我的东西,有机体是在与这种规定性或东西打交道。这种规定性在这样表现为一种与健康对立的规定性时,对于有机体就是药物 。动物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内部确立起来的规定性;自我保存的本能,即整个自我相关的机体的机制,有一定的不足之感。这样,有机体就打算吞并这一规定性,把它当作应当消耗的无机自然界来对待。因此,对于有机体来说,这一规定性就只具有效力很小的形式,具有单纯存在的形式。特别是人们在顺势疗法的 理论中得到一种药物,它能在健康的身体上引起同样的疾病。有机体吸收了这种毒物,或一般地说,吸收了某种对自己不利的东西,结果有机体所具有的那种特殊性就成为自己的某种外在东西,而当有机体患病时,这一特殊性还是有机体本身的一个特性。因此,药物虽然也同样是一种特殊性,但又有差别,就是说,药物现在使有机体与其规定性发生了冲突,而这一规定性是某种外在的东西。于是,有机体的健康力量就作为一种向外活动的力量被鼓动起来,不得不振作精神,脱离开那种沉湎于自身的生活,不仅要专注于自己内部,而且还要消化这个外在的东西。每一种疾病(尤其是急性病)都是有机体的一种疑病,有机体患这种疾病时就拒斥它所讨厌的外部世界,因为有机体仅仅局限于自身,在它自身就包含了它自身的否定东西。但既然药物现在刺激它去消化药物,所以它反而又被置于一般的同化活动中。这一结果之所以能达到,恰恰是因为给有机体提供了一种远比它的疾病还不易消化的东西,它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去克服这种东西。这样一来,有机体在自身就分为两部分;因为最初的内在痼瘴如今变成了一种外在痼瘴,这样,有机体就在自身把它自己弄成一个双重的有机体:它既是生命的力量,又是患病的机体。这种药物的效果可以称为神奇的 效果,宛如动物催眠术使有机体从属于别人的支配那样;因为药物已经使整个有机体从属于这一特殊规定性,所以有机体也就屈服在一位魔法师的威力之下。但是,即使有机体由于自己的患病状态而处于他物支配之下,它也毕竟像在动物催眠现象中所表现的那样,同时具有一个超乎患病状态之外的世界,通过这一世界生命力就能重新恢复自己。这种现象见之于有机体能够安睡;因为在睡眠 中有机体始终是自在的。因此,当有机体在自己内部以这种方式把它自身分为两部分的时候,它就按照它的生命的力量被设定为自为的;如果它到达了这一目的,它就根本拯救了它的整个普遍生命力,消除了它拘泥于这种特殊东西的痼瘴,这时没有任何坚实东西再对抗有机体的内在生命,内在生命已经通过有机体的这种分离而重新恢复了自己,就像催眠时那样,与痼瘴相对抗的内在生命是活跃的。所以,正是这种解放活动使有机体同时获得了通过消化而返回自身的可能性与现实性,而有机体的复元也正在于它在这种自我回归中消化自己。


    究竟哪一种药物合适,我们现在难以说明。关于疾病与药物之间的这种关系Materia medica 〔药物学 〕还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合理的话来,而是唯有靠经验才可能加以判定。服用鸡粪的经验不亚于服用各种药用植物的任何其他经验,因为过去为了使药物能引起呕吐,曾经给病人使用过人尿、鸡粪和孔雀粪。因此,每一种特殊的疾病都没有一种特殊的药物。重要的问题在于发现疾病与药物之间的联系,即发现一种规定性在有机体里的存在方式,在植物界里的存在方式,或者一般地说,这种规定性作为僵死的外在刺激物的存在方式。金鸡纳霜、植物叶子和绿色东西看来对血液都颇有清凉作用。对过分强的应激性,则必须用可溶性的盐和硝石去克服。由于患病时有机体还活着,只是遭到了障碍,所以,容易消化的食物也足以维持生命,因而常常用这类食物就足以治病。当疾病不是存在于一个特定的系统,而是在于一般消化不良时,就会自动出现呕吐,尤其是儿童很容易呕吐。服用像水银这样的无机药物,有机体的局部活动会异常加剧;这种药物一方面虽然造成特殊的效果,但同时也造成有机体的普遍兴奋。总的说来,疾病同药物的关系可以说是神奇的。像布朗 那样,大家可以把药用的刺激物或毒物称为积极的刺激物 。


    β. 然而药物也可以更多地具有消极刺激物 的作用方式,例如盐酸就是这样。使用这种药物的目的是抑制有机体的活动,因此,当有机体的所有活动被消除时,生病的有机体所具有的那些活动也就逐渐消失了。这样,在一种情况下有机体必须集中力量对外,因而应该进行紧张的活动,在另一种情况下则应该削弱冲突的活动,例如,用释放血液、敷冰退热或盐麻消化等手段。这样一来,任何外部对象就都不再存在了,从而给突出有机体的内在生命活动留下了余地。饥饿疗法 已经作为减弱疗法盛行起来;顺势疗法主要在于注意饮食 ,就此而言,也属于减弱疗法。像胎儿在母体内所获得的那种最简单的营养,可以造成一种结果,那就是有机体自己营养自己,从而克服异常现象。总的说来,各种药物都有一个普遍目标。在许多情形下,有机体只需要受到一般的震动,并且医生们自己也承认,两种对立的药物可以有同样的效果。因此,减弱疗法和加强疗法这两者虽然是相互对立的,但都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是有效的。先前用呕吐药和泻药治疗的疾病,从布朗 时代起就用鸦片、石油精和烧酒来治疗了。


    γ. 与第三种疾病方式(见§.371 “附释”,第604—605页)相对应的第三种 疗法,是一种也对有机体的普遍东西发生作用的疗法。催眠疗法就属于这一类。既然有机体作为内在的普遍东西,有可能既被提高到自己之上,也被带回到自己之内,那么,就可以从外部施加影响,让它做到这一点。因此,当自我作为单纯的东西处于有病的机体以外时,正是催眠术家的手指头按摩整个有机体,就使它产生了必要的磁流。病人只要能接受催眠,就可以在这外部影响下被置于睡眠状态。催眠恰恰是使有机体集中于自己的单纯状态,从而使它达到对它自身的内在普遍性的感觉。然而不仅催眠术能引起这种睡眠,而且患病时的健身睡眠也同样能引起这一转机,就是说,有机体能完全自动地把自己集中于自己的实体性状态里。


    §.374


    动物有疾病时,就受到无机力量的纠缠,被固定在自己的一个特殊系统或器官中,而与自己的生命力的统一相对立,这时动物有机体作为特定存在具有一种数量方面的抗力,即确实能够克服自己分裂为两部分的现象,但同样也能够受这种分裂的控制,并在其中得到一种自己死亡的方式 。一般说来,个别的不适应性的克服与消逝并不能扬弃普遍的不适应性 ,个体之所以有这种普遍的不适应性,是因为个体的理念只是直接的 理念,是作为动物处于自然界之内 ,动物的主观性仅仅自在地 是概念,并非自为地是概念。所以,内在普遍性就与有生命的东西的天然个别性相反,依然是否定的 力量,有生命的东西受着这一否定力量的强制,而归于毁灭,因为它的这样的特定存在本身并不包含这种普遍性,因而也就不是与这种普遍性相适应的实在性。


    〔附释 〕与自我分离开的有机体是自行死亡的。但真正的疾病,就其不是死亡而言,则是这种从个别东西到普遍东西运动的外部的、现实存在着的过程。死亡的必然性并不在于个别原因,就像在有机体中任何现象都一般不在于个别原因一样;因为外在情况可能成为死亡的原因,这本身是由于有机体的内在本性所致。个别原因总有办法对付,它软弱无力,不会成为死亡的根据。死亡的根据是个体性转为普遍性的必然性;因为有生命的东西就其为有生命的而言,是作为自我的特定存在的片面性,而类属则是一种运动,这种运动产生于扬弃个别的、存在着的自我的活动,又回归到这种扬弃活动,是存在着的自我走向毁灭的一个过程。一般说来,因年老而死亡是一种精力衰竭的情况,是一种普遍的、单纯的减弱状况。老死的外在表现就是骨骼变硬,肌肉和筋腱变得松弛,消化不良,感觉衰退,由个体性生活倒退到单纯的植物性生活。“如果说年老时心脏的坚固性有一定的增长,那么它的应激性则在降低,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102] 还可以看到,“到了十分年迈的时候,躯体就会抽缩。” [103] 而这种纯粹数量的行为,作为质的特定的过程,就是真正的疾病;真正的疾病并不是虚弱或亢进,如果这样理解,那是完全肤浅的看法。


    c.个体的自行死亡


    §.375


    按照普遍性,动物作为个别的东西是一种有限的 现实存在,在本身抽象的、动物内部进行的过程所导致的结果(§.356 )里,这种普遍性在动物身上表现为抽象的力量。动物不符合于普遍性,这就是动物原初就有的疾病 和与生俱来的死亡的萌芽 。扬弃这种不符合状态就是实现这一命运。个体把自己的个别性想象成普遍性,以扬弃这种不相符合的状态;但由于这种普遍性是抽象的、直接的,因此,个体这样做只能到达抽象的客观性 ,在这样的客观性范围内,个体的活动逐渐变得迟钝而僵化,生命的活动变成了没有过程的习性 ,以致个体就这样自己毁灭着自己。


    〔附释 〕有机体虽然可以从疾病中恢复健康,但因为有机体生来就是有病的,所以其中隐藏着死亡的必然性,也就是隐藏着解体的必然性,在这种解体的活动里,一系列过程变成了空虚的、不返回自身的过程。在性别对立中,直接死亡的只是业已分离的性别器官,即类似于植物的部分。在这里,各个性别器官是由于它们的片面性死亡的,而不是作为整体死亡的;它们作为整体死亡,是由于每个性别器官都在自身之内包含的雌雄对立。像植物的雄蕊(stamina)发育为消极的花托,而雌蕊的消极方面发育为生殖的本原一样,现在每个个体本身都是两性的统一。然而,这也就构成个体的死亡;因为这只不过是个体性,而个体性就构成个体的本质规定性。只有类属在同一统一体内才是完全的整体的统一。因此,如果说不可克服的雌雄对立最初可能是属于有机体的,那么现在则可以很肯定地说,整体的各个抽象形式的对立是属于有机体的,这些形式在发烧时出现,并且充满了整体。个体性并不是普遍东西,所以不能这样分配自己的自我。在这种普遍的不符合状态里包含着精神和肉体的可分离性,但精神却是永恒的、不朽的;这是因为,它作为真理,是以其自身为其对象,因而它与它的实在性是不可分的,也就是说,它是普遍的东西,这种普遍的东西把自身表现为普遍的东西。在自然界则相反,普遍性只以这样一种否定的方式表现出来,即主观性在普遍性中得到了扬弃。产生那种分离的形式,正是个别东西的完成,这种个别的东西使自己变为普遍的东西,但又不能承受这种普遍性。动物面对着自己的无机自然界和类属,虽然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但最终还是类属作为普遍的东西保持着优势。有生命的东西作为个别的东西,在把自己的实在性注入自己的体内时,就由于生活习惯而死亡了。既然活动已经变得普遍,生命力也就会使自身自为地成为普遍的东西,而且在这种普遍性中死亡的正是生命力。生命力是一个过程,因而需要有对立,但是,生命力从前必须克服的那个他物现在对它来说已不再是他物了。在精神事物方面,年老的人们对他们自己和他们的类属的操心越来越多,他们的一般看法越来越被大家所熟悉,特殊的东西消失得越来越多,但这样一来也就同时逐渐减少了紧张关系或利害关系(相互争执 ),而他们对这种没有争讼的习惯是感到满意的。在精神方面如此,在物质方面也完全一样。有机体是不断向着没有对立的状态发展的,这种状态就是死者的安息,而死亡的这种安息克服了疾病中存在的个别性与普遍性不符合的情况,所以说这种不符合是死亡的根本起源。


    §.376


    但现在所达到的这种与普遍东西的同一性,是个体的直接 个别性和普遍性 之间的形式对立 的扬弃,并且这仅仅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具体地说,仅仅是事情的抽象方面,即自然事物的死亡。然而在生命理念中主观性就是概念,因此主观性自在地 就是现实性 的绝对己内存在 和具体的普遍性;主观性通过其实在性的直接性 的这种扬弃,就与其自身结合到了一起;自然界最终的己外存在 被扬弃了,因而那个在自然界中仅仅自在地 存在着的概念也就变成了自为的 。这样,自然界就过渡到了自己的真理性,过渡到了概念的主观性,这个主观性的客观性 本身就是个别性的被扬弃了的直接性,也就是具体的普遍性 ;因此,这个具有与自己相符合的实在性的概念,这个以概念为自己的特定存在 的概念,就被设定起来了,而这就是精神 。


    〔附释 〕超乎自然的这种死亡之上,从这种僵死的外壳中产生了一个更美妙的自然,产生了精神 。有生命的东西是以这种在其内部的分离和抽象结合而告终的。然而分离和结合这两个环节是相互矛盾的:α )结合在一起的东西,因为是结合在一起的,就是同一的,因此,概念或类属和实在,或主体和客体都不再分离;β )而相互排斥和分离的东西,正因为是相互排斥和分离的,就不是抽象同一的。真理就在于它们作为不同的东西的统一,所以,由于它们的潜在存在着的同一,在这种结合和分离中就只有它们的形式对立得到了扬弃,同样,由于它们的分离,也只有它们的形式同一遭到了否定。更具体地说,这里的意思是:生命的概念、类属或有其普遍性的生命,从自身排斥自己的那种已经变成内在总体的实在性,但与那种实在性又是潜在地同一的,因而是理念,是绝对保持自己的,是神圣的东西,是永恒的东西,所以总是留存于实在性之内;而被扬弃的只是形式,是天然的不符合状态,是在时间和空间上依然仅仅抽象的外在性。在生命的东西虽说是概念在自然中的最高实存方式,但在这里,概念也不过是潜在的,因为理念在自然中只是作为个别的东西现实存在着。动物在位置移动中确实完全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在感觉活动中感觉到自己,在声音中听到自己;类属现实地存在于类属过程中,但也只是作为个别的东西现实存在着。由于这种现实存在还总是与理念的普遍性不符合,所以理念必须突破这一范围,打破这一不符合的状态而自由呼吸。因此,并不是类属过程中的第三者又降为个别性,而是这种过程的另一方面,即死亡,构成个别东西的扬弃,因而构成了类属、精神的出现;因为自然事物的否定,即直接个别性的否定,就在于以类属的形式设定普遍的东西,设定类属。在个体性 里,双方的这种运动就是一种自我扬弃的过程,其结果 是产生意识 ,产生这样一种统一,这种统一自在和自为地是双方的统一,是作为自我,而不只是作为个别东西的内在概念中的类族。这样一来,理念就在 独立的主体内 获得了现实存在,对于这个主体,一切事物作为概念的器官,都是观念的和流动的;就是说,这个主体思维着 ,使一切时间上和空间上的东西都成为自己的东西,所以,它在自身内包含着普遍性,即包含着它自己。因为普遍东西现在是为普遍东西而存在的,所以概念是自为的;这首先表现于精神,在精神里,概念使其自身成为对象,可是,这就设定起了作为概念的概念的现实存在。思维作为这种自为地存在着的普遍东西,是不死的 东西;有死的东西则是理念或普遍东西在其中与自身不符合的东西。


    在我们面前的是自然事物向精神的过渡 。自然界在有生命的东西中得到完成,并在转变为更高级的东西时建立起自己的和平状态。因此,精神是从自然界发展出来的。自然界的目标就是自己毁灭自己,并打破自己的直接的东西与感性的东西的外壳,像芬尼克斯那样焚毁自己 97 ,以便作为精神从这种得到更新的外在性中涌现出来。这样,自然界就变成了一个他物,以便把自己作为理念再加以认识,并自相调和。但是,把精神看成由自在东西仅仅发展为自在存在的变化 过程,那是片面的。自然界虽然是直接的东西,但作为不同于精神的东西,仅仅是一种相对的东西,因而作为否定的东西,仅仅是一种被设定的东西。扬弃这种否定性的,正是自由精神的力量;自由的精神既存在于自然界之先,也同样存在于自然界之后,而不仅仅是自然界的形而上学理念。正因为如此,自由的精神作为自然界的目标是先于 自然的,自然界是由精神产生的,然而不是以经验方式产生的,而是这样产生的,即精神以自然界为自己的前提,总是已经包含于自然之中。不过,精神的无限自由也允许自然界有自由,并且把针对自然的理念活动当作自然本身的内在必然性,就像世界上的一个自由人确信他的行为是世界的活动一样。因此,精神本身首先 出自直接的东西,但后来 就抽象地理解自己,想从自身铸造出自然,从而解放自己;这种精神活动就是哲学。


    这样,我们就使我们对于自然界的考察达到了它的极限。已经理解了自己的精神也想在自然界中认识自己,想把丧失了的自己再恢复起来。唯有精神同自然和现实性的这种调和才是精神的真正解放,在这种解放活动中精神摆脱了自己的思维和直观的特殊方式。这种从自然界及其必然性中解放出来的活动就是自然哲学的概念。各种自然形态仅仅是概念的形态,然而是包含在外在性的元素里的。外在性的形式作为自然界发展的各个阶段虽然是以概念为基础的,但是,即使在概念把自己汇集于感觉里的时候,概念也仍然不是作为概念的概念的自在存在。自然哲学的困难恰恰在于,第一,物质的东西与概念的统一性是大相径庭的,第二,精神不得不对付越积越多的细节。虽然有这种困难,理性还必须有自信,相信在自然界中概念对着概念说话,而隐藏在无穷多外在形态之下的真正概念形态最终将会向理性展现出来。——如果我们简略地看一下我们所经历过的领域,我们就会发现,理念最初是在重力范围内自由地外化为这样一种有形体的东西,这种东西的各个环节就是自由的天体;然后,这种外在性就形成为一些属性和性质,它们属于个体的统一性,在化学过程中得到了一种内在的和物理的运动;最后,在生命中,重力就外化为具有主观统一性的环节。这部演讲录的宗旨就是要提供一幅自然图画,以便制胜普罗丢斯,在这种外在性中只寻找我们自己的明镜,在自然界中看到精神的一种自由反映——这就是要认识上帝,不是在精神的静观中去认识,而是在上帝的这种直接特定存在中去认识。


    * * *


    [1] 奥滕里特 60 :《生理学手册》〔图宾根1801—1802年〕,第II部分,§.767,§.772。


    [2] 参看《论形态学》,〔第I卷,第2分册,1820年〕第162页,第248页,第250页以下。


    [3]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I部分,§.824,§.866,§.868。


    [4] 同上,§.869。


    [5]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部分,§.587。


    [6] 《生理学新原理》〔巴黎1801年〕,第I卷,导论,第CIII页。


    [7]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I部分,§.871。


    [8] 《关于生和死的生理学探讨》,(第4版,巴黎1822年)第91页。


    [9]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I部分,§.870。


    [10] 毕夏,前引书,第90页,第92页。


    [11] 特雷维拉努斯:《生物学》,第V卷,第238页。


    [12] 特雷维拉努斯:《生物学》,第V卷,第243页。


    [13] 同上,第291页。


    [14]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部分,§.367—369。


    [15] 毕夏,前引书,第14页。


    [16] 同上,第22页。


    [17] 毕夏,前引书,第17—18页。


    [18] 参看毕夏,前引书,第35—40页。


    [19]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653页,第272页,第266—267页,第269—270页,第273页,第644页。


    [20] 《综览》,1818年,第312期。(参看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273—275页。)


    [21]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651—653页。


    [22]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V卷,第269—273页(第II卷,第16页)。


    [23] 歌德:《论颜色学》,第I卷,§.664,〔645〕,641,660。


    [24] 歌德:《论颜色学》,第I卷,§.655,§.669。


    [25]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146页。


    [26] 同上,第150页。


    [27] 毕夏,前引书,第329页以下。


    [28]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I部分,索引,第370页。


    [29]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部分,§.512(391),§.548—549。


    [30]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部分,§.557。


    [31]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291—292页。


    [32] 特雷维拉努斯,前上书,第IV卷,第415—416页。


    [33] 同上,第293—294页。


    [34]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部分,§.597—598。


    [35] 斯巴兰让尼:《关于人和各种动物的消化过程的实验》(让·瑟纳比译本,日内瓦1783年),第1—27页。


    [36]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V卷,第480—482页,第614—618页。


    [37]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卷,第366(364)—367页,第369—370页。


    [38]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卷,第372—374页。


    [39] 舒伯特 82 :《对生命发展通史的预测》,第I卷,第185页。


    [40] 同上,第205—206页。


    [41]


    [42] 拉马克:《动物学原理》,第I卷,第159页。


    [43] 拉马克,前引书,第214页。


    [44]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卷,第306—307页。


    [45] 拉马克,前引书,第165页。


    [46] 特雷维拉努斯,前引书,第I卷,第305—306页。


    [47]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部分,§.346 。


    [48] 拉马克,前引书,第146页。


    [49]


    [50]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部分,§.157。


    [51] 奥滕里特,前引书,第II部分,§.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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