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战役

    精彩看点


    乔治斯·昆图里奥特斯政府倒台——政党冲突再起——达玛拉大会——临时政府成立——国家的苦难——阿尔马托利人的暴政——爱琴海上的海盗——奥赛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的行动——希腊人的胜利


    迈索隆吉陷落后，1826年战争的中心转向了阿提卡。事实上，1826年7月，在托马斯·戈登将军带来资金并装备好希腊舰队后，安德烈亚斯·米奥里斯就率领舰队出海，为萨摩斯岛解围。1826年9月11日和1826年9月12日，安德烈亚斯·米奥里斯与土耳其人展开了一场持久战。希腊水手们再次展示了他们高超的海战技术，并迫使土耳其人跑到达达尼尔海峡躲避炮击。然而，在陆地上，安德烈亚斯·米奥里斯没有采取决定性的行动。当时，易卜拉欣帕夏束手无策。穆罕默德·阿里帕夏并没有给易卜拉欣帕夏增援。易卜拉欣帕夏的军队疲惫不堪，士气低落。1826年11月，易卜拉欣帕夏带兵回到莫登的过冬营地，在那里一直待到1827年4月。在这段时间，希腊人难得暂时从最紧迫的战争危险中解脱出来，却又将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内耗上。


    迈索隆吉的陷落使希腊民众对乔治斯·昆图里奥特斯政府的自私和无能感到愤怒。乔治斯·昆图里奥特斯被迫向舆论风暴低头，辞去总统职务。安德烈亚斯·泽米斯被选为他的继任者，组建了一个包括八名成员的管理委员会，但乔治斯·昆图里奥特斯和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都被排除在外。这是一场更激烈的党派战争开始的信号，甚至连欧洲的亲希腊人士也分裂成敌对阵营。根据自己最喜欢的对希腊实行干预的国家，这些派别自称为英国的、法国的或俄罗斯帝国的亲希腊组织。这也是政党分裂的典型特征，因为即使是这些外国组织的名称也随着希腊国内政派的分裂而各有不同。安德烈亚斯·米奥里斯、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和岛民通常属于“英国的”。在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的带领下，摩里亚岛民宣布支持俄罗斯帝国，因为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既痛恨亚历山德罗斯·马夫罗科达托斯，也痛恨囚禁他的伊兹拉岛居民。而鲁米利亚人或欧洲大陆的希腊人则选择跟随“法国的”。


    1826年11月，国民议会在皮亚达武装派别的冲突中无力回天，被安德烈亚斯·泽米斯转移到埃伊纳岛。出于对安德烈亚斯·泽米斯共同的仇恨，乔治斯·昆图里奥特斯和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暂时达成了休战协议。现在他们在卡斯特里举行了第二次议会，并于1827年2月选举西西尼斯为总统。希腊人早已经因为战乱而伤痕累累，如今又面临着内战的危险。然而在这场危机中，托马斯·科克伦勋爵和理查德·丘奇爵士也来参会，他们真诚的训诫再次使敌对各方团结起来。两个议会都解散了。1827年3月，在靠近特罗泽的达玛拉，一个新的议会召开。由于安德烈亚斯·泽米斯和西西尼斯两人都辞职了，议会开始选举一位新总统。俄罗斯帝国前部长扬尼斯·安东尼奥斯·卡波基斯迪亚斯伯爵坐上了这个位置。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和他身后的“俄罗斯帝国”派一直在密谋推动扬尼斯·安东尼奥斯·卡波基斯迪亚斯伯爵的当选[1]。这项任命将持续七年。在新总统上任前，政府由一个三人委员会负责。乔治·马夫罗迈克尔斯、米利亚提斯和纳科斯当选为委员。


    1827年5月，希腊自由宪章《特罗泽宪法》[2]出版。从各方面看，这都是一份非常有趣的文件。作为一个有效的政府管理文件，事实上，它是失败的。但作为一个体现希腊民族精神的宣言，它很有意义。这部宪法在欧洲列强面前宣布，无论内阁的外交政策会给希腊带来怎样的命运，希腊民族都永远不会停止斗争，直到所有全副武装奋起反抗土耳其人压迫的希腊人获得最终的自由。新希腊的疆域将包括阿尔巴尼亚、塞萨利、萨摩斯和克里特岛。除了这种明显的泛希腊主义[3]，这部宪法对民主思想的清晰阐述远远早于欧洲的其他国家，包括人民政府的原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言论和新闻自由，以及禁止乱征税和未经审判的监禁等规定[4]。


    希腊当时的实际情况就是对这些雄心勃勃、情绪高涨的人的一种奇怪的反应。1827年5月17日，议会解散，整个团队也随之解散。在当时的情况下，对政府来说，武力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任何一个手下有十几人的冒险家领袖都认为自己有权分一杯羹。新当选的总统扬尼斯·安东尼奥斯·卡波基斯迪亚斯伯爵在到任前任命的临时政府既腐败又无能。临时政府落入两个流氓和一个傻瓜手里，但这确实是当时希腊国内政治的特点。乔治·马夫罗迈克尔斯[5]和米利亚提斯一心只想发财，已经找到与海盗相互勾结的最便捷的办法，给予海盗支持。海盗们开始涌向爱琴海，而愚蠢的纳科斯根本无法阻止纵容海盗这一丢脸事件。


    按照宪法的规定，参议院已经成立了三年了，但它只是一个辩论“俱乐部”，甚至连这个都算不上。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曾经嘲弄时局，坚持要求选举雷内亚里斯当选总统。雷内亚里斯是一个又聋又老的克里特岛人。在他当选为总统的时候，他躲在一棵杏树后面，企图逃避这一危险性的荣誉，但没有成功[6]。


    即使政府工作人员诚实且能干，摆在其面前的任务可能也远超其能力范围。整个国家都精疲力竭，无税可收，也无贸易关税可收。此外，除了亲希腊人士对希腊做出的捐献，政府的金库空空如也。到处都是一片无政府状态。岛民厌倦了无利可图的战争，于是开始开展海盗活动，将手伸向所有国家在海上的往来贸易。斯皮齐亚岛和伊兹拉岛的岛民们做了他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普萨拉岛民将埃伊纳岛作为他们的掠夺中心。逃亡的克里特人在基克拉泽斯群岛建立了海盗据点。他们从那里出发，在狭窄的海域展开搜索。在陆上，希腊人拥有的堡垒也成了强盗的巢穴。莫尼姆瓦夏的乔治·马夫罗迈克尔斯及阿克罗科林斯的贾维拉斯向周围可怜的农民敲诈勒索。在纳夫普利亚，伊奇卡来和帕拉米蒂的城堡被敌对的苏利亚人和鲁米利亚人的首领弗托玛拉斯和格里瓦斯控制着。在没有互相攻击的情况下，他们共同通过酷刑和监禁手段从镇上可怜的居民那里强抢钱财。在开阔的田野里，成群的阿尔马托利游击队员来来去去，抢掠着那些在易卜拉欣帕夏的队伍横扫过后遭到遗漏的地方。可怜的农民们逃进山里。他们或躲在这里，或躲在那里，绝望地看着折磨他们的人。在阿尔戈斯，市民们在道路上设置路障，并向每一个进入视野的士兵开火[7]。


    1827年6月，内战似乎又要爆发了。当然，对于掠夺这一行为本身，摩里亚半岛的希腊游击队员并没有异议，但他们不能忍受由一个鲁米利亚人来强征伯罗奔尼撒城镇的战时特别税。在纳夫普利亚，弗托玛拉斯和格里瓦斯的地位令希腊人极其苦恼，因此希腊人决心努力驱逐鲁米利亚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希腊人构思了一个计谋。虽然他们本身非常奸诈狡猾，但他们故意装出一副感人的质朴从而骗取信任。他们用两支镶金的手枪作为礼物去贿赂格里瓦斯的一个军官，希望他允许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的小儿子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和一群人进入帕拉米蒂要塞。那个军官表示同意并收下了手枪，但转身就将阴谋泄露给了他的长官。


    1827年6月9日晚，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一行按计划进入帕拉米蒂要塞。弗托玛拉斯故意打开了城墙上的一个后门。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的队伍有二百五十人，他们从这个通道悄悄进入城镇。与此同时，措克里斯带着另一队爬上陡峭的山峰，抵达帕拉米蒂。到了城堡，措克里斯发现门按约定开着，于是带着他的人一起走了进去，然而，他们突然遭到近距离的射击。措克里斯完全被吓住，一进去就受了伤，转身从门口逃了出来，在鲁米利亚人的笑声和子弹声中逃下山去。与此同时，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被弗托玛拉斯的精良部队包围在自己占领的一所房子里，为了赎回自己和手下，不得不以六万皮亚斯特的代价签下一份协议。


    然而，刚摆脱这个危险，鲁米利亚首领们就又开始互相争斗起来。扬尼斯·科莱提斯被指控接受了奥斯曼帝国的贿赂，这使党内竞争白热化。弗托玛拉斯和格里瓦斯则在相互斗争中陷入对立的局面。纳夫普利亚堡垒的炮弹争相落入对手阵地，一连几天猛烈的炮火进攻不断。双方仅在1827年7月13日一天就发射了二百多枚炸弹。那些可怜的市民们已经被敌对帮派团伙剥夺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财产，现在只是为了证明哪个强盗更有权夺得他们剩余的财产，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炸为废墟。城里四处燃起大火，一百多人在火中丧生。居民们试图逃到空旷的地方去，但士兵占领了城门。居民们要么被赶回去，要么只能用高价购买离开城镇的权利。


    1827年6月，希腊陷入了无政府的混乱状态。现在临时委员会逃走了，随后参议院也迅速逃走。1827年7月14日，有三名参议院成员被一枚炸弹炸死。


    外国干预再次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局势。在狂轰滥炸期间，爱德华·科德林顿上将抵达纳夫普利亚，代表镇民进行调解，说服了首领们允许幸存居民离开。所有幸存的居民飞快逃离了这座城市。此外，在所有的希腊领导人中，只有德米特里乌斯·希普西兰蒂还留在他那满是弹孔的房子里，坚守着他所谓的神圣职责。


    爱德华·科德林顿上将


    1827年7月19日，在汉密尔顿船长的船上，敌对双方的首领们举行了一次会议。英国海军上将爱德华·科德林顿向希腊人提出强烈抗议，表示如果他们继续推行这样的行动方针，将会给希腊的独立事业带来致命影响，因为无论这些国家多么想干预希腊事务，但它们都不可能与一个被武装派别控制的政府进行谈判。与此同时，理查德·丘奇爵士也提出了跟英国海军上将爱德华·科德林顿同样的要求。


    在会议上，爱德华·科德林顿的做法遭受了与会人员极其严厉的轮番批评，但他以大义为重，将他的据点拱手让给政府。然而，除非拿到一百万皮亚斯特作为赔偿格，否则格里瓦斯仍然坚持拒绝撤离帕拉米蒂。此外，由于没有人能强迫他，格里瓦斯暂时掌控着帕拉米蒂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经历了五个月的无所事事后，1827年4月18日，易卜拉欣帕夏再次占领了这块土地，向北进军埃利斯。这时，得到埃及军队进犯的消息，西西尼斯急忙退回克莱姆茨城堡坚守。易卜拉欣帕夏被挡在城堡前三个星期，都没有攻下来。然而，在第三个周周末，由于极度缺水，守军不得不投降。埃及军队继续向瑞希姆进军。易卜拉欣帕夏一直都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现在却改变政策，开始耍弄一些计谋。无论到哪里，易卜拉欣帕夏都用最大的宽容对待农民，给他们留下种子谷物，并为所有被征用的马购买饲料。这种新的、意想不到的慷慨行为产生了极好的效果。由于厌倦了这令人绝望的战争，希腊民众再次选择投降，向奥斯曼帝国表示忠诚了。扎巴提的尼尼科斯第一个叛变，他甚至组建了一支非正规部队来辅助埃及人。


    这个叛国的消息，以及这么多希腊人叛变的消息，令老英雄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无比震惊。在爱国主义的召唤下，他把自己参与的那些阴谋和争斗抛在一边，用他惯有的旺盛精力放到阻止埃及军队继续前进的任务上。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发表了一份公告，号召所有十六岁到六十岁的人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国家。一支部队被派去对付叛徒尼尼科斯，另一支则在尼基塔斯·斯塔马泰洛普洛斯的率领下向南进入麦西尼亚，袭击易卜拉欣帕夏的营地。另外两支部队，在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和帕普卢塔斯的领导下，负责把守摩里亚半岛中心的山口。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自己则行进到科林斯湾和菲尼亚湖，加入诺塔拉斯及其科林斯大部队，监视着易卜拉欣帕夏的下一步行动。


    在随后的非常规战争中，占上风的一方仍然是希腊人。易卜拉欣帕夏试图夺取梅加斯皮莱修道院。英勇善战的修道士们挫败了他的进攻。随后，易卜拉欣帕夏又试图渗透到卡里塞纳，但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和帕普卢塔斯的部队把守着关口要道，他只好退回。易卜拉欣帕夏退到麦西尼亚州。由于胜利，希腊人扬扬得意起来。


    北方战事取得了更大的胜利。1827年7月15日和1827年7月29日，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在圣瓦拉西和圣约翰修道院击败了尼尼科斯和艾哈迈德贝伊的联军。然而，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缺乏乘胜攻击佩特雷的手腕和能力。他敦促希腊政府向他提供粮食和弹药，但徒劳无功。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愤怒地写道：“我可没本事用空气喂养我的士兵，将泥土变成面粉，或者将石头变成面包！”要么是因为没有物资可送，要么是因为某些人的自私，对战况漠不关心，政府没有理会他发出的紧急求助信息。因此，希腊人和土耳其人都被迫掠夺不幸的农民。在双方的盘剥折磨中，农民们痛不欲生。


    易卜拉欣帕夏听说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准备重新夺取那些屈服于奥斯曼帝国统治的地区，于是通过海路向佩特雷派遣增援部队。为了确保当前的战果，阿基默德贝伊也再次率领一支远征队离开佩特雷，由尼尼科斯做向导，沿着阿加亚海岸行进。然而，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早有准备。


    在沃尼察，帕普卢塔斯中尉击败了土耳其军队，并迫使他们退回佩特雷。不久，另一队土耳其人在迪夫里的葡萄园中被扬尼斯·科洛科特罗尼斯击败，并被赶回皮尔戈斯。当这些胜利的消息传来时，那些已经背叛了希腊的地区又一次选择回来与希腊人一起为自由解放并肩作战。


    现在西南地区出现了新的危险，易卜拉欣帕夏威胁要攻下阿卡迪亚和马伊纳。于是，塞奥佐罗斯·科洛科特罗尼斯伯爵急忙赶来援助尼基塔斯·斯塔马泰洛普洛斯。然而，马伊纳人骁勇善战，勇猛异常，牢牢地把守住了山地关口，成功顶住埃及军队的数次进攻。由于久攻不下，屡次受挫，易卜拉欣帕夏暴跳如雷，又一次任由他的野蛮部队在大地上肆意妄为，到处烧杀抢掠。他们不仅杀人，还摧毁了所有能够维持生命的东西。易卜拉欣帕夏那极具破坏力的部队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狼烟四起，火光冲天。在这场种严重的破坏下，有六万多棵无花果树和橄榄树被毁，而它们是这个国家人民的主要经济来源。然而，任何企图破坏甚至摧毁希腊的自由的野蛮行径都为时已晚，难以奏效。欧洲各国人民对希腊独立事业的热情援助终于结出硕果。欧洲人更有力的手将举起那柄几乎要从希腊人日渐衰弱的手中滑落的剑。不久，纳瓦里诺湾的枪炮声向全世界宣告，欧洲终于承认英勇的希腊人民获得了自由的权利。


    注解：


    [1]　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希腊历史》，第1卷，第440页到第445页。——原注


    [2]　第三届国民大会最初于1825年在皮亚达召开，随后于1827年在特罗泽召开。会议一致选举扬尼斯·安东尼奥斯·卡波基斯迪亚斯为希腊总统，任期七年，同时投票通过了希腊政治宪法，即《特罗泽宪法》。


    [3]　指整个希腊的统一。古希腊城邦相互之间是完全独立的。因此，希腊人的国籍指的是他们所在的城邦。“希腊”虽然没有政治意义，却代表了各个城邦的文化共同性。希腊人讲共同的语言，崇拜共同的神，有共同的习俗。他们以此与其他民族产生区别，并将其他民族称为“野蛮人”。


    [4]　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希腊历史》，第1卷，第460页。——原注


    [5]　后来谋杀了扬尼斯·安东尼奥斯·卡波基斯迪亚斯总统的乔治·马夫罗迈克尔斯。作为马伊纳人，他对海盗们十分宽容。——原注


    [6]　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希腊历史》，第1卷，第461页。——原注


    [7]　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希腊历史》，第1卷，第463页。——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