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张局长之退路
3个月前 作者: 老家阁楼
连接上充电器,打开手机,章雨调出录音文件,边说:“共录了两个小时,应该是柳皓星下去接应白惠之前就安排好了,否则白惠上来之后,他没有机会再去启动它,呵呵,看来,真相全在这儿了。”
老张调出来的柳左案卷,吕文萱所中之毒与柳皓星相同,这是一条重要线索,那两间相邻的屋子里发生了相似的案件,很难不让人立刻相信这只是巧合。
“我们核对过了,”刘洁说,“白惠租住海星大厦期间,正是吕文萱遇害发生的时间里,白惠只租了两个月,在吕文萱遇害半个月后搬走的,这里面有联系么?”
章雨也认真看了案卷,他的分析是:“如果柳左的口供可信的话,白惠非常有可能是将照片放到柳左车上的那个人,并且也有机会在柳左离开后下毒,邻居之间,找个借口串门是非常方便的,何况两个都是女人,防备之心更无,并且,白惠可以很容易掌握柳左离开的时间。”
李大富回来报到,章雨正好将柳皓星的手机递给他,说:“你去一趟检验科,要他们把里面的录音文件调到电脑上来。”
同时又对刘洁说:“白惠是否与吕文萱遇害有关,我们将她抓捕回来之后才能搞清楚,录音调出来之后,如果证实了我们的猜测,马上申请通缉令,另外,冯真真那边多派两个人手在周围埋伏,对冯真真的女儿要实施一级保护,在幼儿园周围加强人手。”
“章组,你觉得白惠下一个目标有可能是小孩?”老张问。
“如果奥地利人说得没错的话,小孩才应该是白惠最大的目标。”章雨说。
张奔腾这两天都没有到单位去,昨晚独自在家里喝了一瓶茅台,结果醉得吐了半宿,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晚,张夫人不敢去打扰他,只好一早把儿子叫回来商量对策。
张局长睡到十点才从书房走出来,脸上皱纹突然深了许多,一夜之间,白发也由线连成了片。他看到儿子老婆都在,两人也不敢问他什么,只是担忧的目光随着他转。
“张伟,你回来得正好,我也要找你的,你们到书房等我吧。”
张局长去洗漱了半天,头发梳得油亮,刮了胡子,回到书房时,老婆已经沏好了龙井,他喝了一大口,坐到书桌后,稳稳情绪,找回了家长领导的感觉,清清嗓子,看看老婆儿子说:“今天我要通知一下你们,我昨晚已经写好了提前离休的报告,前天我去找了张伟的岳父,让老亲家给我开了体检报告,我这个身体啊,为革命工作了四十年了,早就千疮百孔,什么高血压、糖尿病、类风湿,一个都不少。上个月,一个在北京的老战友,刚提了副部级,高兴起来喝多两杯,本来就有高血压,不能喝酒,这不,中风,现在半身不遂,我要不是走不开,早就要去一趟看看他,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所以啊,我这把老骨头,再干多几年,也没什么意思,成绩是出不了的,还不如让位给更有冲劲的年轻人。我这离休申请一批下来,准备带你妈去北戴河住上一两年,离老家近,朋友多,有照应,老婆子,你觉得怎么样?”
局长太太是个话不多的人,一辈子唯丈夫是从,担心了这两天,听到这些话,倒是放心下来,说:“离休是好事,早就应该休息休息了。”
张奔腾宽慰地点头,说:“老婆子,你去准备午饭吧,我和儿子聊几句。”
老婆出去后,张奔腾示意儿子关上房门,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桌面上,看了好一会,重重叹息一声,说:“儿子,本来呢,我是想自己革命了一辈子,给自己儿孙留点什么,除了这个破房子,我还能留什么呢?老实告诉你吧,你爹我啊,可能犯了个大错误,不过不要紧,你按我说的去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伟吃了一惊,心里鼓点急急乱敲,他还没见过老头子用这样沉痛严肃的表情和他说话,心想这个错误一定不小,却不敢多问,只等着老头子说下去。
“这个离休申请,今天我就交上去,批下来也要一个月,我手里已经有了体检报告,所以就不等批复了,缓两天就会飞北戴河,如果能顺利批复下来,那么,我这辈子也算有了善终,但这一个月你要盯紧一些,一旦批复问题受阻,你马上将这个信封交给检察院的顾伯伯,他是我部队时的班长,可以信任。”
“爸,信封里的是什么?”张伟忍不住问。
张奔腾望着儿子,心里不禁悲从中来,是啊,这么轻飘飘一个信封,它能装得了多少东西呢?能装下他沉重的一辈子吗?“儿子,你别问了,这个信封我现在交给你,它就不会再回到我手里了,如果离休能批复,那么,你就把它好好收起来,以后我不在了,你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时再拆开它,切记,之前你不要去拆开,因为你越晚看到它,对你越好。”
张伟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出了这封信的分量,父亲这些沉甸甸的话虽然让他似懂非懂,但也感悟到了,父亲未来的一切,也许就靠这封信来决定了。
这时候,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张奔腾脑子里划过一丝不祥预感,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局长太太去开了门:“找谁?”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你好,我们是纪检委的,请问市城建局局长张奔腾在家吗?”
张奔腾父子脸色一变,张伟立马站起来望着父亲,张奔腾用手示意他稳住,迅速将信封交到他手上,低声说:“我跟他们走后,你马上将它交给顾伯伯,一刻都不能迟缓,离休报告不用递了,你回头把它烧了。”交代完,他脸上舒展开来,向儿子微笑一下,长叹一声:“营役到头,终是空啊。”