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个月前 作者: 王宗坤
二
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这是一辆新出的奥迪100,县委书记严家骏新换的坐驾,流线优美,舒适稳重,时速已经达到了170公里,李森林的耳边还只是听见轮胎和路面摩挲的沙沙声,前后环绕的音箱里播放着萨克斯演奏的世界名曲,让人有一种置身于音乐酒吧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森林感到一种由衷的兴奋。
这种兴奋更重要的来自于就要见到的孟卓然。他一直感觉,他和孟卓然的关系单纯的用同学这个概念是界定不了的,他们之间总有些只可意会的东西,正是这种感觉,李森林在自己的心里既排斥着孟卓然,又不得不为此而心动。
李森林的大学生活基本是纯净的。这种纯净以至让他现在还不时的心驰神往,市场经济的大潮虽然已经深入校园深处,但校园里依然弥漫着浓郁的理想主义氛围,展望未来时并不象现在这样目光迷茫,提起钱时也不象现在这样津津乐道。那时候,他以及他的同学们对许多毫无意义的东西几乎都感兴趣,比如说文学和音乐还有闲聊。在那露珠一样清亮的时代,他们年轻自信,以为将来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们。唯一的烦恼就是正在蠢蠢欲动的感情世界。
在当时同学们的眼中,李森林是幸运的,在大二的时候他就和号称校花的孟卓然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好多同学都戏谑的让李森林介绍经验,但李森林总是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他和孟卓然真的仅仅是朋友,对文学的共同爱好使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谈,孟卓然比比李森林年长,所以孟卓然戏称李森林为师弟。大学校园是恋爱的温床,时时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蝶恋花般的情侣们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俩,他们所探讨的话题一直滞留在感情的闸门之外,他们也成双成对的出入,只不过他们和周围的同学们有质的不同,当同学们走在花前月下探讨情感问题时,他们则在校园的一隅争论王朔是不是文坛黑马;影视作品是催生了文学;还是一种对文学作品的恶俗复制。他们这种难能可贵的关系一直坚持到毕业。
就要毕业李森林觉得自己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孟卓然,有好几次他都想试图有所行动,但往往是还没有上战场就临阵脱逃了,最后,李森林在检视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发现,之所以在孟卓然面前溃败,主要是自己心里上有一个致命的硬伤那就是自卑。为自己来自农村而自卑;为自己贫寒的出身而自卑,自己虽然长得也仪表堂堂,但和从小生活在鲜花丛中的孟卓然相比,自己无疑是一个丑小鸭,丑小鸭是不可能得到公主的,他很快也就明白,之所以在这四年中和孟卓然处成这样的关系,不是自己不正常,更不是自己没有想法,关键就是这种自卑让自己望而却步,但这并不能够让人甘心。随后的毕业分配,孟卓然直接进了省电视台,而李森林回到了偏僻小县教书,这就让孟卓然彻底变成了李森林的一个梦想。
本来李森林是不想去轻易触及这个梦想的,昨天晚上,吴正有连夜找到他时,他一直在犹豫,吴正有说今天要来,他还答应的非常含糊,就想万一自己实在不想出头,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昨天晚上他失眠了,他想到了孟卓然,也联想到了自己的现状,他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有可能在这个县级中学里当一辈子的教书匠,现在身边那些有些酸腐的老教师就是自己的未来,意识到这一点,李森林不禁浑身冰凉。而现在或许就是个机会,正如吴正有所说,人要善于抓住机会,机会从身边擦肩而过,留下的只是无奈和遗憾,机会只有和自己撞个满怀才能出现灿烂的火花,李森林觉得自己现在太需要那样的火花了,两年教师生涯,灰色而无奈的日子,已经让他感到有些窒息,他太需要生活中的亮色了。所以今天早上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屏弃自己心灵上的那种障碍来找孟卓然。
同车而行的是县委分管宣传的副书杨基容和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吴正有。
李森林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身体略微向后侧斜着,第一次和县里的领导出发,而且想到孟卓然对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态度,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好在吴正有和杨基容正在商量什么事,还无暇顾及他。李森林便浏览着路两边的景色,正是盛夏时节,映入满眼的绿色,这大概是北方地区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虽然炎热,但却郁郁葱葱,活力无限,李森林的心情也就渐渐松弛下来、愉悦起来。
快到省城的时候,吴正有问:“小李,你和这位孟记者经常联系吗?”
李森林说:“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过。”
吴正有“噢”了一声,就又问:“你们是同班同学?”
显然,吴正有是在探讨他们之间的关系,李森林说:“是同班,而且我们共同爱好文学。”说出最后这一句,李森林就有些后悔,他的本意是想说明他和这个孟卓然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交代这个,李森林总觉得有些亵渎他们两个之间的纯洁关系。
吴正有说:“那一定关系不错了!”
李森林忽然对吴正有这样的盘问有些反感,就应付到:“还可以。”
吴正有却有些抓住不放,说:“听说现在在大学里没有不谈恋爱的,就没有想过和她发展发展?”
李森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没有。”说话的底气就不足。
这句话一下子让老练的吴正有听出了些端倪,就步步紧逼,说:“跟领导可不要说谎啊,听见过孟记者的同志讲,孟记者对你很关心,对你的情况问得很仔细,已经超出了同学之间的那种关心程度,你可要坦白呀!”
李森林听吴正有这样说,内心一阵的兴奋,这是他毕业以后得到的唯一有关孟卓然对他的信息,就涨红着脸说:“怎么说呢,反正俩人谁也没有公开地向对方表白。”
吴正有就说:“那就是相互暗恋了,那就好了可以借这次重逢表白一下,反正,你们两个一个孤男一个寡女;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的多般配!”
李森林心中也掠过一丝闪念,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摁了下去,说:“咱是孤男不假,但人家可不一定是寡女了。”
吴正有得意地笑起来,说:“这么说是你真的有想法了!”
李森林这才知道吴正有在一直套他的话,杨基容也笑着对李森林说:“小李,你到底年轻,让吴主任把真话套了出来。”
李森林心中有些气恼,脸憋的通红,杨基容以为他不好意思,就说:“别不好意思,如果真是那样,这种关系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李森林听了内心突然一阵的难受,他开始后悔这次的省城之行了。
看到电视台那气派的大楼,李森林心中先生出些胆怯,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孟卓然,吴正有倒是满有大将之风的下的车来就对李森林说:“先到传达上联系一下孟记者,一切事情待和她接上头再说。”
门口有武警站岗,他们在站岗武警的指点下来到传达室,见传达室里已经挤满了人,从衣着神态上看,来电视台办事的各色人等都有,但最显眼的还是那些上访户,他们以各种姿态堆列在传达室的四周,眼睛里透着焦虑和愤怒,似乎世间的所有不平之事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好不容易挤到传达室办事员的办公桌前,一听说找新闻中心的孟卓然,办事员就把手边的拨号电话推了过来,说:“先打电话问一下,号码6437。”
李森林机械的拨出这组数字,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声:“你好!新闻中心,请问找谁?”声音清脆而甜美。
那一刻,李森林几乎认定她就是孟卓然,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孟卓然的声音应该还有些磁性,就说:“我找孟记者!”
“请稍等!”接着就喊孟卓然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响,李森林想象着孟卓然走起路来那娇好的身段摇摆的样子,心中不禁荡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喂!你好!”是孟卓然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亲切而熟悉。
李森林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孟卓然好,在学校里他有时称她卓然,有时称她阿孟,显然这两个称呼已经不合适宜了,李森林犹豫了一下,当孟卓然声音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李森林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吴正有,说:“孟记者,我是李森林。”
“李森林,是你这家伙,还不快上来。”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让李森林的心稍安了些,说:“你们的楼太高了,我上不去。”
“那!你等一会儿,我下去接你。”
放下电话,李森林对吴正有和杨基容说:“咱们还是去她办公室谈吧。”
吴正有说:“小李,你还是没有经验,这种事情哪有去办公室谈的,最好的办法是把她约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
杨基容也说:“何况我们还给她带了些我们安平的土特产,总不能在办公室交给她吧!”
经他们两个这样一说,李森林才感到自己真考虑简单了,但是孟卓然已经下来接他了,就说:“她下来以后,看情况再说。”
两人一看事情也只能这样,就从传达室走出来,站在外面的台阶上等孟卓然。
很快光彩照人的孟卓然就出现在电视台一楼大厅前,看到正在东张西望寻找他们的孟卓然,李森林反倒找到了些感觉,远远的就向孟卓然招手,还喊着:“卓然!”
孟卓然也发现了他们,快步的走过来满脸洋溢着兴奋,上前握住李森林的手说:“真是天上掉下来个李森林,说冒出来一下子就来到了面前。”
李森林说:“你把我说成神仙了,我可是从安平脚踏实地的过来的。”
孟卓然说:“没有人说你是腾云驾雾来的,来!快跟我上去。”
李森林这时才想到介绍吴正有和杨基容,孟卓然一看李森林是带人来的,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过来和他们两个握手,李森林注意到,握手的时候孟卓然虽然仍然是满脸笑容,但那笑容里明显有了一种很敷衍的成分。
都寒暄过后,李森林就说:“我们还是不上去了。”
孟卓然说:“还是上去坐坐吧!”这话好象是说给他们三个的,眼睛却盯着李森林看。
吴正有看出门道来了,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认识认识孟记者,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吃个饭加深加深印象。”
杨基容说:“我是管宣传的,你是我们的上级领导,希望以后在宣传工作上孟记者还要多给支持。”
孟卓然说:“你们都太客气了,我今天有个电视专题片还需要做,可能很晚才能完事,吃饭我们就免了。李森林今天撞在我的手里算他倒霉,让他帮我把这个片子的结尾处理处理,有好几段文字我拿不准,李森林当年可是我们班里的才子!”
两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想甩开他们两个,就忙叫李森林上去。李森林却站着没有动,虽然他知道孟卓然的父亲在省政府是个有相当级别的干部,却没有想到她会把这两个县级干部这样放不到眼里。
孟卓然见李森林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就催促到:“走啊!森林,两位领导已经把你借给我了,你现在已经属于我的了。”
吴正有说:“跟着孟记者上去吧!给孟记者干完活和我们联系,别忘了给孟记者干好活汇报好工作。”
杨基容也说:“去吧!完事我们再联络,吴主任的手机号你记住了。”
显然,吴正有的汇报工作就是让李森林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李森林有些会意,见吴正有和杨基容就要往外走,李森林也只好跟着孟卓然来到大厅。
就要往电梯间走,孟卓然忽然说:“咱们还是不要上去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车钥匙。”
李森林说:“你不是让我给你看稿子吗?”
孟卓然嗔怪的说:“那是骗他们的,不这样说,他们能给你放行吗!你还是那样呆头呆脑的,脱不了的乡巴佬。”
在学校时,孟卓然就经常的称他乡巴佬,这个称呼由别人叫来也许有些刺耳,但从孟卓然口中说出,李森林却感到了一种别样的亲切,现在孟卓然再次这样称呼他,这让他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种特殊的感觉,所以,孟卓然的这个称呼此时反倒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孟卓然匆匆上楼去了,不时和周围的俊男靓女打着简单的招呼。李森林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看着大厅里现代而光鲜的陈设,正在进进出出气宇喧昂的男女。想到自己那所灰儿吧唧的学校和灰头土脸的教师,真正感受到了两重天地,心中不禁有了某种恐慌。
孟卓然很快就下来了,拽起他就说:“咱们走!”
他们来到后面,孟卓然开过了自己的车,然后就汇入省城那漫无边际的车海中。
就他们两个人了,李森林坐在副驾驶座上,孟卓然重新恢复了刚才那种活跃的神情和李森林有说有笑的,李森林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对孟卓然回应的很少。车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李森林看了一下孟卓然的侧影,两年不见,孟卓然依然这么美丽,应该是比在学校时更增添了一些风韵。
“你不认识我了?”孟卓然忽然问他。
李森林有些紧张的把眼睛拿开,说:“认识!”
看到李森林这个样子,孟卓然忽然笑了,边笑边说:“两年的社会生活一点都没有改变你,你真的还是那个老样子。”一边头和身体下意识地向李森林这边倾斜着。在这一刻,李森林感受到了孟卓然的那种亲昵,他又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他梦牵萦绕的那双美妙的耳朵,孟卓然的耳朵依然小巧玲珑,柔嫩白皙,在车内的光线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样的东西,在孟卓然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一个非常雅致的酒吧,孟卓然要了一个单间,然后就开始熟练的点菜。这时,李森林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找孟卓然办事的,就忙说:“今天我请你。”
孟卓然说:“你为什么要请我?”
李森林就把电视台给安平暴光的事情说了,孟卓然说:“我早就猜到了,依你的性格没有事情是不会来找我的。”
李森林说:“那!带子能不能不往中央电视台送?”
孟卓然说:“解决这样的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实际上那位给你们暴光的记者也不是真想往中央电视台送,他目的只是要把你们引来,然后再做笔交易。”
李森林一时没有明白,就问:“做什么交易?”
孟卓然说:“你真是个书呆子,就是要把录象带卖给你们。”
李森林有些明白了,说:“电视台除了广告之外,还用这样的方式创收。”
孟卓然说:“什么电视台创收,这是个人创收。”
李森林有些吃惊,说:“那这么一个宣传机构不就成了个人牟利的工具了吗?”
孟卓然说:“现在国家机器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个人牟利的工具,别说电视台了,这就叫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这时酒菜已经上来了,孟卓然端起满满一杯子葡萄酒说:“为了我们的重逢,干杯!”俩人都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李森林还想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就说:“要买下给我们暴光的带子得多少钱。”
孟卓然说:“这样的事情,我们最好都不要介入,明天让他们自己谈就是了。”
李森林感觉到孟卓然似乎不想再往下探讨这件事情,就想既然孟卓然这么有把握,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也就放下心来了。
两人连续干了几杯酒,孟卓然忽然叹了口气,李森林感到有些意外,以现在孟卓然的生活,还能有什么烦心事?还没等李森林问,孟卓然说:“知道吗!我就要结婚了。”
李森林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就释然了。他知道自己和孟卓然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孟卓然之于他,仅仅是他生命中的一道风景,他只是个风景的欣赏者,而不是风景的拥有者,让李森林感到不解的是,孟卓然似乎是因为结婚才叹气,说:“祝贺你,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了。”
孟卓然说:“我是在需要结婚的时候结婚,人生如戏,婚姻何尝不是一出戏,所有的道具和情节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而真正的酸甜苦辣只有戏子自己知道。”
李森林感觉到孟卓然似乎对自己的婚姻不是太看好,就问:“他是干什么的?”
孟卓然说:“省委办公厅的秘书。”
李森林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你是说我嫁了个当官的就应该知足了。”孟卓然的声音有些尖利起来,“你真是有些俗不可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
李森林没有想到孟卓然会发火,虽然孟卓然的霸道他在学校里早就领教过,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孟卓然的情绪会这样的不稳定。
孟卓然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过分,说:“师弟,别怪我,我最近老是这样,咱们谈谈你吧。”
李森林说:“我有什么好谈的,在那个环境中我都快傻了。”
孟卓然说:“森林,你应该出来,我已经感觉到了,你会被那个环境毁了。”
李森林感觉到了孟卓然的真诚,心中就有些感动,说:“我怎么出来,‘冒征尘远况,自古凄凉长安道。’路不好走也要走,很多人不都是这样走下来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孟卓然说:“你一定要脱离那个环境,你要这样走下去就太可惜了。”
李森林明确感受到了孟卓然语气里悲哀,心中一阵烦乱。
“我是真的心疼你。”孟卓然的眼泪下来了。
李森林的心中也有些酸楚,他真想把孟卓然揽过来,给她拭去眼泪,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的把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孟卓然拭去了泪水,说:“或许,我能给你帮上忙。”
李森林故做轻松地说:“主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说,孟卓然不救我出地狱谁救我出地狱。”
孟卓然破涕为笑,说:“这样才像我那可爱的师弟。”
后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活跃了不少,开始兴高采烈的述说学校里的事情,两人不时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吃完了饭,孟卓然兴致仍然很高,就和李森林一块来到酒吧的舞厅。
进了舞厅,俩人找了个僻静处坐下,孟卓然要了个果盘,自己点了杯咖啡,给李森林来了杯茶水。舞厅里正浪漫地演奏着《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支爱情舞曲,舞池里一对对红男绿女正在翩翩起舞。
李森林刚进来还不太适应,便掏出香烟点了一棵。
孟卓然说:“你学会抽烟了?”
李森林吐出一口烟雾,说:“有位诗人说,香烟是天外飞来的圣物;烟雾是让我飘渺向异国的祥云。有时我也需要借助香烟的这种功能。”
孟卓然伸过手来说:“也给我一棵。”
李森林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孟卓然说:“偶尔也抽几棵。”孟卓然点上烟,轻启朱唇,吐出一股香气来,李森林就觉得女人抽烟也是很优雅的。
李森林忽然觉得自己抽烟是因为生活的烦闷,而孟卓然抽烟则使为了享受生活,出发点不一样同一种生活方式也会得到不同的人生结论,原来生活的多面性也是可以通过这些东西来体现的。
看了一会儿,孟卓然摁灭了香烟拽起李森林说:“走,跳舞去。”在大学时李森林和孟卓然就是一对配合最默契的舞伴,此时再度牵手,李森林心里又激动起来。
跳了一会,李森林看见孟卓然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就问:“你怎么了?”
孟卓然也不说话,只是用眼光往两边扫了扫。李森林随着孟卓然的眼光看去,才发觉旁边好几对舞伴都是紧紧地搂着,脸和脸贴在一起,只有他俩还跳着正规的国标舞。李森林想起好象从报纸上看到过,现在,有些大城市正在流行跳贴面舞,没想到今天见识了。李森林毕竟是从小县城来的,心里有点虚,他不知道孟卓然心里怎么想,但从孟卓然的眼里还是看出了一丝羡慕的意思。于是就调侃到:“现在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想想咱们上大学的时候,跳正规的国标,同学们还都不好意思呢,所以老师就命令咱们系里的干部带头跳。我的舞还是你教会的呢,你忘了我跟你学舞时,老踩你的脚,气得你骂我是乡巴佬。”
孟卓然笑着说:“要是不骂你,咱俩也成不了全校最好的舞伴,说明咱俩是心有灵犀的。想不到今天咱俩又再度牵手了。”
李森林说:“其实大学毕业后,我就从来没有跳过舞,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在县城里找不着你那么好的舞伴了。”
孟卓然就有些感动和娇羞地说:“你骗人。”
李森林想,女人到底是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面对奉承的时候都是这种有点丧失理智而又陶醉的表情,当然李森林说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李森林不想让孟卓然过分激动,他又说:“我现在最喜欢坐在舞厅里,欣赏别人跳舞,那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孟卓然醉酒般地说:“是吗!”然后就向李森林的怀里倒。
李森林感觉孟卓然的手在颤抖,人也全身靠在了他的身上,一副娇娃无力的样子,李森林就预感到今晚注定会有某种事发生,他已不想控制,也无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他伸出手搂住了孟卓然,把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孟卓然的脸上。
从酒吧出来,他们就直接来到孟卓然的单身公寓。一切似乎都是自然生成,没有暗示;没有提醒;没有约定。当抱紧孟卓然的一刹那,李森林忽然感到自己想哭,原本他们是可以相爱的,为什么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一种无尽的悲哀立时笼罩了他的全身。孟卓然似乎体察到了他的情绪,轻轻的抚摩着李森林的头颅,李森林昂起头,他看到孟卓然眼睛里的柔情,这让他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他再次把孟卓然紧紧抱起,然后小心的把她放在平坦的床上。
李森林的动作笨拙而拘谨,惹的孟卓然在下面咯咯的笑,后来李森林终于找到些感觉,把自己的身子扬起跪在床上,逐渐加大了动的幅度,孟卓然也配合着李森林跃动起来,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种天然的默契,李森林这是第一次和女人有肌肤之亲,想到虽然身下的这个女人不属于自己,但却正是自己心仪的人,一种通彻的幸福就晕旋般的向他袭来,在这种晕旋中,李森林很快就迷失了自己。
平息下来,两人躺在床上仍沉浸在兴奋快乐的余波中。李森林紧紧搂着孟卓然,用嘴轻轻吮着孟卓然的耳朵,那让他梦牵萦绕的甜蜜终于被他吮在了嘴里,那朵爱情的鲜花终于绽放了。他激动地喘息着,那爱情的气息强烈地沁入了孟卓然耳后的肌肤,渗透了孟卓然的心田,孟卓然就陶醉地轻轻哼起了一支爱情歌曲。
李森林想到在学校时他们经常探讨柳永的词,就说:“你不是喜欢柳永的词吗?此情此景我想起几句来,你听,玉女无尘,金茎有露,碧海如天。贴合实际吧?”
孟卓然就用手摸了李森林的要害部位一下,有些坏笑地说:“是吗?金茎有露吗?”
李森林说:“好啊,想不到你也学的这么坏,看我怎么收拾你。”一翻身又压了上去,俩人就又缠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