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盔甲与软肋

    001


    他一个朋友被查出癌症晚期，朋友参加过我们的婚礼，那天太忙了，我没怎么跟他接触，只记得他是个大胖子，廊坊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敬酒的时候他老婆打趣说他眯眯眼，不戴眼镜都找不到眼睛在哪。


    周末陪F去医院看他，心里都清楚可能是最后一面。


    出门前F叮嘱我要镇定，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看到这个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瘦成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困难还强撑笑脸欢迎我们时，心里还是特别特别难受。


    F反而没事一样跟他照常聊天，其实我知道他也在强撑。


    不想打扰病人，我们没待多久就告辞，出了病房我陪F去楼道抽烟，我俩坐在楼梯上，都没说话。


    偶尔我会想想死亡这件事。


    十几岁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怕死，觉得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怕有那一天，倒不是害怕病痛的折磨，而是害怕现在珍惜的一切会再也无法感受，无法再拥抱我爱的人，无法陪我的子女成长，更重要的是，我和他已经成为对方的一部分，点点滴滴都连在一起，离开的那个人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反而是留下来的那一个。


    我一点都舍不得他难过。


    想到这些，我就害怕得不行。


    他说我多愁善感，可他不知道，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他。


    爱让人突然有了盔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002


    有一天在家附近买水果，旁边站了个男的，我专心挑F君爱吃的黄桃，只听旁边那人问：“这叫什么？”


    我环顾四周，确定他问的是我而不是老板，于是答：“黄桃。”


    哦，他点点头，又问：“好吃吗？”


    “呃……看个人口味吧。”


    “你喜欢吗？”


    “还行。”


    我买完走人，他提着一袋黄桃追上来。


    “能留个电话号码吗？微信也行，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搭讪？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强忍着得意，我不好意思地答：“可是……我老公恐怕会不高兴。”


    对方大惊：“你结婚了？”


    恩！我把戒指给他看。


    “没关系，交个朋友而已。”


    他把黄桃和名片塞给我走了，我提着两袋黄桃一头雾水地回家，给F君讲述我刚刚的神奇经历。


    他不屑：“送黄桃？太寒酸了吧。”说着还嫌弃地看人家的名片。


    “XXXX公司XXX经理”


    我拿过来看，“哟，还是个经理呢，你不要吃醋。”


    他呵呵冷笑两声：“我会那么幼稚吗？”


    我把名片顺手往桌上一扔，去厨房给他洗黄桃。


    过了几天我突然想起这事，发现桌上的那张名片不见了。


    问他，他状似无意地说：“扔了，我收拾桌子不小心把水打倒在上面。”


    某人平时主动打扫卫生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不小心”把水打倒……司马昭之心啊。


    003


    过年回家。


    F君家是个大家族，各种伯父伯母叔叔婶婶舅舅舅妈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侄女外甥，家里基本每天都有人来拜年，再加上F爸爸的同事朋友，那就更多了……


    F的爸爸十分严厉，所以在家我俩都得装乖，每天六点半就起床，坐在客厅哈欠连天大眼瞪小眼。


    有人来了，F妈妈打发我俩去洗水果。F看着外面的人说：“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


    我：“啊？”


    他：“又一大波僵尸来袭。”


    我笑喷：“小心爸爸听到抽你哦。”


    “这样拜年真麻烦，应该简化程序。”


    “怎么简化？”


    “用手机发礼品卷，自己去商场提货。”


    “噗……”


    “小孩的压岁钱直接打支付宝。”


    这时F爸爸把我们叫过去介绍。


    “这是陈伯伯……”


    我赶紧问好。


    陈伯伯走时居然给了我一个红包，我这么大一个人哪还好意思收压岁钱，赶紧推说不要。


    “你和F结婚我没赶上，这回补上。”伯伯说。


    我只好默默收下。


    晚饭后和F出门散步，我摸出红包眯着眼睛数了数，伯伯出手真大方，我啧啧感慨：“支付宝就算了吧，钱还是拿在手里数更有快感。”


    他笑我：“财迷。”


    “F大爷要不要也给小的发点压岁钱？”


    “好啊。”


    他抽出一张一百递给我，说：“退我一块。”


    “哪有压岁钱还找零的！”


    “九十九寓意好。”他说。


    004


    在商场买年货，偶遇高中同学S妹子，对方一眼认出我，“乔一你怎么一点没变。”


    “哪有，我明明沧桑了。”


    “不，身上那股逗比气质一点没变。”


    “……”


    寒暄了一阵，她说：“对了，后天我们聚会，XXX牵的头，正好他生日，你也来吧。”


    回到车上，我问F君：“后天XXX生日，你想去吗？”


    他摇头：“没兴趣。”


    开了一阵，他突然问：“XXX是不是戴个眼镜，坐你前面的那小子？”


    我：“是啊，怎么了？”


    他语气变了：“我去。”


    没看出来他跟XXX关系还挺好。


    于是当天带着礼物去了。


    XXX看到我果然很惊喜：“乔一！天呐你怎么来了？！”


    他性格大大咧咧，张开双手准备给我一个熊抱。


    某人将我一把拉到他身后，跟老母鸡保崽似的，他把礼物递上，面无表情地说：“生日快乐。”


    我默默吐槽，这家伙平时在家里心思挺活络，损起我来文采斐然，一出门就自动开启高冷模式，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S妹子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擦，你跟F结婚了？！”


    “是啊，你不知道？”


    “尼玛！我前几年在澳村消息不灵通啊！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


    “为什么，鄙视已婚妇女吗？”


    “哎……XXX以前暗恋你，F还跟他打过一架呢。”


    我勒个去！！！！！！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接受不过来！！！！！！


    于是，整顿饭我都吃得提心吊胆，作为一个脑洞过大的逗比妇女，我多么担心他们两个情敌会打起来啊，他们要是打起来了我该帮谁呢，我要不要像韩剧女主角一样晕过去呢，好后悔没有练习过如何优雅地晕倒。


    结果这两人都十分淡定，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会面。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了：“听说……呃……那个……你跟XXX好像有过节？”


    “你想问什么？”


    “据说……XXX以前喜欢过我？”


    他点点头。


    “据说……你们还为此决斗过？”


    他睨我一眼：“你听谁说的。”


    “没有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的？”


    “他写了封情书让观潮转交给你，被我看见了，我约他出来，告诉他不要影响你学习。”


    “然后呢？”


    “没有了。”


    “他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


    “你还想怎样？”


    “靠！他应该像琼瑶阿姨写的那样彻夜守在我家门口啊，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就更好了，他在大雨里喊我的名字，我哥把门反锁了不准我出去，我妈挥手给我一巴掌，我使劲捶门最后哭倒在门边……”


    “没事少看点电视剧，影响智商。”


    005


    我平常不怎么注意家里的日常开销，有天去银行心血来潮打了半年的流水账，才发现我们家每个月电费水费燃气地暖宽带罚单零零总总加起来居然花了好多钱！


    守财奴本性顿时爆发，决心从今天起节约开销，我要当一个勤俭持家的主妇。


    走进超市，我脸上写着“精打细算”四个大字。


    有机蔬菜？不买，太贵了，吃点农药说不定能杀蛔虫。


    我最爱的费列罗？不买，省钱还减肥，一举两得。


    卫生巾买五片普通装还是二十片的特惠装划得来呢？动用我体育老师教的数学板着指头仔细算了好久。


    F君无肉不欢，可是牛肉好贵啊，今晚就给他做青菜炒火腿肠吧。


    平时回家我喜欢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亮堂堂的有安全感。


    今天放下包顺手开灯，想了想，不对，要节约，啪啪啪全关了，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写稿子。


    F君回家开门吓了一跳，“你干吗不开灯？”


    “节约用电。”


    他无语，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


    “喝完易拉罐不准丢。”我指挥他放到玄关。


    “可以卖钱。”我认真地说。


    “你有完没完，”他白我一眼，“明天去吃然寿司吧。”


    我十分有原则地抵制了诱惑，“抱歉，这个月的预算已经用完。”


    他臭着脸不高兴了，我装没看见，颠儿颠儿地去洗澡。


    谁知我刚打开花洒，他“哗——”一声拉开浴帘。


    “你干吗？”


    他面无表情地脱衣服：“节约用水，一起洗。”


    靠，臭流氓！


    006


    邻居家的女儿高三，模拟考考得一塌糊涂，她妈一问才知道自家闺女早恋，急疯了，要我帮忙去开导开导。


    我心里默默吐槽，阿姨，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两口子就是早恋吗？


    本着一腔八卦之心，我还是去了。小姑娘挺信任我，直接告诉我，“我喜欢上了班上一个男孩。”


    “挺正常啊，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失恋，他也喜欢我。”


    “那你忧愁什么？”


    “可是，我有男朋友的。”


    “……”


    “他们还住同一个寝室。”


    “……”


    “就因为他们俩我最近特烦，他们寝室还有一个男生，暖男型的，我经常找他聊天，上星期他跟我表白了。”


    “……”


    “哎，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心脏有点接受不过来，“所以……你直接横扫了人家一个寝室啊？”


    她长长地叹气，“所以我才忧愁啊。”


    我自卑不已，回去跟F君说：“现在的小孩真厉害，我在她这个年纪啥都没干成，书也读不好，连双曲线方程都搞不定。”


    某人在一旁幽幽地说：“可是你搞定了我啊。”


    007


    F君酒量不错，用他的话来说，“尚可，灌醉乔一是没问题的。”


    他很少喝醉，就算醉了也不吵不闹，还能强撑着把每个朋友一个个送上车，自己最后回家。


    我不一样，我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一高兴就自己找酒喝那种，喊得最欢，倒得最早。不过我是有原则的，在场都是我信任的人我才敢撒欢儿，去不熟饭局我就特能端着，别人怎么劝都不喝。


    F君表示十分欣慰。


    有天和朋友聚会回来，我心血来潮，要和他演“强抢民女”。


    他一口答应，正准备强抢，被我一把推开，“不不，今天你演民女。”


    他想了想，“行！”


    然后这厮手脚麻利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冲我招手：“流氓快来。”


    靠！民女也太配合了吧，你让流氓情何以堪！


    这下换我傻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你还等什么？”


    我趴在他身上愣愣地问：“通常流氓是怎么施暴的？”


    他眉开眼笑地说，我教你啊，然后迅速翻身上来。


    008


    我失眠特别严重，某人逼着我每天和他一起跑步。


    好吧，是该锻炼下身体，我辛苦淘宝一下午，买了全套慢跑装备，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第一天，不错，感觉挺新鲜。


    第二天，好累，但是他兴致勃勃，我就只好忍忍坚持。


    第三天，我一边跑一边想这个时间躺在沙发上吃水果刷微博多幸福啊。


    第四天，我认真地想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五天，我跟他请假，说亲爱的，我来大姨妈了。


    第N天，继续请假，亲爱的我大姨妈刚走。


    第N＋1天，依然请假，亲爱的我大姨妈快要来了。


    他：“我算是明白了，大姨妈是万能的！”


    我猛点头：“对啊对啊，我们女人的时间轴是按大姨妈划分的。”


    009


    前阵子世界杯，F同学赌运奇差，凡是他看好的，基本都被淘汰了，F同学被封号贝利二世，名至实归。


    决赛时我劝他买阿根廷。


    “为什么？你不看好我的吗？克劳泽状态极佳BALABALA”


    我摇头：“因为阿根廷的队服好看。”


    他还是坚持买了德国，终于赢了五百块，大喜，截图给我得瑟，“走上人生巅峰！”


    我说：“大款求包养。”


    他摇头：“不能挥霍。”


    我：“养我不算挥霍！”


    他想了想：“那也不应该叫包养。”


    我以为他会说养老婆天经地义什么的。


    结果他说：“应该叫饲养。”


    F同学，你语文学这么好就是用来羞辱老婆的吗！


    010


    他是球迷，而我对足球的所有认知还停留在02年中国出线的那一年。


    今年世界杯德国7：1狂赢巴西，他简直乐疯了。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他就手舞足蹈地跟我说昨晚的比赛。


    “克洛斯的那个前场抢断是不是很妙我德逆天了这场屠杀应该载入史册对不对hh……”


    我听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巴西不是有罗纳尔多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同样是球迷的室长听说此事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爱情真伟大，他居然能忍着没跟你离婚。”


    011


    F君在家从来不做家务。


    有一天我跟他说：“你看XX家的老公XXX，家里家务活全包了，从扫地拖地到做饭洗衣服，把XX伺候得像女王一样，你难道不感到羞愧自责寝食难安吗？”


    他头都不回，满屋子找ipad。


    我跟在他后面继续念叨：“还有XXX的男朋友XX，出了名的温柔体贴，不管XXX怎么无理取闹都百依百顺，在一起的所有纪念日每年情人节圣诞节生日连妇女节儿童节都会准备礼物！你难道不羞愧自责寝食难安吗？”


    他继续专心致志找东西。


    我痛心疾首：“而我家的老公呢，就只会欺负我挖苦我，天天出差不在家，家里煤气灶坏了顾不上管，马桶堵了没人修，上个月我生病你也不在，就只会在电话里跟我说多喝水多喝水，还一点都不懂浪漫结婚这么久连花都没送过，人家说男人最性感的时候是你对他拳打脚踢时他静静的看着你再把你搂进怀里，可是你从来没有过！你难道不羞愧自责寝食难安吗！”


    此时这位仁兄终于在沙发缝里找到了ipad，回头冷冷斜我一眼：“我倒是准你对我拳打脚踢，你敢吗？”


    最后一个“吗”字尾音向上，眼睛一眯，吓得我立马认怂：“大王饶命小的万万不敢。”


    012


    他：“你是不是对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很不满？”


    我：“当然了。”


    他：“那我给你一个福利，今天一天你可以随时派遣我，干什么都行，我绝对服从。”


    我：“真的？”


    他：“当然。”


    我：“那你先去把地扫了。”


    于是他真的乖乖拿扫把扫地。


    我看他扫了一会实在没忍住：“你根本没扫干净，床下面也要扫的，还有门背后那么多积灰你看不见吗，头发落在地砖缝儿里扫不起来你就不管了吗？”


    他：“已经很干净了呀。”


    我：“哪有！那，那，还有那你都没扫。”


    他：“我不信，你再扫一遍给我看看。”


    我又扫了一遍，果然一堆垃圾。


    “你看！证据确凿。”


    “嗯，你真厉害。”


    我给他布置新任务。“今天午饭你做！”


    “好啊，你点菜。”


    “我要吃蒜泥西兰花。”


    “不会。”


    “培根土豆泥。”


    “不会。”


    “鱼香肉丝。”


    “不会。”


    “那你会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


    “……，除了这个呢？”


    “西红柿鸡蛋汤。”


    “……”


    我帮他把材料都准备好，千叮咛万嘱咐：“小心啊不要切到手，西红柿切厚一点，等油热了再下锅，先炒鸡蛋再放西红柿。”


    他特不耐烦，“知道了你出去。”


    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听到他喊：“你快进来。”


    一打开厨房门就被烟熏得睁不开眼，他没开抽油烟机（很有可能是不会），锅里的东西黑乎乎一团已经看不出原貌，这货做的西红柿鸡蛋不光放了酱油居然还有醋味儿！


    “怎么会糊了？”他特无辜地问我。


    我顿时崩溃：“你锅里没放油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把我的锅都烧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誓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会让他做菜了！！！


    013


    早上出门打不到车，缠着F君送我上班，他大发慈悲答应了，一路上这家伙心情不错，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开车，我留神听了一下，这货哼的居然是“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所以他是有多想让我滚蛋？


    014


    去吃烤肉，我们这桌的服务员睫毛长长眼睛水灵灵，我盯着看了半天，小男生脸都红了，内心应该在默默诅咒我这个怪阿姨。


    在我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小男生换炉壁时手一抖，烤好的虾掉在地上，他充满歉意地看我一眼，我立刻来了兴致，故意黑着脸逗他：“你赔我虾。”


    一旁F君看不下去，“你够了啊。”


    小男生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开溜，只听F淡定叫住他，“你赔我虾。”


    015


    和他坐在麦当劳，对面一对高中生情侣一直在kiss，我们老两口盯着人家小两口看了二十分钟，我感慨这样亲下去真的不会缺氧吗？


    某人白眼一翻说：“这要是我女儿拖回去就打一顿。”


    我说：“你懂什么，这叫英雄出少年，泡妞手法如此娴熟这要是我儿子回去晚饭多加个蛋。”


    某人气得把我拖回家打了一顿。


    016


    谈恋爱时我们约会晚了，他要送我回家，我心疼他来回折腾，手一挥万分豪迈地说：“别担心，方圆十里最大的流氓就是我。”


    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这家伙还就上心了，一直拿这事调侃我。上周他去上海，我跟闺蜜逛街约会，他特地打电话来嘱咐我。


    “别逛了，早点回家。”


    “知道知道，别担心我。”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方圆十里的流氓。”他慢悠悠地说。


    017


    关于流氓还有一个梗。遇到不熟的人问我俩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不耐烦解释就简单地说：“遇到流氓了。”


    对方问是不是乔一遇到流氓然后你英雄救美？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等对方各种脑补。我在旁边翻白眼。回到家他笑眯眯地故意问我：“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遇到流氓的其实是我？”


    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幼稚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